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天开曾扬言要把李宣宣当妖精办,活活烧死!”
他这样叫嚷的时候,瞪著白素,竟大有怪白素明知如此,也不阻止李宣宣之意。
白素笑:“我想,李宣宣不至于需要护花使者,你放一百二十四个心好了!”
陈长青神情很尴尬,掩饰道:“我只是怕祖天开的那柄大环金刀砍将下来,有时会……一时错手!”
白素摇头:“他们之间,必然会起冲突,就让他们去起冲突好了,那至少可以使我们多了解一些事实。”
卫斯理向白素一扬眉:“在医院,她临走的时候,向你说了甚么?”
白素却不回答卫斯理的话,反问道:“你刚才像是恍然大悟,想到了甚么?”
卫斯理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电话中,向王大同追问的那个男声,所说的‘西卜拉达’,就是那面许愿镜!”
此言一出,人人愕然,一时之间,各人都在想:卫斯理是循甚么途径,得出这个结论的?
可是看黄堂、陈长青和小郭的神情,都不得要领。白素虽然蹙著眉,但颇有会意的神情。
卫斯理等了一会,见各人都保持沉默,他道:“以下,全是我的假设:第一,男声和李宣宣相识,李宣宣从阴间来,可以假设男声也来自阴间。”
这第一个假设,立时得到了众人的认同。陈长青还补充了一句:“有很多例子,是亡灵通过了电话和人联络的,很多例子!”
卫斯理又道:“第二个假设,是那个‘西卜拉达’,是属于阴间的一样东西,不知怎么流传到了阳间,成了许愿宝镜,辗转又落到了王老爷的手中,成为王家的一件传家之宝!”
各人对这个假设,反应没有上次那么热烈。白素道:“请举出立论的根据。”
卫斯理举起手来:“这宝镜,我仍没有见过,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外形类似古代铜镜的一件物体,这物体能接受人的脑电波活动能量,有根据人的脑电波,而使人看到想看的景象 ”
卫斯理的话,听来很复杂,好在各人都有很强的领悟能力,所以大家都明白。
卫斯理又道:“所以,这东西,应该是一个精密之极的仪器,不属于人间所有。”
白素道:“那也不一定属于阴间!”
卫斯理胸有成竹地笑:“属于阴间,因为,从阴间来的李宣宣,有它的容器,那有七层内壳的神秘漆器,就是它的容器 祖天开一看就知道!”
这个论点是站得住脚的,所以各人都点头。
卫斯理收了一口气:“第三个假设,李宣宣之所以会从阴间来到阳世,负有任务,她的任务,就是要找回‘西卜拉达’。”
大家又沉默,白素扬眉,卫斯理忙道:“别要求我举出论点来,那是纯假设。”
白素道:“好,请你继续假设。”
卫斯理用力一挥手:“李宣宣不知道王家有家传之宝,不知道许愿宝镜在王家,她下嫁王大同,纯粹是,百份之百是真心相爱,王家拥有许愿宝镜,那是一个高度的巧合 祖天开千叮万嘱,王大同向李宣宣严守秘密,所以李宣宣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卫斯理的假设,可以说天马行空,但是倒也动听。陈长青就道:“戏剧化之至!”
卫斯理向陈长青拱了拱手:“何以东西一直在王家,一直没有人逼问王大同,忽然就有了来自阴间的男声,向王大同逼问了呢?这一点,根本不必假设,可以断定,是由于王大同使用了这具仪器,这具仪器在被使用的过程之中,有讯号发出来,和这讯号,自然和使用者王大同的脑电波发生关连,所以,阴间的男声,就循讯号,找到了王大同,向王大同逼问那仪器的下落!”
卫斯理一口气说下来,赢得了一阵掌声。
卫斯理喝了一口酒:“可是,直到那时,李宣宣仍然不相信王大同有那东西,所以不断为王大同辩护,说他真的不知道!”
小郭一面摇头,一面道:“那人怪了,她没有理由不相信从阴间来的分析,固执地认为王大同真的不知道!甚至连问也不问一下?”
这个问题,卫斯理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白素却举了举手:“由于他对王大同真挚的爱情,她相信王大同,相信他不会有事瞒著她,那是毫无保留,毫无怀疑的一种信任,根本不必问!”
白素用十分感性的语调,说出了这番话来,各人都很是感动。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白素指著卫斯理:“好像如果有甚么人告诉我,他有一样东西藏著,是我不知道的,我也绝不会相信!”
小郭哼了一声:“可是她自己的来历如何却不肯说!”
白素道:“摆明了有一件秘密不肯说,也是坦荡荡的行为 李宣宣很可怜,她以为王大同一直不介意,谁知道王大同非但介意,而且还向她隐瞒了拥有许愿镜,曾使用过许愿镜!王大同对李宣宣,并不是百份之百的忠诚,而是大有隐瞒!”
黄堂为王大同说了一句话:“人……总有点秘密的,李宣宣也太神秘了些!”
卫斯理也同意:“王大同所能做到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现在,李宣宣已经知道,她从阴间来,要找的东西,是在王大同处,那么,她去见王大同,一定是直接向他要那东西了!”
白素点头:“我想是,所以我刚才断定,他们必然会起冲突!”
白素说到这里,望向卫斯理,卫斯理摊开手:“我能作的假设,到此为止。只有一个人能证实这些假设,和作更多的补充,这个人就是李宣宣!”
黄堂、陈长青和小郭齐声叫道:“还等甚么,这就去找她!”
白素作了一个请安静的手势,停了一会,等各人的情绪平复了,她才道:“问题就在这里,李宣宣刚才在医院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一田地,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但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所以她不想有太多人参加,若是她再见到大队人马,她说,她随时可以回到阴间去,再也不出现!”
黄堂、陈长青和小郭三人都不出声 他们都听明白了白素的话,但用沉默来表示抗议。
白素又道:“大家都想知道真相,事实上,由李宣宣处直接知道真相,和由我和卫斯理转告,结果是一样的!”
郭、陈、黄三人互望,陈长青自嘲:“哼,谁叫人家是主角,我是配角呢?”
黄堂还想借用他高级警官的身分,道:“警方 ”
他才说了两个字,就给白素打断了话头:“警方自然有权调查,我们也有权把自己所知,当成永远的秘密!”
白素的话,再强硬不过 你自己去查,查不出甚么来,再也别想在我这里,得知真相!
黄堂的神色十分难看,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十二、彻底的绝望
白素沉声道:“那是李宣宣的意思。”
小郭道:“所谓关键性的问题是甚么?”
白素扬眉:“不知道,我也认为,你再努力,也同样不知道!”
白素平日,十分客气温柔,像这次那样,话中不留余地的情形,堪称罕见。
事后,卫斯理想起了这一点,白素道:“我故意如此,他们三人之中,只有黄堂,还可以说是职责所在,小郭和陈长青,只是在瞎凑热闹!”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还兀自有厌恶的神情,卫斯理笑:“陈长青好奇心强,那是他的天性,最怪的是小郭,竟怎么也不肯说出他的委托人是谁,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未有过这种事!”
(当时,卫斯理这样说,只是心中略有不快,并没有想到别的甚么,自然也没有料到这里头大有文章,古怪离奇得紧!)
当下,小郭、陈长青和黄堂三人,虽然极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 同样的情形,这已是第二次出现了日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长青仍然和上次一样,采取“赖皮”的方法,而且,鼓动小郭,也和他一样,留在卫斯理家中。他道:“油头粉脸,你乾脆也留下别走,一面喝酒,一面闲谈,他们一回来,我们就可以知道结果如何,岂不是好!”
小郭也居然十分认真地考虑了片刻,才道:“不行,我得先去办一些事,然后再来等消息!”
黄堂皱著眉,在思索是去是留,白素轻碰了卫斯理一下:“我们该走了!”
他们出了门,看到老蔡正在冲洗车子,已把车子洗得很乾净 卫斯理的奇怪行为,他见得多了,所以也没有问车上,尤其是车轮部份,那么多血、肉碎和黑毛(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是怎么来的。
上了车,直驶王家大宅,卫斯理始终有些担心,李宣宣的安全,白素看出他的心思,取笑他:“你放心,美人的魔力大,没有男性挡得住!”
卫斯理立时反驳:“错了,世界上至少有两个男性可以和她对抗,一个是我 因为有称心满意美丽无匹的妻子,一个是祖天开,因为他太老了!”
白素笑靥如花,不由自主,轻靠在卫斯理的肩头上,她虽然没有说甚么,但谁都可以看得出,她对自己的丈夫,同样心满意足。
白素道:“还是可以放心,李宣宣除了美丽之外,还有别的能力可以保护她自己。”
卫斯理吸了一口气:“她从阴间来,可是你又说她是人,不是鬼!”
白素略现出疑惑的神情:“现在我也不敢太肯定了……但她不是鬼,还是可以肯定的!”
卫斯理骇然:“不是鬼,那就是人了,还会是甚么?”
白素的回答很妙:“就是不知道她会是甚么!”
车子在王家大宅门口停下,只见宅中所有的仆人,都在铁门之后,神色慌张,东张西望,一看到了卫斯理和白素。急急推开门,一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可是说的都是同一句话:“都在等你们!”
卫斯理驱车直入,等他们下了车,只觉得寂静无比,在静寂之中,有一阵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自大厅中传了出来。两人一时之间,猜不透那是甚么声音,及至踏进大厅,方始恍然,原来那是祖天开手中的金环大刀所发出来的!
祖天开摆定了马步,扬著大环金刀,虽然他年逾九十,但身形一板高大,一刀在手,更是威风凛凛,刀扬在半空,随时可以砍下去。
他摆出这样的姿势来,不知多久了,居然仍不走样。他不时振动手腕,使刀上的金环,发出“呛啷啷”的声响,双眼圆睁,盯著在他面前,坐在沙发上的李宣宣,刀锋离李宣宣很近,刀上的寒光,甚至可以映在李宣宣的俏脸之上。
可是李宣宣却全然把祖天开当作不存在,只是悠悠闲闲地喝著茶。一个剑拔弩张,充满了动感,一个却静如止水,静态无限,形成了一个对比强烈之极的画面,显得奇特无比。
而王大同,则在另一边,距离三公尺处的另一张沙发上,他整个人都缩在沙发上,神情惊恐,哪里像是举世闻名的大国手,简直就是一头迷途的小羔羊!
卫白二人一进来,祖天开手中的大刀振得更紧,在一连串密如联殊的“呛啷”声中,李宣宣首先开口,声如银铃,动听之至。她道:“两位来得正好,开叔把我当作索命的冤鬼,要把我砍成两半哩!”
白素接得极快,也笑著:“开叔逗你玩的,就算他当年曾做过亏心事,一直怕冤鬼来索命,也不该把账算在你的身上!”
白素一开口,居然这样说,连卫斯理也大感意外!
但是一转念之间,卫斯理也就明白了!
卫斯理也曾想到过开叔和王老爷两人,当年得到那许愿镜时,用的手段可能十分不正当,其中多半还涉及人命。现在,白素只是肯定了这一点而已。
白素的话,已令得祖天开大是震动,接著,李宣宣的话,在他听来,更是如同催命夺魄一样:“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当年下手又狠,斩草除根,也难怪一直内愧于心,疑神疑鬼!”
开叔大叫一声,面如死灰,一个踉跄,倒退了一步,手中的大刀,也落到了地上,身子抖得筛糠一样,指著李宣宣,惨叫:“你……不是人!”
李宣宣怡然:“你说对了,我不是人,所以你不必怕,我不会有人的恶行!”
祖天开又大叫一声,身子一挫,坐倒在地,双手抱住了头,全身发抖,竟然号淘大哭起来。
从他这种情形看来,他当年所做的事,真是亏心之极! 奇怪的是,李宣宣何以会知道?
但是一转念间,卫斯理已明究竟 李宣宣从阴间来,在阳世,做昧心的事,可以掩饰得住,一到了阴间,所作所为,还能隐瞒吗?只怕是祖天开的同谋王老爷,早在阴间把一切全供出来了!
祖天开刚才手执金刀,神威非凡,此际犹如一堆烂泥,李宣宣转向王大同,幽幽地唉了一声,神情极其落寞,声音之中,也大是哀伤,她道:“原来‘西卜拉达’真是在你那里,唉!我真是失望,你竟然……竟然……”
她想数说王大同的不是,可是由于太失望了,以致难以找得出适当的词句来。
王大同声音嘶哑,叫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甚么是‘西卜拉达’,我不知道。”
卫斯理踏前两步:“那就是你王家的传家之宝,许愿镜!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本来,李宣宣控制了一切,像是她要怎样就怎样。这时,卫斯理陡然说了那么一句话,李宣宣不禁大是惊讶,呆了一呆,才由衷地道:“卫先生,你真了不起!”
卫斯理一扬眉:“也没有甚么,略作推理,就可以知道了!”
李宣宣微微一笑,向王大同道:“大同,拿出来吧,那东西不属于你的,你根本不知道那是甚么!”
李宣宣说到这里的时候,向卫斯理望来,秀眉微扬,神情挑战。
李宣宣分明是在问卫斯理:“你知道那是甚么吗?”
卫斯理刚想作一个假设,白素已然道:“那东西,照我看,是一具仪器,有了它,可以很方便从阴间来,到阴间去,而不必那么艰难从地底深处冒出来!”
刚才卫斯理的话,已令得李宣宣大是惊愕,这时,她更是不由自主,霍然起立,失声道:“素姐,你真了不起,更了不起!”
白素竟然一字不易,用了卫斯理的话:“也没有甚么,略作推理,就可以知道了!”
卫斯理大乐,纵声哈哈大笑。
李宣宣望了卫白两人半晌,神情欣羡:“你们真幸福,不像我……一心一意爱丈夫,丈夫却一直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