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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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江湖- 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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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还从那些满地的金银珠宝里面扒拉出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金鼎,然后摆放好,盘腿在上面坐了下来,一脸的悠闲之色,细细地把玩着那支像是鲜血一样红,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

    他将不死玉箫在手里轻轻地转了一下,淡淡地道:既然出不去,那就不要出去好了,这样也就免去了外面的那些烦恼。

    说不定在多少年之后,这里会被我们三个不平凡的人建成了陶渊明笔下的那座世外桃源也说不定呢。

    说到这里,他居然还很动情地吟咏起王维的那首《桃源行》来: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

    然后,微微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唉,只可惜的是,这里简直就像是坟墓一般,终年不见阳光,要不然的话,真的想种些桃树。

    说不定过了几百年,几千年之后,外面的人突然闯了进来,然后,我们就可以不知秦汉,不闻魏晋了。

    他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老不死和死不了都看得出来,其实,他还是很想出去的,甚至是尽快地走出去。

    因为,在外面的那个世界里,他还有很多事情去做。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这里不见天日,没有白昼和黑夜,更没有更漏,所以,根本就无法计算时辰的,只能凭感觉了。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去执行那个任务。

    在进来之前,快刀向方曾经交给他一副锦囊,而里面装的就是他这次行动的目的。

    虽然他早就已经厌烦了这种听人命令的生活方式,可是,他却又不得不放下他不死凤凰的架子和傲气去执行任务,因为这是他用来换取淡竹草的解药。

    丁月华还等着他用这副淡竹草的就要去救命。

    他蓝玉棠烂人一个,贱命一条,背负着背信弃义的骂名,是死不足惜的,可是,丁月华却万万不能死。

    这不仅仅是因为丁月华是他最好的朋友索命青衣的妻子,只有丁月华才能消除他和索命青衣之间的误会,更是因为……

    更是因为,他发现在跟丁月华相处的那几个月里,自己已经……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在两边石壁上那些忽明忽暗的火把微弱的火光里,蓝玉棠忽然感觉有些凄凉。

    而这座昏暗的甬道虽然沉闷得令人压抑,沉闷的热汗已经让衣服紧紧地贴在了后背上,可仍然让他觉得寒气逼人。

    他用不死玉箫的一端轻轻地敲着自己的鼻尖,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矛盾。

    谁也看不清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者说,他已经什么都不想想了。

    他不急,死不了却好像有点而急了。

    在听到他的这番满不在乎的话之后,死不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哇哇大骂道:

    嘿嘿,你这个混帐东西王八羔子,赶紧闭上你的臭嘴吧。既然我现在已经化解了你身上的浮生三日的蛊毒,那么,我就一定不能让你死在这个鬼地方。

    我一定要让你走出这座见鬼的活死人墓,我让你告诉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死不了的威名不是凭空得来的。

    我死不了一点儿也不比他老不死差,哼,你这个混帐东西如果再敢说这种混帐话的话,我就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蓝玉棠的脸上虽然还带着那种洒脱,懒散的笑容,可是,当他抬头仰望那些即将湮灭的火把的时候,却是异常的绝望。

三四、最后的告别() 
地藏里仍然弥漫着无边的黑暗,朝着四方无限地延伸,就像是一头张开了嘴巴蹲在那里正等着择人而食的洪荒巨兽。

    而白轻衣在“两望烟水里”的这座无边的地藏里,也已经无奈而绝望地坐了三天三夜,没有说话,没有动弹,甚至没有呼吸。

    此刻的他,疲惫,衰弱,狼狈,就像是一只被榨干了汁液的椰子壳,已经无法幻化出生命的色彩。

    他只能无望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死亡的来临,然后,再跟随着死神那绝望而沉闷的脚步声离开这里。

    对他而言,这一切都是痛苦。

    对他而言,生和死已经没有区别,生既死,死既生。

    死死生生在他的眼里,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这原本不是二十年前那个狂傲,不羁,满身自负,眼高于顶,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白轻衣的作风呀。

    但是,人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是那个原本风流不羁,洒脱随性的白轻候会变成如今这个无用的瞎子一样。

    在昏暗的火把的映照下,白轻候那对被挖掉了眼珠而遗留在那里的空洞此刻显得更加无望而迷茫。

    谁也无法用词语来形容他的那对空洞的眸子里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颧骨高耸,犹如突兀出来的岩石。

    他的四肢干枯如木,甚至连展示一个男人魅力的原本宽阔雄厚的肩膀,此刻,也已经开始萎靡起来,变得软塌塌的,犹如严霜奇袭过。

    总而言之,此刻,他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截枯木,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焕发着生命光彩的迹象。

    他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

    直到现在,甚至连白轻衣都无法相信,此刻,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看上去既丑陋落寞,又衰老干枯的老人,居然就是二十年那个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白轻候,就是他那个统领掷金山庄号令江湖的哥哥,掷金山庄的主人。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他那个冷静而高高在上的嫡亲的哥哥?

    他不相信,他简直连一点儿也不相信。

    他不是不相信这个人就是他的哥哥,而是不相信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那高傲而又自负的哥哥身上。

    白轻衣在凝视着白轻候这副犹如将枯之木的样子的时候,心脏就像是突然被什么给刺中了似的,久久难以平静,以致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望着面前这个岩石一般沉重而瘦骨嶙峋的白轻候,白轻衣虽然很想问问,问问他在这个地狱一般的地藏里,究竟是如何度过这二十年的,问问他在刚刚得知自己被人残害,扔进这个该死的地藏里的时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他不敢,也不忍。

    他并不是害怕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将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是怕在听到哥哥的诉说之后,自己会忍不住发疯的。

    从哥哥现在的这副样子来看,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出来,那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和苦楚。

    也许在不久的某一天,他也会变成哥哥的这副样子的。

    可是,他不怕,也不觉得孤单,起码他还能和哥哥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在白轻候的旁边坐了下来,紧紧地靠着白轻候那干枯萎靡的身体,就像是小时候受到父亲的责骂而躺在他的怀里撒娇一样。

    在他看来,那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那是永远刻在他记忆深处的珍宝。

    只可惜的是,这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就这样,在过去的这三天三夜里,他们就这样相互紧紧地依靠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轻候虽然已经没有了眼睛,他虽然看到不到弟弟此刻脸上所显现出来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可是,他却知道,他现在的思绪一定很混乱,甚至是觉得绝望,甚至是有种想死的冲动。

    因为他在刚刚开始在地藏里生活的那段时间里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弟弟的手,就像是在小时候挨了父亲的揍之后,能够用这种方式抚慰他身上的肿痛一样。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靠在一起,不言不语,却又心有灵犀。

    有好几次,白轻衣都觉得,头顶上的那些悬挂着的岩石就像是正慢慢地落下来一般,慢慢地压在他的头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甚至像只西红柿一样被压得榨出汁来,可是,自己却又偏偏无法动弹,无法躲避那些蜂拥而来的石块。

    他很想在对着那无边的黑暗大喊大叫,很想诅咒那些无尽冰冷的石头和墙壁,诅咒自己不幸的命运。

    他更渴望能够与哥哥说上两句话。

    无论说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开口说话就行。

    因为只有在听到彼此活生生的话语的时候,他才能觉得,自己仍然还活着,自己仍然还是个人。

    他渴望看见天空中的那些飘来飘去的蓝天和白云,渴望看到在山涧里潺潺而流的溪水和溪水边青青的草地,渴望得到那些迎面而来的清风的**……

    平日里,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练剑上,所有的情绪都沉醉在追求无上的剑法之中,所以总觉得这些东西是那么得讨厌,那么得让人心烦。

    可是,现在,当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平时里很容易得到,见到,甚至让他心烦意乱的东西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的时候,就有种要发疯的冲动。

    幸好,白轻衣还没有疯。

    他还能挨得住。

    他已经在掷金山庄的后园里呆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

    在这二十年不停地浇菜的时间,已经将他年轻时候身上的那些冲动和浮躁全部磨光打平擦去了棱角,变成了一块圆润而光滑的镜子一样的东西。

    这面镜子不仅能够折射掉滚滚红尘中无法避免的苦闷和烦恼,更能折射掉那些与生俱来的欲望。

    更何况,此刻,他还没有真的绝望。

    因为他知道,这世间还有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做,现在,绝对不是他绝望的时候。

    白轻候从他的手上传来的微微的颤动中,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他内心所有的思绪和感情,所以,在他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微微一笑,道:

    二弟,我们应该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面了吧,现在,突然重逢——尽管在这种地方重逢很不合适,但是,我们还是应该高高兴兴的。

    能够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让再见二弟一面,看来,老天待我还不是不薄的,二弟,你说是不是?

三五、出路() 
作为一个真正的剑客,一个已经人剑合一的高手,白轻衣本来是一个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感情的人,可是,在听到这话之后,他却有些感慨,然后,眼睛一酸,甚至还有隐隐地泪在眼眶内打着旋儿。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轻候也将他的手紧紧握住,紧紧的,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二弟,其实,我知道,为了我的事,你一定吃过很多的苦吧。

    作为哥哥的我,本来是应该好好地照顾你的,可是,造化弄人,现在却要让你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白轻衣抿了抿嘴唇,仿佛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是,说话的口气仍然有微微的颤抖声。

    他轻轻地拍了拍白轻候的肩膀,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被父亲揍过之后所表现出的那份倔强,淡淡地道:

    死就死吧,反正在二十年前我也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再多死一次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够和哥哥在一起,即使是死,我也觉得很欣慰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

    那是一种对美好的日子回忆时才有的光。

    他微微叹了口气,不是对目前这种情况的抱怨,而是对以前自己的那份任性而感到懊悔,沉声道:

    其实,以前都是我太任性了,不服管教,什么事情都要跟别人对着来,所以,总是惹父亲生气,而每次都是哥哥帮着我隐瞒和承担,才让我免掉了许多惩罚。

    从那个时候起,我一直都在想着长大以后该如何报答哥哥的方法,可是,哥哥各方面都比我强太多,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报答。

    现在,就让我陪哥哥在这里说说话吧,就当是我对哥哥的那份宽容和关爱所表示的报答,虽然这些报答是那么得微不足道。

    如果人真的有来生的话,那么,我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做兄弟,我向你保证,我下辈子绝对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听到这话,白轻候那干瘪的,甚至是萎靡的嘴唇忽然动了动,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又不知该从何出说起。

    他只是觉得一股暖流突然从心底涌起,涌遍了全身,然后,紧紧地抓住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白轻衣的手,紧紧的,紧紧的……道:

    好,好兄弟,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以前,我已经帮过你那么多次,可是,等到了这真正关键紧急的时候,哥哥却偏偏什么忙也帮不上你了,还要你在这里陪着我一起死,唉,哥哥真是……

    白轻衣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舒展四肢,活动了一下筋骨,淡淡地道:

    其实,说真的,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在这里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我们细细地寻找,说不定就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出口呢。

    白轻候的脸上却万分沮丧,没有一丝惊喜,沉声道:其实,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跟你有同样的想法,

    所以,每天不吃不喝,就这样找呀,找呀,总觉得一定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的,我整整找了五年,几乎将这个洞穴里的每个石头都翻了一遍,可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这里只是一座活死人墓而已。

    白轻衣虽然知道白轻候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却仍然耸了耸肩膀,故意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淡淡地道:

    其实,我们也不用那么灰心的,起码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力,现在,我还可以帮着你一起找呀,我们兄弟一起找,说不定真的还可以找到点儿什么线索来呢,起码,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找得快些,也能找得仔细一点儿。

    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说这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哥哥,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这么巴掌大的一个洞穴,已经找了整整五年,别说是区区一个出口,恐怕就算是找只枯死的蚂蚁也应该找到了。

    他的心里虽然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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