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章道:“无聊。”
“确实无聊。”左御极道:“我派掌有两枚禁棋,不论如何,皆可入手。”
柳听荷问道:“无量与海蟾宫掌握弈象宗,若是不愿呢?”
邓九章眼神一动,锋如冷剑,“敢?”
无量及海蟾宫,能拿弈象宗说事,他三寸斜阳宗,主掌禁棋之二,要分润一二,谁能挑错?
不然,一顶顶帽子扣上去,有的是人愿意加一把火。
柳听荷目现异彩,只觉邓九章这样的道人,才是剑宗风采。
“咦,应师弟怎么不在?”左御极道。
柳听荷撇撇嘴,“他呀,说是那万千石珠好生瑰丽,上去看风景去了。”
左御极失笑,“他倒是好闲情,可惜不用在正途上。”
应飞沙站在一颗大石之上,低头一瞧,脚下大石透亮有光,延出千里,与其他石块光辉交映,划出条条炫丽明辉,成片成片的浮石,围绕千苍山而转,明如丽天,却是一副好风景。
他看了片刻,坐了下来,暗想这出来一回,确实不亏,在门中时,天天有人上门邀斗,短时还罢,时日一长,他便有些厌烦,暗思这么辛苦活一世,有几分乐趣?便真个无敌了,又能如何。
这世间命长的,石块能算一家,可还不是抵不住光阴消磨,粉碎成渣,一切俱休。
除非飞升,或可得享真正长生,想着想着,便有些意兴阑珊,游玩的兴致去了大半,正想起身回去时,忽而瞥见千丈开外,有位道人正看着他,只是有明光耀眼,看不大真切,出于礼数,他道:“道友在此,也是游览石阵么?
道人回道:“不错,我在此游览了三五个时辰了。”
应飞沙稍感诧异,这石阵初看还觉有趣,可看久了,便觉千篇一律,连他也不爱看了,这人倒是兴致高,笑道:“道友能看这么久,可有心得?”
道人说着,“还真有点。”
应飞沙奇道:“能否说说?”
那道人说,“这一说,话就长了,怕道友不爱听。”
应飞沙道:“那便罢了。”
道人悠悠道:“我有个法子,保证道友愿听,且还听不厌。”
“什么法子?”应飞沙不信。
那道人嘿嘿一笑,剑华飞流电转,跨越千丈之遥,应飞沙一看那剑华,陡知不妙,脸色一变,便要遁走。
可来人功行高他太多,他的动作,如那小鸭般笨拙,怎能脱身,来人一飘,顷刻间落在应飞沙面前,脚步一踏,脚下大石成一地浮砂,飘出无数玉屑。
来人把手一抬,按住应飞沙肩头,期间有缕浊气落入后者体内,一时心里一凉,不可动弹分毫。
来人头向前倾,阴影覆在应飞沙脸上,“请容我自行介绍,在下江继风。”
应飞沙暗暗叫苦,居然碰上这人,他不愧是三寸斜阳宗门生,尽管被擒,知晓没有好下场,心气却是极硬,强行镇定下来,抬首微笑,“应飞沙在此,预祝江道长,不得好死。”
江继风阴测测道:“别急着咒人,你应该还记得,方才我所言。”
应飞沙心里一个咯噔,怒道:“妄想。”
江继风摇了摇头,“由不得你。”他取出一张灵灯枢相图,摆在应飞沙面前,“来,心诚一些,拜上一拜。”
应飞沙冷然道:“你若有种,尽请一剑杀了我,想让我背叛门派,那是休想。”
对这结果,江继风并不意外,只道:“冥顽不灵,只能如此了。”他起指一点,定在应飞沙眉心处,喝道:“乐土光诏。”
乐土光诏,可控制受术者,但不如诚心祭拜,有损神魂,此法纵是功成,再是虔诚,也不算入教者,只能被施法者奴役。
声如魔咒,贯脑而入,应飞沙就感脑子一闷,恍惚间似看见一座飞天宫塔,气势磅礴,光辉辐扫万里,无数人在下方,焚/香而拜,口中念着诸般语咒,一片虔诚,霎时间,一股祥和之感,流入他心中,居然使他心神一松,有些羡慕这般景象,眼睛慢慢闭上。
江继风冷冷一笑,区区箓境,怎能抗衡他的法门,可忽地见应飞沙眼帘打架似的,逐渐睁开,目中一片血红,“妄想改我心志。”
江继风冷哼,“那便压你心志。”他把灵灯枢相图一掀,披在应飞沙身上,等了片刻,枢相图骤然化光,从后者脑勺钻了进去。
见此,江继风收回动作,一眨不眨看着。
少顷,应飞沙目光睁开,眼底似有幽火闪烁,把身一纵,往下方飞去,落地之后,仰首看了看六座宫宇,稍一分辨,直往三寸斜阳宗那处而去。
内中人少,甚是清净,他一来,便放出一缕缕魔气,这举动毫不亚于油锅中泼了一瓢水,立刻惊动三人。
邓九章眼芒一闪,“猖狂,找死。”也不出去看,起剑一杀,顿时飞出殿外,直逼应飞沙而来,忽而一顿,却是通过剑眼,认出后者,不过只停顿刹那,连呼吸间都不到,继续戮来。
应飞沙一叹,“面对故人,真舍得一剑而斩?”
左御极从侧里出来一看,稍一愕然,明白了其中关键,斥道:“假借我师弟之身,哪是故人。”
剑丸却倒飞而回,落入主人手中,邓九章跨出殿外视来,“晋神宗?”
“然也!”
“即刻离开我师弟。”
晋神宗一笑,“待我说完,自当从命。”
“速说。”
第325章 :万兵在囊,策天御地()
晋神宗道:“劳请邓道长割爱,把弈象禁棋给我。给 力 文 学 网”
邓九章冷笑,没有半分犹豫,甩出一枚禁棋扔在地上,“拿去。”
晋神宗意有所指道:“邓道长毫无诚意啊!”
柳听荷大怒,“不要脸,东西给了你,你还要怎地,还不速速退下。”
晋神宗不语,只望着邓九章。
邓九章道:“我不能让你支配应师弟躯壳而走。”
“我带棋离开,晋某能否相信,邓道长及两位,不会横加劫夺?”
邓九章气极而笑,明明来夺的是晋神宗,可此刻,却俨然一副以禁棋主人自居的样子,“尽管放心,你如不弄鬼,邓某任你自去。”语声渐缓,面缚寒冰,“待奕象仙府开时,邓某再向晋道长,讨还这笔账。”
晋神宗摇头,“邓道长所言,晋某无法确信为真。”
邓九章眼目一横,“邓某素不妄言。”
晋神宗一笑,看向左御极二人,“你二位呢?”
左御极二人虽则不忿,可如今应飞沙性命被人所掌,也不得不妥协,哼了声答应下来。
晋神宗默然片刻,忽然一笑,“神宗在此,诚心谢了。”语罢,应飞沙突然倒地,他头上却飞出一缕魔烟,往前一扑,卷了禁棋上空,陡化一个赤足麻衣的道人,对着下方一拱手,“勿送。”
左御极望他走了,瞧向应飞沙,仔细辨看,确定应飞沙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哼哼一声,“邓师兄,你何时认识的此人?”
“那****自外而来,偶过一地时,因身怀相字禁棋,感应到与此类想相似的物事,前去一寻,恰是“卒棋”,当时见此棋时,便陡遇此辈。”邓九章回忆道。
左御极暗感诧异,他这位师兄,功行之高,非是泛泛,既然遇上晋神宗,怎不将之杀灭,遂问道:“邓师兄,当时缘何放他一马?”
邓九章徐徐道:“此人厉害,周旋之下,当时是无有把握,不过下次撞见,他便没这好运了。”
至此,左御极恍然大悟,心里则是一惊,没料到以邓九章之能,也无法留下对方。
姚弘象回道炼兵谷居处,望见蔺披云,不免问询一番,炼宝事宜顺遂与否。
当下,蔺披云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姚弘象听罢,眼神一沉,“这灵门外道,胆敢夺我派法宝,实在放肆,蔺师姐,你可知此辈来历?”
蔺披云轻摇臻首,“言谈中,他不曾泄露分毫,自称是山野散人,不过我观此人气势不凡,应当也有来历。”
姚弘象轻声一嗤:“有来历又如何,便是灵门四派之人,也不能轻辱我辈。”
蔺披云与姬少琴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姚师兄此言有理,不知那神仙园几日可开?”
姚弘象听得弦外音,笑道:“放心,神仙园短时内,还无法破开。”
蔺披云精神一振,“即是如此,我二人有意,前往那地,一探究竟,只因有天外流火肆掠,想借姚师兄渡虹天舟一用。”
“借你渡虹天舟可以。”姚弘象想都没想,直接应了,“你们此去,意时日,若一时寻不到这燕峥嵘与那马道人,也不要太上心,还是回来这里,应对神仙园。”
“姚师兄放心。”姬少琴慨然道。
在他们看来,杀两个灵门道人,实在简单,根本不费多少工夫。
姬少琴接过渡虹天舟,往怀里一放,抱了抱拳,便与蔺披云向外走去。
因此去因由是吃了亏,报复他人,面子上不好宣之于口,二人悄然而行,出了千苍山后,再是去了千里,忽见前方有剑华摇曳,闪烁飞鸣,本当是三寸斜阳宗弟子,可一细看,却浊气飞飞,顿知乃灵门道人,而观那三寸剑丸,更是明了对方身份。
他二人隐匿气息,遮掩行迹,缓行尾、随,姬少琴道:“蔺师姐,你看这清一派遗脉,要不要除掉?”
蔺披云稍看两眼,随意道:“既然遇上,就将其杀了便是。”
商议妥当,姬少琴就要拿出渡虹天舟,前去追杀,蔺披云却把手一伸,“师兄,莫要动用此物。”
“为何?”姬少琴不解,扭头看去。
“渡虹天舟虽快,可剑遁也是不差,另外这天舟我们不曾祭练,不如姚师兄,能把全部威能使出,为免追不上,不如近了再行发力,使其难逃。”蔺披云美目流转,“师兄以为呢?”
姬少琴一思,也不是多大的事,便笑着答应,拿出一根云旗,似是透明之物,被他展开,便往里一纵,蔺披云也随之进去,云旗无声无光,隐身消失。。
晋神宗分魔携棋而返,自然是交予江继风,命其带回。
江继风手握卒棋,心下明白,这一步要是成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禁也心里火热,只可惜的是,不能把三寸斜阳宗的人,杀掉一二。
忽而他面色一动,隐隐感觉,有人似在窥视自家,他当即不着痕迹,默默使了一术,准备探出窥视者何在。
可一术使出后,令他大为惊讶,居然是感应不到具体,当即一凛,知晓暗中的人,不怀好意,且功行精熟。
而今浮峰中,六家玄门正是热闹,这刻陡生一念,不问可知,定是六派来人,一思及此,更是悚然,“我被观主托付,这卒棋务必带回,却不能在此失却了。”
他假作不知,依旧慢悠悠的行着,而心中那股窥视感,越来越强烈,却是蔺披云二人离他愈发近了,他不由一急,正思谋如何脱身时,乍见前方有数座飞峰,大则千丈,小则十来丈,光秃秃的也藏不住人,可他却是一喜。
无他,这几座浮峰,两两相隔却有千来丈,全部算在一起,这范围就不小了,可拿来做文章。
少顷,来到峰边,他身形一闪,就是隐去不见。
这时蔺披云二人也不做遮掩,云旗一晃,就地飞出,姬少琴收了旗子,奔赴过去一看,只见有数百魔头到处飞奔,散落各处,这魔头无形,可钻土石,霎时就是不见。
蔺披云望见,拿出一样类似灯盏的事物,状呈碗形,径有十寸大小,高有三掌,中间空处有一圆柱,放有一个平平碟碗,内中盛有似水之物,最上方则是小小壶形嘴,置有灯芯。
这物名为净漓恶灯,分有上下,她把青葱玉指伸到碟中,勾起一捧清泉,扬手一撒,花雨缤纷,往地上落去。
这清泉非凡水,乃是宝贝,入水不化入土中,直往地底而去,无孔不钻,无缝不到,真如水银泻地一般,转瞬流转各地。
她也不细看,身形如风,在几座浮峰上,依次而洒。
不过须臾,就见地底发出连声震响,而后响起趵趵之声,一滴滴水珠从地底返回,水滴中或多或少,皆有魔头,她稍作探查,不由柳眉一竖,却是内中魔头俱是寻常,没有半点其它痕迹。
思索不解,一挥袖水滴随风而去,内中魔头一一消亡,姬少琴道:“可感应到那灵修下落?”
蔺披云道:“没有,这些魔头仿佛没有主人。”
姬少琴闻声,目光一扫下方,“想必方才这些魔头,只是被他囚拿,未有祭练,放出来迷惑你我,或许他已然偷偷溜走。”
蔺披云也不禁迟疑,无法断定,就在这时,净漓恶灯上的灯芯一晃,起了火芒,猛然一照,诸多浮峰飘起灰烟,而一座不起眼的地处,却穿出一人,浑身起火,暗骂一声,展开剑丸,一飞而去。
这人自然是江继风,晋神宗所赐的魔头,因时间关系,他还没被祭练完,剩下这些一股脑撒出去,而他就近藏着,本拟可以瞒天过海,谁成想那净漓恶灯,突然发威。
蔺披云一喜,对着净漓恶灯一礼道:“多谢道友。”恶灯却不回话,她也不以为忤,只是一笑,“姬师兄。”
“放心,管叫他无处可逃。”姬少琴长袖一摆,飞出一道灵光,披散下来化作一华丽天舟,上得舟去,霎时窜出飞虹一道,眨眼间追至江继风身后,站在天舟上,做法就打。
江继风好不容易熄了一身火气,还没喘过气来,而背后二人神气完足,他哪敢正面放对,苦声一叹,把剑丸分出数道,遥斩天舟,接了一招,又把遁法展开。
姬少琴微微一笑,背后道气一震,藏兵盘显出,轰隆一转,内外轮线一转,有道一道金气飘出。
江继风侧首一看,顿时心下一沉,还真是六玄之列。
炼兵谷的藏兵盘,名声在外,驾驭藏兵盘的上乘门法,分有四种,号曰“一书一篇两兵卷”。
姬少琴所修的,正是万兵策法书,含有四形,有着“万兵在囊,策天御地”之称。
这门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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