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想法刚刚一闪而过,一种无以名状的痛楚又在脑中弥漫开来,这是受伤与绝望的可怕感觉。巴克利听到许多声痛苦的叫喊,他咬着牙控制自己的意识,侧目却望见赫德森因痛苦而扭曲得可怕的脸庞。“醒醒!”巴克利忍不住狂叫起来,然后耳边一声轰鸣,他感到世界又模糊了。一个充满着奇怪设备的空间若隐若现,几个更为奇怪的人在里面忙碌地走来走去,不,简直不能把他们称作人,他们不过是稍显出人形的模样怪诞的活物……后来出现的景象就熟悉多了,那是海底世界,许多鱼和珊瑚……巴克利突然清醒起来:“该死!它控制了我们的思维!”
“上帝!”牧师高高仰起头,“这是对我们的惩罚!”
它感到能够比较清晰地支配自己的意志了,但长时间的剧烈思维过度消耗了它的脑力,它觉得自己思考问题已不再那么灵活。它看到那船上有人影歪歪斜斜地晃动,一股怒火就在它脑中燃烧。它想将那些邪恶的敌人统统吞入腹中,这不仅可以补充它的体能,更能迅速补偿它已极度虚弱的脑力,最为重要的是它能在汲取脑力的同时获得它的俘虏最为强烈的思想意志,虽然这种意志有可能会冲击它的思维方式——特别是当那俘虏智能较高的时候——但它可以立竿见影地掌握敌人的意图以便趋利避害,尽管它从不轻易向高智能的生物发动攻击,可此刻它就是有这么一种吞噬的欲望……
柯万牧师摇摇晃晃地冲向舱门,巴克利在背后大喊:“牧师,你到哪儿去?”
“你们没感到吗?它在招唤我们。”牧师悲怆地笑起来。
“牧师,别傻了!”阿克顿冲过去抓住牧师,“它会吃掉你的!”
“那又怎样?”牧师说,“我们已控制不住船了,只有它才能拯救我们。上帝,就让我来为你们赎罪吧!”
“塞纳”号的确在颠簸中已岌岌可危,思想无法集中的船员们失去了控制力正听天由命。牧师猛地挣脱阿克顿,冲出船舱奔向甲板,飞了似的跃向大海,一瞬间就消失了。
它吞掉了牧师,不一会儿一股神经冲动激得它脑中明光闪闪,它义无反顾地向船底潜去……
“怎么回事?风浪小了吗?”巴克利敏锐地发现船摇晃得不那么厉害了。
“那家伙竟游到了我们船下!”阿克顿瞪着眼面露恐惧。
“算了吧,让我们听候审判。”赫德森疲惫地垂下脑袋。
那种剧烈的思维扰动居然平息了,众人的头脑慢慢恢复了清晰。巴克利命令道:“快把好舵!掌握好平衡!”一切又重新处于控制中。这时阿克顿惊奇地喊道:“那家伙消失了,它似乎沉到了海底!”大家四下里搜寻,真的找不到它了。“谢天谢地!”赫德森舒了口气。
这场噩梦刚刚消退,“塞纳”号就匆匆开始了返航。没有人清楚牧师的自尽与那不可思议的结局有什么关联,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从此人们再也没有见过那生物,船员们有的说它已经死了,有的说它仍蛰伏在海底,还有的说是那些类人生物带走了它。不论如何猜测谁都不愿过多地提起旧事,每个人心里都怀着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和余波未了的恐惧,他们的确一直没有向外人提到过这次海上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