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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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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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一声,由于他的心情实在太兴奋了,所以我不得不向他泼冷水:“全世界的人,都想把成吉思汗的墓找出来,而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能把它找出来,不单是地球人,甚至还有外星人!”

陶启泉听了我的话之后,陡然怔了一怔──我那一番话的重点是在前半段,可是他却著重最后两句,竟至于大是恐慌:“外星人!要是他们也来轧一脚,那我们岂不是希望渺茫之至。”

我道:“就算没有外星人参与,我们的希望也是渺茫之至。”

陶启泉大不以为然:“那不见得。卫斯理,你的首要任务,是阻止外星人的行动,破坏他们的计划。”'。电子书:。电子书'

我叹了一声:“那我不必做甚么工作,因为我知道,外星人对之,兴趣不大,地球人心目中最大的宝库,对他们来说,不值甚么!”

陶启泉眨了一会眼睛,忽然神情又大是紧张:“你知道多少?”

我道,“说起来复杂无比──你又知道了多少?”

陶启泉压低了声音:“有一个人,他从成吉思汗的葬处来──正确他说,是他到过成吉思汗的葬地!”

我一时之间,没有留意他使用了“葬地”这样古怪的字眼,我直接的反应是:“这个人是骗子!”

陶启泉呆了一呆:“可是我却相信他。”

我盯著他看了一会──陶启泉在事业上如此成功,当然有过人的眼光,我不想说他上了当或受了骗,但是有人自称到过成吉思汗墓,这非要有极其确凿的证据,方能使我相信。

我问:“这个人在哪里?”

陶启泉的回答,令我啼笑皆非,他道:“这个人在神经病院中。”

我于是放肆地笑了起来:“好!真想不到陶大豪富,在百忙之中,还抽空去做社会工作,去照顾精神病人!”

陶启泉受了调侃,大是悻然:“你别笑我,这个病人,我是如何知道他的,我不准备告诉你,其中还略有私人的秘密──”

我忙摇手:“放心,我一向不会探听他人的隐私──除非这人自愿告诉我,恳求我听!”

陶启泉吸了一口气:“这个人由于遭遇奇特,所以才被人当成了疯子,但是,我却相信他的遭遇!”

我道:“有甚么特殊的理由?”

陶启泉指著自己的脑袋:“凭我的直觉!”

我哼一声:“直觉!你可知道,凭你的直觉,所要采取的行动,要花多少代价?”

陶启泉道:“知道,最粗略的估计,要调动三百亿美元的资金──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更困难的是,还要取得许多方面的势力的合作。这一点,非大亨莫办,所以我要和他合作。听说大亨极难合作,这令人想起就头痛!”

我只是感叹:“老兄,值得吗?”

陶启泉道:“我认为值得,因为确实存在著可以成功的希望!”

二、海龙王招女婿

我一面冷笑,一面把他的话,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你可知道,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代入你这一句话之中?”

陶启泉意态极豪:“世上本就没有甚么做不成的事──一千多年之前,人能建造起墓来,我们只不过要把它找出来而已。”

我叹了一声:“而已──你倒不必担心大亨不肯合作,说起来巧得很,大亨他是成吉思汗的后代,而且是直系的,他的身体之中,有著一代天骄的遗传因子!”

陶启泉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他讶异莫名,张大了口,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他连喝了几口酒,才道:“这……不知是福是祸,他或会……赞成发掘他祖先的墓;又或者,他会认为那墓中的一切,全属于他。”

陶启泉竟为这个担心,我又哈哈大笑:“那要看当年成吉思汗的遗嘱是怎么写的了。”

在我一再调侃之下,陶启泉怒道:“卫君,我是来找你商量正事的!”

我立时道:“很好。那么,陶君,正事的第一桩,并不是去考虑大亨的态度,而是你要先令我我也相信那位在神经病院中的仁兄的话。”

陶启泉立即大是高兴:“如果你肯去见他,那大好了!”

我问:“他不能出院?”

陶启泉皱眉:“情形有点复杂,你见了他之后就会知道……或者,仍然不知道,不过那和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陶启泉的话,说来大是含糊,令人要好好的想一想。陶启泉却又在催:“你甚么时候能去见他?这就去?”

他现出一副热切的样子,我不忍拂他之意,毕竟我们是相知,并非泛泛,所以我就答应:“好,这就去!”

陶启泉大是高兴:“坐我的车去──”

他说了一句之后,忽然神情大是忸怩:“我车上还有一个人,你正好也见一见,整件事因之而起。”

这话更含糊了,反正车上的人立刻可见,我也就没有再问甚么。

陶启泉拿起了酒瓶:“车程甚远,在途中,可以解闷。”

我无可无不可,和他一起下了楼,一出门,就看到了他的大车子,泊在我的门外。

说是“大车子”,那是真正的大车,十分夸张,其大小一如旅游车,且属双层的那一类。

车中的设备,自然经过改装,舒适一如客厅,可以说应有尽有。

我才一进入车厢,鼻端就飘来一股浓香,我不知道那是甚么香水的味道,只感到这香味浓烈之至、狂野之至、原始之至,简直到了撞击人的心灵,使人心狂跳的程度。

接著,我就看到了香味的来源,它是自一个人体上散发出来的,当我看到那人的时候,也不禁呆住──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陶启泉的车上,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人。

这人是一个极年轻艳丽的女子,或者说,只是一个美丽之极的少女,在她浓妆艳抹的脸上,还可以找到少女独有的情韵。但是她的身体,却是如此之成熟而合乎人体美的标准,几乎每一个细胞都散发著对异性的极度诱惑。

她的衣著,暴露之至,自然也把她胴体的每个诱惑点,都表现得清清楚楚。她以一种极其粗野的姿势,坐在一张古典丝绒椅上,看到了我和陶启泉,只是翻了翻她的大眼睛,并没有别的动作。

这个少女,我估计她不会超过十八岁,她给人的整个印象,奇特之极,我只能以她是一个“雌性的人”来形容她,因为她的外型、她的体态、她的神情,无一处不在展示她是一个雌性的生物,正在等待雄性的动物,向她展开行动。

我呆了极短的时间,就向陶启泉望去,只见陶启泉望著她,爱怜之情,自然流露,他道:“我去久了,你等得闷了吧?”

那少女自鼻孔中发出了“哼”地一声,算是回答。陶启泉也不以为忤,转过头来,身我道:“这是阿花。阿花,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卫斯理先生。”

那个被陶启泉称为“阿花”的少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换了一个坐姿,却更是粗野,这证明她绝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我也直视著她,没有甚么反应,陶启泉忽然用法语向我道:“有关她的一切,我慢慢向你说。”

我也以法语回答:“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必说。”

眼前的情景,陶启泉就是不说,我也可以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很简单,陶启泉需要生活上的调剂,而阿花这个美女,能够在生理上使他感到欢愉,于是便形成了奇妙的结合。著名的武侠小说家古龙,在他的小说中,曾有过这样的句子:“一个充满智慧、掌握大量财富的老人,会为一个白痴一样的少女著迷。”

人总是人,有著与生俱来的欲望,当这种原始的欲望,只能在原始的状况下才能得到发泄时,陶启泉和阿花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当我们以法语交谈的时候,阿花的眼中,射出不满的光芒,我忙道:“陶先生对我说,慢慢告诉我你的事,我说我没有兴趣。”

阿花忽然问了一句:“你们是好朋友?”

她用的语言,我经过“翻译”,因为她说的是下层社会的隐语,一般人是不用的。

我点头道:“可以说是。”

阿花站了起来,这一站起,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惑力,更是浓烈之极。我吸了一口气,陶启泉由衷地道:“卫,她真是一个美女,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认同了陶启泉的话。虽然美女有许多种,但她绝对是其中的一种,任何人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否认这一点。

陶启泉又对阿花道:“我们这就去看你哥哥。”

一提到了“哥哥”,阿花的神态大有改变,那种箭拔弩张的挑战神态,收敛了不少,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哥哥不会骗人。”

陶启泉忙道:“是,我就是知道你哥哥不会骗人,这才请了卫先生出马,卫先生神通广大,一定能够把事情弄清楚的。”

阿花听了,居然很认真地望了我一会,而且眼神之中,竟然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有那么一两分钟,没有向异性发出性的召唤。由此可看出,她的哥哥,在她的生命之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她肯定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因为她竟然在我的神情之中,揣知了我的心意,她道:“卫先生,我和我哥哥自小是孤儿,是他从垃圾堆里把我带大的,如果你能帮助他,我感激不尽。”

这几句话,正常之至,陶启泉立刻现出讶异的神情──我不知陶启泉认识她多久了,但可以肯定,这是陶启泉第一次听到她正常他说话,在话中居然没有夹杂著一著脏字儿。

我也很认真地回答:“我会尽力──你知道我过去的经历吗?我记述在许多书本中。”

阿花坦然道:“我懂的字太少,不多过一百个,看不懂书。”

我“哦”地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在大城市中,像阿花这样遭遇的少男少女,成千上万,阿花与众不同的只是她具有如此诱人的外型。这些流浪儿的故事,都大同小异,不必详细描述了。道德家或社会学家或者会悲天悯人,同情他们,说他们可怜,但他们自有一套生活的方式和哲学,未必需要廉价的同情,只要求平等的对待。

我吸了一口气:“那不要紧,总之,有我,有陶先生,事情总好办。”

阿花瞄了陶启泉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竟是天然的骚媚入骨,看陶启泉如饮醇谬的模样,真叫人感叹女性原始力量对男性的强大作用。

陶启泉吩咐司机开车,他坐了下来,阿花肆无忌惮的坐在他怀中,取过酒瓶来,对著瓶口喝酒,又旁若无人地哺给陶启泉喝。陶启泉因有我在旁,神情略见尴尬,可是一点没有拒绝的意思。

我不干涉他们调情,但有些事情必须先弄清楚,所以我道:“关于阿花的哥哥──”

阿花接口道:“我的哥哥叫阿水。”

我哼一声:“阿花、阿水,总该有一个连姓带名的称呼。”

陶启泉的神情,像是想阻止我说话,可是已经迟了。阿花身子一弹,站了起来──她青春洋溢的身体,充满了弹性,站起来之后。一手叉腰,双眼圆瞪,咬牙切齿地道:“没有,我叫阿花,我哥哥叫阿水,这就是我们的姓名。”

陶启泉连忙补充:“他们兄妹遭父母遗弃时,一个四岁,一个才几个月。”

我无声,虽然我想,一个四岁的孩子,也应该记得自己的父亲姓甚么,但既然他们的遭遇如此,自然也有权不记得父姓是甚么。

我挥了挥手:“好,阿水先生是怎样进了神经病院的?”

阿花扬声道:“他们以为他是疯子,但是我知道不是!”

我道:“你且坐在陶先生的腿上,我想,这些问题由陶先生来说,我会比较容易清楚。”

阿花没有说甚么,转身,像一头猫一样,伏向陶启泉的怀中。

陶启泉喝了一口酒:“说起来,话……也不算长。我认识了阿花,阿花说起她有一个哥哥,四年前跟人到俄国去做买卖,一直音讯全无,要我去探听一下。”

我呆了一呆,本地的流浪儿,长大之后,固然可以成为任何种类的人,但是一下子和遥远的俄国扯上了关系,也不免有点难以想像。

陶启泉又道:“恰好我有一个部门正在展开对俄罗斯的贸易,想来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也不是难事,可是开始时,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要我亲自主持,甚至惊动了俄国的好几个部长!”

可以想像,大豪富陶启泉一出马,有关方面,自然人仰马翻之至了。

陶启泉续道:“一直到三个月之后,才略有了眉目,说阿水不是在俄国,而是在蒙古,而且是在蒙古的一所监狱医院之中,我和阿花立刻去看他,才知道他被蒙古医院当局,断定为神经病患者。”

阿花在这时又斩钉断铁地道:“我哥哥没有病,他不说谎的。”

我和陶启泉都不和她争辩,陶启泉续道:“一问之下,原来他在中蒙边境和俄蒙边境,倒卖物资,颇赚了点钱。本来事业发展顺利,可是忽然,他跟了一队蒙古商队去收皮货,一去就是三年,音讯全无,等到他被人发现时,是在一处叫‘卡尔底克山口’的地方──你可曾听过这个地名?”

我叹了一声:“在那一带,山陵连绵,从俄蒙边界的萨彦岭向南数,库库山、翁都特山、颚戛尔瓦山、巴颜山、乌兰山,以至唐努乌梁山……不计其数,全是人烟罕至的地方,每一座山都有一个或几个山口,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山口,是在甚么地方。”

陶启泉叹了一声:“别说是你,连蒙古人也说不上来,只知道是在唐努乌梁山以南,那山绵连千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山口。”

我没出声,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说下去。

陶启泉道:“他是被一个北上的商队发现的,当时他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发著高烧,满口胡言乱语──”

说到这里,阿花又道:“我哥哥不会胡言乱语。”

这一点,我倒和阿花有同感──人在听到了自己的知识接收范围之外的事时,都会认为那是“胡言乱语”,所以我问:“他说了些甚么?”

陶启泉苦笑了一下:“我难以重复他的话,反正你快可见到他了,他自会向你说的。”

我扬了扬眉,没有追问,陶启泉又道:“总之,他的言行,使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不是很正常,所以才进了医院。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由于几次三番的大闹医院,已被列为极度危险的人物,正通过国际警方追查他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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