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受伤那个理直气壮地吩咐,“送队长那去!”
“是!”没受伤这个军衔明显低一些。
“走吧!”他冲沈飞摆了摆枪口,“算你小子运气!”
我运气什么?他这句话是不是反话?沈飞不断地在心里琢磨,在士兵的押送下走向大街。
那个受伤的原地未动,又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脚步声的刘洁赶紧又藏回岗亭后,当兵的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里面瞅了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还有一股冷冷的阴风一直往外吹,他不由地有些胆怯,想了想没往前走,直接退了回去。
刘洁长出了一口气,背上的衣服都让汗打湿了。
沈飞在士兵的押解下举着双手走上大街,街上七八辆熊熊燃烧的车或翻倒或炸毁,其中两辆皮卡还在后车厢里焊上了机枪支架,看上去就和电影电视里的非洲或者其它战乱国家那样的改装皮卡一模一样!
整条街到处都是子弹壳碎玻璃和各种烧得焦黑的不明碎片,幸好战斗集中在车队尾部,看样子没波及到电动车。
万幸!
一些士兵正在检验倒在地上的尸体,凡是重伤未死的都会照心口补上一刀,有气还能说话的抬到一边,但不是裹伤而是问话,沈飞经过一个不肯老实回话的死硬分子身边,审问他的士兵狞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蛋,一拳砸掉了他至少三颗牙齿。
沈飞脸颊一抽,好像自己挨了一拳似的。
袭击他的那些人现在全躺在地上,这两帮人肯定不是一伙的,可后来这些人的做派也不像是真正的军人啊!还刑讯逼供?
“快点走,瞅什么瞅!”心有所思,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士兵用枪托顶了他一下,但下手不重。
沈飞咧咧嘴没说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忍则忍才是处事之道——被枪逼着,他想不忍也不成。
走到街口,一台迷彩涂装的越野车出现在沈飞眼中,车灯大开着,耀眼的光照出几个人的身体轮廓,来到近前才看清车头附近散布着四个十分精神的士兵,赶紧车的引擎盖上坐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神色忧郁的军人。
士兵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看到沈飞,其中两个立即放平了枪口,车前盖上坐的那个像头头的侧头看看沈飞,冲押送他的士兵问:“什么事?”他的中气十足,声音低沉而不失磁性。
押送的士兵赶紧立正:“报告队长,前面抓住的,身上带着枪,是03式,还有这把92。”
队长冲士兵摆摆手,士兵敬礼离开,他上下打量打量沈飞,问道:“小伙子,枪是哪儿来的?”
沈飞老老实实地说:“进福东的时候捡的,天刚黑时候的事。”前车之鉴就是眼前,死鸭子嘴硬肯定没好下场,坦白从宽一个先!
队长神色微凝,瞅了沈飞一眼把枪递给身边的战士:“枪械员呢?把他叫过来!”
“刘超——”士兵放声大吼。
“到——”人未见声先到,随即一个小个子士兵飞也似地跑过来:“报告!队长,找我什么事?”
队长冲他点点下巴:“看看这把枪,是不是咱们的。”他攥着92式的套筒将握把递了过去。
“是!”刘超接过枪,放到雪亮的车灯下看了看,“报告队长,是咱们的枪!”
“嗯,”队长点点头,“这把03呢?”
“也是”刘超
“也是?”队长眉头一挑,“那怎么会到他手里?”他指指着沈飞,“哎,就你,姓什么叫什么,怎么捡的这把枪,说清楚了!”
沈飞胳膊都举酸了,闻言赶紧把所有的问题解答了一遍。
队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冲刘超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刘超答应一声,抱着步枪席地而坐,两只手抽风一样上下翻飞,眨眼间一支完整的步枪被他拆成一堆零件一一放在身前,随后挨个拿起来看一遍,抬头低说:“队长,这支92是出发前临时配给赫班长的,我记得很清楚。03上的零件有三个不同的枪号,全是咱们的人用过的。”
沈飞一听这话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最起码枪的来源搞清楚了!可另一个问题出现在他心里,怎么看看零件就知道这么多?
他不知道每支枪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枪号,枪号就像枪的户口,而且这个枪号在枪上的每个零件上都有,在普通人看起来,两支损坏的枪拆拆零件变成一支完好的枪是很正常的事,但在实际的使用中,除了弹匣之外,枪上的任何零件都不能窜用。所以刘超才能凭零件上的枪号一举断定枪支来源。
队长沉闷地点点头:“枪收起来,沈飞,你说你从一条腿上拿到这把手枪?只有一条腿?”
“对,只有一条腿。”沈飞肯定地回答。
队长的脸撇向一边,火光跳跃中似有泪花闪动:“手放下来吧。”
沈飞如释重负,赶紧揉了揉胳膊,没话找话:“那个,那一仗也是你们打的?”
队长稳了稳心神说:“是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沈飞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儿,惴惴不安地问。
队长淡淡地笑了:“放心吧,我们是正规军,只要证明你的清白,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沈飞一听,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正对俘虏施暴的士兵。
“怎么?看不过去了?”队长皮笑肉不笑地问。
沈飞赶紧否认:“没有,他们刚才差点打死我,我可怜他们干什么?还有,对面楼上应该还有几个。”
“噢?”队长用了个升调,“二班长——”
“到!”
“带人去那栋楼里搜搜,仔细搜!”
“是!二班,跟我来!”一个士兵大吼着,七八个士兵跟在他的身后,弓身飞也似地跑向沈飞指的地方。
“沈飞?”队长诧异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啊?”沈飞凑趣般来了个降调,一下子噎住。
这让他怎么说啊?实话实说肯定要把刘洁和姜逸供出来,万一他们不是好人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
队长面色一沉,二话不说掏出枪来顶上子弹对准沈飞的额头:“机会我给你了,你别不知道把握!”
沈飞心念电转,赶紧回答:“他们要搬走我车上的吃的,我不让,他们就直接开枪打我。”
“你还手了?”
“还了!”
“打死人没有?”
“好像打中三个,死没死不知道!”
“以前当过兵?”
“没有。”
“哪学的打枪?”
“我在美国留过学!”
“你叫什么?”
“沈飞……”
队长连珠炮一样连续不断地问了一堆问题,间或夹杂着已经问过的其它问题,吐字的速度赛过说相声的,沈飞被他问得头都晕了,到后来干脆大脑一片空白,问什么就说什么了。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那个什么二班长带着人从楼里出来,手下还抬着几具尸体:“报告队长,里面只有尸体没有人,我看过了,其中一个后背中枪,临死的时候扣住了扳机,一梭子子弹全打同伙身上了,满身血窟窿。”
队长愣愣地瞅了二班长一眼:“确定身份了没有?”
“确认了,制式作训服,81式步枪。”
队长点头,挥手让二班长离开,回身对沈飞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确实都和你说的差不多,我没当过警察,也没判过案子,说不准你到底是不是好人,这么着吧,给你两条路走,一是跟我们一起离开,二是跟我们一起走,离开福东市之后再让你离开。”
“为什么不能让我现在就走?”沈飞暗暗着急,这不是要和刘洁他们走散了吗?
队长笑了:“万一你是他们的人,放你走你报信怎么办?我又不想错杀好人。就这么办吧。小张,把他带到后面去……”
“等等!”沈飞急道,“我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报信?他们刚刚还要杀我!我会给他们报信?”
“这我管不了,这么多人跟着我,我的决定左右着他们的生死,不能不小心。”
48 峰回路转
“等等!”沈飞挡住想带他走的战士,“我自己有车,我开自己的车行不行?出了福东市你们走了,总不能让我用两条腿走路吧?”
“噢?”队长十分意外,“可以,但是你应该想得到,我会派人在车上看住你。小张,跟他一起去开车,记得先把车搜一遍。”
“是!“士兵响亮地回答。
沈飞这个气呀,差点没把牙咬碎,这叫怎么说的?这王八蛋也太精明了吧!可形势比人强,他除了咬牙切齿还有什么办法?
“哎,你车在哪儿呢?”那个队长不知道怎么想的,又追问一句。
这时候已经容不得沈飞编造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说:“在前边。”
“喔,”队长点点头,“走,我跟你一起过去,也长长见识!”
沈飞半响无语,有什么见识可涨的?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
事实确如沈飞所想,这个队长的确信不过他,原本还苦于毫无线索,谁知瞌睡碰上了枕头。
无奈的沈飞只有屈服于枪口之下,将队长还有四个士兵带到挂车下:“喏,就是上面那台。”
队长诧异地看着车上的电动车,又瞅瞅改装版推土机,表情像后脑勺挨了一榔头:“那是你的车?”他冲推土机扬扬下巴。
沈飞心头一紧,强作镇定:“是——”
“你可以呀!”队长飞身爬上挂车,掐着腰向推土机内部看了看,“这全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我一个人做的!”第一句谎话说出口,再接着说一点也不觉得吃力了。
“不可能吧——”队长把最后一个字拉得老长,从挂车上跳下来,似笑非笑地瞅着沈飞,“小伙子你行啊。”
“行什么?”沈飞装糊涂,队长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他心里一个劲地打鼓。
队长拍了拍挂车,嘿嘿一笑:“还没发现吗?呵呵,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这节挂车还停在晓山镇的食品加工厂里,要是我认错,前面那台推土机今天早上还只焊上铁架子,你一个人一天的时间就能把那么多钢板焊上去?”
沈飞暗叫不妙,他们就是昨天晚上住在加工厂里的车队?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怎么办?
绝对不能承认!沈飞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装傻:“我不懂你说什么!”这句极其经典的台词一出口,再笨的人也猜得到他是色厉内荏死不低头。
“行了行了,别装了!”队长豪爽地哈哈大笑,拍拍沈飞的肩膀,“你还当你藏得挺隐蔽怎么着?你以为我们这些当兵的脑子里都缺根弦儿,连看都不看就敢进镇子?实话和你说吧,进晓山镇之前我们的侦察兵早就发现你们三个人了,我们住食品厂一是不想贸然出现吓着你们三个,二是不想队伍里再多三个拖油瓶,想不到你还跑我们前边去了,就推土机那速度,你也真够可以的。放心吧,我们是真正的部队,和那些冒牌货不是一伙的。”
他冲士兵们摆摆手,一直用对准沈飞的枪口放下了。
一通大实话说得沈飞哑口无言,人家连自己这边有几个人都搞清楚了,而且直言不讳说不想带拖油瓶,这家伙,还真是让人崩溃!
沈飞怀疑地瞪着队长:“你们是正规军?那一路上的尸体呢,你怎么说?”
“尸体?你说非脑感染者?”队长毫不在意,“他们感染了病毒,不打死,让他们祸害正常人吗?”
“非脑是有救的,他们还有可能治好……”
“你也说是有可能了!杀了那些感染者,躲起来的正常人才有一线生机,你记住,我们是军人,不是刽子手杀人狂!”队长表情一沉,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愤,“如果能把他们救回来,我会这样做吗?你也不想想感染者是什么状态?没有人照顾,他们没吃没喝,不知道洗澡不知道排泄,不饿死早晚也得染上一身病!与其死得凄凄惨惨,还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沈飞又一次无言以对,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他自己感染了非脑,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确实不如死掉算了。可他对这个队长的观点却无法认同,只好闭上嘴不说话,用沉默来对抗强权。
队长很有感触地一挥手:“算了,你看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也就是求个心安而已。”
“报告!”一个士兵打断了双方的对话。
“讲!”
“已经问出来了……”士兵说着顿了顿,扭头瞅瞅沈飞。
“看什么看,接着讲,问出什么来了!”队长不满地道。
“是!”士兵赶紧收回目光,“他们的主力是福东大学的学生……”
“什么?”队长惊得眼睛差点没掉出来,“学生?”
沈飞也是一愣,是学生?怎么可能?学生会在身上刺青?
“是!”士兵答道,“还有部分社会无业人员,大概就是感染爆发后的幸存者组织的自救组织。”
“大概?”队长脸一沉。
“是,大概,问出来的东西零零散散的,综合了几个人的说法才猜出个大概。”
“行,你接着说,枪支来源问清楚没有?”队长又问。
“清楚了,感染爆发后列车停运,感染爆发后列车停动,有一列运武器弹药的军列堵在车站里,被他们发现抢了过来。再具体的情况没问出来。”
“这他X的算是怎么回事啊!”队长摸着后脑勺眼神直愣愣地瞅着脚尖,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学生,学生……
一个士兵劝道:“队长,现在的学生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生化危机看得多了也说不定。”
队长突然停下,眉头拧成一股绳:“那他们主不敢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士兵顿时无话可说,支唔了两声不敢说话,沈飞却突然说道:“塔利班最早也不过是个学生组织,但是他们发展成了什么?这些人里有学生不奇怪,且不说成千上万的学生素质良莠不齐,现在的学生自理能力差,心思单纯容易被利用,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这个自救组织被什么人控制利用了,比如黑社会或者别的什么组织。”
队长一愣:“什么意思?”
沈飞说:“感染大规模爆发引起社会动荡不安,不正是野心家煽动民众情绪,宣传反动思想的最佳时机吗?”
队长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对沈飞刮目相看。估摸着这个推测就算不那么准确也离正确答案不远了。
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沈飞惊讶地抬头往南看——南边是他、这支部队还有被消灭的武装组织的共同来路,难道是刘洁为了救他从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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