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哲的脸色苍白,瞪得溜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截干透的木头。
沈飞却没注意到项哲的表情,手电明亮的光线下,人的脸色原本就更加地白亮,他更惊讶于屋中的血腥。
门口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挤成一团,墙上地上到处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冲鼻的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歪倒在床头的小平头背靠墙壁堆坐在地,死鱼般的眼睛不甘地大睁着,身上几个弹孔还往外流着血沫。他的小半个额头已经被子弹削飞,血液和脑浆崩得满墙都是。
床上的女人已经死透了,原本盖住身体的薄被掀到一边,赤裸的胸膛和半边身子暴露在空气之中,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沈飞下意识地瞅了一眼刘洁……不知道她们俩谁的身材更火爆一些,可随即又觉得把刘洁和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放在一起比较实在是罪过。
“走吧!”沈飞说。
刘洁冲他使个眼色,沈飞会意地把手电交给她,然后走到项哲身边:“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他给了项哲一个拥抱,接着试图把项哲手里的枪取下来,可项哲一动不动,握得是如此之紧,以至于他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枪抢下来。
项哲现在的情绪不稳,还是别让他拿着危险的武器为好——沈刘二人都不知道项哲已经打光了枪里的子弹,就算他想不开,也没法开枪自尽。
没时间劝说,沈飞干脆一把将他扛在肩上,由刘洁开路从楼梯走下去,这才把项哲弄下楼。
装甲车里,毛胖子已经主动坐到了驾驶坐上,沈飞满头大汗地把项哲放进车里长出了一口气说:“什么也别说了,先离开这儿再说!”说完喘着粗气堆在座位上。
毛胖子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驾车离开宾馆一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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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用眼过度,眼睛花了,要是晚上能恢复,就再更一章。
118 最可怕的推测
起雾了!
洁白的海浪哗啦啦地一层层冲上沙滩,浸透沙滩,再慢慢退去。白色的雾气在腥咸的海风吹拂下慢慢地飘动,令人恍若置身云层之中。清早的晨风带着几许清爽的凉意,吹在身上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坐在车顶上的沈飞仔细地压好最后一颗子弹,满意地将沉甸甸的实弹匣塞进弹匣包,得到这批武器之前从没像昨天那样一口气用掉那么多子弹,现在看来确实有必要多准备几个弹匣——实力永远和勇气成正比,若是几天前,他肯定不会像昨天那样为了找一个人而不断地开枪!
沈飞扪心自问,是不是武器让自己狂妄自大,从而失去了应有的谨慎?
顶盖微微一响打开了,满眼通红血丝的项哲从车里钻出来,学着沈飞的样子坐下,两条腿垂在前挡风玻璃外。
沈飞意外地看看他,一边收起车顶散落的子弹,一边尽量用最柔和的声音问:“想通了?”半夜离开的宾馆,出于安全考虑没再找个新的地方住,而是将就着在车里对付一宿。六个人,除了每个座位上一个,后车厢里还得睡两个,因为车里除了武器之外还装了很多食物,后车厢的空间压缩得十分狭小,大伙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勉强打个盹。
出于安全考虑,大伙轮流值夜,目前恰好轮到沈飞。
一夜没合眼的项哲疲惫地摇摇头:“好一点儿了,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杀人?还是……那女人?”沈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拐弯抹角的直说。
“都有吧。”项哲身心俱疲,遥望着云波翻滚的雾海深吸了一口略带清凉的潮湿空气,“我还是没法忘记她,我认识她三年了,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是我亲手杀了她……”
沈飞轻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项哲伤痕累累的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但是我没法不让自己想她。”项哲幽怨得像个守了几十年寡的怨妇。
“时间能抹平所有的伤口,不管它曾经多么痛苦。”沈飞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像个哲学家。
他明白不管谁出了这种事,都需要时间让伤口愈合,说是一夜,其实才几个小时的时间,项哲能这么快缓过劲儿来已经让他很意外了。
“算了,不说她了,就当我他M的眼睛瞎了。”项哲仰面朝天,盯着微蓝的天空出神。
“昨天……是怎么回事?我是说,你是怎么落到他们手上的?”沈飞原本不想多问,可这个问题总是在他心头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项哲眼神迷离,陷入回忆之中:“小平头叫韩涛,混混一个。和我住一个小区,我原来就认识,但是没什么交情。七号那天早上一睁眼睛,满街的警察就不见了,所有人乱成一团。后来这小子就冒出来,不知道从哪弄了几条枪,组织了几个人开始自救,大伙一看有人领头,就有不少人主动投到了他手下,不同意的也被他拿着枪逼着同意了。然后就是想办法抢更多的枪和更多的食物。表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们俩早就认识,我常年不在家,果果跟我说姓韩的是她闺蜜的男朋友,现在想想,他们俩个肯定早就勾搭上了,我X他M的,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她……”
沈飞默然,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怎么也没想到项哲竟然愿意和他说这些,偏偏他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
不过实际上是他理解错了,项哲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不管是沈飞还是沙毅甚至是小女孩崔莹都好,他只是想把闷在肚子里的心事说出来,根本不关心到底是谁在听,也不关心事情会不会传出去!
项哲黯然神伤了好一会才稳定了情绪,出神地说:“都他M过去了,这世道,没了谁都一样活。”他话里话外大有看破世情的意思。
“想开点吧!”沈飞琢磨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他试图转移项哲的注意力,故意没话找话,“对了,你是开什么船的?”
“我不是舵手。”江哲突然冒出一句让沈飞差点崩溃的话,接着他又补充道,“我是轮机长,管机器的。”
这简直是坐过山车呢,大起大落的,沈飞小心肝拔凉拔凉的,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开船不会?”
“会倒是会……”
“那就行了!”沈飞赶紧打断他,生怕他再说什么什么让人心肌梗塞的话来。
他是上天派来考验大伙心脏的吧?
项哲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这二十几年都活狗身上去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项哲的精神状态实在让人担心,沈飞不想强迫他。
“没有!”项哲很干脆地回答,“走一步算一步,动脑筋的事情别找我。”
经此大变,他是真的想开了,虽然心中仍然隐隐作痛,可再难受又有什么用?该背叛的背叛了,该死的也死了,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
沈飞点了点头说:“我们计划坐船北上,上岸后再往西走……”
“上岸?”项哲不解地重复,“都这种时候了,还上岸干什么?陆上这么乱,就呆在船上等着非脑结束多好?”
“我要和刘洁去找她的家人……你觉得非脑会结束吗?”。电子书下载
“会吧。”项哲说,“黑死病什么的那么厉害,欧洲人不也没死绝吗?”
“那不一样,黑死病只传染,你看现在,半个国家都快没有了,就算我们剩下的人不怕非脑病毒了,就剩下这么几个人,还能干什么?”沈飞悲观地说,“人类的文明百分之百得倒退了,就是不知道会退到什么地步……”
“不一定吧,国家至少能把最优秀的科学家藏起来吧……”项哲不确定地说,他现在的心思还是不能自拔,只是他强令自己顺着沈飞的思路走,想用这样的方式慢慢地让自己从阴影里走出来。
沈飞的语气无比阴沉:“你不知道吗?这种病毒的潜伏期超长,所有人都携带了病毒之后,才发现有人感染!就算国家把国家级的科学家全藏了起来,他们体内的病毒也随时有可能爆发!”
项哲刹那间瞠目结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感情受挫的打击转到全人类的生死存亡,他的思路明显跟不上转换的速度。
人类就要完了?这个念头让他疯狂,别看大伙嘴里整天说着世界末日的时候只当是玩笑,可当这一切真的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降临,又怎么能用语言形容知情者的心境?
119 码头
雾散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水波浩渺,一眼望去,几只水鸟上下翻飞,水面上却半条船也不见,平静得让人心慌意乱。
坐着的姿势根本不适合睡觉,大伙半梦半醒地对付了一夜,醒来之后个个全身酸疼,下车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抻得全身的骨节嘎嘣嘣一通乱响。
毛胖子异常地感慨:“这车实在是太小了!”其实装甲车里的空间比普通的车辆宽敞很多,可他身宽体胖,占据的空间比其他人多,自然会觉得伸不开手脚。
没人反驳他的话,沈飞暗暗地琢磨:是不是再弄一台车?
大伙活动开僵直的肌肉,开始收拾个人卫生。
没有多余的水洗漱,只能将就着用湿巾擦擦脸,嚼块口香糖权当刷牙,早餐则更简单,小半车的方便食品,看好哪个吃哪个就是了。
项哲一边吃一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平波市的海岸情况。
平波中部地区,也就是昨天经过的地段多是广阔的沙滩,大多是海滨浴场之类的旅游点,不可能找到合适的船只;北部海岸一带多是石滩,只有几处小型浴场,但是北部的水质适合潜水,因此有不少潜水俱乐部,码头都是小型的游艇码头,如果只是想弄一艘游艇,北部绝对是个好去处;南部则完全与旅游休闲无关,那边建有数个大型码头,客运货动集装箱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处军用码头,既然想把装甲车装船带走,南部才是最好的去处。
这一番介绍让沈飞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向南!
驾驶的任务落在毛胖子身上,沈飞坐在副驾驶座上提心吊胆地瞅了十几分钟,毛胖子的驾龄显然不短,沈飞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显然大伙都有点低估这个不起眼的胖子了。
毛胖子把车开上大街,可没走出多远,街面就被连环的车祸堵死了,连人行道都不例外,即便是装甲车也没有撞开路障的可能,回想起昨天一路冲破障碍的路程,沈飞叹道:“算了,开回海滩,咱们不走马路了。”
“走海滩?”毛胖子下意识地反问,“这车这么重,还不陷进去?”
就算是相对装甲车来说轻巧得多的轿车,也时不时地传出沙滩行车陷进沙子里多少个小时的新闻,何况是自重超高,又装了六个大活人和一大堆武器弹药的装甲车?
平时能安全在沙滩上开的好像只有那种四个大轮子的沙滩车,哪有这么重的装甲车四处乱开的?
沈飞信心十足:“放心吧,要是军用越野车连沙滩都开不上去,还越得什么野?”说着他操作充气系统,将轮胎中的气放掉一部分——装甲车有中央充放气系统,随时可以调整车胎中的气压。
坐在他身后的刘洁好奇地问:“这又是干什么?”充气系统的效率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充一次气需要个把小时,她实在闹不明白沈飞在想什么。
大伙同时看向沈飞,刘洁的问题同时也是大伙的问题。
沈飞感觉差不多了,停止放气后解释说:“沙滩上的温度比较高,把轮胎里的气放掉一部分,省得温度太高了爆胎。在沙漠里也应该这样做——我不知道这个监测系统会不会在气压过高的时候自动放气,防患于未燃吧。”
大家同时若有所悟地点头,毛胖子启动车子原路返回,将份量十足的装甲车开上沙滩。
车轮离开路面的一瞬间,毛胖子就感觉到车身有个不正常的下陷,顿时冒出一头冷汗,这车要是陷进去,可不是说拽就能拽出来的,没准得弄台吊车来才有戏。不过随后车子平稳地开上了沙滩,虽说开起来让人觉得有点沉,速度也有很大的影响,但是绝无陷进沙子里开不出来的危险!
不止一个人和毛胖子一起松了口气,这事实在是让人觉得悬得慌,好在没出岔子。接着大家又兴奋起来,在市区行车,路线必然受限于道路;沙滩上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不必再绕来绕去更不必再撞开路障,可以预期接下来的路程将异常顺畅!
沈飞放下心事,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去了,刘洁也抓紧时间休息。
坐在后车厢里手扶着狙击步枪的沙毅忍不住看了看坐对面的崔莹,心说在这地方没人能再扔燃烧瓶!
崔莹被他的目光瞅得心里直犯嘀咕,下意识地扯了扯胸前的衣领——她身上穿着短裙和小翻领半袖,原本是一身时下流行的青春时尚装束,可眼下这套装扮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她心里发骚,故意穿成这个样子勾引男人!
她倒不介意勾引勾引沈飞甚至项哲,至于沙毅……还免了吧,她还没活够呢。
项哲坐在毛胖子身后,又干又涩又疼的眼睛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大海,他知道自己应该休息,可即使闭上眼睛也找不到丁点睡意。
沙毅觉得车里闷得慌,掀开了顶盖拄着步枪坐到车顶上,装甲车驶过的沙滩留下几道深深的沟壑,后轮掀起的沙粒几乎有半个车身那么高!
一回头,迎面吹来烈烈海风吹得沙毅睁不开眼睛,耳中灌满了风声。他赶紧掏出太阳镜戴上。
眼镜可不光是沈飞和刘洁有准备,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留下证据和证人,戴上一副宽大的太阳镜遮住眼睛和半张脸是最简单的伪装方法,他又怎么会缺眼镜?
崔莹一脸羡慕地仰头瞅着沙毅,她也很想坐到外面去,可一想到和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坐在一起,她就心里乱打鼓,一丝勇气也提不起。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这儿压子弹吧。
前面是海滨浴场,沙滩上竖着一片宽大的太阳伞,毛胖子操纵方向盘调整方向避开障碍,离得近了才看清翻倒的沙滩椅和小桌扔得到处都是,一次性的饮料杯和各种包装瓶扔满了沙滩,还有些太阳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掀倒,一片狼藉。
居高临下的沙毅还看到了几具泡在海水中的尸体。
装甲车很快就把那片海滨浴场抛在车后,左前方远远地出现一座小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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