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感受灵机,微有几分无奈,这些灵机不可用,若碑界一直不开,怕是要困死在这。
沈壁涯的一角道袍,飞山过岳,辗转千里,到得一处山头上,略微一停,便向下投去。
峰巅之上,有五位道人席地而坐,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但内里是否如此,就非外人所知了。
越长信道:“我等一路行来,不见半个生人,寇道友可有发现?”
寇心准摇头道:“此间灵机怪异,呼之则损,我等尚不敢消受,怎有其它生灵。”
“说的也是。”越长信笑问道:“那青剑湖下落,道友可曾打探到。”
“这碑界广阔,进来不到半月,哪有这般容易。”
正说着,寇心准微感悸动,仰首一观,见有一块碎布飘下,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伸手取过碎布,展开一观,字字殷红,笔势刺目,“秋斩楼被我发现,但有摩相教门下来袭,秋斩楼他已死,师兄见得此书,我当已亡故,此人厉害,师兄切记,如无万全把握,切不可与其对阵。”
读罢下来,面上冷霜密闭,五指一捏,碎布化灰而落,语含杀机,“好胆。”
越长信观他神色不对,道:“寇道友,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寇心准深吸一口气,收拾心情,“诸位见谅,寇某失态了。”
诸人纷道无事,只听寇心准道:“我派沈壁涯,方才亡于一人之手。”
宁舟心思一动,之前大碑行空,摄拿一切,他进来了,想必晋神宗也在这,“寇道友方便告知,那人是何来路?”
寇心准望他一眼,“摩相教。”
“果然。”宁舟道:“这人名唤晋神宗,道法极其了得。”
寇心准哼了声,“宁道友,你是玄门一脉,怎推崇摩相教之人?”
宁舟知对方心情不好,也不为怪,“非是推崇,而是我与此人打过交道,此前不在碑界时,我与边、蔺,姬三位道友,在一奇地与他斗法,当时情势不利我方,而晋神宗占据地利之便,我等四人也没斗过他,蔺道友也被他所杀。”
寇心准闻言一凛,宁舟修为不足,当时估计没帮什么忙,那么三人斗一人,还被击败反杀,着实可惊可怖。
不过其中究竟未解,他也无法断定,对方具体能耐,沉吟道:“宁道友,请把当时情形,详细说来。”
长话短说,宁舟娓娓道出后,在场几人,皆是心思流转,虽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认可,这晋神宗确实不简单。
寇心准剖析道:“他有异宝,在那天火甬道所在,等同占据地利,可进可退,这是一大依仗,而你们在此输了一招,蔺道友的罡魔变节,这是内祸,非对方能为,你们也输一招,而罡魔只会御宝,战力偏狭,没有主人御使,微不足道,亦是输了,这罡魔还与你们互相提防,心不齐,又输一招,连输四招,导致败北。这般算来,晋神宗强则强矣,然而也有限,杀他不难。”
这话掷地有声,锵锵如铁,包含无上决心与意志。
越长信颔首认可,“不错,此人一身道法,可堪我辈,不下于各派道传,只因摩相教非得升灵大典后,才可拔升道传,他才在此界逗留,舍去这身份,他功行不差,斗法本事亦是了得。但他已有过出手,宁师弟观视过他的法门,对其了解一二,而他却不知寇道友,寇道友如要杀他,轻而易举。”
寇心准看了看越长信,“越道友这长篇大论的,真是心疼师弟啊!”
越长信不来讳言,“瞒不过道友。”
越长信话语中拔高晋神宗,又刻意点出宁舟知道对方手段,方才宁舟也曾陈述过,寇心准也听闻了,生死斗法,这消息就很重要了,这便承了一份情。
越长信与宁舟非亲非故,之所以有这一说,也是想从寇心准这,敲点好处。
无他,只因碑界内没有可用的地气,自身所携宝材丹药用尽后,可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谁知碑界何时能开,以防万一,这时候能敲一点是一点。
寇心准哪看不出越长信的心思,在这地处,灵气之物,全是宝贝金疙瘩,他怎会送出,便问道:“宁道友,你成丹外药,可寻齐了?”
“还差黑瓷琥、返气珠及纹丹。”
“纹丹我倒没有,其它两物恰好有点,俱是上佳。”寇心准翻出宝囊,取了两种外药给宁舟。
宁舟自然不会推辞,欣然接过,有这两物在手,只等纹丹到手,功行打磨圆满后,就可成丹。
半个时辰之后,诸人作别,半道上,越长信道:“宁师弟,你估摸还有多久可成丹。”
“具体不敢说,十八载之内。”
越长信一笑,“你倒是有自信,如真十八载成丹,论入道光景,这成丹之速,你在我派上下万余载中,也可迈入拔尖之列了。”
宁舟谦然笑道:“区区狂言,让师兄见笑了。”
“我还真希望,你这不是狂言。”越长信递出一只锦盒,“我来时路径天波雨涧,恰逢谢师叔出关,此物托我带来,此物方出不久,还需丹罡养,今日才成,你收好吧!”
他有感觉,这次碑界中,恐怕会有不少争执,如果宁舟能成丹,无疑是个助力。
第337章 :杀机()
晃眼间过去十来天,宁舟一直默默修炼,不闻外事,而越长信等人则是外出,分别寻找青剑湖,秋斩楼虽死,此府任在。给 力 文 学 网
这般分工,是因越长信认为,宁舟功行不足,出去万一遇上晋神宗,凭借外丹,也难逃死劫。
他所居之地,为随意择选,在一座保存较好的山头上,略设楼阁数间便罢,虽只一人,却也不担忧自身安危。
昔年玉策候曾赠他阵旗一套,此旗为宝贝,无需借助地气,在数名丹境的攻打下,也可支撑数天。
将这阵旗,设于山巅,遮护周全。
他步出楼外,伸手一拂,感觉到清浊二气,实在充沛,便是与福地想比,也要高上一筹,他没在洞天洞府修行过,可这一比较,料之这里应该与洞天,相差无几。
这等修行宝地,多少人奢望而不可得,而进入这里的人,因灵机困扰,面对此般灵气不可收用,叹惋不已。
“彼之毒药,我之妙散。”他仰首微笑,说实在的,十八载内成丹,只是他个人估量,能否可成,还未可知。
且就算成了,缺少时间打磨,立即上阵参与道传竞夺,面对准备已久,功行深湛的同门佼佼者,怕也撑不到最后。
不过有这等宝地相助,估摸可剩下不少时间,余下光景,足够打磨功底,甚至再炼一门神通。
他与常人不同,身怀两法,一玄一灵,所需为清浊二物,纵然这里灵机纠缠,难以炼化入体,也有参微希夷契,加以调和。
参微希夷契,为他功法总纲,统摄玄灵清浊,余暇时光,多研此功。
有此功为辅,此间清浊,正可笑纳。
这时没有旁人,宁舟有心一试,身形一动,微起罡风,旋出丈外,把一块石台除去尘埃,信步踏上,盘膝坐下,身摆五心朝天式,功运参心道妙中。
身转两法,道体内沉寂的法力,勃勃而起,灵台出清玄,煌炉炼灵浊,参微希夷,兼容并蓄,两气浦一出现,便小鱼一般触在一起,挨上须臾,又是分开,这一分,去了几许驳杂,得了些微精纯。
这等迹象,是有参微希夷契调和四极,燮理阴阳,自然相生,他修炼此功已久,在同境中论法力精纯,几乎无人可以比肩。
在一触一分,虽则精细不多,但这水磨工夫,又这般便利,常人万万比较不上。
到此,他心法一转,接引外气入体,新得灵气,未有忙着受用,略一感受,暗觉不差,此气饱满沛然,但内含两劲纠磨,堪比矬动,暴虐万分,这是常理,二气相抗,本就如此。
不过天地本根始于气,其气自有变通之法,此法非常法,为机缘,为悟性,为运气。
而他正怀有非常法,却可取用,并不急着归入灵台煌炉,先稍作梳理,应对变数,稍后将它们纳入驳杂之气中,这时立生感受,那驳杂气息顿时一盛,愈发杂乱,且还在污浊他本身气息。
他视作不见,把外气迎了过来,清浊一撞,响起水泡破裂的细微声音,稍一磨弄,去芜存菁,这团极盛之气,立刻衰减下来,但却分出两股纯粹的清浊气。
他稍微一喜,这股灵机涌动,烈烈如炉上沸水,这等感觉,在福地洞府修炼时,是从未有过的。
道体二气,每行功一次,便能自外引来大团灵机,源源不断,无有穷尽,这般运功良久,一身气息满涨,周身两光纵横,形容飘带,飞旋飘动中,自生氤氲浮气,芒耀盛辉,不可逼视。
再过须臾,到了极限,再也不能纳气分毫,宁舟了然,一日行功足满,再继续下去,盛极而衰,反折自身。
他徐徐收功,默默比较这次行功,与之前的分别,发现时间少了一大半,而得气却多了不少,估算下,照此下去,至多也就十三四载的工夫,便可登门破关。
这还是他道行到了境顶峰,所得之气,化作法力可称寥寥,只是用来磨自身法力,浪费了许多,不然,用此气修炼,破境之速,能比拟者,可称罕见。
宁舟长身而起,一身青衣猎似风旗,神色玩味道:“方才我纳气修炼,感知到这些灵气,有着源头,看来此界之气,有一物盛载,可发此气,不知是自然生来,还是颜真人所留。”
自语罢了,细加接引外气,再度感受了片刻,方才行功,不敢分心太多,这回一动,立时察知,这界灵气确然有源,并且还在衰弱之中,这其中衰弱势头,极度缓慢,若非参微希夷,极尽玄乎,万难察觉。
“清浊二气绵缠一处,便是修士强行炼来,也是极为困难,如是颜真人所炼,其用心必然是将此界化作废地,旁人纵是进来了,见无利可图,也会退去,不会扰他清净。”宁舟目现思忖之色,“只不过身前手段,怎能万全身后事,万一有人破坏,莫非那一念生死的玄机,真有效用?”
其实感应灵气源头,别人也可,但这般做,必须细心辨查,如此不免与外气接触,而这外气,无论对玄门还是灵门,皆是大毒之物,平白无故的,没人会这般做,唯有他玄灵两法共参,才可获知。
不过知道便罢,他这时也无心去寻,盖因这等物事既然摆在界内,他若是动了分毫,灵机万一动荡,生出不可预知的变数,就不好了。
这却不是杞人忧天,而是面对大能遗圆,自然不能咋咋呼呼,随意而为,谨慎无错。
再者,这界中还有晋神宗,要是半路碰见,不免又是麻烦。
却道越长信三人,这一日终于到了青剑湖府众居处所在。
还没入内,他们就齐齐一皱眉。
无他,这里间死气弥漫,血腥气潮涌一般,则是新添不久,对视一眼,相携而入。
正门处,有个老道躺尸,肚子被人划开,指甲被人拔掉,连眼珠子也被人硬生生抠了出来。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可看见这幅惨象,依旧不可避免的惊愕,越长信一叹,“杀人不过头点地,何等仇恨,要做到这一步,实在丧尽天良。”
“越师兄所言极是。”项青鼎摇头道:“这何止是杀人,简直是杀尸。”
“且进去一观吧,秋斩楼虽死,可府众任在,如还有活口,便扶保为青剑湖府主。”越长信还存有一份希望,避免青剑湖,成为其他门派的探路石。
随着逐步进入,各种各样的死尸,现在他们面前,无有例外,全部是惨死。有人被抽出全身骨头,软趴趴烂肉一样,瘫在地上,有人被撕掉一身肌皮,血肉模糊暴尸在此,还有人被拆掉四肢,拗掉脑袋瓜子,用竹竿插起来竖着,同那稻草人。
目观到此,叫他们惊讶不已,杀人杀成这样,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推开门扉,走入后堂,顿见一个女尸挂在墙上,绕到侧边一看,背部被人开了个大洞,肠子脏腑拉了出来,用针线缝起,做成大披风,下方淌了一地血,都发臭了,恶气扑鼻,闻之欲呕。
越长信摇首,“青剑湖尽数死绝,不存活人半个。”
按理,没有青剑湖了,他派再也不可在这方面下手,从立场而言,应是高兴才是。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杀人者,着实凶狂,无论玄灵,但凡让我遇见了,定斩不饶。”这番话杀气腾腾,令人生寒。
“必杀不可。”项青鼎亦是冷声道:“凶徒简直入魔了。”
王朝棕道:“这等行径,依二位看,是否为晋神宗所做?”
“或许是吧!”项青鼎也不敢肯定,虽然晋神宗是灵门,他视作对手。
可晋神宗毕竟修成丹境,这等人物,岂会无聊到虐/尸的地步,纵然想杀这些人,一刀子下去,干脆利落,何须玩弄这些。
“若是他,勉强说得过去,若不是他,难思其解!”王朝棕神情凝重,捻须道:“这里除了外来者,没有原住生灵,外来人中,青剑湖死绝,这里与他们无关,假使不是青剑湖所为,就是其他四派了。”
话说到此,他讥讽道:“想不到,真想不到,我等同道中,还有这等狠辣人物,做事做绝,不留余地。”
“你是说?”项青鼎若有所思。
王朝棕道:“项师兄可否想过,这里的人,不是青剑湖府众全部?”
项青鼎听罢了然,“王师兄是说,四派中某一派,发现青剑湖所在,强带走一人,把其他人杀绝。”
“确有这个可能。”王朝棕眉目深沉,缓声说着,“这样做,可避免他人用余下青剑湖的人,来做理由,消除一府分/裂,诸府并起的隐患。”
“哼,这手段真叫人齿冷。”项青鼎气愤难当,不屑道:“玩弄这等伎俩,丢尽六玄脸面。”
不怪他如此气愤,实因六玄过招,有着分寸,而这里的作风,体面失的一干二净,行事也太过分了。
“依王师兄看,是哪派所为?”
王朝棕还没说话,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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