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种事还确实是要请法医出马;世界上曾有许多疑难凶案;只发现一具不见面目的骨骸;连受害者是谁都不知道。警方只能通过头像复原技术;证实受害者的身份;从而将真凶绳之以法。
〃是不是像法医鉴定?但头像复原是一项非常复杂的技术;许多工作要在电脑上完成;需要最有经验的教授来做;不是短时间内能出结果的。〃
我点了点头说:〃嗯;据说马王堆汉墓女主人的容貌复原;就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
〃下午我已经去法医研究所看过了;有幸看到了传说中良渚女王的头骨;当我面对她的时候;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孙子楚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那头骨就悬在酒吧天花板上;〃可我说不清楚;也许是我受到了你的影响;也变得敏感起来了吧。〃
〃别说这个了;你刚才说当时在发掘现场;发现古墓里的玉器有着奇怪的排列方式?〃
〃对;那些玉器以墓主人的骨骸为圆心;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看起来就像这个……〃
孙子楚赶紧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上了〃¤〃这个符号。
当大大的〃¤〃显现在纸上时;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
对啊;刚才我就隐隐想到了;在《梦境的毁灭》这本书里;同样也提到了良渚遗址的发掘;说在墓葬中发现了这个符号。
我立刻从包里拿出了《梦境的毁灭》;翻到第二章关于良渚文明那一页;接着把书上的符号给孙子楚看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仔细地看了看说:〃许教授写的没错;当时这个符号确实多次出现。对了;昨天我们在许教授的实验室里;不是也见到了这个符号吗?〃
〃所以当时我才会非常惊讶。〃
〃我真是弄不明白了。〃孙子楚苦笑了以下;仰天叹了一声;〃哎;世界上有多少未解之迷啊;你要是一个个都想解开来;岂不是要泄露了天机吗?〃
〃别再插科打诨了!下面那串玉器上的刻划符号呢?〃
我指了指书上的一组符号;它也是那张神秘的书迷会通票的寄件人〃地址〃。
孙子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点点头说:〃几年前我就在文物杂志上看到过这串符号;当时很多学者都研究过;但始终都不能成功破译。但是;上个月有学者发表了篇论文;说他已经破译了这组符号的意思;从左往右算起:三条波浪代表太湖;三角形代表金字塔;两个Y连在一起代表宫殿;圆圈下面一竖代表统治者的权杖;圆丘体代表陵墓;一横下面马鞍形代表地宫。〃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把那些符号的意思连起来说:〃太湖边的金字塔和宫殿;还有统治者陵墓的地宫?〃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我依然没有满足;指着书上的问道:〃最后这个圆圈的意思呢?〃
〃对不起;那篇论文把前面所有的符号都解释了;但惟独这个圆圈没有被破译出来。〃孙子楚耸了耸肩膀说;〃也许又是一个千古之迷吧。〃
〃可它才是最重要的!〃
孙子楚又呷了口啤酒;微微笑了笑说:〃生命中总是有遗憾的;留点遗憾也是一种美。〃
他这句话就像块美丽的石头;悄悄压在了我的心口上。我缓缓吁出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了酒吧的另一边;在烟雾缭绕的光线下;一群奇装异服的男女在那喝酒聊天;其中还有两个老外。酒吧的背景音乐是BEYOND的《光辉岁月》;虽然音响开得很轻;但在家驹激扬的歌声中;我也不自觉地打起了拍子。
忽然;在吧台对面的光影里;有个女服务生的背影;牢牢抓住了我的眼球。难以说清楚的感觉;虽然没看到她的脸;却仿佛是块磁铁般吸引着我。
〃你在看什么?〃孙子楚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随后发出了暧昧的微笑;〃怎么;还没看到脸就给迷住了?嗯;从后面看身材倒是不错;不知道从正面看是想〃自卫〃还是〃撤退〃?〃
我没理睬孙子楚的话;依然凝视着吧台对面的背影。终于;她缓缓转过身来;收拾一个女老外留下的杯子。
她的脸暴露在酒吧奶黄色的灯光下;一道慵懒的目光扫过人群;好个惊鸿一瞥。
〃阿环!〃
我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声音却低得连孙子楚都没听清。
没错;就是她……虽然那件白色的滑雪衫不见了;整个人全都换了套行头;变成了最普通的酒吧女服务生。然而;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睛;那张在DV里夺人心魄的脸;那个印在明信片里的幽灵;却分明呈现在吧台的对面。
不管她打扮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这个叫阿环的〃明信片幽灵〃;刚才让她从我手心里跑掉了;短短几十分钟之后;她又来到了我面前;看来冥冥中早已注定了今夜。
就当我起来要走过去时;忽然看到对面有个秃头的酒鬼;竟一把抓住了阿环的右手。
阿环的脸色立刻变了:〃你干嘛?〃
酒鬼的嘴里发出含混的声音;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又得寸进尺地把阿环拉到椅子上;看起来要强迫阿环陪他喝酒。
阿环的表情充满了厌恶;她用左手敲打着酒鬼的秃头;但酒鬼根本不在乎。周围的人们发出了暧昧的笑声;个个都像无聊的看客;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她解围。
瞬间;我的脑袋又发涨了;孙子楚要拉我却没有拉住;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吧台对面;推了推那个酒鬼说:〃放开她!〃
〃滚!〃
那家伙张开充满酒气的嘴巴;那臭味差点没让我昏过去。而阿环依然在拼命地挣扎;并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于是;我举起吧台上的酒杯;将酒全部倒在了酒鬼的秃头上。这混蛋没提防我还有这一招;立时打了一个冷战;松开了抓住阿环的手。
阿环趁机脱身了出来;惊魂未定地躲到我身后。而酒鬼显然被我激怒了;他大发雷霆地向我咆哮起来;整个酒吧都被他的破嗓子笼罩着。
算了吧;我可没有打架斗殴的习惯;于是我转身又抓住了阿环的手;飞快地冲出酒吧大门。
幸好我的包正背在身上;《梦境的毁灭》也放在了包里;阿环穿着服务生薄薄的衣服;我几乎捏到了她的骨头。
在我推门而去的瞬间;只听到身后传来众人的喧哗;秃头酒鬼的高声叫骂;似乎还有孙子楚的声音:〃你疯了吗?〃
真是一个美妙无比的瞬间……
好畅快啊;我感到了极度兴奋;似乎自己已飞了起来;体内所有的血液正在燃烧;把这黑夜把这酒吧把所有这一切都烧得通红。
跑出了这鬼地方;寒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我抓着阿环狂奔在夜色中;似乎不是在逃避那可恶的酒鬼;而是某个吃人的幽灵。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已飞奔出去两条马路。当我们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回头望去;酒吧早已不在视线范围了;那酒鬼大概也不会追来了吧。
当我们重新站直身子;互相看着对方时;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就像小孩子做游戏成功了那样畅快淋漓。
但是;我的笑容又很快僵硬在了脸上;我幽幽地注视着阿环的眼睛说……
〃子夜十二点到了!〃
荒村归来:
第五天凌晨
〃是啊;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吧。〃
在这夜色沉沉的街道上;凄凉的街灯照耀着我和阿环;也许是刚才一路狂奔的缘故;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阴冷的风不断吹到我们身上;阿环冻得瑟瑟发抖起来;她是从酒吧里逃出来的;身上是服务生的衣服;在凌晨的街道上显得太单薄了。
于是我怜香惜玉地靠近了她;她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微笑着说:〃谢谢你拔刀相助。〃
这副表情让我感到很奇怪;我傻傻地问:〃阿环;可你前面为什么要逃呢?〃
〃咦!你在对我说话吗?〃
〃是啊;阿环。〃
〃你叫我阿环?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阿环。〃她显得有些失望;睁大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的名字叫……林幽。〃
〃林幽?〃
〃对;树林的林;幽灵的幽。〃
我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她不是阿环;又变成林幽了?还是我真的认错人了?或者仅仅是个巧合;阿环和林幽长得非常像?
虽然我常在小说中使用这一伎俩;但在这个故事里大概不会再出现了吧。
不过;此刻我眼前的林幽;看起来确实和两个小时前;穿着滑雪衫的阿环截然不同。虽然还是同样的眼睛和脸庞;但她的表情和说话的样子;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是啊;林幽就是一个酒吧的女服务生;也许是利用晚间出来打工的大学生;现在像她这样的女孩到处都是。
而阿环则是穿梭于城市黑夜的明信片幽灵;阿环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人间。
她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这时林幽又格格地笑了起来:〃喂;刚才你真行啊;居然把酒浇在那浑蛋的秃顶上。过去他发酒疯的时候;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教训他呢。〃
我只能傻笑了一下回答:〃呵呵;当时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脑子一发热就冲上去了。〃
〃哎呀!冷死了。〃她抱着自己的肩膀;不停地小跳着说;〃好啦;我要回酒吧去了;我的包和手机还在那里呢;我可不想身无分文地回家。〃
〃可你不怕那酒鬼还在等着你吗?〃
〃别担心;等他酒醒就没事了。而且我是从后门进去;嘻嘻。〃她扬了扬眉毛;向我做了个鬼脸;挥了挥手;〃拜拜!〃
然后;她一路小跑离去了;只剩下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在路灯下渐渐模糊。
就这么让她走了吗?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夜半歌声;No;不论她是阿环还是林幽;我都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于是;我悄悄地向前走去;很快就又看到了她夜幕下的身影;我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直到看着她走进酒吧的后门。
酒吧里的人依然很多;但从落地玻璃外看进去;似乎孙子楚已经不在了。我没有再进去;担心那秃头酒鬼还在等我;便在酒吧后门守候了起来。幸好头顶有个饭店的锅炉出气口;站在这里还不怎么感觉冷。
在这幽灵出没的子夜时分;我一直等到12点30分;才看到酒吧后门开了道小缝;一个白色影子悄无声息地晃了出来。
影子走到对面的路灯下;我看清了那件白色的滑雪衫;头上还戴着连衣的风雪帽。
阿环!
果然就是她……明信片幽灵;她像飘一样向后面的马路走去;宛如这子夜的寒风;虽无影无踪;却令人胆战心惊。
心跳又莫名地加快了;我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几乎踮着脚尖跟在她后面。现在我异常小心;生怕又让她悄悄溜走;我始终与她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让自己隐藏在夜色的阴影中;确保不被她察觉。
周围都是些小马路;再加上寒冬里夜色迷离;我根本搞不清东南西北了;若是此刻她突然撇下我消失;那我恐怕就要陷入迷宫了。
拐过好几个弯;她突然闪进了一条黑暗的小巷;我急忙跟了进去;才发现巷道非常狭窄;最多只能容两个人对面穿行;而且头顶也没有路灯;眼前一团漆黑;仿佛坠人了山洞中。
我回头再看看身后;同样也是黑洞洞一片;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这条小巷竟长得出奇;难道在巷子的尽头;是通向地狱第十九层的大门?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白光;原来前面是条横着的小马路;白色的路灯照耀着街对面;一个小小的个性化明信片亭子。
怎么又转回到这里来了?几个小时前;我刚刚在这里遇到了明信片幽灵;现在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我回头看着深深的巷子;也许这是条最快的捷径吧?阿环在风中神秘消失;可能也是从这里跑掉的。
可是;她现在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凌晨的街头依然不见一个人影。阴冷的风吹过街角;卷起几只黑色的垃圾袋;在地上跳着华尔兹舞。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电脑屏幕前;《明信片幽灵》第二集的凌晨街道;隐藏在树丛后的颤抖镜头;鬼气透过显示屏飘向观者的眼睛。。
只有明信片亭子孤零零地立在对面。
于是;我穿过马路走到它跟前。虽然亭子的门依然紧闭着;但我似乎闻到了某种幽灵的气味。
阿环就在亭子里!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又狂跳起来;她就是在这里面自拍了照片;留下那一张张明信片诱惑了别人的。是否她在里面就变成了幽灵呢?
我轻轻地深呼吸了一口;这回该轮到她大吃一惊了。我缓缓拉开亭子的小门;只见里头依然亮着白色的灯光;但我的第一眼并没有见到人。
正当我疑惑地低头时;才看到地上蜷缩着一团白色。原来她正半蹲在地上;好像把头埋在膝盖间;白色的滑雪衫微微地颤抖着。厚厚的帽子遮挡了她的脸和头发;整个人就像是团白色的幽灵(抑或她本来就是)。
看着这副景象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可明信片幽灵没有回答;继续保持着那种姿势。忽然;她嘴里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我侧着身子仔细地听了听;却丝毫都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不;她并不是在说话;而是在轻声地呜咽;就像女孩子受了委屈后的抽泣;仿佛有谁欺负了她似的。
糟糕了;她该不是以为我要欺负她吧?
但我转念又一想:难不成幽灵还怕被人欺负吗?
于是我大着胆子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她还是毫无反应;我只能颤抖着抓住了她的手;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起来。
明信片幽灵终于站起来了;白色的亮光照耀着她的脸庞;脸颊上似乎还有反光闪烁着。
对了;这是她的泪光。
在这间狭小的明信片亭子里;我面对面地盯着她;只见那张脸更加苍白了;绝望的目光有些茫然;眼眶里还残留着液体的反光;两道浅浅的泪痕拖在了脸上。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尤其是见不得女子的眼泪。似乎她身上的忧伤穿破空气感染了我;使我的鼻子也微微酸了起来。
这样尴尬地对峙了片刻;我突然试探着问了一声:〃阿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晃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但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不要像刚才那样冒出个〃林幽〃;我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是阿环;明信片里的阿环;对吗?〃
她还是漠然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流眼泪?〃
亭子里又沉默了许久;忽然她的眼角向下瞥了瞥。
我顺着她看的方向低下头;才发现在她刚才蹲过的地上;扔着一张小小的明信片。
于是我立刻把那张明信片捡了起来;在灯光下看到了一张照片;她正在照片里忧伤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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