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不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烦心呢?”派拉克说。
“嗯,好。”泰瑞依谨慎地说。“我只是不确定我想要和默比修斯合作。”
派拉克挑起眉毛。“你先前没有这种迟疑。”
泰瑞依从兜帽下看着派拉克。在昏暗的月光下,他的胎记仿佛融合在阴影之中,让他的容貌带着一种不祥的感觉——要是他奢侈的装扮没有破坏这种感觉的话。
泰瑞依只是单纯地皱着眉头。“今晚的宴会中,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祭祀主教。你是不是在郁金香公国崩坏之前,被指派到那里去?”
噢,原来是这个。派拉克想。“我确实曾在那里。”
“而你如今在这里。”泰瑞依说。“你纳闷一个贵族怎么会被这种消息搞得坐立难安?整个共和成员阶级——郁金香公国的统治者们在革命中全被屠杀了!我的消息来源告诉我,你和这一切都有关。”
也许这个人并不像派拉克想得那样蠢笨,泰瑞依的疑虑是合理的,派拉克必须要很谨慎地来解释这件事。他向泰瑞依的守卫点点头,他们就站在城墙走道的不远处。“你从哪里找来这些士兵?大人。”
泰瑞依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迁就我吧。”派拉克说。
泰瑞依转身,瞥了那些士兵一眼。“我从新格兰德护城卫队中召集了这些人。雇用他们担任我的贴身护卫。”
派拉克点头。“那么,你雇用了多少人呢?”
“十五个。”泰瑞依说。
“你怎么看他们的能力?”
泰瑞依耸耸肩。“够好了,我想。我从没见过他们战斗。”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也真的没有打斗过。”派拉克说。“没有一个坎德拉的士兵真的见识过战斗。”
“你的重点究竟是什么?祭祀主教。”泰瑞依不耐烦地问。
派拉克转身,朝新格兰德护城守卫那边点点头,站在墙壁火炬的光线之下。“卫队有多少人?五百人?还是七百人?如果你把地方警备和像你那些私人守卫也算进去,卡诺萨城也许有个一千名士兵吧。
再加上依翁德大人的军团,你们在这个区域还是不到一千五百人。”
“所以呢?”泰瑞依问。
派拉克转过头。“你真的以为恩诺兰需要透过革命来控制坎德拉么?”
“恩诺兰根本连一支军队也没有。”泰瑞依说。“默比修斯只有最基本的防卫武力。”
“我并不是在说默比修斯。”派拉克说。“我说的是恩诺兰,所有造物的统治者,——神圣教会教派的领袖。来吧,泰瑞依大人,让我们坦诚点。若维尔有多少军队?玫兰又有多少?洛克兰呢?还有东方的其他国家呢?这些人全部都效忠于神圣教会。你觉得他们不会因为恩诺兰的命令而聚集起来?”
泰瑞依停顿了。
派拉克轻轻颔首,当他看见公爵眼中的了解逐渐增加,这个男人连一半都听不懂。事实上,恩诺兰根本不需要一支外国军队来征服坎德拉。只有少数高阶司祭以外的人明白另一点,恩诺兰所能够召唤的力量远大于此——修道院。
数个世纪以来,神圣教会牧师就在训练僧侣战斗、暗杀与……其他技艺。坎德拉的防御如此脆弱,说不定只需要一间修道院的成员就可以征服这个国家。
派拉克想到那些……在霍格斯受训的僧侣入侵坎德拉就感到一阵寒颤,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在那些盔甲之下有着过去在那里所留下的痕迹。然而,那里却不是可以向泰瑞依解释的地方。
“大人。”派拉克真诚地说。“我会在坎德拉的理由,是因为恩诺兰想给此地的人民一个和平地改宗皈依的机会。若是他想要粉碎这个国家,他可以轻易做到。但是,他却派我来。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能使坎德拉的人民改信神圣教会。”
泰瑞依缓缓地点头。
“在使这个国家皈依的第一步——”派拉克说。“就是让这个国家的政府能够赞同——神圣教会教派。而这需要领导阶级的变换——王座需要一位新国王。”
“所以我有你的承诺?”泰瑞依说。
“你会拥有王座的。”派拉克说。
泰瑞依点头——这很明显地就是他所期待的。派拉克先前的承诺都有些模糊虚幻,但他已经无法继续不许下承诺。
他的诺言给泰瑞依证据,派拉克将会努力推翻国王——这是个计划中的风险,但派拉克是个善于谋划算计的人。
“会有人想要反对你。”泰瑞依警告。
“像是?”
“那个女人,安吉莉娅。”泰瑞依说。“她虚假的愚蠢明显地只是在演戏。我的情报说她对你的平日行为有着不利于我们的兴趣,而她整场晚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
泰瑞依的精明令派拉克有些吃惊。这个男人如此做作、矫情又明目张胆,但很显然地并不是个草包。这可能是好处也可能是坏处。
“别担心那个女孩。”派拉克说。“只要拿了我们的钱并且耐心等待,你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你听见国王今晚收到的消息么?”
泰瑞依停顿了一下,接着点点头。
“事情就如同我所许诺地进行着。”派拉克说。“现在我们只需要耐心。”
“很好。”泰瑞依说。他依旧有些保留,但派拉克的逻辑——混合对王座的直接承诺——已经足以使他动摇了。公爵不太习惯地向派拉克点头致敬。然后他对守卫挥手,准备离开。
“泰瑞依公爵。”派拉克说,他突然有个想法。
泰瑞依停了下来,转过身。
“你的士兵在新格兰德护城卫队中还有朋友么?”派拉克问。
泰瑞依耸耸肩。“我想应该有吧。”
“付给你手下两倍的薪水。”派拉克说,小声得不让泰瑞依的保镖听见。
“对他们说些护城卫队的好话,然后让他们休假和以前的同伴聚会。这可能会……对你的未来有益,让那些守卫觉得你是个值得别人付出忠诚的人。”
“那你要替我支付那些额外的薪水么?”泰瑞依谨慎地问。
派拉克翻了翻白眼。“可以。”
泰瑞依点点头,接着走向他的守卫。
派拉克转过身,斜倚在墙上,重新俯瞰着卡诺萨城。他必须要再等一下才回到阶梯那边。泰瑞依对于公开向神圣教会效忠感到忧心,不愿意光明正大与派拉克见面。这个人担心过了头,但也许让他暂时表现出对宗教的保守态度是件好事。
派拉克对于泰瑞依提到安吉莉娅有些心烦。因为某些理由,这个无礼的巴比伦公主决定要和派拉克作对。
虽然他并没有给她这么做的理由,但讽刺的是,某种程度上,她并不知道其实派拉克才是她最大的盟友,而不是她的死敌。她的同胞终究会屈服,不管他们是回应派拉克的诉求,或是被默比修斯的军队所击败。
派拉克怀疑自己不可能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他看见她眼中的怀疑——她一定会立刻认为这是个谎言。她以一种毫无理性的仇恨敌视他,因为她潜意识里明白自己的信仰是低下的。
——圣彼得教派在东方的每个国家衰退,而很快地就会轮到坎德拉与巴比伦。——圣彼得教派太过衰弱了,他们缺乏活力。——神圣教会教派则是强盛而有力。像是两棵植物在同一块土地上竞争,——神圣教会教派将会扼杀——圣彼得教派的存在。
派拉克摇了摇头,等待着适当的时候。终于他转身往回走,准备离开城墙回到卡诺萨城。当他靠近的时候,他听见从底下传来撞击回音,他惊讶地停下来。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城门刚刚关上了。
“那是什么?”派拉克问,几个守卫靠近,站成一圈光亮的火炬。
守卫们耸耸肩,但指着两个身影正穿过底下黑暗的广场。“他们一定是抓到有人想逃跑。”
派拉克皱着额头。“这很常发生么?”
守卫摇头。“大部分的人都疯到不会想逃跑。偶尔有人会想要逃出去,不过我们总是会抓到。”
“谢谢你。”派拉克对守卫说,并且开始沿着楼梯往卡诺萨城走。在阶梯的底部,他看见了卫队的主建筑。队长就在里面,睡眼惺忪仿佛刚被叫醒。
“有麻烦么?队长。”派拉克问。
队长惊讶地转身。“喔,是您,祭祀主教。不,没有麻烦。只是一个小队长做了一些不该做的。”
“让那些新格兰德人跑回城里?”派拉克问。
队长皱着眉,但点点头。派拉克见过这个人好几次,而每次见面他都会以一些小钱来满足队长的贪婪。他几乎已经被收买了。
“下次,队长。”派拉克说,从他的腰带中掏出一个小袋。“我可以给你一些不同的选择。”
当派拉克倒出印着恩诺兰——伊斯坎达尔登头像的金币时,队长的眼睛整个亮了起来。
“我一直想靠近点研究那些新格兰德人,因为一些神学上的理由。”派拉克解释着,倒了一小堆金币在桌上。“要是下一个被抓到的新格兰德人在被丢回去以前,能走到我的礼拜堂来,我一定会很感激的。”
“这应该可以安排,大人。”队长说,热切地把桌上的钱币一扫而空。
“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对吧?”派拉克说。
“当然,大人。”
第109章 王宫秘史()
安吉莉娅大步走进王宫的舞厅里,一个长长的黑袋背在她的肩上。舞厅里的女人发出了几声惊呼。
“怎么了?”她问。
“你的衣服,亲爱的。”朵拉最后回答着。“她们还不习惯这种东西。”
“这看起来像男人的衣服!”熙丹惊呼,脸庞两侧的肉忿忿不平地晃动着。
安吉莉娅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连身衣裤,然后再把目光移向聚在一起的女人们。“好吧,你们总不会想要穿着洋装打斗吧?”然而,再研究了一下她们的表情,她发觉她们真的这么觉得。
“你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得走咧,堂妹。”卢林安静地警告着,他在她身后进来,接着在房间的远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卢林?”安吉莉娅问。“你在这里干嘛?”
“这是这个礼拜最有趣的事情,我已经期待很久了。”他说,靠在他的椅子上,接着把手放在头后。“就算给我恩诺兰金库里的所有黄金,我也不会错过。”
“我也是。”凯丝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女孩在安吉莉娅身旁冲过,在椅子中选着要坐哪张。然而恩科奔进房间,然后跳上凯思娜选的那张。凯思娜生气的跺脚,但是在体认到哪张椅子都一样后,就选了另一张。
“我很抱歉。”卢林边说边难为情地耸了耸肩。“我被他们缠住了。”
“对你的弟妹好一点,亲爱的。”朵拉责备着。
“是的,母亲。”卢林迅速地回应。
被几个突然的观众稍微拖延了一会,安吉莉娅转身面对她未来的学生们。每个刺绣会的人都来了——从高贵的朵拉到没有脑袋的王后伊芙都来了。安吉莉娅的衣服跟行动或许让她们感到大受冒犯,但是她们对独立的渴望比她们的愤慨可大多了。
安吉莉娅从肩上把袋子滑落下来到手上,袋子一边就劈哩啪啦的打开了。接着她从袋子里抽了一把练习剑。当安吉莉娅挥动它时,长而薄的剑身发出了微微的金属摩擦声,吓得这群女人退后了几步。
“这就是席尔剑。”安吉莉娅说,顺手在空中挥了几下。“它也叫克米尔剑或是杰戴佛剑,看是在哪个国家而已。这种剑一开始是玫兰人发明的,作为斥侯的轻武器,但是在仅仅几十年以后就不太使用了。
接着,玫兰的贵族接收了它们,因为他们喜爱这种剑的优雅跟精巧。决斗在玫兰是很常见的,而这种快速、整齐的击剑流派需要高超的技巧。”
她边说话边突刺和挥了几次——都是她在战斗中从不会使用的招式,不过至少看起来很帅,进而掳获了这些女人的心。
“杜拉人第一个让击剑变成一种运动,而不是用来杀死决定要追求同一名女性的男人。”安吉莉娅继续说着。“他们装了这种小圆球在顶端,然后把刀刃磨钝。
这种运动不一会就在郁金香公国共和国风行起来——因为他们的中立可以让他们保持于战争之外,所以这种没有实际武术上用途的技巧就非常吸引他们。有着钝的刀刃和有圆球的顶端之后,他们订了一些不能打击身体重要部位的规定。
“坎德拉因为新格兰德人不赞许任何类似战斗的活动,于是都不太喜欢而没有被引进,但这在巴比伦一样是非常风行的运动——除了一个重大的改变。它变成了女人的运动。
巴比伦的男人喜欢更激烈的运动,像是摔角或是宽剑的击剑。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席尔剑再适合也不过了。轻巧的剑让我们能够善用自身的灵巧,还有——”她补充,带着微笑看着卢林。“让我们能够利用高男人一等的智慧。”
接着,安吉莉娅抽出了第二把剑,抛给在人群前的托瑞娜。赭金发色的女孩带着困惑接下了剑。
“防卫你自己。”安吉莉娅警告着,然后把剑举起,摆起战斗姿态来。
托瑞娜笨拙地拿起席尔剑,尝试模仿安吉莉娅的态势。当安吉莉娅攻击时,托瑞娜惊呼了一声就放弃了她的架势,接着用两手疯狂地甩着她的席尔剑。
“你死了,”安吉莉娅告知她。“击剑不是用蛮力的运动,它需要的是技巧和精准。只用单手——你会控制得比较好,同时能够增加攻击范围。把你的身体稍微偏向一边。这让你能刺击的更远并且难以被攻击到。”
安吉莉娅边说边拿出一大捆她早些时日做的细棒子。这些,当然离真剑的品质甚远,但是在铁匠做好席尔剑之前,她们只能将就。在每个女人都拿到武器之后,安吉莉娅开始教她们该怎么刺击。
这是个困难的工作——比安吉莉娅原本想的还困难许多。她认为自己是个好的击剑师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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