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件事。谈着谈着就又说到了那个一百万,崔姐姐当时吓了一跳,说什么也不同意向你提出一年挣一百万的要求来,原因很简单,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可她妈妈却斩钉截铁地说:‘现在不行的话可以以后再挣,不过就怕我的女儿一年以后就要结婚了。’看来崔姐姐对妈妈给自己安排的婚姻也是第一次听到,她当时就哭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嫁给卢晟涵。她妈妈好言劝慰了她半天,又讲了一大堆道理才把她稳住。那是个晚上,最后她妈妈见崔姐姐稳定下来了,就让我安排崔姐姐睡觉。后来在崔姐姐房间里崔姐姐说她睡不着,想和我聊会儿天,于是我们就聊起了你们的事情。我当时还劝崔姐姐一定不要向她妈妈屈服,一定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那她怎么说?”金华又抢着问道。
“崔姐姐满脸愁容,她说她害怕,她妈妈太厉害了,她是斗不过他妈妈的。我说难道就这么屈服了?她叹了口气,说:‘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又拿不出一百万来。不过结婚的事倒是可以拖一拖。’其实她妈妈人挺好的,对我都挺好,更不要说是对自己女儿了。就是她这个人性子比较刚烈,又太过执拗,她看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那她爸爸呢?”金华心想崔玉茹的父亲对他们的事颇有同情之心,希望能在那里找到突破点。
“她爸爸其实很宠她妈妈的,在家里什么事情都让着她妈妈。我听说,当时她妈妈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妈妈就和他爸爸私奔了。自己私下结了婚以后,才跟家里说,家里见生米成了熟饭也就只好同意了。听说,她爸爸的发家和她外公还有一定的关系,毕竟她外公是个不小的官。她家的产业——涵森集团,就是用她妈妈名字里的‘涵’字和他爸爸名字里的‘森’字合成的。”
“那看来她爸爸在家里的地位不如她妈妈了。”
“那倒不是,她家里很和睦的,她的父母用崔姐姐的话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说不上谁高谁低。据说最开始起家的时候是他们夫妻两人共同创业,不过现在公司的事务基本是她爸爸在操劳,但她妈妈同时也管得很严,基本上每一笔账都是清清楚楚。”
“我明白了。那她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后来几天崔姐姐生病了,她妈妈送她去医院,又过了两天才回来。那时她们看起来好像脸色不大对劲,都很憔悴。又过了几天,她们就又去了医院,回来以后就来了北京,还让我和她们一块儿来,说是给崔姐姐看病。”
“你等等,你们是哪天来的北京?”
“四天前。”
金华一算,知道是没接到崔玉茹电话的第一天,于是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们都没跟我说,我也不敢仔细问,不过听崔姐姐的意思,她好像得的不止一个病。”
“那你看过她吃的药没有?”
“没,她吃药都是她妈妈亲自喂她的,不过我看到她吃的药很多,甚至还有中药,那味道闻着就受不了。”
“中药?唉,我可怜的茹茹,你到底是怎么了?”金华叹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听说她小时候身体挺好的,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体越来越差。这次可能是因为你们的事,她哭了几次,身体就更差了,结果一下子崩溃了。她妈妈最近一段时间也跟着操劳过度了,看着老了很多,白发和皱纹都出来不少。可能是她妈妈见她病成那样心里觉得对不起她吧,这几天再也没提结婚的事,一直守在她身边伺候她,反倒使我清闲了许多。”
“那她爸爸呢?”
“她爸爸好像很忙,不过来北京看过她两次,然后又匆匆走了。”
“你没听他们说什么?”
“他们总是把我支出去,我根本就没机会听到。”
“那卢晟涵呢?”
“卢晟涵很少来她家的,在这几天之前我就根本没见过他。崔姐姐和她爸爸也不常见他,她妈妈倒是见他的次数很多,主要是康阿姨老去卢家打麻将。不过崔姐姐这次回家后的第二天,卢晟涵他来了,还带来不少礼物,说是孝敬崔叔叔和康阿姨的。当时崔叔叔不在,崔姐姐和她妈妈在家。崔姐姐一见卢晟涵来了就躲到自己房间去了,她妈妈叫她几次才把她叫出去。在后来的几天里,卢晟涵每天都来,崔姐姐虽然不再躲进屋里,可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康阿姨极力想促成他们,每当卢晟涵来后说几句话就离开了,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后来崔姐姐就病了,卢晟涵来过一次后就没再来,可能是康阿姨不让他来的吧。今天是崔姐姐叫他来的,康阿姨离开家我觉得也是因为崔姐姐,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想说。她把卢晟涵叫来,把她妈妈支开,就是为了我,为了和我彻底断绝关系。我现在基本上算是明白了,即使是她妈妈对她生病很愧疚,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使得她不得不最终决定和我断绝关系。”
“应该是这样。”
金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早就应该习惯了。”
“不,金大哥,我觉得还有希望。”
“希望?哪有什么希望!你不会是能给我一百万吧?”
“当然不是。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们可以像她的爸爸妈妈一样,自己争取自由。”
“自己争取自由?”
“先斩后奏啊。”倪小璐低声道。
“你的意思是让她和我私奔了?”
“差不多吧?不行吗?”
金华摇了摇头:“你认为她会同意吗?”
“所以才需要你去劝劝她呀?我想只要你去劝她,她也许会同意的。”
“那你觉得要是真那样了,她妈妈会像她外公外婆那样最终认可吗?”
倪小璐低下了头:“这就很难说了。”
“所以说,她是不会同意的。你还是不了解她,她不是她妈妈,她是不会彻底和母亲翻脸的。她既然已经决定和我彻底分手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我爱她,所以我不能再害她。也许,她妈妈是对的,我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幸福,还真不如卢晟涵。希望茹茹以后也能这么想。”
想到这里,金华才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一时间万念俱灰,瘫坐在那里。倪小璐却焦急起来,嚷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我不放弃,不放弃,那又有什么办法?我知道,她妈妈瞧不起我,知道我是个穷小子绝对拿不出一百万,所以说,让我挣一百万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不让我娶她女儿的接口。”
“话虽这么说,可你要是真能拿出一百万,那她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而且她说过的话向来不喜欢悔改的,你和崔姐姐的事就……”
“可我到哪里去弄着一百万?抢银行吗?”金华激动起来,弄得周围人纷纷朝这边看。
受到金华影响,倪小璐也有些心灰意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是我有很多钱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帮你们付那一百万了。”
“你要是有很多钱就不用去她家干活了,也不会认识她了,更不会认识我了。再说,就像你说的,她妈妈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我的钱从哪里来的还能瞒过去吗?”
“可你又能怎么办呢?”
“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缘。”金华突然想起陈梦雨临别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心想原来她早就知道或者是猜到了。
两个人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突然金华向倪小璐摆了摆手:“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好好静会儿。”
倪小璐心想现在崔玉茹的母亲康凝涵大概已经回去了,确实有些担心自己太长时间不回去,让她起疑,现在听金华这么一说,立马答应道:“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金华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抬起头发现倪小璐还没走,她那眼神中充满了关怀。金华若有所思地笑了,心中对这个热心帮助自己的女孩充满了感激,说道:
“谢谢你帮助我,我不会忘记的,以后若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倪小璐急道:“不,我不是……”
倪小璐本来是想说“我不是想让你报答什么”,可她又想到金华也只是衷心的感谢而已,没别的什么意思,便即又住了口,微微一笑:“那我走了。”
这次倪小璐是真的走了,金华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麦当劳的门口,一股彻骨的悲凉突然涌上心头。
金华是怎么回到S市的,就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如何买票和上车的,就连下车也是乘务员催他下的,而其它过程在他脑子里更是混沌一团。出了车站,他迷迷糊糊地往前走,强烈的阳光把周围的景致漂得惨白,在眼前溶化成迷蒙一片。天公不作美,夏日的雨说来就来,不知何时冰凉的雨点激醒了金华,他抬起目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回到了学校。
回到宿舍,进入寝室,脱下湿透的衣裤,他也顾不得擦一下就栽倒在床上。他现在脑子完全乱了,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想不去想却又不能不想,真正要去想了,却又理不清一个头绪。
往昔的快乐时光如电影般在他眼前闪过,而现实的痛苦又时时提醒着他,这种撕心裂肺的矛盾挤压着他,碾磨着他,煎熬着他,让他无法抗拒又无从逃避。原来想忘记一个人是那么难,是那么痛苦,他直到今天才彻彻底底地感受到。原来那些爱情故事并不是虚假的,那些为情而憔悴至死的故事是的的确确可以发生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怀疑自己能否撑得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淋了太多的雨,金华发烧了。高烧折磨着他的神经系统,让他产生了种种幻觉,幻觉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有憔悴的母亲,死去的父亲,以前的同学、朋友、老师,最多的还是崔玉茹。他几次伸手去抓崔玉茹却次次都抓不到,崔玉茹随即冲他笑了一下就消失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悄悄地跳出来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他感到自己都要急疯了,全身都扑了上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抓住崔玉茹,口中拼命喊道:“茹茹,别离开我,别走,我不能让你走!”
这次崔玉茹却没有躲开,金华感到手中握住了一条胳膊,那细滑的感觉正是崔玉茹。他兴奋得大叫起来:“太好了,茹茹,我终于抓到你了。我知道你是不愿离开我的,你对我说那些话都不是出于本心。现在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时间金华激动得忘记了一切,只顾着嘴里胡乱说着,手却越抓越紧,后来两只手都用上了,唯恐崔玉茹再次挣脱了出去。
崔玉茹微微一笑,说道:“我不会走了,你把手松开吧,我挺疼的。”
金华稍稍松了一下双手,却不愿意放开,仍然抓着崔玉茹的左臂。
崔玉茹抬起右手伸向金华的额头摸了摸,关切地问:“不会是又发烧了吧?净说胡话。”
金华只觉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了,他拼命眨了眨眼,想保住崔玉茹的形象,结果如愿以偿了,那张秀美的脸又逐渐清晰了起来。身边却依稀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起来:“醒啦,醒啦。”
“你不离开我了吧?”金华问。
“当然,除非你的病好了。”
金华着起急来,双手又抓得更紧了:
“那我的病好了,你就要离开我了?不行,茹茹,我不让你走!”
只听崔玉茹叹了口气:“你怎么睁着眼睛还说瞎话,我不是你的茹茹啊。”
“什么?”金华又使劲眨了眨眼,这才慢慢地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脸,竟然是方梓宁。
“你,你是方梓宁,宁姐?”金华问道。
方梓宁微笑着点点头:“现在可以把我的胳膊松开了吧?”
金华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正牢牢地握着方梓宁的左臂,连忙松开了,淡然一笑:“真不好意思,我太失态了。我现在在哪里?”
“校医院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高烧不退,是你同学把你送来的。”
“同学?”金华拼命回想,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华哥,是我把你送来的。”
金华扭过头去,发现是赵承明。
赵承明接着又说:“你昨天上午回来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就上了床,我当时有事也没去看看你。后来下午我想起你前天说是要去北京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去问问你,推你们寝室的门发现没锁,结果进去一看发现你正躺在床上。我当时觉得奇怪,就扒着床沿看了看你,这一看就觉得有些不对,你满头都是汗,嘴唇发白,我叫你你都没反应,我一摸你额头,发现你正在发高烧,于是就把你送这里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金华问。
“早上八点。”赵承明答道。
“这么说我昏迷了一天?”
方梓宁点了点头,微笑道:“要不是你同学把你即时送来,还不知要病成什么样子。我给你打了退烧针,又输了几瓶液,现在情况已基本稳定,你尽管放心,可能明天就差不多好了。”
金华叹了一口气:“我倒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反正我身体怎么样也无关紧要了。”
赵承明摇了摇头,表情严肃起来,轻轻拍了拍金华的身体,说:“华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且不说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你弄到这里来,又在这里守了你一夜,反正大家都是哥们儿也没什么可说的。可这位护士姐姐明明昨天下午该下班的,却为你换成了夜班,在这里照顾了你一夜,到现在都没合眼。你说你刚才说什么身体无关紧要,那我们都是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
金华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抓住赵承明的手说:“明哥,我脑袋烧糊涂了,说错几句话,真对不起。”
赵承明笑道:“我就知道,你要是在平时说什么也不会说这种话的。”
金华又转向方梓宁,满怀歉意地微微一笑:“让你多值了个夜班,真对不住了。”
方梓宁也跟着笑了笑:“没什么,我是换班,以后就可以少值一次夜班了。”
“可是华哥你老说梦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