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夸奖,亚历克斯,”凯拉说,“我接受你的夸奖。希望你不是在恭维我。哦,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最好还是换个话题,“这么说奶奶什么事也没有,能够活到100岁喽?”
“我也这么想,”凯拉说。
但奶奶皱了皱眉,“我这个老家伙就这么让你们讨厌吗?”她问,“我怎么你们了?”
我笑了,“也许是因为你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明白,”奶奶说,“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折磨你。你还没明白这一点吗?”
听到她的这句话,我终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家,真正的家,远离了战争。我拉着凯拉和奶奶来到门廊里,给她们弹了一曲《一个身在巴黎的美国人》。不久前,我就当了一回身在巴黎的美国人,但就此一回。
大约十一点时,我送凯拉出门。我们在她那辆面包车边站着聊了一小会儿。
“谢谢你来看她,”我说。
“不用谢我,”凯拉说,“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我很爱你的祖母。她一直是我的指路明灯,我的导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
然后,凯拉飞快地把身子靠过来吻了我。她在我的脸上吻了几秒钟。当她推开我时,她笑了,“很久以前我就想这样了。”
“然后呢?”我问道,对刚才发生的事相当惊诧。
“我已经实现了这个想法,亚历克斯。有意思。”
“有意思?”
“我得走了。我得跑了。”
说完,她笑着跑向面包车。
有意思。
《伦敦桥》第92章
经过足够的休养后,我开始上班了;结果,我发现自己还是被分在反勒索/反恐怖小组。而它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追踪这些爆炸案的负责人以及那个拿到赎金的家伙。我被告知,选中我是因为我很无情。
从一方面来说,我很高兴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我还一直跟那些参与调查的几个人保持着联系:英国的马丁?洛奇、国际刑警组织的桑迪?格林伯格、巴黎的埃蒂安·马勒多,还有特拉维夫和法兰克福的警察与情报机构。他们都有我可能需要的线索,但没人有热点消息,就连能称得上是不冷不热的消息都没有。
“野狼”,或是“基地”组织,或是其他某个聪明绝顶的混蛋不但逍遥法外,而且他们的保险箱里还存放着近20亿美元的赎金。此外,巴黎的三个城区也遭到了摧毁。政治犯们已被释放。必须想办法找到他们,至少得查出他们是什么人。
上班的第二天,情报分析专家蒙妮?多纳利和我交换了一些信息,这让我有兴趣开车到弗吉尼亚州的莱克星顿走了一趟。我在一栋两层小楼后面的“红鹰巷”里停了车。一辆“道奇—杜兰哥”正停在车道上。几匹马在附近的牧场上吃着草。
乔?凯希尔在楼门前等着我。这个前中情局特工总是满脸笑容,跟我们从前因为“野狼”的事而会面时一个样。乔在电话里告诉过我,他很愿意为调查提供他力所能及的帮助。他请我进了书房,这里有早就准备好的咖啡和商店里买来的小点心。从书房里可以看到牧场、湖泊,还有远处的蓝山。
“我想你能看得出来我很怀念过去的工作,”乔说,“至少有时候会。你只能去打打猎,钓钓鱼。你钓鱼吗,亚历克斯?打猎吗?”
“我带孩子们去钓过两次鱼,”我说,“偶尔也会打打猎。现在,我只想抓住‘野狼’。我需要你的帮助,乔。我需要一些过去的情报。我们有了一些发现。”
《伦敦桥》第93章
“好吧,你想跟我谈谈他。我们是怎么把‘野狼’弄出前苏联的?他到美国后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又是怎么消失的?这是个让人悲伤,但却小有名气、而且记录在案的故事,亚历克斯。你已经看过档案了。我知道你看过了。这事差点毁掉了我的工作生涯。”
“乔,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像没人知道他是谁,他长什么样,他的真名叫什么。这是我花了一年时间都没能搞明白的事,怎么会这样呢?我们怎么会和英国人联手从前苏联救出一个重要的克格勃,却不知道他的身份呢?他在巴黎曾经出过事——可却没人知道是什么事。这怎么可能呢?到底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乔?凯希尔摊开他工人式的大手,手心向上,“听我说,我也并不了解全部的情况。我认为他在前苏联时是个密探。应该是个年轻有为的特工,也就是说,他现在也就40岁出头吧。但有的报告说,他现在已经将近60岁了,说他叛逃时实际上已经是克格勃的上层人物了。我还听说‘野狼’是个女的。但我想这是他自己散布的谣言。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他干的。”
“乔,你和你的老搭档是他在美国时期的负责人。”
“我们的上司是汤姆?韦尔,当时他还不是局长。事实上,这个小组还包括了其他三个人——麦道克、博伊金和格雷伯纳。也许你该和他们谈谈。”
凯希尔从安乐椅上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了一扇通向石砌小院的法式门。一阵凉风吹进了屋里。
“我没见过他,亚历克斯。我的搭档,考基?汉考克也没见过。还有小组里的其他人——杰、萨姆和克拉克。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安排的。这是他叛逃出前苏联时我们跟他的约定。他帮助我们捉拿过去的克格勃特工,提供在美国的前苏联特工的名单。但我们没人见过他。相信我,他提供的名单和情报确实有助于瓦解那个邪恶的帝国。”
我点了点头,“好吧,看来他兑现了他的承诺。可现在,他变得这么邪恶。他亲自建立了自己的犯罪网络——这些爆炸案都是他一手炮制的。”
凯希尔咬了一口咖啡蛋糕,然后边嚼边说:“很显然这都是他干的。当然了,我们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坏。英国人也没想到。也许汤姆?韦尔想到了。我不知道。”
我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我站起来,走到敞开的门前。几匹马正聚在橡树荫下的白色木篱笆前。我转身对乔?凯希尔说。
“好吧,看来,在‘野狼’的事上,你帮不了我多大忙。那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呢,乔?”
凯希尔皱了皱眉,看上去非常茫然。“对不起,亚历克斯,我帮不上太多的忙。我是匹老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咖啡蛋糕还不错,尝一口吗?”
我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乔。相信我,商店里的点心都是一个味儿。”
凯希尔的脸搭拉下来,然后他咧嘴一笑,但他的眼里并没有笑意。“看来我们得实话实说了,我猜。你他妈来这儿干什么?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跟我这个大叔聊聊。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落伍了。你已经走到了我前头。”
我走回房间里,“哦,都是为了‘野狼’,乔。我觉得你跟你的老搭档能够帮上很大的忙——即使你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况且我对这一点也表示怀疑。”
凯希尔终于挫败地举起双手,“亚历克斯,这有点疯狂,你知道。我觉得我们一直在兜圈子。我太老了,玩不了这种游戏了。”
“对,哦,对每个人来说,这两个礼拜都是一种折磨。发生了太多疯狂的事情。你所听到的连一半都不到。”但我已经听够凯希尔“大叔”的废话了。我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好好看看吧。这就是在胡佛大厦谋杀韦尔局长的那个女杀手。”
凯希尔摇摇头说:“OK。然后呢?”
“她的名字叫尼基?威廉姆斯,以前在陆军呆过。还当过雇佣兵。一个狙击手,是个很好的女狙击手。她名下有不少私人合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乔——然后呢?”
“对。然后呢?”
“她曾经为你和你的搭档汉考克工作过。中情局把你的档案都交给我们了,乔。合作的新时代。真正的问题在这儿——我认为是你雇她杀了韦尔。
“也许你是通过杰弗里·谢弗下的订单,但你参与了这件事。我想你跟‘野狼’是一伙的。也许你一直都是——也许这也是他跟你们的约定之一。”
“你疯了,而且我告诉过你了,你错得太离谱了!”乔?凯希尔站起来,掸掉裤子上的蛋糕渣。“知道吗,我看你最好马上离开。我真不该请你进屋。我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不,乔,”我继续说,“事实上,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伦敦桥》第94章
我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派来的特工就冲进了这个牧场,逮捕了乔?凯希尔。他们铐着他,把他拖出了这栋漂亮宁静的乡间小楼。
我们有线索了,也许还是条不错的线索。
乔?凯希尔被押到了中情局设在阿勒格尼斯的安全房。这是个看似普通的地方:一栋石砌的农庄,周围种着葡萄和果树,入口处还覆盖着厚厚的紫藤。但对凯希尔大叔来说,这里算不上是安全房。
我们的前中情局特工被堵着嘴押了进来,然后在一间小屋里被关了几个钟头。
想想他的未来——还有过去。
接着,来了一个中情局的医生:一个高个子、大腹便便、看上去将近40岁的尖刻男子。他叫杰?奥康奈尔。他告诉我们,上面已经批准在凯希尔身上使用一种正处于试验阶段的真相血清。奥康奈尔还解释说,现在各个监狱都对恐怖分子囚犯使用这种药品的各种变异体。
“这是一种巴比妥类的药物,跟钠阿米妥一样,”他说,“受药者会突然觉得有些醉意,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之后,对于各种尖锐的问题他将毫无招架之力。至少,我们希望是这样。受药者的反应可能会不尽相同。让我们看看这家伙的反应。他的年纪大点儿,所以我对彻底控制住这个混蛋非常有信心。”
“那最差的情况是什么?”我问奥康奈尔。
“心脏停跳。哦,天啊,开个玩笑。呃,事实上,我想不会。”
清晨时分,乔?凯希尔被带出了那间小关押室,押到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大地下室里。他的眼罩和头套被摘了下来,但手上的手铐并没有被取下。我们让他坐在一张直背椅上。
凯希尔不停地眨着眼睛,他想看清他被带到了哪里,屋里还有些什么人。
“定向障碍技巧。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我身上没用,”他说,“这太愚蠢了,太愚蠢了,废物。”
“对,我们也这么想,”奥康奈尔博士说。他转身对特工拉里?拉多夫说:“请帮我把他的袖子卷起来。好了。关键时刻到了。先是有些疼。然后,你就会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伦敦桥》第95章
在随后的三个半小时里,凯希尔不停地说着含混不清的胡话,他的行为就像是个喝了半打酒并准备再多喝些的酒鬼。
“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乔说,然后冲着我们三个人摇了摇手指。
“我们也知道你在干什么,”中情局的特工拉多夫说,“以及你干过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我是清白的,除非你们能证明我有罪。再说,要是你们早知道了,那还跟我谈什么?”
“乔,‘野狼’在哪儿?”我问他,“哪个国家?说点什么。”
“不知道,”凯希尔说,然后,他就像说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开始大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你见过他?”我说。
“从没见过他。没见过,从一开始就没见过。很聪明,很机智。可能是个偏执狂。不过,我从来没栽过跟头。国际刑警组织的人可能在运送过程中见过他。汤姆?韦尔?可能还有英国人。我们接他前,他跟他们在一起呆了一阵子。”我们已经向伦敦方面调查过,但他们对这起叛变事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记录。也没有巴黎那起差错的记录。
“你跟他合作多久了?”我问凯希尔。
他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寻找答案,“为他工作,你是这意思吗?”
“对。有多久?”
“很久。游戏刚开始没多久就被出卖了。上帝呀,太久了。”凯希尔又开始大笑。“很多人都是这样——中情局、联邦调查局、缉毒处。他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他。”
我说:“是他下令让你干掉托马斯?韦尔的。你早就告诉过我们了。”其实,他并没说过。
“OK,”他说,“你们说我说过了,那我就说过了。随你们怎么说吧。”
“他为什么要干掉托马斯?韦尔?”我继续追问,“为什么?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你别想知道。你只知道自己的那部分工作。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整个计划。不过他跟韦尔之间有过什么——仇恨。
“不管怎样,他从来没联系过我。从来都是我的搭档。从来都是汉考克。是他把‘野狼’带出了前苏联。考基,德国人,英国人。我跟你们说过了,不是吗?”凯希尔冲我们眨眨眼。“这东西不错。真相血清。喝葡萄汁吧,小子。”他看着奥康奈尔。“还有你,蒙古大夫。去喝那见鬼的葡萄汁吧,真相会给你自由的。”
《伦敦桥》第96章
乔·凯希尔跟我们说的是实话吗?他那由药剂所引发的胡话里有真话吗?
考基·汉考克?德国人,英国人?托马斯·韦尔?
一定有人知道“野狼”的一些情况。他在哪儿?他是谁?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于是,我又踏上了追踪“野狼”的征程。乔?凯希尔的搭档已经搬到了爱达荷州落基山脉的中部地区,因为他退休得比较早。现在,他住在伍德河山谷里的哈利市郊,在太阳山谷以南十几英里处。对于一个前特工来说,这种生活还不赖。
车从哈利市的机场出发后,我们穿过了局里派来的专车司机所谓的“高原沙漠”。汉考克和乔?凯希尔一样,喜欢打猎和钓鱼。闻名全球的垂钓区——银溪保护区就在附近。
“我们打算先不惊动汉考克。只是监视他。看看他在干什么。他现在正在山里打猎。我们会经过他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