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如此盛情,道令若有事差遣,但请吩咐,必不敢推辞。”
宁舟点头,“如此甚好,眼下我手中倒有一事,托你们去办。”
三人一滞,没料到宁舟如此直白,客套之后,直接吩咐起来。
他们来时都已料定,此番来见宁舟,定是有事差遣,因此虽则诧异宁舟快人快语,面上倒是没有表露什么奇怪之色。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三人也未有犹豫,慨然道:“还请道令吩咐,我等倾力而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舟暗晒,这等虚言他是不信的,“赴汤蹈火倒也不必,近日不息窟诛灭尸仙派,赤血符,华音馆三家,彼辈行踪诡秘,我监兵台便是救援也来之不及,却是我之罪过。”
“道令言重了。”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道:“不息窟经营已久,多有门路,一时寻之不到,也非道令之过,要怪就怪彼辈狼子野心,行径可耻至极。”
他说的有理有条,实则他的心肝都快跳出来了,生怕宁舟命他去对付不息窟。
宁舟叹声道:“话虽如此,但三家灭门之后,贫道却有不安,欲请得这三家旁支族系,入得伏牛山来照看,以免再遭屠戮。”
三人俱是松了口气,口称道令仁义。
不息窟虽灭三家,但本部都是嫡系一脉,或是旁支修道有成之辈,余者旁支凡族,不息窟也没那个心思去杀,却是得以保存。
三人不解是,宁舟为何如此,莫非真是大仁义,为他人做好事?
宁舟也不理会他们如何作想,“诸位都是瀚海本地人士,对此三家想必有所了解?”
“的确如此。”
“那便好。”宁舟吩咐道:“诸位便以监兵台论道府名义行事,去接引这三家凡族来伏牛山。”
这事简单,接引凡人而已,又无什么危险,三人立时点头称是,他们心中俱知,此行之后,身上便打上了监兵台的烙印了。
那白胡子老者忽然道:“若有人阻挠,又当如何?”
“那便是阻挠监兵台。”宁舟言简意赅道。
三人一惊,已经了然了宁舟心中果断,纷纷不再多言,再施一礼,退下去准备去了。
第146章 :风烟一渡入阅悉()
“功诀之事,你酌情传下,但有一点须得记住,务必不能使他们,产生功诀好求的念头。首发地址、反着念 ↘网文中奇比↙”宁舟道:“当罚则罚,当赏则赏,须以规矩约束,这些人能否委以重任,就看你管治论道府的成效了,若有不力,可与俞照共商,再不行,通报我处即可。”
“万不敢劳烦道令。”钱通肃然道,而后想起一事来道:“最近有一事颇为蹊跷,我左思右想也不得其法。”
宁舟示意,“讲来一听!”
“三日前有弟子在阅悉庐一带行走,偶遇一位修士重伤垂死,好奇之心一探寻,却是这位修士遇上两位道人,只因他品貌不佳,天生斜眼,因此常斜眼看人,其中一人二话没说,抬手就将这道人打伤,并还扬言,“东宿微末野修,还敢斜眼看我,今日小爷略施惩戒,好叫你知道厉害。”钱通慎重道:“观此人言词,要么是目中无人之士,要么来自大门大阀。”
“此人扬言东宿微末,那便非是东宿之人。”宁舟道。
“那位弟子也是如此作想,心有好奇,向那修士问明了伤人道者的去向,便寻迹追去,这一去就上了阅悉庐。”钱通说道:“他到了阅悉庐时,便见得其中一位少年道人,与阅悉庐之主六无道人,大打出手,据这位弟子说,那少年道人动手之时,妖气弥漫,正宗纯一。他去的晚,也不知他们为何打起来,最后六无道人技高一筹,将少年道人击败。似是因对方还有一人在侧,故而无有下杀手,最后双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带着少年道人,往东而去,临走时,那少年道人大声放言,“叫六无的道人且听好了,今日小爷小觑你了,未做提防,来日必寻你一战,取你项上人头。”
“之后如何?”宁舟听得仔细,心中思忖这两人来路。
“六无道人只是一笑,未作理会。因那两人遁光而走,那弟子不敢紧随,便折返了回来。”
“此为稳妥之举。”宁舟点了点头。
“这两人显然非是东宿之人,又有妖气在身,许是东宿外海来的。”
“妖气纯正如一,这世上不多。”宁舟目光微动,似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道令是说这两人来自……”钱通一指西边,惊诧道:“这怎可能,天遥地远,他们两人才不过灵台修为,怎过得来?”
海上不比州陆,时常风浪四起,厉气刮骨,有种种危险,又有海中精怪出来寻食,要想横渡辽阔汪洋,说是历经艰险也不为过,非是一般修士可以做到。
而宁舟等人能来东宿,也是托了祖师之福,留下的浮游道。
“只是猜测罢了。”宁舟道:“稍后送些丹药来我处,先下去吧!”
这两道人来路莫名,宁舟有心查探根底,但因伏牛山还有些许琐碎之事,一时走不开,便暗暗留了心。
待有机会,再去一探,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之后数天,宁舟都在参研功行,偶尔看了一下时渊崎用功与否。
时渊崎出身市井,又无人管教,性子有些惫懒,遵从师命翻看修士事宜,世间典故,初时还沉得住气,读的津津有味,但看多了便觉乏味,时常偷闲玩乐,偷玩也就罢了,毕竟年幼,但有时一玩就得意忘形,没个正形。
宁舟也不苛责,只是说,“徒儿,你若忘了当日之言,就下山去吧,为师保你一生富贵。”
时渊崎当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认了声错,二话不说回了房中,日夜用功,勤读不辍,自此惫懒性子,算是改了些许。
宁舟看在眼里,微微颔首,此子总算知对错,守信诺,但这训教之言,他不会说一辈子,现在时渊崎年幼,他还可指点斧正。
但来日时渊崎入了道,有了修为,再是如此的话,他也只能不管了,任其天资如何,自身不努力,砥砺前行,他又何须操心。
收其为徒,是因此子心怀大志,浑如璞玉,但收徒不意味着,事事为弟子操劳,若是如此,自己还修什么道。
这日,宁舟收得消息,尚清虚和宗无涯在西瀚已经打了起来,甚是激烈。
本来尚清虚入西瀚后,一直稳坐钓鱼台,徐徐前行,引而不发,好似在等待什么,但现在却突然起争,并且几乎无有试探,直接做正面之决,却是有些不智。
宁舟心知,尸仙派三家被灭,在西瀚的本部修士肯定收得消息,三家本部被毁,影响重大,难免会人心浮动,尚清虚纵是还有手段没有准备好,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战端即启,宁舟对监兵台之人,吩咐道:“我要出门一趟,未回来时,任何人来,无论何种要求都不可答应,无有他事,丹器二部只管炼丹炼器即可,斗部打磨功行,磨练斗法之能。”
诸人应声称是。
“钱通,俞照,论道府由你二人照看,不可出了差池。”
二人轰然应喏。
“钱通,先前答应尚清虚的丹引等物,炼制的如何了?”
“丹引炼得两千余数,有次尚清虚差人来要,给了八百粒,补气散四千余副,给出一千二百数,至于冲元微露,要多少有多少。”钱通回道。
“拿出五成给我,余下的给尚清虚。”
钱通一怔,“上回给的少,尚清虚来使还发牢骚呢,越给越少,岂不是令其不满。”
“不满是他的事。”宁舟含笑道:“何况当时又未说清,何时将数额给齐。”
“是这个理儿。”钱通嘿笑一声,“记住了。“
宁舟见诸事无有遗漏,出了伏牛山,架起遁光,烟气随行,便往阅悉庐而去。
阅悉庐临近东瀚,为六无道人道场。
这六无道人在瀚海也是有着鼎鼎大名,生**人间,处事圆润而不张扬,自称不理是非,修身养性,但是因他而死之人,却是多不可数。
六无道人麾下一无亲随,二无门徒,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
但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却能凭借自身能为,使得他人甘愿相送外物予他修行,便是金雀台的权贵们也曾求到他身上,请其出力,此人如何,可见一斑。
监兵台立足伏牛山一来,收罗各方消息,宁舟对这六无道人所知也就这些。
此番前往阅悉庐,乃是问询当日之事,望藉此探得那两位道人的一二消息。
遁光如风,宁舟立在云头看去,只见下方有一座幽幽深谷,如被春雨洗濯过,青山迷人,山谷中有各色果实,苍翠欲滴,红艳透亮。
谷中隐有雾气遮掩,一缕缕缠满山头,如被披上了淡雅丝绸,雾霭中,隐约可见一缕白线挂在云头,宁舟遁光一矮,却是发现这白线竟是炊烟。
炊烟之下则是三间草庐,外有一圈红黄绿柳的果树园子,大致一瞧,竟不下数十种,院中有一张青竹躺椅,上面躺有一位道人,眉毛纤细,面皮俊秀,手持山水折扇,一摇一扇,倒有几分田园书生,享乐于野的意味。
宁舟拱手道:“可是六无道人当面?”
道人眼不睁,也不问宁舟是谁,嘴巴一张,“你来我处作甚?”
“问询一二事。”
道人把折扇一支,嗤的一声,平平摊开,也不多说。
宁舟诧然,这般怪异的道人,还是首次见到,心下暗感好笑:“你这幅模样,合该那两人打上门来。”
他从袖中摸出一粒劣丹,手一抛就落到了折扇之上。
道人颠了颠扇子,嘴角含笑,“尊驾真是看轻我啊!”
“非也!”宁舟也笑了,“事与物等价而已。”
“哈,有意思,通上名姓吧!”道人也不着恼。
“宁舟。”
“嗯?”道人首次睁眼,上下打量宁舟一番话,点头赞道:“果真风采不俗,在下添为此间主人,六无道人。”
“名姓呢!”
第147章 :攻心试探()
“吾名律香主。”律香主起身摇扇,笑道:“宁道长光临寒舍,着实令律某惊异啊!”
“为何惊异呢?”宁舟一手背负,微笑道。
“驱狼吞虎,吞并天下的猛狮,来到湖光山色的青鸟所居的山林,鸟儿自然诧异了。”
宁舟心中一凛,面上毫无动作,暗中首次认真打量律香主了一眼,“此人不简单。”
律香主借物喻人,隐有所指,宁舟自是听得明白的,他目前明面上的动作,知悉他动机者几乎无有。
但律香主此人,隐居阅悉庐,甚少行走在外,竟能说出这般话来,显然是有见识的。
“惊异吗?”律香主神态轻松,折扇一摇一晃,颇有书生风韵。
“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传言非虚,阅悉庐主,当真是阅览天机,洞悉世事。”宁舟似是丝毫不怕律香主看破,“但秀才终究是秀才,纵有才智,也是片面。”
“片面之言么?”律香主轻轻踱步,开口道:“那就从头说起吧!”
“宁某愿闻其详。”宁舟安之若素,侧耳倾听。
“宁道长自外海而来,非是瀚海人士,在此立足不难,难就难在,因瀚海王规,要宁道长低头。”
“律道长倒是明白人。”
“那这般在瀚海立足,就要违背道长本心,唯有和金雀台达成共识。”律香主道。
“诚如你所言,这个共识已经达成了。”
“这个共识只是暂时的共识,早晚有天要翻脸的。”律香主没说谁会翻脸,续道:“也是宁道长机缘,瀚海生乱,东瀚贵胄安于享乐,不喜征战,当今瀚王宗世冠生性多疑狡诈,近来垂死,更是变本加厉,群臣纷纷唯恐避之不及,更是无有人愿战。朝堂群臣不战,宗世冠纵是有心完成父辈未成之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完成一统,又是帝王心中的最高目的,便在两难之时,朝中辅君尚清虚,合纵连横,说服瀚海中部诸多世家派门,又有许多忠心仁义之士追随,终于凑得西征之人。”
“这机缘又从何说起?”宁舟道。
“尚清虚几乎集得瀚海中部所有修士,一同征西,自然会本部空虚,易为人所趁,这所趁之人便是妶烽火,此辈虽说是立足不息窟,但本为散修路数,四海为家,征剿不宜,尚清虚也无意耗时在此。所以才会上澹台别府,有了改变瀚海命运的一会。”
“言过其实了吧!”宁舟不置可否,“澹台别府中谈的事,目前天下皆闻,但这改变命运之词,尚属宁某首次听说。”
“那是天下皆愚。”律香主说这话时,并无自得之色,“尚清虚之算盘,无非是请宁道长拖住不息窟,本固瀚中,以稳中部修士之人,可以使人无有后顾之忧,卖力拼杀。”
“可惜尚清虚在朝为官,懂的为官之道,却不懂得人心之道。”律香主目视宁舟,“当宁道长拿出丹引等物,引得众人震撼不已时,已经改变了瀚海。”
“以道友之能,在鬼乡口该是可以尽灭不息窟,且杀伐大事,道友事先竟未到场,如此这般,律某方才得知,宁道长所谋甚大。”律香主一眨不眨看着宁舟。
宁舟目光坦然,迎视而上,“杀伐之事,变数太多,尽灭肯定之词,不过是期望的念想,再者其时宁某正闭关参研,麾下之人却擅作主张,这乃巧合。”
“巧合太多,便是阴谋。”
“阴在何处,谋又如何做解?”宁舟好整以暇,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来。
“阴在旁人不知,谋嘛!”律香主挥扇一笑,“宁道长以丹药外物,引得伏牛山上,群修纷沓而来,再设论道府,招贤纳士,网罗有才之士,此法在平日里并不会有用,因群修皆知,拥兵自重,最为帝王忌惮。但若有威胁在侧,便另当别论了。”
“这个威胁就是不息窟,此辈一连三战,三战三屠,群修无不惶恐,但惶恐之辈,多为散修,急切需要投靠一方势力,保得性命周全。而论道府广开门庭,又有好物分发,群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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