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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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白传-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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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忍不出慨叹一番。

    纵然是数不清来过多少次的鞠公子,此刻立在远处凝望此山,依然会觉得心潮澎湃,感叹造物神奇。可是,当他想起姐姐鞠莹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就会变成伤感。

    对鞠公子来说,姐姐的身影,一直藏在他心中最温暖的一角。从小到大,无论是习武玩耍,还是游历修学,伴着自己,教着自己的,一直都是姐姐。用扇子的鞠莹,实则是个全能行家,即便是鞠公子的“沧浪玉箫”,也能用得出神入化。在鞠公子的记忆里,一直到出嫁,鞠莹都是他的庇护,不但守护着他,还照顾他生活里所有的细节。

    想到这次上璃星山,再也不能见到姐姐,他忽然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好在风沙咆哮,瞬间湮灭了他那隐隐的啜泣叹息。一旁的何姑娘,安静得仿佛根本不存在,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坚持着识趣的沉默,从玉门关至此,说过的话都数得过来。

    此刻,她已经注意到了鞠公子脸上陡然弥漫的痛苦,明白他这是想起心事,酸楚难耐。虽然很同情,也很想安慰他,甚至会有怜惜的感觉,何姑娘还是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她心里清楚,鞠公子是习惯自己咀嚼苦涩的人。于是,她只望着那座从未到过的高山,惊叹的眼神掠过那隐约可见的冰雪,刻意不去打扰鞠公子。

第267章 夜闯禁军营() 
这个冬天仿佛格外长,从嘉兴到帝都,一路上尽是肆虐寒风。露毓顾不得许多,刚一踏上帝都的地面,便四处打听王遮山的下落。

    这日夜里,她顾不得旅途疲倦,连夜潜入了禁军大营。此时的营帐中,正是篝火点点,戒备森严,清冷慑人的寒气中回荡着巡逻兵士高度统一的脚步声,还有那铠甲铮鏦之音。偌大兵营,如一片幽暗深渊,一脚踏入,万劫不复。

    露毓捏紧手中蓄势待发的青沙,脚步轻盈地于一片影影幢幢的错落军帐间辗转急掠,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高塔上目光锐利的哨兵。

    冷月昏蒙,衬着那高拔哨塔,静静鸟瞰营寨内外。高塔上的哨兵,身负弓箭,目光敏锐地于黑暗中观察一切,不会忽略任何风吹草动。

    露毓清瘦的身形,如同一道急劲黑光,轻灵而过,如同一闪一闪的幽光,丝毫不留任何痕迹。她的心,却沉浸在焦急和一筹莫展之中。

    大海捞针

    大约说的就是此刻光景。纵然身在其中,依然见不到任何希望。

    王遮山在哪?

    她更加焦急,一念之间,便生出了铤而走险的念头。若不能找到王遮山,却身而退毫无意义。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

    眼前,军帐遮蔽天上冷月,投下一片暗影,远处,正有一小队巡夜的兵士,佩着大刀,举着火把,迎面而来。他们的脚步,非常整齐,眼中的锐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

    露毓不再犹豫,轻轻一跃便掠上了军帐顶上。黑暗中,她趴在军帐之上,紧贴着那冰凉的顶账,两只眼睛放射出敏锐的光,同一时间,手中的青沙已经送到指尖,伺机而动。

    一队人,越走越近,手中跳跃的火把,映亮了军帐下开阔的空地。领头一人,身背银亮铠甲,威风凛凛,腰间大刀发出轻轻的叩击声。不觉间冷汗已经沁满额头,露毓心里暗笑自己,在不霁楼里过了太久安逸的生活,判断力大不如前,就连一招毙命的信心,都减了几分。

    眼见着那队人马越走越近,她另外一只手亦捏满青沙,心里仔细数了数人数,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眼之时,冷烟一般的青沙,已经脱手射出,“噌噌”数声轻响,短暂响起,短暂湮灭。

    那队人马,还未转头,已经纷纷倒下,连一点声音都未发出。夜风中,瞬间便只剩下领头那人,正欲拔刀开口,却发现自己脖颈上已经赫然抵着一把小巧的锐锋。冷光一闪,寒气一震,立刻有慑人的恐惧钻进他的心口。那年轻的军官,立刻住嘴,顿住了拔刀的手。

    露毓微微冷笑,低声在他耳边道:“还算聪明。”说话间,已经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拖去大帐背后一处偏僻之所。

    “你”那军官心口震颤,嘶声吐出一个字来,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令他感到恐惧的是,身后人只用了眨眼的功夫,便同时放倒了一队人们,可见暗器之快,之准,之狠;身后人气息轻得几乎感受不到,可见内功之深厚;退一万步说,此人敢只身夜闯禁军大营,自然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

    想到这里,他默默打量四周,放下对方将自己拖入了一方高塔上无法观测的死角,不由陷入绝望之中。权衡之下,他终于用最低的声音开了口:“你要什么?”

    “好小子,比我想得还聪明。”露毓冷冷一笑,刻意压低声音,不辨男女。

    “直说罢”那军官咬了咬牙,嘶哑道。

    “君秀山上的人,在哪!”露毓轻声道,声音里充满令人感到莫名恐惧的威慑感。

    那军官双目一闪,偏过脸想要回头,却被陡然抵得更深的锐锋已经,只好知趣作罢。

    “自然在牢里。”他虽然感到恐惧,却也能不卑不亢应答。校场磨炼,沙场纵横之后,任是谁都能脱胎换骨几分。

    “在哪!”露毓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极具穿透力,刺得那军官头脑发木。

    “你松开点,我带你去”那军官四转眼珠,皱眉道。

    “哈!”露毓冷笑一声:“我跟你走出这片死角,你好喊人,是罢?”

    那军官冷笑叹气,露毓没有说错,他确实很想争取机会,寻求援助,却也十分清楚,对方出手的速度永远比他喊出声的速度迅速,于是他冷冷一笑,哑声道:“我能快过你手里的暗器么?”

    “看样子,你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露毓微微一笑,沉声道:“拼着命一搏,亦未可知。”

    “你还挺看得起我呐”那军官叹出一口气来,笑了笑。

    “宁可看得起一个人,也不能小觑一个人。”露毓沉声道,乃是肺腑之言。

    小觑对方,便是自掘坟墓,所有在江湖中挨过刀子的人,都能学会这个道理。自视甚高,相信运气之人,往往死得最快。

    “那你说,怎么办!”那军官不耐烦咕哝道,叹了口气。

    “简单,我自己去。”露毓微微一笑,笃定道。

    “哈!”那军官不由笑了:“就算你找得到,也未必进得去”

    “怎么”露毓双目一闪。

    “那人可不在牢里。”军官得意一笑。

    “哦?”露毓略微一惊,却也放下心来。王遮山不在牢里,自然也没受太多罪。于是,她又将匕首抵得更紧,嘶声道:“在哪?”

    “他现在可是将军的座上宾,住在专门的大帐内。”军官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推开冰冷的刀锋。

    露毓双目微澜,抵得更紧了,情况比她想得更加云遮雾罩。

    “你想进去,容易么?”那军官见她沉吟不语,冷笑一声,颇显得意。

    “那么”露毓紧握着匕首,微一沉吟,冷冷哼道:“就由你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两全其美!”军官揶揄冷笑。

    “是啊”露毓亦是冷冷一笑,笑得令人不寒而栗,她似乎已经确定对方一定会点头似的,胸有成竹道:“想个我不杀你,你也不会害死我的法子。”

    果然,她话音未落,那军官已经双肩一颤,颓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想想罢!”她的声音冷冰冰响彻耳畔,虽轻如夜风呢喃,却比她手中的刀锋还要渗人。

    那军官沉思片刻,眼看着高塔上巡夜的哨兵丝毫没有向他观望的意思,只得就范。

    “好!我带你去。”他终于应道。

    “怎么去?”露毓双目一闪,警觉道。

    “换上士兵的衣服!”他指了指前方被大帐遮住的地方,那里正躺着小队人马。他想起那队人马,忽然冷笑道:“现在,必然已经有人发现那些尸体了,该怎么办?”

    “看你怎么办了。”露毓冷笑,笃定从容。

    那军官见对方丝毫不肯就范,只好叹气苦笑道:“好,你跟着我即可。”

    霎时间,二人同时迈开脚步,往前走去,心里却正在各打各的算盘,均是心头紧迫。那军官不能回头,看不清身后人,却能感到那匕首抵在腰间,他心中打定主意,一旦看到前面出现人,立即大喊脱身。露毓自然亦非等闲之辈,早已算出这军官不肯善罢甘休,定会演出花样来。于是,她一手捏着匕首,抵住其腰部要害,另一手早已捏紧一撮青沙,只待良机。

    二人方才探出头去,果然远处亮着一排灯火,显然有另外一队人正在夜巡。那军官浑身一颤,似是看到了生的希望。那微微一颤,露毓感知明晰,顿时明白,紧要时刻正在靠近。

    就在同一时刻,那军官忽然身体发力,便要脱身,同一时间已经张开口,待要大喊,却已经迟了。

    匕首,依然在露毓手中,滴血未沾,那军官却已经倒在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一撮利刃般的青沙,早已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了他的心口。

    露毓遥望那举着火把的一小队人,瞥了眼脚下双目怒睁的军官,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借着迎面洒落的月色,她这才看清,对方正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不由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那队人马还未走近,露毓已经借着自己过人的气力,将那些尸体全部搬到了大帐后的死角里,堆叠整齐,掩上柴草,又从一个较瘦标下军士身上拔下一身军装换上,最后压低盔甲的边缘,方才走出幽暗。

    她整理完毕,便步步稳健,故作沉着地穿过两帐间的空地,向那些人迎面走去。之所以冒这个险,是因为站在明处,才能更好打听出王遮山的大帐到底在哪。

    果然,那队人手擎着火把,由远而近,立刻发现了她。为首的一个,将火把向前一送,瞬间“噌啠币簧纬龃蟮叮鹊溃骸八 �

    “标下”露毓压低声音,以男子的沙哑怯生生应道,躬身一拜。

    “你们队长呢!”那人借火光一照,似是瞧见她铠甲上的某种标记,立刻放松了警惕,嘶声道:“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转悠啥!”

    “标下”露毓四转眼珠,计上心来,沉声道:“替队长去给君秀山上那位”她忽然心里很紧张,踟蹰间不知如何接话。

    不觉间,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第268章 百转千回() 
谁知天无绝人之路,那人竟摇了摇手中火把,笑声接道:“那位还真是脾气大,非南边茶不喝!”

    茶叶

    露毓心里暗惊,只默默点了点头,生怕节外生枝。

    行伍之人向来不拘小节,是以那人并未特别要看茶叶,露毓方才躲过一劫。她生怕事情出现变化,是以绝对恭敬地垂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息。

    果然,片刻后那人终于不耐烦了,大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露毓沉声道,转身便往反方向走去。事实上,她的心早已乱成一团乱麻。

    “往哪去!”那人哈哈大笑,在她身后朗声道:“特帐在这边,你往那边去干嘛!”

    露毓大惊,只觉背后一阵冷汗,定了定神,方才转身笑道:“标下,标下不敢不敢从长官面前过”她一向不在军营走动,是以说出话来生硬晦涩。

    那人却性子豪迈,不但不介意,反而很享受她的恭敬态度,只哈哈大笑,指着远处一个特别宽大的军帐,笑道:“怕什么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还不快去!当心去晚了”说完笑着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夜风掠过,瞬间吹干了露毓浑身冷汗,她的心“砰砰”擂动,直将整个人震得头脑昏沉。

    此时此刻,她平生第一次相信了运气。这样绝望的边缘,竟然发生这样的逆转,冷静下来的她,忽然笑了。

    其实,人生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转折,被称作命运。

    夜已经深了,高塔上的哨兵依然闪烁着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在幽光中俯瞰周遭。露毓脚步轻盈,放下心来,借着身上那身铠甲作掩护,不一会便急急来到那间军帐外。

    帐内灯火通明,她低头进入,并不敢贸然抬头。心里依然是“咚咚”跳着,却不知是因为要见到王遮山而紧张,还是因为这守卫森严的大帐。

    她没有答案,只知道,这样长久的分别之后,再看到他那张脸,自己一定会奋力咽下想要流出来的泪。只是,耳边却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虽然熟悉,却显然不是王遮山的。

    “老子要的茶呢!”那声音苍凉冷淡,却也带着快意豪迈。

    露毓惊呆了,只轻轻一抬眼,便立刻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眼前人不是吕刀子,又是谁?

    一时间,她难掩惊愕,甚至没有冷静地低下头去,只怔怔瞪着吕刀子,噏动嘴唇,无话可说。

    大帐中的吕刀子,裹着厚重大氅,亦是难掩惊诧,好在他经了那么多风雨,终究在瞬间冷静了下来,只微微一笑,闷哼道:“来了就好!”又转向帐中各人,粗声斥道:“这么多人看着,老子能喝下去么!”

    众守卫看管他时日已久,又不能怠慢,又得限制他的自由,早就没了耐心。今夜,本就为他非要和南边茶,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此刻见有人送茶来,纷纷往外走去,想讨个清净。

    片刻后,人都退到了帐外,帐内也只剩下两个浑浑噩噩的守卫,靠在火堆边,不耐烦地烤起火来。

    露毓一筹莫展,不知该从何处变出所谓“茶叶”来,只要为难地瞪着吕刀子。吕刀子双目一闪,朗声笑道:“老子现在又不想喝茶了!”

    “那”露毓抿嘴,皱眉犹豫道。

    门口两个守卫冷笑一声,向他们瞥了一眼,颇为不屑,其中一个怪笑一声道:“你这老头,真是脾气古怪!偏偏咱们将军把你奉为座上宾,这下好了!苦了咱们喽!”

    “哈哈!”吕刀子仰头大笑,豪爽道:“老子也懒得瞧你,为何不滚出帐去,莫要在这里碍眼!”

    “说得轻巧!”那守卫冷哼一声,涩涩道:“若不是军命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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