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的时刻到了。
骨钉觉得此刻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管里骚动,而他清楚的知道,那不仅仅是鲜血。
他握了一下右手,发现伤痛不仅完全消失了,他的力量还增强了十几倍。手中紧握的军用匕首,被他下意识的力量握成了一块弯曲的废铁。
可惜了。但他毫不在乎。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匕首了。
他脚底下的岩石开始冒出丝丝的白烟,夹杂着呛鼻的气味,环绕在他的身前。骨钉看着自己脚下正在熔化、冒泡的岩石,不由得苦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他的超能力。他能把石头变成滚烫的液体。
“沥青。”骨钉冷冷的朝残影说道:“就算你真的是影子,也不可能站在滚烫的沥青之上!”说着,他扬起双拳,夹杂着滚烫的碎石,朝残影的头部打去。
残影的速度依然很快,但骨钉的速度也不在像之前那样慢。而且他的肌肤就像是坚不可摧的石头一样,残影锋利的风卍蚀划在上面根本就毫无作用。
骨钉的搏斗经验和技巧让他的攻击如虎添翼,瞅准空档,他对准残影的兜帽又是呼啸的一拳,“让我看看你的脸!”
斗篷的兜帽随即被热浪卷起,残影狰狞的刺青立刻出现在骨钉的面前。
“怪不得要在我的脸上刺字,”骨钉冷笑道:“你脸上的字又是被谁刺上的呢?”
“我比你更想知道。”残影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恐怕你已经没有机会了!”骨钉呼啸的拳头带着灼热的温度再次向残影□□。
“倒影卍本末重置!”残影迅速的双手结印,将自己的本体和脚底的影子快速的调换了过来。
骨钉的重拳打在虚无的影子上,他不由得“咦”了一声,连忙用脚朝地面跺去,但残影又迅速的将本体与影子再次调换回来。等骨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飘出去很远了。
“原来影子就是你的超能力!”骨钉冷笑道:“可惜你根本无法靠近我。你也只能靠拖延时间来取胜了。不过,我的超能力似乎是你的超能力的克星,或许不用等十分钟,我就能干掉你!”
“影子只有一个克星,但不是沥青。”残影低哑的说道。
“不相信吗?”骨钉大笑一声,在地面上重重的跺了两脚。顷刻间,整个山脊的地面全都开始融化、冒泡。“看吧,你无处落脚!”他大吼道:“即使你轻的像个影子,你也没办法在滚烫的沥青上站立!”
但是,当滚烫的沥青完全铺陈开来的时候,残影却再次凭空消失!
“怎么可能!”骨钉迅速的环顾四周,“你不可能逃掉的!你怎么可能——”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就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一样。
“影鬼卍形随!”残影低沉嘶哑的声音仿佛就在骨钉的耳畔。
“你对我做了什么?!”骨钉大吼道:“为什么我动不了了?!”
同样,你的死亡也没有意义(2)
“我站在你的影子上。”
“可是影子只是人的附庸,它们毫无用处的!”骨钉一点都不相信残影的话。
“影子不说话,但它不是附庸。”残影说着,将锋利的风卍蚀抵住了骨钉的腹部。“何况,影子只有一个克星。”
“是光吧?”骨钉凄凉的的说道:“我早就该想到了,要不然你也不会选在晚上来跟我作战。”
“你错了。”残影阴沉的说道:“有光才有影。影子才是真正的光之子。只要有一丝光明,影子就会存在,不论你看不看得到。”
骨钉一怔,这倒是他没有想到过的。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黑暗。只有真正的黑暗才是你的克星。你是光,只是站在了光的另一面而已。”
残影没有否认,“我喜欢你的说法。”
“只可惜我这短暂的超能力遮挡不住天上的光——”骨钉苦笑道。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吧。他看到数以百计的飞行摄像机悬浮在天空上,从各个角度,各个方位在拍摄他们。
“没有什么能遮挡的住。”残影在他耳边说道。他将风卍蚀轻轻的插进骨钉的柔软的腹部。
骨钉忍着强烈的剧痛,看着风卍蚀在他的肠胃中缓缓搅动,然后看着它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
死亡不过是一阵疼痛而已。他已经认命了。
残影依然毫无情绪的说道:“山遮不住,云遮不住,这些摄像机更是遮挡不住。”话音刚落,就看到每个悬浮的飞行摄像机像突然失去了动力一样,重重的砸落到地面上,砸在它们自己的影子上,摔的粉身碎骨。
顿时,贵宾大厅的屏幕全都花掉了。
良久,沉默的人群才发出嘈杂的响声,“这是怎么回事?”“快修好啊!”“骨钉还没有死!我还没有输!没有输!”
“安静!安静!”解说员使劲敲着桌子,“飞行摄像机虽然出现了未知的故障,但是我们的定位系统仍在工作。根据最新传来的数据,骨钉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底下又是一阵不愿承认的吵闹。
“安静!”解说员冷起脸来:“诸位忘记了咬人湾的法律了吗?这个结果是公正、真实、有效的。谁敢反对,就是公然跟咬人湾的法律作对!”
底下还是有愤怒的反驳,但是声音明显小太多了。
“我宣布,”解说员说道:“本次死亡竞赛的最终获胜者是三十九号,残影。恭喜琥珀大小姐!”
琥珀大小姐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她木然的朝解说员回了个礼。
金俊的漂亮的脸蛋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了,但他还是装模做样的带头鼓起掌来。“恭喜你啊,琥珀妹妹。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希望下次的时候,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冷冷的从琥珀大小姐的身旁走过,没等琥珀大小姐回答,就带着众多手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贵宾大厅。
“没有下次了。”琥珀大小姐喃喃的说道。胜利的滋味如此的苦涩,她不会再来参加这样的比赛了。
同样,你的死亡也没有意义(3)
悬崖边上,滚烫的沥青已经消褪。残影收起手中的风卍蚀,扶起兜帽,重新将自己隐藏在肮脏的斗篷之中。
骨钉惊愕的睁开眼睛,他看到残影正背对着他准备离去。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残影那时一样,他正旁若无人的从骨钉身前走过。
“你又要怎样侮辱我?”
“你的问题太多了。”残影阴沉的说道:“这会对你肚子上的伤口很不利的。”
骨钉捂着肚子,发现锋利的武器并没有给他造成致命之伤。“怎么会是这样?”他明明清晰的感觉到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肠胃中搅动——他突然明白过来了,残影那是在为他消除掉纳米定位器!“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又回到了老问题上了。
残影没有回答,继续朝下山的小路走去。
“回答我!你不是说过我作为工具,没有生存的意义吗?”他不顾一切的朝残影爬去,只想知道一个答案。“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活着!?”
“是的,工具。”残影依然没有停下来,“同样,你的死亡也没有意义。”
“什么?什么意思?”
“无论你有多大的罪孽,该死的都是那只握住工具的手。”残影猛的停了下来,转过身,对骨钉说道:“我杀掉的仅仅是个工具。”他重新转回身去,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现在,你可以重新活着了。”
重新,活着——不知不觉中,骨钉已经为这句话泪流满面了。
“愿光永照。”他听到残影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琥珀大小姐在凄冷的寒风中迎接她的参赛者的回归。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她幻想着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会办一个绝无仅有的欢迎会,好好的给其他人看看。但现在,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只身一个人站在冷风之中。连良叔想要陪伴在她身畔都被她严词拒绝了。
残影出现的依旧无声无息。
当琥珀大小姐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
琥珀大小姐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赢了。”
“不,”残影低哑的嗓音像是某种粗糙之物在湖泊大小姐神经上摩擦一样,他冷冰冰的说道:“不是我赢了。”
“嗯?”琥珀大小姐疑惑的看着他,尽管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她在等待他的回答。
“是他们输了。”
“这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残影说道:“我将还有一战。”
琥珀大小姐猛的一震。
泪水之河(1)
白鸦岭的日出,将东方的天空染成玫瑰和金黄。
金黄,也正是痛苦女王头发的颜色。她原本长及腰际的头发现在只剩下齐肩的长短。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女孩,而不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女王。
她没有忘记这一切都是拜身后熟睡着的这个男人所赐。她应该杀掉这个名叫夏启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对着他,双手托住下巴,凝望着逐渐散溢的光辉。
黎明爬过田野和森林,世界在她脚下由漆黑转为茵绿。
她应该趁现在就动手杀掉他。但她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或许夏启现在只是伪装成睡觉的样子,或许他只是故意的把哀卐心放在她伸手就就拿到的位置,或许——总之,现在动手不是最好的机会!
总会有更好的机会的。痛苦女王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只要跟在夏启的身边,就总会有机会的。对,只要在他的身边。
斑驳的阳光照射到夏启的脸上,似乎要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转了个身,身下铺陈的雪松的松针刺穿了他薄薄的衣服,最终也刺穿了他的倦意。他猛的坐起来,眯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直到看到痛苦女王正背身对着他,才缓缓的伸了个懒腰,“你在看什么呢?”
痛苦女王头也不回,“阳光。”
“哦,”夏启拍拍身上沾的松针,“一直生活在地下宫殿里,你确实应该多照照阳光了。”他瞥了一眼沐浴在晨光下的痛苦女王,发现她身上丝毫没有沾染泥土和松针的迹象,“别告诉我你一夜都没睡——”
痛苦女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移开视线,不再观看日出。朝阳再美,也难以振奋她的心绪。“为什么一日之始这么美丽,却注定要以北黑暗吞噬的惨剧收场呢?”
“惨剧?你是说日落吗?”夏启耸耸肩,“我倒觉得日落更美丽一些。”他走到痛苦女王的身边,跟她并排而立。
痛苦女王摇摇头,她金色的短发甩动的有些迟钝。“日落不好,颜色太红了,似乎容不下半点别的颜色。”她补充道:“就像鲜血一样。”
这话真是的从一个喜欢用失败者的鲜血洗澡的女王嘴里说出的吗?夏启眯着眼睛看着痛苦女王。他及时扭转话题,“为什么我们还没有走出白鸦岭?你确定你没带错路吗?”
“你应该相信我。”痛苦女王对他莞尔一笑。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走我来时的那条路?通过泥沼之地,然后就——”
“因为这条路是能够更快到达雷达所在的城市的——”
“可是这没道理啊,”夏启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可以先随便找到一个城市,就能坐先进的交通工具——”
“如果你质疑我的决定,为什么不早点说呢?”痛苦女王不满的说道。
“喂,”夏启朝她大声嚷道:“如果你早告诉我不是按原路返回的话,我肯定会早点质疑你的!”他真后悔当初没有多了解一下痛苦女王的计划内容,更后悔自己居然会同意让她带路。
泪水之河(2)
“那好,”痛苦女王赌气的说道:“你按原路返回吧,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喂,你还是女王吗?怎么现在说话像个任性的小姑娘!”夏启说道:“都已经在这里转悠了两天了,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你让我怎么原路返回?!”他顿了顿,用一种伤人的眼神看着痛苦女王,“该不会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不想让我找到我的朋友吧?”
“哼,”痛苦女王把头拧到另一边。除了石头就是石头?那我是什么?我也是石头吗?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朋友的生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因为他们的死活而拖延时间的。”
夏启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真的。痛苦女王要杀人就早杀人了,而且根本不需要找借口。“你不会是为了多跟我呆一会儿吧?”
“哼!”痛苦女王似乎更生气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如果你没有别的疑问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上路了。”说完,她没有理会夏启的表情,径自朝外走去。
夏启叹了口气,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地形首次发生了变化。之前连续两天的时间里,他们都在丘陵区行进着,但现在夏启却听到了水流轰鸣的声音。
“前面是河?”夏启疑惑的问道。他不知道白鸦岭里居然有河水流过。
“泪水之河。”痛苦女王冷冰冰的说道:“哼,现在你还认为我在带你绕圈吗?渡过泪水之河之后,很快你就能到达雷达的城市了。”
没走多久,破碎的石板路就出现在夏启的脚下。
在他们和河面之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棵雪松,树皮龟裂,枝干光秃,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样。更远处,宽阔银色水面快速地流淌着。对岸的树比这边更加稀少。
一个人都没有。夏启也没指望这里能有人。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不知什么年代的残破船坞。夏启感觉它至少被遗弃了几个世纪了。从墙壁和石板路的缝隙间生出的杂草都显得枯黄衰败。没有塌落的房顶所剩无几,河滩上停靠的全是断成半截的渡船,犬牙交错的木质船身已经腐朽不堪。
夏启皱了皱眉头,“这条河有多深?”
“比你想象中的要深。”痛苦女王回答道。
夏启仔细看了看宽敞的河面,“难道对岸的人就从来没想到过要过河吗?怎么一点机械化的东西都没有啊!别说摆渡,就连个打渔的都没有,这真是太奇怪了。”
“这里是泪水之河,”痛苦女王语气里有意思嘲讽的意思,“泪水是养不活鱼的。”
“这里没有鱼?”夏启无法相信。
“你知道白鸦岭的传说吗?”痛苦女王问道。
“知道一点,”夏启说道:“是说白鸦复仇的故事。”
“没错,传说——”痛苦女王说道:“白鸦把山谷里的人都杀光之后,山谷外的人就涌了进来。他们看到遍地的死尸,没有丝毫哀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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