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娃娃的姿势,竟和自己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张鹤生试着伸出还未被经文控制的左臂,果然,那个娃娃也跟着伸出了左臂。
“这……”张鹤生一张脸变得铁青,他必须要迅速想出合理的解决方案,不然的话,今天很可能会栽在这两个小兔崽子手里。
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但现在张鹤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姜,小的也不差呀。
“他就是你,你就是他。”蒙面人幽幽的说道。这时,一阵风吹过,将贴在布娃娃肚子上的那张长方形白纸刮的猎猎作响。
纸上扭曲的日本文字若隐若现,最后消失不见。那是一张日本阴阳师手绘的符咒。
在符咒上的字迹消失的瞬间,张鹤生只感觉到自己的头颅一阵剧痛,脸上的皮肤也火辣辣的涨,就好像有另一张脸,要从自己的脸下面钻出来,取而代之一般。
就这样坚持了十多秒,等张鹤生低下头时,他彻底惊呆了,因为从积水的倒影中,他发现自己突然长了两张脸。准确来说,是两张重叠在一起的脸,下面的是自己的五官,而在自己的五官周围,则覆盖着墙壁上那个布娃娃的狰狞五官,令他最记忆犹新的就是那张恐怖的血盆大口,此刻也像人体彩绘一般画在了自己的脸上,大嘴的两边直接挂到了耳朵根,让此刻的张鹤生变得恐怖异常。
“杨开,你带着其他人,快点退出隧道!”张鹤生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吼叫着说道。
“张道长,那你……”杨开欲言又止,他已经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而原先张鹤生那空前华丽的压倒性攻势,业已被墙壁上那个神秘的布娃娃瞬间瓦解。
那两个日本人究竟做了什么,会令张鹤生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听我的,快走!”张鹤生蓦然转过头来,将那张重叠的脸对向了身后,看到这一幕,杨开,华伯涛,陈天顶等人齐齐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汗毛孔瞬间就炸开了。
第二八九章 血腥大坝(37)
不是杨开他们胆小,而是此刻的张鹤生,实在是太吓人了。
即便是以阅历著称的陈天顶,又哪里见过一个人突然之间长了两张脸?而且这两张脸还是互相重叠的,五官包着五官,远远看去,就像是把画在幻灯片上的两幅肖像画,在投影仪上搁在一块似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面孔下的另一张脸正在奋力的往外挤,此时的张鹤生根本无暇顾及手上的黑色经文,失去了血灵子的束缚,那一条条本已脱落的黑色经文,立马死灰复燃般的钻回了张鹤生的手腕,如毒蛇般盘旋环绕,瞬间就印满了张鹤生的一条胳膊。
阴阳术的作用,终于开始一点点的发挥出来。
张鹤生只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右臂就像放在炭火中一般,滚烫难忍。一口血涌上口腔,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不过这口血刚咽下去不久,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咸腥的味道充斥在嘴里,张鹤生这次没再忍住,一口血雾喷出,染红了下巴上的半截胡子。
看到张鹤生中招,蒙面人笑的花枝乱颤,胸前被水打湿的两个玉团,也跟着上蹿下跳,不过她的一双手还是保持着原先的结印姿势。显然,这个术还未施展完毕,或者在没杀死张鹤生之前,这个术是不能解开的。
听见笑声,张鹤生用力的摇了摇头,想换来短暂的清醒。但视野里的敌人却是越来越模糊,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
张鹤生知道,不是对方真的变成了那么多,而是自己的眼睛散光了。
“杨开,你们怎么还不走?”他大声喊道。
“张道长,我们帮你。”杨开说完,端起了卡宾枪,准备让那个妖艳的女人彻底闭嘴。
“你们帮不了我!”张鹤生噗嗤一声,又吐出了一口血雾,随即咬紧牙缝,艰难的说道:“杨开,不许开枪,你带着其他人,全部退出隧道,这是我和关谷神奇的私事。还有就是,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两个家伙正试图控制我,我必须先解开这个术,不然的话,你杀了施术者,我就会永远跟这个术捆绑在一起,人不人,鬼不鬼。”
“这……”听了张鹤生的话,杨开搭在扳机上的手,慢慢松了开来。现在这个距离,他绝对可以轻易地两个点射,就结果掉两个日本人,但张鹤生的话,却让他顾忌重重。
并且张鹤生的脸,杨开也看不见了,并非说谎。
一时间,杨开犹豫不决起来。
“退出隧道吧!”就在此时,华伯涛叹了口气说道。
“华教授,你。”杨开皱了皱眉,张鹤生现在处于劣势,将他一个人丢在隧道里,面对两个阴阳师,还有不知何时会杀出来的关谷神奇,杨开很不放心。
“可是张道长他……”杨开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我们小组是靠什么凝聚在一起的?”华伯涛答非所问,不等杨开说话,便斩钉截铁的补充道:“是信任!”
“因为对同伴的信任,所以我们才能过关斩将,走到了今天。”
“所以,相信张道长一次。”华伯涛恳切的说道:“起码我认为,他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已经盘算好了之后的一切。”
“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配合他,而不是为难他。你觉得呢,杨开?”
杨开一张脸风云变幻,片刻,他终于点了点头,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退出隧道!”
杨开的命令下的快,众人的动作也很快。未几,整个小组便前后对调,换了阵营,头尾各有两名士兵戒备,踩踏着脚下的积水,迅速而又不失条理的退出了隧道。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整个幽深的隧道里,只剩下了张鹤生和那两个阴阳师。
天花板上的水滴,仍旧孜孜不倦的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两排昏黄的小灯,将张鹤生的侧脸映照的分外恐怖。
张鹤生咬破舌尖,借着这阵剧痛,换来短暂的清醒,随即闪电般的并拢食中二指,点在了自己右肩膀的两个穴道上。
他所点的穴道,一个负责血液循环,一个负责气息传导。黑色经文的扩散方式到底是通过何种媒介进行的,张鹤生现在还不了解。所以他只能将两种可能的途径全部封锁,阻止这可怕的东西覆盖住自己的全身。
“看不出来,你的意志力,还挺坚强的。”趴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虽然他的全身大部分骨骼都被张鹤生以重手法摔断,但这并不能阻碍他那尖酸的讽刺。
“被自杀之术控制后,还能挣扎的,你是第一个。”蒙面人说道:“不过作为一个下贱的支那人,你应该感到很荣幸才对。因为这个术,是老师专门为了对付你而研制的。研制完这个术后,我们总共用了一百多个试验品,不断改进,这才成了今天的样子。”
“而那一百个试验品,无一例外,全部死在了木偶的手中。”蒙面人的语气,不无得意。就仿佛即将看到了张鹤生的死亡。
“这到底是什么术?”张鹤生的脸上青气翻腾:“据我所知,但凡诅咒性质的巫术,例如南洋的降头,泰国的黑魔法,都是要取得被诅咒人的头发,血液,才能完成仪式。但我自问从开始到现在,从未露出一点的破绽,那个布娃娃,我也碰都没有碰,怎么可能会身中诅咒。而且我所中的,似乎是两种不同的诅咒,一个是墙壁上的布娃娃,另一个则是这堆奇怪东西。”说完,张鹤生举起了自己已经爬满经文的右臂。
他的那条手臂,此刻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臂了,黄色的肌肤上,缀了成千上万条纵横交错的小字,就像是把手伸进了蜈蚣窝里,成了蜈蚣家族的点心。
“不愧是支那人中的高手,仅凭这几点,就能猜出我的老底。”蒙面人脸上的惊讶之色稍纵即逝。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其实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蒙面人淡淡的说道。
“局?”张鹤生眉头一蹙,隐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嗯,局。”蒙面人说道:“我同伴的第一次刺杀,还有接下来我的第二次刺杀,其实都是用来诱敌的,目的就是让你中计。”
“我想,你肯定是这么认为的,我同伴的第一次偷袭,是为了给我破水而出的那一刀打掩护,对也不对?”
听到这句话,一滴汗珠顺着张鹤生的鬓角落下,这个可怕的日本女人,竟然在布下埋伏之前,就研究过了自己的心理变化。
的确,那时候的自己,一门心思的想要逼出第二道杀气的主人,等将日本女人逼出来后,张鹤生悬着的心已经放了下来,警惕也跟着减低了。
但即便如此,又和诅咒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张鹤生不禁问道:“你说的很对,但你们又是在什么时候,对我下诅咒的呢?”一边说,张鹤生一边回忆起先前战斗的片段。
镰刀飞出,自己躲避,然后将黑衣人拽下,用重手法摔伤。
蒙面人乘机破水而出,想从背后杀死自己,但却早在自己预料之中,用钓蟾大劲毁刀伤人。
这一切,都没可疑的地方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我会让你临死前做个明白鬼。”蒙面人邪魅的弯起了嘴角:“其实诅咒的符文,我们已经事先印在了自己的武器上,而我们前两次的攻击,也不是为了杀死,然后让你接触到我们的武器,让两种诅咒术不知不觉的进入你的身体。”
“你的意思是?”张鹤生恍然大悟。
“所有的牺牲,只为了最后一步,那就是自杀之术。”蒙面人大笑。
听到这,张鹤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所佩服的并不是这门术的厉害,而是眼前那位年轻的日本女子,超乎于年龄的谋略,阴险,还有狠毒。
现在想来,从自己接住黑衣人锁镰的那一刻起,就中计了,之后越陷越深,不能自拔。等自己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才发现,稳超胜卷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所以我也该送你上路了。”蒙面人结印的双手陡然分开,然后走到墙壁上,取下了那个已经和张鹤生三魂六魄,合二为一的布娃娃。
张鹤生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苦于被布娃娃束缚,身体已经慢慢僵硬石化,越来越脱离思维的掌控了。
看着手里的布娃娃,蒙面人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将自己身体中的咒印镀了上去,随即伸出五指抓紧了它的脖子,奋力一拽。
噗嗤……
布娃娃瞬间被拽掉了脑袋,肚子里的棉花到处乱飞,丢出去的脑袋飘在水面上,双眼依旧在睁着,像是在哈哈大笑。
因为布娃娃的生命,即代表着张鹤生的生命。所以它的头身分离,也意味着张鹤生要惨遭横祸。
“岗村,走吧,师父还在前面等我们呢。”蒙面人对着破碎的布娃娃莞尔一笑,然后将这个可怜的玩偶丢在了脚下,狠狠地踩进了水里。
在蒙面人看来,张鹤生这次是必死无疑了,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不过当她低下头时却发现,黑衣人正膛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背后,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
“岗村,你怎么了。”蒙面人蹙了蹙秀眉,又喊了一句:“如果你站不起来,我背你回去。”
显然,她和那个叫岗村的黑衣人关系很好,或许除了师门关系外,还是情侣。
黑衣人还是没回答,只是艰难的举起手,结结巴巴的说道:“八嘎,小宁子,他还活着!”
“什么?”蒙面人浑身一震,一瞬间便如晴天霹雳一般。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这位师兄,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傻了,明明已经被诅咒术杀死的人又怎么会复活。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蒙面人忐忑的转过了头。
当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她惊呆了。因为积水之中,并没有猩红色的血污,还有张鹤生那分了家的尸体,有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张鹤生,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第二九零章 血腥大坝(38)
当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她惊呆了。因为积水之中,并没有猩红色的血污,还有张鹤生那分了家的尸体,有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张鹤生,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小姑娘,你很聪明。”张鹤生说道。
“但我们中国的老祖宗,也有一句俗话,那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哪怕是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时候。”
“你算到了我每一次的心理变化,但却偏偏算漏了一点,而这一点,足以让你致命。”张鹤生说完,左手竖在胸口,中指并在掌心,食指小拇指朝外,掐起了一种神秘的咒印。随着咒印的结起,张鹤生的四周黑云密布,就连脚下的积水的也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沿着逆时针的方向打起了漩涡,片刻,阴云之中,钻出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高的那个瘦瘦条条,活像一根竹竿,一张脸白如金纸,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嘴里叼着根鲜红的长舌头,穿着白衫白裤,戴着高高的三角形白帽子,帽子上写着‘一见发财’四个大字。矮的那个胖胖墩墩,就像是地里的冬瓜,一张脸黑如焦炭,眼睛恰恰和白衣人相反,弯成了倒月牙形,像是在发怒,黑衫黑裤,戴着高高的三角形黑帽子,帽子上写着‘正在捉你’四个大字。两人手里都拿着锁链,镣铐,仿若酆都的阎王庙里,侍立在阎王左右的黑白无常。
奇怪的是,这一黑一白两人,虽然有脚,但整个身体却是漂在积水上的,鞋底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沾不到水渍。
“小子,有十年没见了吧?”白衣瘦子将锁链一抛,吊儿郎当的套在了胳膊上。
“麻烦二位差官了。”张鹤生说道。
他的眼中,充满了敬重和忌惮。显然这两个家伙,实力已经超乎了想象。
“废话,废话,放屁,放屁。”白衣瘦子摇了摇头,说话诙谐:“老哥我还在第十三层地狱镇压暴乱呢,做完了我赶紧回去,要不然上头的大爷怪罪下来,轻则扣了饷银,重则连官职都没了。”说到这,他连连叹息:“唉,现在的小鬼儿,可是越来越目无王法了。”
两人之中,只有白衣瘦子在喋喋不休,黑衣胖子却是目光冰冷,雕塑般的站着,一语不发。
“麻烦帮我弄掉手上的这些东西。”张鹤生指着手上的黑色经文说道。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张鹤生说话竟是有气无力,一张脸也快跟那瘦子一样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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