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陪着她!万一……”
咬了咬牙,尹堂曜忧心得不行,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进产房呢?
“我陪小米进产房!”成媛镇静地说,“阿姨,你陪着尹堂曜守在外面,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告诉你们的!”
“嗯嗯!”
戚果果连连点头,她也觉得这样很好。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小米不让尹堂曜陪同进产房,虽然他的心脏病目前状况还算良好,但小米非常担心万一生产过程中有意外,会刺激到他。而且……听说尹堂曜的父亲就是在他出生的时候,因为过于激动而心脏病发……
想到这里,戚果果悚然而惊,顾不得太多,急急配合尹赵曼和郑浩扬拉住尹堂曜,让成媛同医生和护士们一起推着小米进了产房。
“……我……我会很顺利的……”
临进产房前,小米忍着阵痛,虚弱地望着尹堂曜,又一次地说:
“……你别担心……你要坚持住……”
“你放心,我看住他。”
用力按住尹堂曜愤怒着反抗挣扎的肩膀,裴优笑容温和地对小米保证。
生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焦急地等候在产房门口,尹堂曜能够听到别的产妇们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叫得他心脏收缩,唇色发白,可是无论怎么听,他也听不到小米的声音。
“她还好吗?会不会有什么事?她为什么不叫?会不会是……”面容刷白,尹堂曜像蒸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踱来踱去,担忧恐惧地一遍遍问裴优,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种可怕的情况,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小米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害得小米经受这么可怕的过程!
“如果有紧急情况,医生会出来说明的。”裴优第n遍安慰他。
话音未落,产房的门突然开了——
出现的是成媛!
尹赵曼“刷”地站起来,戚果果大惊失色,尹堂曜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人死死攥住,无法喘息,在他身旁的裴优和郑浩扬也忧现于色。
成媛很是淡定地走过来,对众人说:
“目前小米情况稳定,正在生产的过程中。她很配合医生,没有喊叫,她是要把力气都用在生产上,让大家不用担心。”
扫了一眼紧张得快要晕过去的尹堂曜,成媛心中暗叹,就是为了这个尹堂曜,小米那么痛都不敢喊,又怕他听不到喊痛声会胡思乱想,小米让她出来安定他的心。
“还有,小米请你——”
成媛神情怪异地对尹堂曜说:
“一定要坚持住。”
“噗!”
戚果果忍不住笑,产房门口其他产妇的亲属们听到后也笑看过来,一向都是丈夫让妻子坚持住,从未听过正在生产的妻子请丈夫坚持住。尹堂曜的脸红了起来,刚刚紧张得已经开始疼痛的心脏如同被温热涌住,他窘迫地点头,“嗯”了一声。
此后,每过二十分钟左右,成媛总会自己出来或是请别的护士出来一次,将小米的情况告诉大家,不让大家担心,尤其是坐立不安的某人。
每次的最后,成媛或是护士总是以小米向尹堂曜叮咛的那句话作为结束:
“要坚持住。”
四个小时后,小米终于顺利地分娩下一个健康的女宝宝。病房里,大家都兴奋地围着襁褓里的宝宝左看右看,小米虚弱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尹堂曜的手指,安静轻柔地对他微笑,说:
“……谢谢你。”
尹堂曜的眼中闪动着可疑的泪光,他害羞地将头埋入她的肩部,小心翼翼地拥住她。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她的面颊轻轻贴住他的面颊。
“我也是,”呼吸着她温暖的体温,他羞涩地说,“小米,我爱你。”
窗外的阳光正明媚,有金灿灿的缕缕光芒,大地万物在快乐地生长,世间所有相爱的人们都在幸福地生活着。
《烈火如歌》番外上
天上银雪。
人间烈火。
冥界暗河。
仿佛一夜之间,冥界暗河消散,再不露痕迹。
天人银雪也同时消失。
百花楼的有琴泓在曾被授业的榕树下抱琴苦等了整整一年,也并未等到关于天人银雪只言片字的消息。
而烈火山庄为战枫执掌。
战枫性情大变,他手段狠辣,冷血残暴。一年间,他率领烈火山庄血洗武林,灭掉大大小小总共一十六个门派,四处剿杀隐匿于各地的暗河宫门众三百四十六人。
江南霹雳堂与天下无刀城联手对抗烈火山庄。
终不敌。
霹雳堂掌门人雷恨天与城主刀白鹤相继被杀,一堂一城皆被收入烈火山庄掌握。
战枫已化魔。
虽仍是嗜穿深蓝色的布衣。
他的双瞳却已透出隐隐血光,右耳的蓝色宝石变得诡异殷红,手中一把天命刀亦闪出腥红之芒。
比之喜怒不定的暗夜罗。
战枫更加残暴阴狠。
嗜杀如命。
江湖各门派闻之色变,凡事不敢违逆,皆奉烈火山庄为尊。武林大一统,战枫的势力已俨然可以同朝廷抗争。
此乃多事之秋。
朝堂上亦是纷乱不断,皇上驾崩,静渊王失踪,敬阳王与景献王为争大宝之位不断掀起风浪,各地战乱显现,百姓生活惶恐。
清流诤臣泪泣。
如能寻出静渊王,天下必可大定,万民必可归心。
江湖中,亦不断有人在寻找烈如歌。
烈如歌乃昔日烈火山庄庄主烈明镜独生女儿,是烈火山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是她能出现,必能动摇烈火山庄的格局,对战枫挟制一二。
茂密的竹林中。
一只白色鸽子飞入,自青翠细长的竹叶间,“扑扑”震动着翅膀,落入那温润如玉的掌中。
修长的手指温和地捋顺鸽子的羽毛。
鸽子惬意地“咕咕”叫着。
手指取下鸽子脚上的小竹筒,展开里面的文字,那人静静看完。抬起头,他凝望眼前的翠绿欲滴,聆听耳畔的竹风细细。
竹林中。
那人长身玉立。
半旧的青色衣袍恍惚有着温玉般的光华。
“玉师兄!”
竹叶簌簌作响,鲜红的衣裳,如歌用竹盘托着一盅瓦罐,一双眼睛灵动明亮,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说道:
“来尝尝我的新手艺!”
眉宇间有莹润的玉泽。
玉自寒微笑回首。
站立在竹林间,他的双腿已然可以行走,双耳已然可以听见最细小的声音,除了气息还有些虚弱,他同正常人已没有区别。
“我来。”
接过她手中的竹盘,放在林间的石桌上,玉自寒细细打量她,问道:
“午间小憩了吗?”
“没呢,”掩唇打个哈欠,如歌娇憨地说,“又有两个不长眼睛的想要闯进来,被我一拳一个全都打飞到溪谷里去了,还点了他们的忘忧穴,嘿嘿,让他们把进来的路线全部忘光光!”
玉自寒一笑。
其实若是将竹林前的迷阵布置起来,世间便没有人可以闯入。只是如歌最近觉得有些无聊,整日里以消遣那些人为乐。
“快尝尝,我炖了一盅汤!”
喜滋滋地从瓦罐里舀出一碗汤,如歌端给玉自寒,眼睛眨啊眨,很期待地问道:
“好吃吗?”
吃了一口,玉自寒静静细品,颌首道:
“味道清雅,鲜美。”
“哈哈,”如歌得意极了,拍手道,“我也觉得如此!将来若是开酒楼,这道汤品一定会成为镇楼名菜!师兄,你猜猜,我在里面都放了什么?”
玉自寒于是又细品了一口。
半晌,他沉吟道:
“有鱼肉,似是溪中的白鱼。”
如歌猛点头:
“对对!”
“有林中嫩笋。”
“对!”
“还有……”细细品着,玉自寒微微一笑,“荷花的香气。”
“啊,连荷花都能尝出来啊,师兄你太了不起了!”如歌震撼地望住他,笑得无比开心,“今天我在林外发现了一方池塘!明明以前没有的啊,可能是因为前阵子下了几场雨,突然就有了一方池塘,里面竟然满满都是荷花!这季节,居然就已经开出了几朵,哦,好美的荷花啊,我把其中最美的一朵白色荷花采下来,放入了汤里,还有一朵很好看的粉色荷花插到了厢房中,你回去就能看到了!”
“师兄、师兄!”如歌渴盼道,“过两天你也去看看那方池塘好不好,很美很美的!”
“好。”
玉自寒温和笑道:
“明日就与你同去。”
如歌顿时满心开怀,自己也舀了一碗鱼汤来喝,大呼鲜美,直说明日再采些荷花来,试做其他菜肴。说话间,她看到正在林间踱步的那只鸽子,好奇道:
“是黄琮的信鸽吗?”
“是。”
“她都说了什么?”如歌追问。
“说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哼,”如歌嘟起了嘴,“每次师兄你都这么说,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段时间,前来找你和找我的人都越来越多,定是朝堂与江湖的形势越发恶劣了。”
“与你我又有何干。”
玉自寒淡然道,只用洁净的帕子为她细心擦拭唇畔,专心至极,似是世间再没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可是……”
如歌眉间犹豫。
“若是当日你我已死,世间纷扰,莫非便无解决之法?”将她指尖也一一擦拭,玉自寒细语道,“你我既喜此处僻静,便无需顾虑太多。”
“嗯!”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难道没了师兄和她,世间便会大乱不成?那也未免自视太高了。如歌心中释然,笑逐颜开,道:
“师兄说的对!”
眼见她将碗筷放回托盘,兴冲冲地说要再去溪中捉些虾去,鲜红色的衣裳快乐地消失在竹林深处,玉自寒眸底的暖意久久未散。
林中一挂碧玉风铃。
薄如蝉翼。
恍若透明。
在细细的竹风间叮当脆响。
玉自寒静然而立,低头望向掌中那窄细的纸条,乃玄璜字迹——
战枫已至。
那林外的荷塘……
在如歌仿佛茫然不觉时。
竹林外,冷酷如魔的战枫已同玄璜率领的静渊王军队交手四次。
竹林中。
时光静好。
如歌每日里乐呵呵地在溪中捕鱼捉虾,下厨钻研美食,闲暇时也会打几只烧饼出来。玉自寒不知怎么弄来了一条小船,如歌高兴地时常在林外的池塘里划船,唱着小曲,采藕采莲蓬采荷花。
虽然在避世的竹林。
但现下最时兴的布料、首饰、刺绣、胭脂水粉、吃食、器皿摆设,全都应有尽有,从清新雅致到华丽奢靡,各种风格亦是一应俱全。
“我们不是要朴素地隐居吗?”
如歌曾经苦恼地歪头问玉自寒。可是,怎么还是奢侈得如同生活在皇宫。
“喜欢吗?”
玉自寒温和地笑道,将一只镶着红宝石的白玉簪插入她的发间,灵动鲜艳的红色衬着她晶晶亮的大眼睛,聪慧美好。
“呵呵,喜欢!”
如歌吐吐舌头,眉开眼笑道。有避世之清幽,又有俗世之享受,人世间最美好莫过于此了吧。
这日。
午憩之后,如歌对镜梳妆。
一直捣鼓了很久。
原本握卷细读的玉自寒含笑目视她,见她笨手拙脚地绾着头发,而乌溜溜的发丝不停滑落下来,很是狼狈。
“据说现在又时兴坠马髻了。”
气恼地翻看发髻图谱,如歌郁闷道:
“可这个头发好难梳,一个不小心便往下掉,生气!”
“我来试下。”
见她沮丧,玉自寒放下书卷,走至她身旁,挑出一把细黑角梳,研究了一下那发式图谱,便斟酌着梳了起来。
“师兄,你好厉害,连梳头发都会呢。”
被他细细地梳着头发,如歌舒服地闭上眼睛。一下一下,他手中的梳子无比温柔,梳得她的头皮发麻,陶醉得都有些想再睡会儿。
“喜欢吗?”
头顶传来玉自寒含笑的声音。
“喜欢!”
想也不想,如歌笑眯眯地闭着眼睛,谄媚道:
“喜欢玉师兄帮我梳头发,喜欢住在这里,喜欢每天玩,什么都不操心,喜欢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玩的,所以,歌儿最喜欢玉师兄了!”
“那你……”
玉自寒手中的梳子略顿了顿。
“……心中对战枫……”
唇角灿烂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扬起来,如歌咯咯笑道:“师兄,你是在吃醋吗?枫师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啊。只不过……”心下有些黯然,她怎会不知,那林外的荷塘乃是战枫所挖,她怎会不知,近日来那隐约传来的杀戮声乃是战枫同玄璜的军队在交手,她又怎会不知,当她与玉师兄在荷塘中划船,那戛然而止的厮杀,遥远处那袭墨蓝染血的衣袍,那冷酷炽热又残忍的目光,是属于战枫的呢?
“只不过,他终是我的兄长……”
深吸口气,如歌道:
“玉师兄,谢谢你。即便战枫的双手染了那么多鲜血,你依然数次放过他。”江湖中的力量如何能与朝廷的百万军队相比。她不问,不表示她不知道玉师兄手握的军队有多么可怕的实力。
与她泛舟荷塘。
是为了让战枫绝了掳她回烈火山庄的心吧。
只是……
已然成魔的战枫,心中还能够有几分对她的不舍呢?也许更多是争霸天下的野心吧。
“他心中的魔,还需他自己放下。”
玉自寒静静道,手中依然在为她绾发,乌黑的发丝如云般堆起,丝毫不乱。
“嗯。”
如歌笑一笑,道:
“尽人力,听天命。枫师兄吃了那么多苦,或许终会有他的造化。”
手中的角梳细心温柔,玉自寒颌首道:
“应是如此。”
窗外竹风细细。
黄翠色的小鸟在竹叶间唧唧啾啾。
日光晴好。
淡淡的香气自玉炉中袅袅升腾。
“歌儿……”
似是踌躇了下,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道: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谁?”
“……雪。”
“……”
身子霎时僵硬,如歌直似被一场急来的风雪冻住,她怔怔地睁开眼睛,双手死死绞住,心底那块不能被碰的地方,一阵阵翻绞着痛起来。
“……师兄。”
唇色发白,她勉强想笑,却笑不出来,哑声道:
“……你怎么……”
那个名字……
幻化成千万道旋转的光华,幻化成万千片透明的雪花,消散在世间,不知落在何处,亦或许蒸腾在七彩的阳光中,成为浩瀚天际的洁白云彩……
有时,她只恨自己为何还活着。
为何消散的是宜喜宜嗔、风华绝代的那个人。
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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