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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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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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恩又苦笑了一下:“是啊,少女的家庭,十分紧张,派人调查,知道学院方面,居然也不知那青年的来历,自然十分不满,联合了其他几个家长,提出了抗议!”

他讲到这里,叹了一声:“那些家长,全是大人物,他们的抗议,算是十分温和的了,说是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弄清楚文依来的一切  对了,我还未曾提及过那个青年人的名字,他的名字是文依来。如果我们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由于他们不放心子弟和来历不明的人在一起,所以逼得非退学不可。”

我只觉得整件事十分好笑,接口道:“这小子也真不安分,又要保持神秘,又要和女孩子谈恋爱。”

教授摇头:“真不能怪文依来,由于他的外型俊美,人又温和,整个学院的女孩子几乎都暗恋著他,他却从来不招惹女孩子的。”

我仍然不把事情看得有多严重,可是布恩却在停了一停之后,道:“我们收到抗议信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半月了,包令上校用尽了方法……那些学生如果退学,整个学院的声誉……不堪涉想!”

我道:“可以令文依来退学,那不就没有事了吗?”

布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十分怪异的目光望走了我:“想不到你也会这样说,在校务会议上,有人这样提出来,曾被我痛斥过,文依来一点过失也没有,为什么要令他退学?若是令他退学,世上还有公平没有?”

布恩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十分严肃,那倒令我肃然起敬,我忙道:“我不过说说而已,看来,唯一的方法,是经由我,向我的岳父方面,去弄清楚这位神秘的优秀青年的来历了?”

布恩连连点头:“包令上校和我,都是这个意思,上校说卫先生一定肯帮忙的,卫先生又恰好在欧洲,至于费用,学院的经费十分充分  ”

我笑了起来:“不必提费用,你转告上校,我那位朋友如果找他帮忙,也请他多出点力!”

布恩看到我答应了,大是高兴,我之所以答应了他,一来因为并没有什么紧急要务在身。二则,白老大自从上次接受了激光治疗脑部之后,我还一直未曾见过他,乘机和他聚聚,也是好的。三则,连包令上校花了几年时间都不知道来历的人,也多少能引起我的兴趣。

布恩教授兴奋得连夜打电话和包令上校联络,在他说了我已答应帮忙之后,我在一旁道:“我有一点事要问他。”

我接过电话,先问:“你这滑头,自己为什么不来找我?”

包令上校呵呵笑著:“你想想,我的专长是什么?忽然之间,明明是我的专长,却忽然要求起人来,这总有点不好意思吧。”

我笑道:“好,你一定去见过白老大了?当时的情形怎样,你是怎么碰了钉子的,碰了什么样的钉子,都要从实道来,以免我重蹈覆辙。”

包令上校呆了半晌,才道:“开始很好,我和他见了面,事先我曾写信自我介绍一番,他也听说过有我这个人,一开始,也谈得相当投机,他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可是当我一提及他做为文依来的入学监护人这件事,他突然变得十分恼怒……我从来也不知道一个老人……发起怒来,也如此可怕……”

包令上校的话,有点支支吾吾,可是我已经听得暗暗心惊。白老大中年时,脾气暴烈是著名的,但是六十以后,几乎已不发脾气了,包令说的情形虽然不详细,但白老大暴怒,自然有他的原因,这说明我去,事情也同样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也是我一提起,他就暴怒,那么,自然我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了。

我想了片刻:“你不会因为他生气就放弃的,是不是?”

包令叹了一声:“当然,可是白老大却说,除非我准备和他决斗,不然,不必再和他就这个题目再多说半句话。”

我更是心惊。不知道何以白老大的态度,会如此决绝,我道:“上校,你抛给我的,简直不是烫山芋,而是一块烧红了的石头。”

包令苦笑:“帮帮忙,卫斯理,你和白老大的关系,毕竟不同。”

我又沉吟了一下:“几年来的调查,你得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垂头丧气的味道:“什么也没得到,卫斯理,简直不可思议,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大声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没有问他本人?”

包令道:“当然问过,可是文依来的回答,永远只是同样的一句:‘每个人都有保持秘密的权利,不必问我,我不会说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对他严刑拷打。”

我想了一想:“你是专家,总有点办法的。例如,他的口音,他用的东西,难道几年来没有人和他联络过?你也可以在全世界各显赫家族之中去作侧面调查  ”

包令上校打断了我的话头:“卫斯理,请相信我,所有可以用的方法,我全用过了,看来,世上唯一和他有联系的人,就是你的岳父大人。”

我叹了一声:“上校,话讲在前头,我只答应帮你,可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包令的声音十分颓丧:“如果你问不出什么来,那我只好把文依来当作是来自火星的怪物了,就像你经常遇见的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外星人一样。”

我立时道:“人应该正视自己的失败,不要学泼皮一样撒赖。”

我放下了电话,感到自己肩负的任务,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绝不轻松。布恩教授也看出了这一点,生怕我反悔,所以急急告辞。

我想了一想,考虑是不是要把白素请来,白老大的脾气强,两父女总好说话一些,但是考虑下来。还是自己一个人去见他算了,如果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怕不愿意给白素知道。

(真罪过,我在那时,甚至想到过,那个文依来,会不会是白老大的私生子?不然,为什么连问都不让人问?当然,我立时放弃了这个怪念头,因为布恩教授曾形容过那个叫文依来的青年的外型,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自然不可能有亚洲人的血统。)

我也想好了,一见白老大,先和他说我最近见到白寄伟的经过,从他的儿子近况谈起,再闲闲地引入主题,自然可以马到成功。

第三章  白老大有苦难言

一切都和我设想的一样,在农庄的建筑物前,和煦的阳光下,乾草的香味中,我向白老大叙述著白奇伟的经过,白老大听得兴高采烈,大声笑著:“这小子,爱上了一个外星女人?哈哈,真有他的。”

我陪著笑:“你看到他那种愁眉苦脸的相思样子,就笑不出来了。”

白老大掸著又大又红润的手掌:“该他的,任何人总有这一天,他自以为轮不到,到底也轮到了。”

看到他兴致这样子,我计画中“闲闲提起”的时机也到了,我忽然话锋一转,笑著:“最近,我才知道,你做过监护人。”

白老大一时之间,未曾明白是什么意思,一面笑,一面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道:“有一个叫文依来的青年,进入瑞士一家贵族学院时,是你签字,做他监护人的。”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和白老大的谈话、见面,都愉快之极。可是,这句话才一出口,一切都变了。白老大陡然沉下脸来,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连我看了,也不禁暗暗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出声。

面对这样阴沉的神情,真还不如他忽然之间暴怒的好,正在我不知如何才好的当儿,他“哼”地一声冷笑:“你也太狡猾了,有什么目的,老老实实说。”

我忙道:“实在是为了帮一个朋友的忙  ”

白老大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那个专门查人来历的包令上校?”

我忙不迭连连点头。

白老大闷哼一声,神情更难看:“你去告诉他,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什么来历。”

我不敢说什么,可是白老大的话,实在有点不像话,他不知人家的来历,怎么会去做人家的监护人?

白老大说完了那句话,已站了起来,显然已不准备再讨论下去了。

我无法可施,只好自言自语地道:“唉,也难怪人家,想当时,学院上下根本不知道这个监护人是什么来头,只有包令上校才知道这位白先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威名赫赫,纵横天南地北的好汉。”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白老大已走开了一步,又站住了不动,等我说完,他脸色已不如刚才那么阴沉,望了我片刻,才道:“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非知道人家的来历不可,据我所知,那青年有一切足够的费用,也没有犯了校规!”

我忙道:“原来你和他有联络?”

白老大愤然道:“没有,可是既然做了人家的监护人,总不能白做,暗中考察一下,也算有个交代。”

我犹豫著:“怎么从来也没有听你对我们说起过有过那么一回事?”

白老大更是愤然:“丢脸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他忽然之间,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当真使我错愕不已,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起来,白老大的话中有因,像是因为他做了文依来的监护人,很吃了一点亏,然而,那又令人难以想像。做监护人?除非被监护者行为十分不堪,不然有何丢脸之处?而且,以白老大的能耐,谁又能令他吃亏丢脸。以致一提起来,就大失常态?

看到我一副惊愕的神情,又不则声,白老大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想起来,有点窝囊就是了,栽了觔斗,连栽在什么人手里,都不知道。”

我更加骇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老大来回走了几步,愤然之情大减,笑了一下:“其实也是我自己不好,包令来问我的时候,我随便捏造一个来历告诉他就不会有事了。”

我呼了一口气:“这样说来,你真是不知道那个青年的来历?”

白老大“嗯”地一声:“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一面说,一面搓著手,又走回来坐下。这时,我自然乖乖地一声不出,因为我看出他已准备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若是我催他,他倒反而不说了。

果然,过了一会,白老大就把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讲了出来。当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正如他所说,有点窝囊,难怪白老大谁也不说,只好放在心中,生其闷气。

大约五年前,在瑞士。有一场十分重要的国际象棋赛事。国际象棋棋坛,一向由苏联的棋手称霸。

这一次世界冠军争夺,在经过了长时间的预赛之后,两名争霸的棋手,一个当然是苏联棋手,一名却是法国棋手。

这场赛事,吸引了国际象棋的爱好者,有不少是专程赴瑞士参观的。赛事在日内瓦湖畔的一家豪华酒店的会议厅举行,现场参观者的限制资格极严,白老大既然有兴趣,自然可以弄到现场参观证。

国际象棋比赛,一盘棋,往往下上十天八天,在棋手休息的时候,参观者和棋迷,就自然地集合在一起,讨论棋手所下过的妙著。

那一天晚上,白老大正在酒店的大堂,向二、三十个棋迷,讲述法国棋手一连三下,著著进逼之妙,说得兴趣盎然之际,忽然被一个人冷冷的声音所打断,那人的话,说得极不客气:“只有不懂棋的人,才会觉得那三著棋妙。”

白老大一愣,不怒反笑,因为他是真正懂得国际象棋的,非但懂,而且棋力已经达到国际大师级,在这样的情形下,有人说他不懂,他自然不会生气。

他循声看去,看到发话的人,是一个相貌普通,瘦而高的中年人,从外型来看,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他的一身衣服,看来虽不起眼,但可以看得出精心剪裁,专为舒适而设计的。

这个人样子普通,可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人,却使人看了,眼前一亮。那少年人的脸上,还有著一两分稚气,可是金发碧眼,身形颀长,气质雍容,貌相俊美,有一种十分高雅特殊的气质。

白老大笑了一下:“我不懂,阁下懂?”

那人仍然冷冷地道:“要判别谁懂,谁不懂,最好的方法,是对弈一局。”

白老大正在手痒。而且对方的口气甚大,想来也必然有点来头,他道:“对啊,就和阁下下一局。”

那人却道:“我没有说我懂,说你不懂,是他说的。”他伸手一指身边的少年,那少年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向白老大傲然微笑。

换了是旁的事,可以看不起年纪小的人,但在下棋这一方面,却绝没有什么“经验丰富”这回事,“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的说法是得到公认的,下棋,靠的是天分,少年人而有天分的,比年长而没有天分的,要厉害不知多少。

所以,白老大倒也不敢怠慢,就在大堂上,摆下棋局,和那少年人对弈起来。那少年人很少说话,一开口,是极纯正的法语,开局才下了几著,那人在一旁看著,忽然道:“白老先生,中国人不是有一句话,叫作“棋无白著”么?”

这句话,却又是道地的中国北平话,白老大愣了一愣,已经开始感到这一大一少两个人,可能大有来头,尤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来,还敢那样不客气地向他挑战,那一定是有备而来的了。他微微一笑:“是啊,我们可是要赌些什么彩头?”

那中年人点头:“是,白老先生赢了,想赢什么?”

白老大这时,对那少年,已有相当好感,所以他风度十分好:“我赢。小娃子自然要收回刚才那句话,向我公开道歉。”

那少年人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那中年人又问:“白老先生要是输了呢?”

白老大反问:“你们要什么?”

当他问出这一句话之际,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就在此了,不过当时他心中讶异的是:难道这少年真有那么高的棋力,有把握赢棋?

接下来,那中年人说出来的条件,却使得白老大目定口呆。

那中年人指著少年道:“他的名字叫文依来,他准备到一家贵族学院去求学,需要一个有声望的人做他的监护人,希望白老先生能够答应。”

白老大再机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脑筋动得快,立时想到了这类学院庞大的费用:“当监护人,自然要负责  ”

谁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中年人已接口道:“一切费用,全不劳白老先生操心。”

白老大又楞了一愣,对方这样的条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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