“我弟弟灵旋中卧有虫王,我会亲手处置他,然后不会让他尸身中任何一枚虫种逃脱出来的,”
曲镇城一边说完,一边不容置疑地按住曲盘时的肩膀;作为天符师,哪怕他自从进入天符师境界以来便没有把多大的心思花在修炼上,可在曲盘时因着刚才的打斗灵力衰竭的情况下,他先手制人,那么要制住曲盘时自然无需太多的精力。
曲盘时面色涨红地望着他,已经被灵力封住了全身诀窍的他此时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看着曲盘时恨毒地望着他的目光,曲镇城这次面上再没有露出多余的神色。
他伸手,再自然不过地遮住了曲盘时的眼,然而在遮住了他的视线后,曲镇城面上陡然现出一丝释然和放松的温和和内疚来。他看着曲盘时,就如同小时候再自然不过地看着疼爱的幼弟,只是这一次,他不能再为他开脱半分罪责了。
曲镇城微晃着身子,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却是再开口,此时厅中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中再坚定不过的意味。
“然而我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而且也因为我管教弟弟不严,对他过度纵容,才会害了这黑行城中这么多人的性命,所以我的罪责应该比他还要深重,若是各位愿意宽恕,我希望能由我自己动手,处置盘时,再自行了断,”
“而我和盘时罪孽深重,和曲家再无半分联系,这一点各位皆可见证,至于之后黑行城和曲家相关之事,与我们二人再无半分瓜葛,而城主府私库中的一切,我希望由各位见证,然后赔偿给那些死伤之人的亲眷,”
曲镇城话一说完,却是不带丝毫犹豫地启动了曲盘时恩师当年烧毁尸身的特殊符阵,因为只有这特殊符阵能够将修真之人硬如金石的身体烧成齑粉。
在这符阵将两人笼罩在内,随着一道灵光闪现,马上便要开始启动之时。
厅中男子却动手,仿佛有些无奈,却又仿佛带着些许好笑和玩弄意味地说道。
“曲城主,我没记得我容许你们现在就死吧。”
曲镇城自认听懂了男子的话中之意,比起如此快的解脱方法,可以折磨人心智的死刑更能让人痛不欲生,自然是这人看着他们的表现不像他想象的演出下去,便生出了还要继续折磨他们的念头。
想到这,曲盘时再也顾不及什么面子,他直直跪下,却是丝毫不怯地说道:“还请前辈一切冲着我来,我亏欠他良多,我愿意担下他那一份的责罚,只求大人,能够让家弟走得痛快一点。”
想到男子恶劣的看戏性格,纵使曲镇城没有,他也是将自身的软弱展现了三分,按他想来,杀人不过头点地,用一位耐折磨的天符师换取一位正式符师,而且还摆出了如此任取任夺的姿态,也应该足够让那位天符师大人满足了吧。
谁知道他这一姿态摆出,男子面容上的笑意便一点点收起,那半张狰狞的面容陡然蠕动着,宛如有数万只虫子在下面蠕动着一般,大厅的烛火刹那间摇摆了一下,更显得那半张面容突出显眼地比鬼魅还要恐怖。
当男子不带上任何笑意,他话语中便透着一阵让众人毛骨悚然的鬼气森森。
“你这兄长当得也真是够尽职尽责,可我倒是想问你,你觉得月星全符这样有用的,集齐一个黑行城力量便研究出来的东西,为什么天将城,或者说天符城中,就没有一个大家族敢向你们曲家讨要呢?”
曲镇城继续维持着跪着的姿势,仔细地想了想,却是坦诚地答道:“让前辈见笑了,我只是曲家一个小辈,还不配知道如此高深之事,而且曲家的底蕴,也不仅仅在黑行城中,我的许多先祖,已经前往其他城池,或者应该说是其他世界,寻找修炼的机遇了,也许他们已经将这个方法交出,也许没有,这些都不是晚辈能知道的事情,”
当曲镇城说到其他世界时,叶齐心头一跳,他察觉到场中许多符师露出疑惑的神情,然而也有一两个符师看不出什么神态,仿佛清楚,又仿佛毫不了解这一切。
然而曲镇城这个说法自然是不能让男子满意的,男子嗤笑着,却是继续问道。
“那我问你,你觉得月星全符中能够被随意转移的“资质”算什么?”
这个深及月星全符本质的问题曲镇城已经研究了许久,此时他不需回答,都能够不假思索地说道:“**上说应该是气血,骨骼,自身灵脉,神思,外在包括悟性,毅力,耐力”
曲镇城还要长篇大论,却被男子一言打断,“那你觉得你体中完全察觉不到的月星全符,能够真正从曲盘时身上转给你什么,让你们兄弟二人一直都没有发现增多或减少的东西。”
曲镇城正色,却出乎男子意料地真的给出了答案,“我觉得——应该是体内亲近和能够熟练运用天地之力的某种玄而又玄,虚无地存在我们身体里而且目前还没有被系统发觉的东西,就如同我小时候资质偏笨,有一段时间却突然开窍了一般”
男子却突然冷笑一声,粗暴地打断了曲镇城要说的话,他冰冷开口:“那好,我就让你看看,这植在你们身体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宛如陡然间,厅中就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当然这绝不可能是黑暗,如今能在厅中的修真者哪一个没有起码达到了夜视自如的水平?
然而这又确实是完全看不见一切的黑暗,在这黑暗之中,仿佛双目和神思再也使不了半分用处,然而却是在这黑暗条件中,一点光点陡然亮起。
然后从一点光点陡然逸散开,如同万千星辰一般地显露出一个人体内所有灵气汇聚的途径,甚至让人有一种那便是一个完整的人体内的感觉。
而在每个人身上,都亮起了这样一颗光点,然而他们的光点刚亮出,似乎就被男子出手压制住了一般,光亮陡然黯淡下去,更显出了厅中曲镇城和曲盘时两人光点的黯淡。
这时不用那男子多说,厅中符师便在依靠位置和那光点亮度和强度的情况下,判断出了那条光点如同粗壮银河耀动的便是曲镇城,而那光点黯淡了许多,只有如同溪流般的光亮缓缓流动,仿佛陷入被封印的迟滞之中的便是曲盘时。
而在那满天星芒之间,众人只觉神思颠倒,仿佛被人直直丢入那粗壮银河耀动之处,而在那耀动之处,他们被裹挟着一同流动着,在这无休无止,没有人能发出任何声响,也不清楚进行了多久的流动之中,仿佛幻觉,又仿佛真实的,众人能感觉到这流动的痕迹仿佛是一道符纹的笔划。
在场符师莫不是捱过了百年苦修,对于符纹气息最为敏锐之人,在感觉到这是符纹气息后,哪怕心中已经隐隐料到这时曲盘时口中的月星全符,也不由起了要记下了这道符纹笔划的心思,毕竟这凝聚了黑行城无数前辈之力,构建出的符阵,哪怕是日后起不到什么用场,也能够让他们触类旁通,获益不少。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流动的星辰光点耀动着,不停地循环反复着,却又不是遵循符纹规定的重复痕迹,仿佛随意自然一般,纵使形散,可是符纹中的却是迟迟不散,还略有活泛一般。
难不成——这是活符纹?
在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众人大惊之下,却是纷纷歇下了还想借鉴的心思,因为哪怕这活符纹就在他们面前,等他们到真的了天符师境界,能不能看懂也是一个大问题。
活符纹可不同于他们现在死板的这些符纹,他们这些符师现在近战能力不强,哪怕到了正式符师,体质也只是比寻常人强上十数倍。
别说是同等异兽,哪怕是御兽师只要近距离攻击,若是那符纹没有提前激发,他们便只能束手就擒,这样的符纹便是固符纹,只能在特殊的地方,用特殊的用具炼制方才能成效。
然而上古时候和现在不一样,上古时候,同等的符师和御兽师交战,哪怕御兽师生来就饮用,或者用各种天才地宝淬炼体质,可符师精通符纹,就无需和他们一样要辛辛苦苦斋戒沐浴方才能制出几道符纹,然后必须小心激发才能使用。
那时的符师制符可以用片叶砂砾,水滴虫兽,天地万物皆可用来制符,而哪怕是空无一物,只要有灵气,他们便能于虚空之中制出符纹,然后不过片刻之中便灭敌于掌控之中,至今想来,都让他们这些黑行城符师向往不已。
而这炼制活符纹,自然是上古时候每位入道符师都能做到的事情,而这活符纹因为大陆分裂,宗派割裂,而黑行城处于大陆人烟稀少之处,自然就没能流传下多少掌握或者炼制活符纹的古籍来,而那时的符师强者,不知为何没有开宗立派,而是逐渐消散在了浩瀚的时间之中。
第198章 反转()
而曲家先辈竟能和黑行城中数代前辈钻研出活符纹;这不得不让众人万分的难以置信。
在安静地被那星辰光点裹挟着;一次再一次地重复那符纹流动痕迹时,众人终于明白;那月星全符到底是何模样;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曲镇城百十年间都对破解月星全符毫无对策。
因为曲镇城体内灵脉中流转的灵气循环;便是这道月全符真正的符纹组成,只要他体内的灵气循环仍然存在,他就不可能破坏或者说解开这道月星全符。
因为随着他的修炼与积累;曲镇城体内的符纹气息已经无比强横;甚至诞生了一丝灵意了;不然哪怕是活符纹;也不可能在他体内存在如此之久。
他体内的灵气流转,便是月星全符的符纹运行的全部样子;这样的曲镇城,说他体内已经完全是一道符也没有太大差别了。
然而让众人讶异的是;月星全符的符纹组成到底要花费多少人的精力和心神,方才能让它与人体内的灵气循环完全融入;不分彼此,哪怕是单个天符师,也很难查探得到。
若是没有男子的鬼神手段,让他们能够摒弃开外界的一切干扰,让他们全身心地投入这灵气主体循环上来,只怕他们也不可能发现这月星全符的半丝痕迹。
男子笑着继续说道:“你们再看。”
众人的神思仿佛又被倒灌着投入曲盘时的灵气循环之中;而在曲盘时稍显黯淡和缓慢的星河光点中,众人终于有察觉到了那灵气循环,便是月星全符的符纹气息,然而与曲镇城不同,曲盘时灵旋中多了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而在联想到那股躁动不安气息可能来自什么后,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了起来,毕竟他们可不想若是这丛前辈一不小心,他们就可能与这灵旋中的虫王正面对上。
立刻就有人急切唤道:“我们看到了,我们真的看到了。”
“那好,”男子温和地继续说道,“我就让你们再看看那月星全符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空气陡然凝滞开来,在这片深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存在的空间里,曲盘时和曲镇城体内的星辰光点便在众人眼中飞快变大着,然后占据了众人所有的视线。
每当灵气循环带入外界的灵气,变得粗壮一层时,流转在曲镇城体内的浑厚灵气便会在悄无声息的一个循环之后,微不可见地变淡一层。
这一层极其细微,然而在曲镇城和曲盘时的灵气循环在众人眼中放大化地展示时,众人几乎就能立刻看到,曲盘时灵脉中的灵气几乎微不可见地立刻浓厚了一点,这一点也是微不可见。
然而要知道一位符师每日修炼和转化灵气的时间和次数都是有限的,再如何刚厉的符师,通常也不敢冒着灵脉胀痛的危险,这样继续修炼下去。
所以哪怕一个人的修为再如何高深,也不可能日夜不息地转化灵气,不然众人也别钻研什么符道,就自己玩命地修炼,直接修炼到修为突破为止了。
然而灵脉也是需要灵力来温养的,大部分闭关修炼的符师,大多选择是转化外界的灵力到己身,感觉到灵脉胀痛后,便会开始温养自己的灵脉和经脉,直到确定灵气不会再对自身灵脉和经脉造成负担后,再开始周而复始的转化和吸入。
所以这月星全符如此巧妙的作用,不由让众人暗暗称奇,这一时的功效也许很难显现,然而在两人同样的日积月累的修炼下来,这转移的精纯灵力积少成多,自然会使那被转入者受益匪浅。
然而众人啧啧称奇间,也不免觉得有几分诡异。
为什么是曲镇城体内的灵气转入那曲盘时体内的灵气循环之中呢?难道这月星全符还有什么再度转移的门道不成?
然而就在众人已经习惯了这般不可思议的空间之时,他们身子一晃,仿佛陡然又回到了大厅之中,而曲盘时的面色苍白惨淡得近于可怕,他没有看着众位符师,也没有看着曲镇城和男子,目光只是怔怔地散落在虚空之中,唇齿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曲盘时这般模样,众人心中也不免起了几分惊疑,而将先前他们看到的场景再在心中细细琢磨一遍,众人心中不免起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猜测。
难道说真正刻入月全符的不是曲镇城,而是曲盘时?!
那么说来,难不成这月星全符刻入的顺序已经被调换了不成?那又是何人能为呢?
众人苦苦思索着,结合着之前这两兄弟的叙述,脑中都不由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他们只感觉到说不出的荒唐交换着眼神,第一次对厅中站着的两兄弟在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怜悯
静谧之中,还是男子笑着,打破了这片寂静。
“副城主,现在你该明白,不是你母亲不爱你,是她——太爱你了吧。”
男子清楚的可闻回声的声音在厅中响起:“她可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才救回了你,不然你连活下去的可能也没有。”
“而那虫王,确实也是你恩师花了许多方法才想出来的抑制符纹的法子,可大概连他都没有想到,你体内种的是月全符,而不是星分符吧,所以你这百十年间,修为没有进益,就是因为这虫王一边吸食着你体内的气血,一边抑制着你接收你兄长体内的灵气。”
“副城主,一直把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