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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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沉船-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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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德克。你明天晚上就可以回到卡普里科恩号的甲板上。主要工作开始之前还有足够时间。在你离开期间,由鲁迪·冈恩来处理出现的一切问题。”

“你不给我选择的余地呀!”皮特无可奈何地做了个手势。

桑德克和善地微笑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这纽没你不行。好吧!我告诉你个消息吧!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打捞队。我有信心,在未来三十六小时内,没有你,他们不管怎样也能挣扎过来。”

皮特笑了笑,但是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我什么时候离开?”

“在杜勒斯国际机场海洋局的机库内停留一架李尔式喷气机。它把你送到埃克塞特。再乘火车去特恩穆斯。”

“然后等我回到华盛顿再向你报告吗?”

“不必,你可以到卡普里科恩号向我报告。”

皮特抬头一看,问道:“卡普里科恩号?”

“当然。难道因为你在英国乡下休息,哪怕泰坦尼克号决定提前浮出水面,我也不会去看它复活吗?”

桑德克狞笑一下。看到皮特脸上愤愤不平和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不敢笑出来。

在火车站,皮特欠身进入一辆出租汽车,沿着河湾旁的狭窄马路来到临海的一座小屋子前。他付了车钱,走进爬满藤蔓的大门,穿过两边栽着玫瑰花的小路。敲了敲门,应声而出的是个姑娘,红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对紫罗兰色的有趣的眼睛,温柔的语声略带苏格兰口音。

“早安,先生。”

“早安。”他微微点头说,“我叫德克·皮特……”

“噢,是的。桑德克海军上将的电报说你就要来了。请进吧。海军准将正在盼着你。”

她穿着一件合身的白外套,绿色的羊毛衫和颜色相配的裙子。他跟随她走进起居室。房间温暖舒适,壁炉内火光熊熊,皮特要是事先不知道房主是退休的海员,也能从室内装饰上猜出来。每个架子上都放满了船只的模型,四壁挂着有名航海舰艇的画片书柜。在面对着海峡的窗户前面架着一个黄铜大望远镜,还有船上的一个舵轮,长期的操作已经使舵轮的木头闪闪发亮,立在屋子角落里,好象等待哪一个早巳被遗忘的舵手来扳动它。

“你的样子好象一夜没有睡好。”那个姑娘说,“要不要吃点早饭?”

“礼貌叫我谢绝,可是肚子咕噜咕噜的要我接受。”

“美国人是以胃口大出名的。你要是打破这个神话,我倒要失望了。”

“那么我就尽力维护美国佬的传统吧,小姐……”

“请原谅。我叫桑德拉·罗斯,船长的曾孙女。”

“我想,是你照顾他吧。”

“能照顾的时候就照顾。我是布里斯托尔航空公司的机上服务员。我上班的时候,就由村子里的一个太太照看他。”她请他从走廊上走过去,“在你等着吃早饭的时候,最好还是和老爷爷聊聊。他很老很老了,可是他非常想听——他急于听到你们努力打捞泰坦尼克号的一切情况。”

她轻轻敲敲门,又推开一条缝:“海军准将,皮特先生来看你了。”

“好。”一个人粗声粗气地回答说,“在我触礁沉没之前,让他进来吧。”

她站在一边,皮特走进了卧室

大英帝国高级爵士、海军勋章获得者、皇家海军预备役、海军准特约翰·比加洛爵士(已退休)斜靠在船上卧铺式的床上,用他那深凹的蓝眼睛,那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睡梦中一般的眼睛打量着皮特。头上的几缕头发和胡须一样白,脸上显出久经海上风吹日晒的红润气色。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高领汗衫,里面穿的象一件狄更斯式睡衣。他伸出的那只粗糙的手,结实得如同岩石一股。

皮特握着他的手,对他有劲的握力感到惊奇:“这真是十分荣幸,海军准将。我经常读到你从泰坦尼克号脱险的英勇事迹。”

“那都是胡说。”他咕哝着说,“我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受到过鱼雷的袭击,在海上漂流过,可是谁一问起来,全是关于泰坦尼克号沉没那天夜晚的事。”他朝着一把椅子做个手势:“别象初次航海、嘴上无毛的小伙子那样站着。坐下。坐下。”

皮特遵命坐下了。

“你跟我谈谈那条船的情况吧。经过这些年,船成个什么样子了?我在船上做事的时候还是个年轻人,可是我还记得它的每层甲板。”

皮待把手伸进外套前胸口袋里,把一包照片交给比加洛:“这些照片也许能使你了解这条船的现状。这都是几周前由我们的一艘潜水艇拍下来的。”

比加洛海军池将急忙带上一副花镜,仔细地看照片。床边放着的一只船上使用的钟,滴答滴答走了几分钟,而这位老海员还完全沉缅在往事的回忆中。接着他沉思地抬起头说:“这是一般独一无二的船,确实如此。我知道。我驾驶过好多船:奥林匹克号……阿基坦尼亚号……玛丽皇后号。这些船在当时确实是精致摩登的,但都比不了泰坦尼克号船内的陈设精美:美妙的嵌板和豪华的特等房舱。啊,它至今还有极大的魅力,确实有这种魅力。”

“年代越久,它的迷惑力也越大了。”皮特同意地说。

“喏,喏,”比加洛兴奋地指着一张照片说,“就在船上职员宿舍的上风靠近左舷通风口。船在我脚下沉没的时候,我就站在这个地方,接着就掉到了海里。”几十年的漫长岁月似乎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啊,可是那天夜里海上很冷。当时是零下四度。”

在接下去的十分钟,他讲到在冰冷的海水中游泳,奇迹般地发现一根绳索拖在一只翻了的救生船后面,一大堆挣扎的人们;惨叫声划破夜空,尔后又逐渐归于沉寂;好几个小时紧紧抓着救生船的龙骨,为了抵御寒冷,三十来人紧紧挤成一堆;还讲到看见丘纳德公司的班船喀尔巴阡号前来搭救时的激动情景。最后,他叹了口气。从眼镜上面凝视着皮特:“我让你厌烦了吧,皮特先生?”

“一点也不。”皮特回答说,“听亲身经历过的人讲话就象我自已经历了一样。”

“那么我再讲一段故事,看看是不是合适。”比加洛说,“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起过我在沉船前最后十分钟的情况。任何人问我,我一句话也没提起过,对美国参议院的质询以及对英国调查法庭都没有提起过。对新闻记者或者对一直在研究有关这坎悲剧的书籍的作家也没吐露过只言片语。先生,你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从我嘴中听到这段情节的人。”

三个小时后,皮特又坐在火车上回埃克塞特去了,他既不觉得疲乏也不厌倦。他真的感到兴奋。泰坦尼克号连同锁在G甲板一号货舱保管库里的奇怪的谜,越来越吸引住他。

索斯比,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跟索斯比有什么关系?

他低头看比加洛海军准将给他的小包大概已有五十次了。他觉得这次到特恩穆斯来真是不虚此行。

第四十四章

佛罗里达州坦帕的国家水下和海洋局飓风中心主任瑞安·普雷斯科特博士,特别想按时回家一次,和妻子玩玩纸牌,度过一个安安静静的夜晚。然而午夜前十分钟,他还在书桌前面疲倦地睁眼看着面前的卫星照片。

“我们刚认为有关风暴的一切情况,该知道的我们都已知道的时候,”他抱怨说,“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次风暴,打破了所有框框。”

“五月中旬的一次飓风。”他的女助手连连打着呵欠回答,“这的确是创记录的一次。”

“可那是怎么回事呢?飓风季节一般在七月到九月之间。是什么原因使这次飓风早两个月出现呢?”

“这可把我问住了。”女助理答道,“你估计这个流浪汉朝什么方向前进?”

“要确切预报还为时过早。”普雷斯科特说,“它的确是按照常规形成的:大片低压地区,充满了由于地球运转而向反时针方向旋转的湿空气。然而在这里就出现了差别。要形成四百英里宽的风暴通常需要几天,有时需要几周的时间。而这个小娃娃不满十八小时就撒起野来了。”

普雷斯科特叹了口气,离开书桌站了起免走到培上挂着的一大张海图前面。他翻阅着写满潦草字迹的本子,这上面记着已知位置,大气的形势和流动速度。然后他开始从百慕大东北一百五十英里的一点起画了一条预示的线路,它逐渐成弧形移向纽芬兰。

“在它对未来的路线作出暗示之前,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他停顿一下,似乎在等待别人的同意。他一看没有人答话,就问道,“你也是这样看法吗?”

他依然没有得到回答,于是转身再问,但是总也没有听到回答。原来他的助手已经头枕手臂伏案睡着了。他轻轻摇着她的肩膀,直到她眨巴眨巴睁开了绿色的眼睛。

“我们在这儿没什么可做的了。”他柔声说道,“咱们回家去睡一会儿吧。”他注意地回头看看那张挂图。“有千分之一可能性风景在早晨前消散,成为区域性的小风暴。”他带着一些权威的口吻说,但是语调中毫无说服力。

有一点他没注意到,那就是海图上他预示飓风经过的路线,恰恰通过北纬41°46′,西经50°14′。

第四十五章

鲁迪·冈恩中校站在卡普里科恩号的舰桥上,注视着西方远处一个蓝色小斑点在金刚石般明净的天空中突然出现。它似乎在那里悬了几分钟,既不变形也不扩大;—个深蓝色的圆点停留在地平线上,接着几乎一下子变大了,成了一架直升飞机。

他朝着船的上甲板的尾部平台走去,停立着等侯。只见飞机临近,并在船的上空盘旋。三十秒钟后,飞机的滑撬接触到飞行甲板,涡轮机的呜呜声惭惭消失,螺旋桨也慢慢停了下来。

飞机的右舷门打开,皮特走了出来,这时冈恩迎上前去。

“一路好吗?”冈恩问道。

“很有意思。”皮特回答说。

皮特看出冈恩脸上的紧张神色。这个小个子的眼圈周围的皱纹绷得紧紧的,脸色严峻:“你的样子象丢了圣诞节礼物的孩子,鲁迪。遇到什么问题了?”

“天王星石油公司的潜艇深海探测号。它遇险了。”

皮特沉默了片刻。又简单地问道:“桑德克海军上将呢?”

“他把指挥部设在邦伯格号上了。因为它原来是深海探测号的供应船,他认为最好在邦柏格号上指挥营救,直到你回来。”

“你说‘原来是’,好象这只潜艇已经完了。”

“看来情况不好。到船顶上来,我把详细情况告诉你。”

卡普里科恩号的驾驶室里气氛紧张而绝望。

平日爱交际的乔迪诺对于皮特的到来不过点点头,根本没说什么问候话。

本·德拉默正对着话筒,和深海探测号的船员讲话,用硬装出来的振奋乐观的口气来鼓励他们,但他的恐惧的目光却说明这是假的。

里克·斯潘塞,营救工作中的装备工程师,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电视监测器。

室内其他人都静悄悄地于自己的工作,脸色沉郁。

冈恩开始说明情况:“深海探测号即将浮上来更换船员之前两小时,这艘潜艇配备的工程师有乔·基尔、汤姆·查维斯和萨姆·默克……”

“默克跟你一起参加过洛拉莱急流考察队。”皮特插口说道。

“还有芒克。”冈恩严肃地点点头,“看来我们这一伙是倒霉的家伙。”

“接着说吧。”

“他们正在泰坦尼克号前甲板舱壁右舷安装减压阀门,他们的艇尾扫着前面的起重机。腐蚀的底座松了,起室机倒下来,压在潜艇的浮箱上,把它们撞破了。两吨多海水流入破口,使潜艇紧贴在沉船上了。”

“事情发生多久了?”皮特问道。

“大约三个半小时。”

“那么为什么都这样发愁呢?你们这些人都好象认为没有一线希望了。深海探测号的储备系统里拥着足够的氧气,可以使三个船员维持一周以上。塞福一号和塞福二号有足够时间去封住气箱,排除里面的水。”

“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冈恩说,“我们只有六个小时。”

“你怎么算出只有六小时的极限呢?”

“我还没有把最糟糕的事情说出来。”冈思凄惨地看着皮特,“落下的起重机把深海探测号船壳上的一条焊缝撞裂了。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孔,不过在那样深的地方.巨大的压力使海水以每分钟四加仑的速度进入船舷。真是奇迹,焊缝竟没有裂开,使船壳崩溃,把那些家伙压成肉酱。”他朝着计算机操纵盘上的钟表一摆脑袋:“他们一共只有六个小时,到时候海水就会灌满船舱,他们就要淹死……我们却没有一点办法。”

“为什么不用‘湿钢’从外部堵住漏洞?”

“说来容易做来难。我们接触不到。船壳焊缝有了漏洞的那个部分和泰坦尼克号前甲板舱壁挤在一块。海军上将让其余三艘潜艇都下去,希望它们能够协力移动深海探测号,只要够得着破口把它补好就行。结果行不通。”

皮特坐在一把椅子上,拿起一支铅笔,开始在本子上作一些标记:“海蛞蝓号上配备切割装置。假如它能割掉那个起重机……”

“不行。”冈思沮丧地摇摇头,“在拖曳的时候,海蛞蝓号折断了操作臂。它现在已经回到莫多克号的甲板上,海军里的那些人说,要在这段时间里修好操作臂是不可能的。”冈恩在海图桌上捶了一拳:“我们最后一点希望就寄托在邦伯格号的绞车上。如果能用缆索套住起重机,我们也许已经把它从潜水艇上拖开了。”

“营救到此为止了。”皮特说。“海蛞蝓号是我们唯一配备了重型操作臂的潜水艇,没了操作臂就无法用缆索去套住起重机。”

冈思厌倦地揉探限晴:“投进了成千个工作时,对每个可能设想到的支持性安全系统进行了计划和构思,对每个可能预测的意外事故应该采取的简要紧急措施进行了设计,还是发生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计算机所没有算出的万万不可能的事故,使我们受到冷不防的打击。”

“计算机实际上就等于送进去的材料。”皮特说。

他走到无线电话那里,从德拉默手中拿过话筒:“深海探测号,我是皮特。请回话。”

“又听到你的愉快的声音很高兴。”默克的话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就象躺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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