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韦东石问。
“可能因为两岸在理论上还是敌对关系吧。台湾那边的政府总是担心有共谍什么的。”林乐达解释道。
……
离开路易港后又过了几天,林乐达正在房间里午休,听到黄家文说:“听说了吗?韦东石的钱被偷了。”
“啊?是怎么回事?”
“是昨天晚上的事,东石没有来和你说啊?”
“没有。被偷了多少钱?”
“1;400多块人民币。”
……
林乐达、黄家文、韦东石三人坐在船尾。
“东石,你钱放在哪?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林乐达问。
“就放在枕头底下。”
黄家文:“你这么随便的乱放,也不能怪别人偷了。”
林乐达:“和船上的管理人员说过了吗?”
“和船长说过了,他说明天会给我一个交待。我很难过,如果是我自己的钱也还算了,可那些钱都是我妈在我临走前给我的,说是应急用。我妈连工作都没有,省下点钱多不容易啊!”
……
又过了三天,下午工作完,大副把大家全部招集起来。
大副铁青着脸,说:“就在昨天晚上,有人偷了印尼人卡林的手机。”说完目光扫射全场。“我干妳娘!趁他去当班的时候,把他的储物柜都撬开了!”
卡林这个肌肉发达的壮实汉子在一旁抹眼泪。
下面一阵议论。大副又说:“现在如果偷东西的人自己站出来,还可以从轻处理,要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啊!到时候不光我要狠狠的打他,而且船上每个船员都可以打他!打这种小偷没有关系的!干妳娘的!如果被我抓到了,不给他一毛钱薪水。”
卡林站在一旁,用袖角擦拭着泪水。
“妳娘的!”大副在一旁好像也有些看不下去,“别人辛苦辛苦的工作,好不容易花250美元在台湾买了个手机。卡林一个月的薪水才150美元。那个谁偷东西的,你是猪、是狗啊!想要手机自己不会去买,要偷别人的!”
下面静悄悄的,大家看到大副一脸震怒的样子,都不敢说话。
大副又反反复复的问了几句,说了几句狠话,大副才把众人散去。
……
林乐达、黄家文、韦东石三人又聚在船尾。
韦东石说:“大副说的抓到了小偷就不发他工资,这是真的吗?”
黄家文啐了一口唾沫,“那秃头只是大副而已,根本就没有扣人工资的本事,那是船东和船长才有的职权。”
“我说,大副在那里说了那么多、那么久,那些外籍船员能听懂吗?”林乐达说,“刚才杰里因为听不懂,就找我翻译给他听。”
“干!”黄家文又说,“除了我们六个大陆的,根本没有人听懂他在说什么。我看他只是在装装样子。”
林乐达问:“东石,船长那天说要给你一个交代,给了吗?”
奇韦东石:“没了下文。”
书林乐达:“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船长和大副不来个集体大搜查啊?各人物品都检查一遍。”
韦东石:“没有用的,船上这么大,很多地方可以藏东西。完全可以先藏起来,等风声过后再收回去。”
“即使是这样,也不会是完全没有用。”林乐达说,“你们想啊,只要管理人员来个大搜查,至少可以给小偷们来个警告作用,不敢这么嚣张的接二连三的偷东西。东石,如果你钱被偷的那天,大副就检查一下全部的行李,那么昨天卡林的手机还有人敢偷吗?”
韦东石恨恨的说:“在船上不是有监控摄像头吗?应该可以找到小偷吧?”
“没有用的,”林乐达说,“我听向增寿说,船上的摄像头只是为了在工作的时候监督渔工们有没有偷懒用的。现在还没有到作业区,摄像头根本就没开。”
“嗯,”黄家文叹了口气,“反正被偷的又不是他的手机、他的钱。”
……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林乐达看到大副经过厨房,“大副,我有个建议。”
“什么?”
“我建议对所有船员的随身行李、储物柜来个大搜查,看能不能找出那个小偷。”
“你吃你的饭,管别人那么多事。”大副一脸不耐烦的说。
“我刚上船的第二天,我的一双新跑鞋就不见了,想来也是被别人给偷了,安踏的,一百多块的说。”
“知道了。”大副说完就要走。
林乐达赶紧说:“如果来个大搜查,至少可以给小偷们来个警告作用,不敢这么嚣张的接二连三的偷东西了。”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大副吗?我干妳娘!”大副恼羞成怒,拍了一下桌子走了。
赵恒通在一旁说:“乐达,今天你真不应该说这些话,昨天晚上我在驾驶室当班的时候,就听见船长在骂大副,好像是说他没把偷盗事件处理好。”
……
上午清洗甲板,林乐达很渴,就想去喝一点水。去房间拿自己杯子,实在是不习惯和那么多人共用一个碗喝水。刚要舀水,“啪!”忽然后脑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林乐达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副。“干妳娘!工作时间跑去房间里干什么?你不知道工作时间是不可以进房间的吗?快滚出去工作!”
……
下午把水槽下面用网缝起来,这是为了防止以后鱿鱼捕上来之后会跑到水槽下面,增加工作的时间和难度。
可林乐达从来没有补过网,在家也从来没有碰过针线的,不禁傻了眼,只能看着旁边卢文倩在怎么缝,想边看边学。
“林乐达!”又是大副在叫嚷。
林乐达一转身,一拳挥了过来,正中林乐达的右太阳穴。
“我干妳娘!别人都在工作,你就在旁边看,你娘的你是谁啊?”
林乐达怒火中烧,叫嚷道:“喂!你不要再打我了,如果再打我可要还手了,我是来打工的,不是来给你打的!”
“好啊,你有种!干妳娘,总有一天我要和你算总帐!”
林乐达人高马大、兄弟多,在社团里虽然不是核心成员,但是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像这样挨打不还手的还是十三岁以后的头一次,难道真应了那一句名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
在陈二兵、向增寿的房间里,林乐达诉说今天的事。
“塞妳娘。下次他再动我,我真要还手!”林乐达还是怒愤填膺。
赵恒通说:“大副算个球,不用怕他!”
陈二兵也黑着脸,仿佛很为林乐达打抱不平,“在我以前跑过的船上,也有个你们福建的船员,也是不会做事,那里的台湾大副也很看不上他,经常对他又打又骂。有一天,你那个福建老乡终于忍不住了。那是在北海道捕秋刀鱼的时候,那天鱼很多,满甲板上都是。大副仍是先动手打人,你那老乡也真还手了,两个人就在鱼堆上打了起来,那叫一个激烈一个惨,到最后两人都挂了彩。那福建的也算利害,一手掐住了那大副的卵蛋。哈~哈~哈!”
黄家文问:“那个人后来受了处分吗?连大副都打了。”
“没有处分,后来两个人因为受伤了,就都休息了两三天就又继续照常上班了。”陈二兵回答。
林乐天手握紧了拳头,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赵恒通也在一旁鼓噪,“怕他个球,哪天我们快下船的时候一起狠狠的干他一次。”
“你别听他们胡说。”向增寿在一边唱反调,“我听说很多船长为了应付手下造反或是海盗,船上都备有了枪或是电棍什么的,甚至有的船长养狗震慑手下船员的。”
陈二兵狠狠的白了向增寿一眼,不再说话了。
向增寿继续说:“我倒是听说过,有一艘船上,有个大陆船员,好像是河南的,因为不堪打骂,终于造反了。”
黄家文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杀死了大副,还打伤了船长,但最终还是跳了海自尽了。”
“为什么自杀?”黄家文又问。
“我不知道。”
林乐达:“恒通,那本《包法利夫人》你看完了没有?我先拿过去看吧,我还没看完。”
“那本啊,早被向增寿拿回去了,真小气,我才刚开始看。”
向增寿在旁边没有作声。
……
林乐达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感觉现在脑子里还是乱轰轰的,忽然觉得房间的墙壁像是一座监牢,沉闷的气氛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林乐达知道向增寿说的很对,自己在陆地上惹了祸还可以躲到海上,在海上要是再惹了祸又要躲去哪里?况且自己回去还有必须要做的一些事!也许,忍耐比暴力的宣泄、报复更需要勇气!“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人的身、人的心尚且不属于自身,又何必太计较呢?
林乐达在心中出了一首诗:笼中鸟
四周铁围成
嗔恨暗处生
花香犹萦绕
入定解怨身
……
转眼到了1月25日晚,这日向增寿找林乐达、黄家文说,“今天,我当班的时候,有人把我的移动EVD给偷走了。”
“啊?不会吧?在前天,我的新枕头、新床垫都被人换成了旧的。刮胡刀也不知道哪天就没有了,我上船后都只用了一次,还有衣服掠在通道那也少了。”林乐达也叫苦。
“他马的,这次真的是上了贼船了!”黄家文也恨恨的说。
向增寿苦着一张脸,“是我上船前刚到成都买的,600多块人民币,还没看多久。今天下午厨师阿海刚说要150美元买我的,我说等过几天到作业区了就卖给他。可是这就没了……林乐达问:“和船长他们说了吗?”
“说了。”
……
“干妳娘!”林乐达的耳边传来了船长的咆哮声,“上次是手机、现金,现在又是录像机。我跑船四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脏的船!”
不过,终究是没有什么行动。
……
1月27日吃晚饭的时候,大副怒气冲冲跑来餐厅,“干妳娘!上次我拿我的成人小电影给你们看,你们哪个谁收起来了?干妳娘!是谁赶快站出来!不然等下我一个一个搜行李!搜到谁就倒霉,我真要把他扔到海里面去!”
好多船员都快要吓得不敢吃饭了,大副正准备要搜的时候,越南人卢文倩把碟片拿过来了,“是二车拿过去看了,忘了和你说了。”
第八章 到了作业区
1月29日上午,渔工们都在下甲板做到作业区之前的最后的准备工作。大副叫道:“那个谁啊,陈二兵,你懂汉字,去用油漆在这将要排鱼的地方漆上鱿鱼的分类区域,依次写:180克以下,平箱;180-200克,54条;200-300克,48条;300-400克,36条;400克以上,平箱。”
不一会陈二兵漆完后,神气活现的扫视着现场的外籍老员工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在说:“我会汉字,你们行吗?”
之后是分班分组,指定白班和晚班的人员,船左侧和船右侧的人员。渔工之间不得私自交换岗位。陈二兵、赵恒通两兄弟被分在了白班,向增寿、林乐达、黄家文、韦东石被分在了晚班。
……
29日下午,由大副分发手套、冻衣、鞋子、帽子等物品。手套分为好几种,排鱼用薄塑料手套每人三双、大仓用毛线手套每人两双、大仓用厚塑料手套每人一双、冻结室用棉手套每人一双。冻衣(厚棉袄)每人两套,除了少数几个干部之外,人人都得穿旧的,从上到下不是一个个的补丁,就是更难看的一个个破洞。帽子每人皮帽一顶、遮脸毛线帽一顶、劣质的鸭舌帽一顶。鞋子每人长统塑料雨鞋一双、冻鞋(冻结室和大仓用,在长统塑料鞋里加了棉絮,很重)一双。
“哟,林乐达,你这件冻衣不错啊!”陈二兵朝林乐达走了过来。“我拿我这件和你换,好不好?”
“二兵哥,你不厚道啊。你那件不如我这件好。”
“这冻衣都一样的,你不是有两件吗?其实一件都可以了。大家都是老乡,帮帮忙。”
“嗯,那好吧。”林乐达看着被换来的这件冻衣,“怎么没有拉链啊?”
“没有拉链很普遍,你看看周围那些老外们,不是大多数人也没有吗?何况,你另一件冻衣不是有拉链嘛。”
“说得也是。”
……
2月1日,终于到了阿根廷附近海域的作业区了。只见周围还有很多其他鱿鱼船,林乐达简单的数了数,怕不有一二百艘之多。在鱿鱼船上,都装有2千瓦、3千瓦的氖光灯,从船头到船尾每隔不远就一盏,在夜色下格外显亮,亮度甚至超过白天。
鱿鱼区作业不需要鱼饵。船上全是机钓钩。这种钩就象一条条小鱿鱼,端部是一排带齿的小钩,就象鱿鱼的鱼须。中部各种颜色的都有,是软硬质塑胶的。在海里看起来很亮,对鱿鱼是种诱惑。钓钩用玻璃丝一个一个接起来,然后在加在钓机的钢丝上。每个钓机两侧个加一套,总计钓钩40-80不等。鱼线在100米到300米之间,不过实际上鱿鱼都是被灯光引诱到水面,只是清晨的时候才沉底的。
鱿鱼机都是日本进口的。在鱿鱼机前船的两侧装有钢丝做的网台,鱼线通过在网台顶端安装的滑轮而放进海里。鱼线的顶端连接着一种金属秤砣,不是很重,船上叫做“阿莫尼”。鱿鱼被钓上来之后大多会落在网台上,小部分直接会跳到水槽或是甲板上。渔工用钩子将鱿鱼钩进水槽,水槽内可以放水,水流将鱿鱼冲到下甲板的指定位置。
因为鱼线带钩子有两三百米长,所以在风浪大或是其他情况下都很可能打结在一起,这个时候就需要渔工站在网台上去解开锁镣。这项工作要求速度和熟练度,对于捕鱿鱼的渔工来说,属于“技术活”。新船员一般做不来,而且还会被鱼钩钩破手。由于有可能经常站在网台上,所以全部的船员都被要求穿雨鞋工作。
“乐达,你怎么不去戴帽子啊?”说话的是大车。“这种好几千瓦的氖光灯很毒的,不小心的话脸上都会脱皮的。”
“哦,是吗?谢谢。”林乐达赶紧去拿了顶鸭舌帽戴上,心想还是大车人比较好。
向增寿也说:“戴上帽子会好多了。等过了这两天你就知道这灯有多毒了。”
“增寿哥,作业时让我在你身边吧,这样也可以向你多学一点。”
“好啊。”可是不多一会儿,二副阮文雄走了过来,“林乐达,大副叫你去船头第三个位置。”
……
2月2日与發春101号会船。101号的船头会6号的船尾,中间连接一条绳子,渔网包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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