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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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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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住了桌子望著他,他走到一个文件柜前,拉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一份文件来:“你看,这是王丹忱昔年犯案的资料。”

我接了过来,在桌边坐下,将那份资料翻了一翻,我看到了王丹忱过去的犯罪纪录,不禁感到阵阵发寒,我实在想不到像王丹忱这样彬彬有礼,身材矮瘦的人,会有这样的纪录。

纪录中表明,王丹忱为了一件极小的小事,用毒蛇、毒箭和土制炸药,杀死了二十六个人之多!

我抬起头来,杜子荣也望著我。

我摇了摇头,表示我没有法子解释。我不认为谋杀我的是王丹忱,因为两个原因:第一,第一次谋杀发生时,王丹忱和我一样有被谋杀的可能;第二,我是为熊家来办事的,王丹忱应该帮助我,而不应该谋害我。除非他对熊家的忠心是假的。

杜子荣道:“我下令逮捕他。”

我奇道:“你有证据?凭甚么逮捕他?”

杜子荣道:“我可以进行秘密逮捕,这人的心中一定有著极度的秘密,他先谋杀我,又谋杀你,目的全是一样的,为的是不想我们发现他心中的秘密,我敢断定,他心中的秘密,定然和那块翠玉有关!”

杜子荣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越提越高,他刚一讲完,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杜子荣大声道:“进来!”门被推了开来。我和杜子荣两人都不禁一怔,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竟就是王丹忱。就算王丹忱不是在门口站了许多时候的话,杜子荣的话他也可以听到了,因为杜子荣刚才讲得十分大声,'。电子书:。电子书'隔老远就可以听到了。

一时之间,杜子荣也不禁十分尴尬,王丹忱站在门口,像是他十分胆怯一样,低声叫道:“卫先生,杜先生,我有一件小事来找你们。”

杜子荣道:“请进来。”

王丹忱走了进来,在我的对面坐下,他伸手向我在看的资料指了一指:“卫先生,你在看我过去的资料是不是?如果不是熊老太爷救我,我早已是乱葬岗上的枯骨了!”

王丹忱讲来,令人十分毛骨悚然,我和杜子荣两人,都不出声,也不明白他来意何在。

王丹忱舐了舐口唇:“我是工兵,我对于土制的炸药,很有心得。”他一面说,一面竟从袋中,摸出了一个用油纸包著的方盒来。

杜子荣厉声道:“这是甚么?”

王丹忱手按在盒上,他的声音十分平静,道:“这是一个土制炸弹!”

杜子荣的感觉如何,我不知道,我自己则是听得王丹忱那样说法,便陡地一惊,欠身过去,想将那盒东西抢了过来。

可是王丹忱却立即道:“别动,你一动,我手向下一按,炸药就炸了。”

我的身子还是动了一动,但是却是人家看不出来的一种震动,我只是震了一下。杜子荣的神色,居然也十分镇定,他道:“这算是甚么?”

奇怪的是,王丹忱仍然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来像是他正要向我们两人借钱,而不是拿著一个土制炸弹在威胁著我们。

他缓缓地说:“我想和两位先生谈谈。”

我竭力使自己轻松,向那罐炸药指了一指:“你不以为如果将手移开去,我们谈话的气氛,便可以更加好一些么?”

他摇了摇头:“不,还是放在上面好,只要两位听明白了我的话,我的手是不会按下去的。”

杜子荣直了直身子:“王丹忱,真如你所说,你手一按下去的话,炸药便会爆炸,那么第一个粉身碎骨的是你自己!”

王丹忱慢慢地点了点头:“在理论上来说,的确是那样的,但实际上,我先死,和两位迟死,只不过是几百分之一秒的差别,因为爆炸所产生的杀人气浪,扩展速度是十分迅速的。”

我大声道:“那么,你自己也难免要一死的,是么?”

王丹忱睁大眼睛,像是我所说的这句话十分滑稽一样。接著,他道:“我死了算甚么呢?我不是早就应该死在狱中的么?”

我又道:“那么你是至今怀念著熊老太爷的救命之恩了?你可知道我这次来,是来寻找那块翠玉,去挽救熊勤鱼行将破产的事业么?”

王丹忱点了点头:“我知道。卫先生,如果你肯听我的话,那你快回去,告诉熊先生,说你已经失败了,叫他……唉,叫他另外设法。”

我沉声道:“为甚么?”

王丹忱缓缓道:“不要问我。”

杜子荣向我使了一个眼色:“那么,我应该怎么样呢?”

王丹忱道:“你也离开这里,你们永远找不到这块翠玉!”

我早已知道,在王丹忱的心中,有一个绝大的秘密,那秘密则可能关系著我此行的目的的,如今,王丹忱已经自己透露了这个大秘密。

我一听,立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完全弄错了,我们已经完全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了!”

王丹忱的面色陡地一变,身子也直了一下,我手中早已偷偷地握住了一枝钢笔,在等待著机会,而我之所以在忽然之间哈哈大笑,故作惊人之语,也就是为了要使王丹忱呆上一呆!就在他一呆之际,我手一扬,那枝钢笔已如箭也似向前射了出去,正好射在他右肘的“麻筋”穴上,令得他的一条右臂,不由自主,弹了起来。

那条“麻筋”如果受到了外力的撞击,那么手臂,在一震之后,刹那间便会软得一点力道也没有,这几乎是每一个人都经历过的事。

我一看到王丹忱的手臂提了起来,便叫道:“快!”

由于我坐得离王丹忱较远,而且两人之间还隔著一张桌子,所以我没有法子动手去抢那罐炸药,而时间又只允许我说出一个“快”字来,我希望离得王丹忱较近的杜子荣,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杜子荣不失是一位十分机警的人,我才叫了一声,他已倏地一伸手,五指抓住了那只罐头,手臂一挥,便向外疾抛了出去。杜子荣伸手将炸药抢走,这是在我意料之中,也正是我所希望的事。

但是我却未曾想到杜子荣一抢到了炸药之后,竟会跟著便向外抛去!

杜子荣显然是军人出身的,而刚才的紧张,使得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那是立即会自动爆炸的手榴弹,所以了一抓到手,便向外抛去。

那罐炸药落在窗外两码处,紧接著,便是惊天动地的一下巨响。

我眼看著窗外七八株高大的芭蕉树如同毽子似地向上飞了起来,接著,正如王丹忱所说,爆炸的气浪扩展的速度是十分惊人的,我身子被一股大力,涌得向后跌了出去,同时,我听到一下惨叫声。

由于那一下惨叫声来得尖锐、难听之极,而整间屋子又为爆炸所震坍,灰尘砖屑,如雨而下,所以我也无法辨别出这一下惨叫声是王丹忱还是杜子荣所发的。

我只是立即双手抱住了头,钻到了一张桌子的下面。我刚钻到桌子之下,又是一声巨响,眼前完全黑暗,我已被坍下来的屋子埋住了。

幸而我早在桌子之下,桌子替我挡住了从上面压下来的瓦块和砖头,使得我的身子,还不致于完全被瓦砾所埋没。

但是我所能活动的范围,却也是小到了极点,我只能略略地舒动一下脚,而我几乎没有法子呼吸,因为仅有的空间中,满是尘沙。

我先吃力地撕下一块衬衣来,掩在口鼻上,吃力地吸了两口气,然后,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科学家已证明人越是慌张和挣扎,便越是消耗更多的氧气,而桌子下的那一个小空间中,显然是没有多少氧气的,我如果不“节约使用”的话,很可能在我被人掘出之前,便已经窒息而死了!

我也试过用力去顶那张桌子,但压在我上面的砖石,一定有好几吨之多,因为那张桌子一动也不动。

我在黑暗之中等著,在那一段时间中,我觉得自己彷彿像是软体动物中的凿穴蛤。这种蛤在坚硬的岩石中钻洞,钻进去了之后,便一生不再出来。我觉得我的呼吸渐渐困难,但是终于我听到了人声。

在听到了人声之后不久,我看到了光亮,我大叫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叫了两声之后,我眼前的亮光,迅速地扩大,我听得有人叫道:“好了,三个人都被掘出来了。”

我抓住了伸进来的两只手,身子向外挤去,终于,我出了瓦砾堆。我大口大口地吸著气,一时之间,我除了吸气之外,甚么都不想做。

足足过了三分钟,我才向四面看去。奇玉园的建筑,实在太古老了,那一罐炸药,至少炸毁了七八间房间。幸而只有我们这一间房间是有人的。

我站了起来,这才看到杜子荣正倚著一株树,坐在地上,一个医务人员正在为他包扎,他看到了我,苦笑了一下,我看到他的伤势并不重,就知道在爆炸发生时,发出惨叫的并不是他了。

我又看到了王丹忱,王丹忱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一个医生正在听他的心脏。

我连忙走了过去,那医生抬起头来:“他没有希望了。”

杜子荣也挣扎著站了起来:“医生,他可以在死前讲几句话么?”

医生道:“那要看注射强心针之后的效果怎样,才能决定。”

医生转过身去,一个医务人员已准备好了注射器具,杜子荣和我,看看医生将强心针的针液,慢慢地注进王丹忱的身体内。

等到医生拔出了注射器之后,约莫过了三分钟,王丹忱的眼皮,才跳动著,慢慢地睁了开来,他望著我和杜子荣,一言不发。

杜子荣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握著:“谋杀我和卫先生的,是不是你?”

王丹忱道:“不……不是我。”

王丹忱是没有理由再说谎的,我在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自知不久于人世了,一个自知快要死的人,为甚么还要否认犯罪?他说不是他,那么一定另有其人。

我疾声问:“那你为甚么带炸药来找我们?”

王丹忱道:“我想你们离开……奇玉园……”

他的声音已经弱到不能再弱了,我连忙又问道:“那块翠玉  ”

我只讲了四个字,便停了口,等王丹忱接下去讲,这样,就可以使王丹忱产生一个错觉,以为我早已知道了他心中的秘密,那么他在死前,或许会透露出他心中的秘密来。

杜子荣显然也明白了我的用意,他立时屏住了气息,等候王丹忱的回答。

王丹忱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著,他脸上现出了一个十分惨淡的笑容:“那翠玉……那翠玉……”

我又不能催他,但在他重复地讲著“那翠玉”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心中,实是著急到了极点!

杜子荣显然和我同样地著急,他双手握著拳头,甚至连指骨也发出了“格格”声来。

我知道他心中和我存著同样的感觉,那便是,在王丹忱的话一讲出来之后,我和他就成为敌人了。

如今的情形,就像是百米赛跑未开始前一刹那一样,我伏在跑道的起点上,只等枪声一响,便立时向前冲刺,谁先起步,对于谁先到终点,有著决定性的作用。

我和他同样紧张,而王丹忱的声音,则越来越是断续,他在连喘了几口气后,道:“那翠玉的秘密……那翠玉……石砚……钱……椅……”

他才讲到这里,喉间使响起了一阵“咯咯”的声音来,那一阵声音,将他下面要讲的话,全都遮了下来。那是他立即就要断气的现象!

如果王丹忱刚才所说的是别的话,那么我一定用中国武术上特有的打穴手法,去刺激他的主要穴道,使他再能够得到极短暂时间的清醒。

可是,刚才王丹忱所说的是甚么?

他讲的那半句话,正是熊老太爷临死前的遗言,这一句话,我和杜子荣两人是熟到不能再热的了,又何待王丹忱来覆述一遍?

我大声道:“别说这些,那翠玉究竟怎样了?”

王丹忱睁大了眼望著我,喉间的“咯咯”声越来越响,我伸手出去,想去叩他的头顶上的“百汇穴”,但是我的手刚伸出来,王丹忱睁大的眼睛,已停止不动,而喉间的“咯咯”声也听不到了,他静了下来,他永远不能再出声,他已死了!

我向杜子荣望了一眼,他也向我望了一眼,我们两人相视苦笑。

第六部:熊老太爷的秘密

刚才的紧张,突然变得异常可笑。王丹忱所说的话,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他全然未曾讲出甚么新的秘密来。

呆了好一会,我才缓缓地道:“杜先生,看来我们还要好好地研究熊老太爷临死前的遗言,因为王丹忱死前想说而未曾说出来的,显然也是这句话。”

杜子荣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当然我们要好好研究,可是我已研究了两年!”

王丹忱死了,但是他的死并未曾使麻烦停止,反倒使他心中的秘密,也随之而要永埋地下了。

我和杜子荣一起离开了爆炸现场,我们两人全都不出声,只是默默相对。

我们慢慢地向外走去,到了另一个院落,杜子荣才道:“王丹忱说对我们进行谋杀的不是他,那我们还要仔细堤防,我们住在一起可好?”

我点头道:“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你不觉得事情远较我们想像来得复杂么?”

杜子荣道:“是的,我想这两年来,我一定钻在牛角尖中,所以我们越是向牛角尖钻,便越是莫名其妙,我们一定要另辟道路才是。”

他一面讲著,一面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我。我知道他心中一定有甚么事情在想著,只不过未曾说出来而已。我便问他:“你是说  ”

杜子荣笑了一笑:“我是说,当我们在合作的时候,我们要真正的合作,绝不要在合作中向对方玩弄花样!”

我不禁怒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杜子荣续道:“我以为我们两人之间,绝不应该有甚么相互隐瞒的事情。”

我心中怔了一怔:“你以为我向你隐瞒了甚么事情?”

杜子荣突然一伸手,向我的肩头上按来,我连忙侧身以避,可是我肩头上的枪伤,却因为太以急骤的动作而产生一阵剧痛,那阵剧痛使我的动作慢了一慢,杜子荣的手也顺利地接上了我的肩头。

从杜子荣敏捷的动作来看,他对于中国的武术,显然也有极高的造诣。

我神色尴尬,杜子荣则道:“兄弟,你肩头上受了伤,我想是枪伤,而且是你早上出去的时候受伤的,你为甚么不对我说?”

我忙分辨道:“这和我们合作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何必对你说?”

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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