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事轻咦一声,大为诧异,“此子顶多学了一月功夫,怎能敌我二十载功力?”当下惊疑不定,“笑缘,你这一身功夫,是怎么回事?”
文笑缘随口胡诌道:“师尊给我吃了三片千年雪莲。”
杨管事身子一震,定定看着文笑缘,半晌才叹道:“真是糟践东西。”
文笑缘顺着话说道:“这话怎么说?”
杨管事脸上显出傲然神色,“你该知道,我杨家中有炼气士坐镇。”
文笑缘点点头。
杨管事叹道:“这千年雪莲,落到咱们武人手中,也就是牛嚼牡丹,在炼气士手中,却大有用。炼丹炼药,增补法力,裨益不小。”说着望着文笑缘,“你师尊还有这东西么?”
文笑缘摇摇头,“这是最后的三片。”
杨管事仔细盯着文笑缘,想从他脸上分辨出真假来。
文笑缘此时已脱胎换骨,发自本能信心彰显,从容自若,一脸茫然,“杨管事,你看着我做什么?”
杨管事笑而不答,问道:“你来做什么?”
文笑缘也不隐瞒,把自己所想的说了,“杨管事,我怀疑这事不简单。”
杨管事心下微讶,没料到文笑缘居然还能想到这么多,他有些不敢相信,道:“这些是你师尊想到的吧?”
文笑缘憨厚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杨管事一语破的。”
杨管事笑了笑,“你师尊倒是个奇人,他怎不来看看?”
“师尊这是锻炼我,这事他在背后看着。”
杨管事没有怀疑这话,踱了两步,叹了叹,“你所言不虚,这事不像是仇杀这么简单。”
“那杨管事你之前……”文笑缘还未说完,杨管事就接口道:“此船毕竟是我杨家的,出了这事,不好大张旗鼓的调查,你看,我这不是暗中找些线索么。”
文笑缘有些理解,“杨管事看出些什么来了?”
杨管事摇头,“难啊。”说着又是一叹,把尸体带走,“你要看就看吧,不过却需快些,待会这舱室要被清扫。”
“好。”
杨管事出了门,将门带上,眼睛盯着宁舟的居处,目现奇光,“千年雪莲,好大的手笔。”
说着便走开了,留下咚咚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
文笑缘在房中仔细看着,他并不懂什么侦查手段,只是依照说书戏文里面讲的,英雄侠义,神捕高手,如何如何发现线索,顺藤摸瓜,最后将坏人绳之于法。
文笑缘毕竟少年心性,最近又长了本事,便耐不住寂寞,来掺和这事。
不过他再是不懂,他看出了些东西。
在他左手边有一排书架,上面摆着经史子集,神话怪谈,这些书是船上本就有的,供船客消遣之用。
文笑缘本是在船上做小厮的,他知道在客人入住前,都会被整理整齐,打扫干净,可现在却发现,有些地方被翻动过。
“莫非是杨管事翻的?”文笑缘认为那死的胖子,大腹便便,习武豪雄,胸中无多少文墨,该当不会翻看这些书籍。
这般一想,文笑缘就有些生疑了,随后仔细检查房中每个角落,最后发现有些犄角旮旯,不易打扫的地方,蛛网也被挥去了。
“这杨管事似是在找什么东西,莫非他知道什么?”文笑缘想了半晌,忽而一笑,“我不是一样在找么,杨管事不定知道。”
正自想着,忽而一只苍鹰从窗口飞了进来,眼珠子四下打量,似是并未看见所要找的人,振了振翅,就准备飞走。
文笑缘眼尖,看见苍鹰粗壮的爪子下,绑着一根竹筒,他眼前一亮,抢步上去,一把向苍鹰捉去。
苍鹰也就是寻常畜牲,怎逃得过他的擒拿,捉住了后,任由苍鹰飞走,将竹筒起了塞子,倒出一卷细细的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到。
“燕子岭,钱货两清,万两黄金,敬候君来。”
文笑缘起先摸不着头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而后陡然醒觉,低声呢喃,“这胖子该当得了一物,价值不小,想要卖出去,便先传信给收货者。对方回信,愿用万两黄金买下此物,可胖子运气不好,东西还没卖出去,就被人盯上给劫杀了。”
文笑缘没见过什么大钱,但是他再没见过大钱,也知道万两黄金代表着什么。
这不是一般人拿得出来的,文笑缘自忖,凡俗之物,绝对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上万两黄金。
“法宝?”文笑缘猛然想起这个东西,“即便不是法宝,也是修士可用的东西。”
“燕子岭在陈国地界。”文笑缘常年跑船,对这条江流经哪些地方,清楚得很,他两三步疾走到窗边,看着沿岸风景,“这里是羿国,再走七个国家,就可到陈国了。”
他站在窗边伫立着,默默回忆着以往的见闻,“陈国是小邦,占地数百里,被山环绕,此国之人极少外出,商贸不旺,又多山少田,此国人士不算富贵,能拿出万两黄金的,也就只剩下皇室了,想来这胖子,是想在陈国地界下船交易。”
想到这,他神色微变,将纸条小心收好,回了房中,对宁舟把事情始末讲了,又郑重道:“师尊,据传陈国有修士坐镇,那物事既然值万两黄金,想来干系重大。”
宁舟听了,“你是说,陈国许会有人,半路劫夺?”
文笑缘重重点头。
宁舟道:“无须担心。”
文笑缘想了想,“师尊,这东西这么贵重,要不要把它找出来?”说完笑了笑,“也可以惩恶扬善。”
宁舟对此不甚在意,法宝有好有坏,以他如今的身家,寻常法宝全然看不上。
这个胖子手中宝贝,难道能达到丹器,乃至超越?宁舟不信运气有这么好。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宁舟随意道:“你愿找就去找!”
文笑缘迟疑了下,“要想找出此物,必须得和杨家打交道,到时候找到了,这宝物……”
他有些舍不得,这也正常,他都穷惯了,哪可能视财帛如粪土。
宁舟淡然笑着,“放心去找,这东西咱们想要,这船上谁也夺不走。”
听了这话,文笑缘信心大定,嘻嘻一笑,“师尊请好,看徒儿帮你找个法宝回来。”
大船一间舱室中。
杨管事喝了口茶,对鲁先生遗憾道:“先生,我发现了一块宝玉。”
鲁先生是修士,对一般的玉,根本不放在心上,“什么玉啊?”
杨管事笑道:“是块黑玉,茶杯大小,说来不怕先生笑话,当时我看见这玉,差点魂都飞了,失神了半晌。”
鲁先生取笑道:“瞧你出息,你这些年也捞了不少,不差这一块半块玉。”
“先生说的是。”鲁先生受过杨家大恩,甘愿为杨家凡族的供奉,每年出船一次,为此船保驾护航,虽说不是本家人,杨管事却不敢怠慢,“不过这玉我总觉得不寻常,事后老是念念不忘,做梦都还梦着呢!”
鲁先生唔了声,将茶端起吹了口气,悠悠道:“看来真是个好东西。”
“可不是嘛!”杨管事叹了叹,遗憾道:“这玉就归之前死的那胖子所有,我本想出些银钱买了过来,可谁想,我还没上门去谈这事,他就被人杀了,玉也被夺了去。”
说罢,摇头叹息,很是心疼的样子,鲁先生看在眼里,淡笑着,“你想让我帮你找?”
杨管事奉承道:“先生是好人,老祖还曾跟我念叨着呢,说是……”
鲁先生把手一摆,双目微阖,“休提,休提!”他心下冷笑,杨管事区区一个凡身,怎有资格见杨家老祖,说这些话来哄骗他,当自家是傻子不成?
杨管事见状也不敢不满,心里骂着,脸上笑着,“鲁先生你帮我个忙,那玉上刻着“帅”字,想是什么大将公侯的东西,价值不菲。找到了,先生虽不用上,却也可族中凡人用,只望先生随意打赏点好处,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未说完,就见鲁先生愣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他不由有些害怕,身子缩了缩,“先生,我什么都不要行了吧!”
鲁先生没理会他的丑态,压着嗓子,“你看清楚了,黑玉上有个帅字?”
“千真万确。”
鲁先生似是不敢相信,呆了一呆,深吸一口气,将茶杯慢慢放下,“这是好东西啊!”
正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鲁先生闻声,收敛了神色示意着。
杨管事见状,去开了门,讶异道:“笑缘,你来做甚。”
文笑缘开门见山道:“我有办法,可以把那杀人的找出来。”
鲁先生面色一动,眼中杀机一闪即逝。
第268章 :符杀()
文笑缘没发现鲁先生的杀意,自顾自道:“小子认为,胖子死于好友或是认识的人手中,可就此处调查。”
这段推论,之前在房中就说过,杨管事也不惊讶,他对另一件事倒是疑惑,“你小子对这事,怎么这样着紧?”
文笑缘打了个哈哈,“不是说过吗,师尊在锻炼我呢!”
杨管事嘿然一笑,要说以前,这话他就信了,可见了鲁先生失态后,就明白那‘黑帅玉’,绝不寻常。
现今有个毛头小子,说什么锻炼,非要往这事上凑,他本能的觉得,这事不是文笑缘所说的这样。
退一万步说,这黑帅玉鲁先生说是好东西,当做不得假,故这东西合该杨家所得,其余人得统统排出去,杨管事不温不冷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调查,你回去吧!”
“我……”
砰!房门关上,杨管事摇头冷笑道:“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想做什么英雄扬善,可笑。”
脚步移动着,坐上了椅子,小声问道:“先生,你看这事是我去查查,还是你亲自看看?”
鲁先生不答这话,问道:“我记得这小子是个小厮,现在他说什么师尊,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杨管事晃脑道:“这小子走了大运,被一个武林中人看中了,还吃了三片千年雪莲,真是牛嚼牡丹,不知滋味。”
说到这,他来了精神,“笑缘说他师尊,就只有三片雪莲,我看肯定还有,不然他师尊发疯了,一股脑都给笑缘吃了,鲁先生要不要去瞧瞧?”
鲁先生眼生精芒,“雪莲不算什么好物,但千年之物却罕见,武林中人得此物,是祸非福,也罢,我就去解了他师尊祸事,也算一桩善功。”
杨管事暗骂,“抢东西就抢东西,话说的还真好听。”
鲁先生起身,“你不必顾忌,彻查本船上下,但有违抗者,一概格杀。”
杨管事随之站起,恭敬应是。
文笑缘无精打采的回去了,“师尊,杨管事不让我掺和。”
“无妨,随他们折腾去,倒时候等现成的。”宁舟看着道书,头也不抬。
宁舟乃大派门生,身上好东西不少,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知根底的宝物,跳来窜去。
有固然可喜,无也不损分毫。
他真想要那宝物,满船人没一个拦得住。
鲁先生来到门外,也不叩门,直接把门推开,看了宁舟一眼,把目斜视,随手指点,“你就是文笑缘师尊?”
文笑缘不悦,上前一步,“鲁先生,你何故闯门而入?”
“一边去。”鲁先生轻轻一拂,将文笑缘推开,施施然的坐在宁舟对面,盛气凌人道:“把雪莲交出来。”
宁舟暗自纳闷,什么雪莲。
文笑缘有些不好意思,“师尊,我跟人说,我有这一身功力,是吃了雪莲。”
宁舟哑然失笑,“没事。”然后他略带调侃的看着桌子对面,“你要雪莲?”
鲁先生冷傲道:“不错,你可愿意?”
“愿意。”宁舟将桌上刀匣推了过去,“在这里边。”
刀匣古朴,上有淡淡的月纹,看上去毫不出奇。
鲁先生一脸鄙夷,什么江湖好汉,在自己的威严下,还不是乖乖服从。他也不怕宁舟弄鬼,匣子就算是奇门暗器,也伤不了他,大咧咧的拿了过来,微微掀开一线,就见匣子迸射出凌厉气机,他眼中顿被白芒充斥,一时间眼目中什么都看不见,陡觉不妙,可已经晚了。
文笑缘就见匣子飞出一道白光,往鲁先生身上一钻,再一眨眼,鲁先生就被一刀洞穿,他惊疑不定,揉了揉眼细看时,鲁先生惨哼一声,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地,不可置信道:“你你……”
鲁先生心里狂骂,“这哪是武林高手,杨管事,你他娘害惨老子了,要是能脱困,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文笑缘指了指鲁先生,呆怔道:“师尊,我出现幻觉了。”
“你没幻觉。”
“那鲁先生?”
“他不如为师。”
“啊!”文笑缘惊呼一声,这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修士的手段,动辄伤人,眨眼不到,他眼中高高在上的鲁先生,就成了阶下囚。
鲁先生一挺腰,挣扎的坐在地上,脸上汗如雨下,他能屈能伸,“道长,在下有眼无珠,不该冒犯道长,求道长怜在下修行不易,给条生路。”
宁舟指尖敲着桌面,“你的价值。”
鲁先生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叫苦,自己修为低微,在杨家凡族中还算一号人物。
以面前这人手段,自己怎拿得出赎命的东西,这般一想,登时有些绝望,可忽地想起一事,又振奋起来,“道长,我身上并无宝物可赎命,不过我知有个地处有重宝,不知行否?”
宁舟摇头,“我没有寻宝的心思。”他又不是苦哈哈,寻什么宝。
鲁先生急了,忙道:“不用去寻,就在这船上。”
“喔!”宁舟笑着应了声,“可是那胖者被夺之物?”
“对对对。”鲁先生连连说着,“那东西不寻常。”
宁舟神色不动,不可置否,“说来听听。”
宁舟并未因宝物而表现出欣喜之态,鲁先生看在眼里,有些害怕宁舟不信他,当下不敢隐瞒,娓娓道来,“百年之前,我亲眼见我师与一人起了争执而斗法,争执的缘由,全因一块黑玉,上有一个“帅”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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