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并不想对郭潇天剖白自己,可想起上午周予浵举止间对嘉宜的呵护,还有嘉宜脖颈处的吻痕,心里便像针扎得一样疼:“这不是吃醋的问题,潇天,我和嘉宜多少年的感情了?如果她今天觉得有人比我更好,更值得她依赖,如果她的感情已经偏向了别人,我凭什么留住她?又为什么要留住她?”
郭潇天猛一拍大腿:“就凭她是你老婆啊!嘉宜以前又不是没人追过,你不是都把人斩了吗?她现在是你老婆了,你倒拱手让人?再说你说了半天不都是如果吗?你怎么知道嘉宜是怎么想的?”
高博苦笑道:“潇天,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男女之间有没有事,那还能看不出来吗?嘉宜今天跟我说了,不想以后视彼此为耻辱,愿意啥时想起我都还是亲人和朋友,你觉着这意思还不清楚吗?”
郭潇天听了这话,也觉着嘉宜这话说过了,可前后一想,便长叹口气说道:“高博,要说咱俩是哥们,但你的日子还是你过,哥们不应该多嘴,可你这事,我刚才也想了,错打根上还在你那儿。虽然嘉宜今天早上是周予浵送回来的,可打死我也不信嘉宜跟他会有什么,即使有也是周予浵那小子使得坏。嘉宜以前追的人多了,我也没见着你这么大失水准,为什么?因为你觉着那些人不如你,可这次是周予浵,你自己先怵了,你觉着自己比不上他。可是高博,感情和婚姻都是两个人的事,不要说周予浵并不如你,就算周予浵样样比你强,你为什么不相信嘉宜,不相信她对你的感情?嘉宜那话是说的有点伤人,可你们家安嘉宜说话向来锉人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被她锉着锉习惯了。更何况她现在在气头上?高博,嘉宜不是夏梦,你也不是我,你们在一起十几年了,就这么说离就离?”
郭潇天的话一语中的,生生的将高博定在了那儿。郭潇天看高博坐那儿发愣,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高博,哥们羡慕了你十几年,也佩服了你十几年,这次也别让我失望。赶紧的,趁嘉宜没回过神来,哄哄她,把婚复了。那周予浵算个屁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要是真欺负嘉宜了,我找人修理他。”
高博听了这话,立马回过神来,说道:“潇天,你别招事了,你嫌这事闹得还不够大吗?离婚的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郭潇天道:“行行行,我不给你招事,你也别在这傻想了,赶紧回家哄嘉宜去吧。”
高博这才想起来他的住宿问题:“潇天,我到你那儿混几天行不行?”
郭潇天头一扬:“你想都别想啊,都什么时候了,你别摆架子了,赶紧回去跪搓衣板吧。”
高博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的事情我有数。”高博倒不怕安嘉宜给他跪搓衣板,他怕的是事到如今已没有搓衣板可跪。等郭潇天走了以后,疲累不堪的高博就躺在沙发上呼呼睡着了。
可与此同时安嘉宜却坐在沙发上发呆,现如今离婚已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离婚后的生活却不是这么简单的。安嘉宜独自坐在沙发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再也不用为谁亮一盏等候的灯,再也没有人会做好早饭喊她起床。往日的恩爱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似是为了提醒她此刻的孤独难耐。安嘉宜下意识的抬头看墙上的钟,只希望将它往后拨48小时,那时她和高博还在恩爱缠绵,还在憧憬以后的美好生活,那时潘多拉的盒子尚未打开。可是过去的时光已经回不去了,她也无法接受这狰狞的现实,那么未来的时光又要如何渡过。安嘉宜想着想着,便有种要哭的冲动,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高博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囫囵觉,梦中见到安嘉宜穿着洁白的婚纱,美丽的犹如天使。可嘉宜微笑着,似乎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他,只手捧着洁白的花束,轻盈的向前走着。礼坛上有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在翘首以盼,高博心急如焚的跟在嘉宜后面,待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孔后,高博大叫了一声“不”便从沙发坐了起来。
高博醒过来了以后,便捂着自己的脸一阵苦笑,真的是如郭潇天所说么?他对自己没了信心才一步错步步错的失去了嘉宜?高博不愿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他觉得如今的情形更象命运之神跟他开了个残忍的玩笑。
高博在黑暗了坐着,忽然想起自己和于丽丽曾在这里翻云覆雨过,便立刻有些如坐针毡。当日欢爱的声音似乎犹在耳畔,高博抓起自己衣服狼狈而逃,也许当初,就在他接受了撒旦的诱惑的那刻,命运之神就收回了对他的宠爱。
高博开着车在城里面兜了一圈又一圈,终究仍将车开回了他和嘉宜住的小区内。此时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楼上的还有几户人家依稀是亮着灯的,其中便有嘉宜和他的小窝。嘉宜看来也没睡,可是这一刻他们咫尺天涯。
高博默默的坐在车里,看着楼上家里的灯光,直至它最终熄灭。天色刚亮的时候,保安敲玻璃的声音将高博惊醒。高博摇开车窗,那保安笑着问道:“高先生,昨晚是不是喝多了?猫车上就睡着了。”
高博含混的说了声“谢谢”,便启动车子离开了小区。
保安看了看楼上,恍然大悟:“原来被媳妇给赶出来啦,这怕老婆是怕到家了。”
回家
一连三四天,高博晚上都是猫在车里睡觉,等天亮时便开车离开。门口的几个保安都拿这事当新闻说,只觉得不可思议。每次安嘉宜进进出出时,也都引得他们全程注目,这漂亮的媳妇是娶不得,娶回来连家门都进不了。
到了星期六的早上,保安照例来敲敲高博的车窗。高博摇开车窗,满脸倦色的对保安说道:“哦,谢谢啊,我待会儿要上楼,这车放这不碍事吧。”
保安一听说高博要上楼,也来了精神,连说:“不碍事,不碍事的。”他看高博没什么精神气,就推心置腹的出着主意:“高律师,其实该硬的时候还是要硬,这女人要是宠过头了,那就得上房揭瓦了。”
高博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已成了公众焦点人物,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保安见他神情尴尬,忙打了个哈哈:“您忙啊,我到门口再看看。”
高博也不禁苦笑,这车里就再也待不下去了,便锁上车门,拿上钥匙上楼了。
星期六的早上,嘉宜照例睡着懒觉,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客厅有动静,吓得一激灵就坐了起来,颤声问道:“谁?谁啊?!”过了一会,才听到高博说:“是我。”
安嘉宜提着心这才放下,禁不住抱怨道:“你来为什么不打一个电话?”
高博听了心里一阵难过,不过短短三四天功夫,他对这个家来说便已成了不速之客,而嘉宜似乎已经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安嘉宜换了衣服走出房门,看见高博的样子不禁一愣,短短几天,高博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而高博看着嘉宜也觉着她的下巴似乎又尖了些。
高博见安嘉宜神色惊讶,便说道:“今天说好要回家吃饭的。”
安嘉宜“哦”一声,看着高博睡眼惺忪的样子,便问道:“你一早就从郭潇天那儿跑过来啦?吃早饭了么?”
高博含混的说了声:“嗯,还没。”
安嘉宜轻皱了下眉道:“你去洗漱吧,我到厨房看看能不能给你搞点吃的。”说着便进了厨房。
高博看着安嘉宜的背影,心里便似倒了五味瓶,他们俩在一起十几年,这是安嘉宜头一次主动给他弄吃的。他还记得小时候,安嘉宜在他家吃饭,一脸正经的在那说:“高博哥,林阿姨做的油焖大虾正是太好吃了,是超级好吃哦。”高博听了就笑眯眯的将自己碗里的虾也拣到她碗里。 结婚后,嘉宜要是馋什么了,也只会跟他撒娇耍赖,自己是连个鸡蛋都不会煎。
厨房里很快便传出了油沸后“刺啦刺啦”的声音,高博忙走进厨房,看见安嘉宜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锅盖做盾牌,正大模大样的在煎鸡蛋。
高博轻声笑了一下,便上前拿过嘉宜手里的锅铲道:“我来吧,你先去洗漱。”
安嘉宜似是想客气一下,却终究是如释重负的走开了。
等两个人都洗漱完了,便一起坐在餐桌边吃着高博因陋就简做出来的早餐。
这样的时刻,是高博渴望了多日的温馨。高博忍不住开口道:“嘉宜…”却听安嘉宜同时说道:“高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告诉爸妈他们。”
高博本来想说的是:“嘉宜,让我回来吧。”可听了嘉宜这话只好将余下的话费劲的咽回肚子里去,只淡淡说的道:“看情况吧。”
嘉宜听了这话也不再出声,这一顿早餐吃得分外的艰难。
待吃完后,安嘉宜便起身收拾两个人用过的餐具。高博默默的看着嘉宜,只觉得她这突然而来的勤快劲儿不过是对他的一种变相的拒绝。
等安嘉宜走过来抹他面前的桌子时,高博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嘉宜,我爱你,从没变过。”
安嘉宜使劲抽回了手,低低的说了声:“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事。”便端起脏碗走进了厨房,开始洗碗。
水龙头“哗哗”得淌着水,嘉宜飞快的抹去眼角里涌出的泪水。“嘉宜,我爱你,从没变过。”竟是这样也会跟别的女人暗通款曲么?没有爱,怎么会跟那个女人上床?没有爱,又怎么会在那个女人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而她在最需要别人安慰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站在别人的身边。
洗完碗,嘉宜就随高博一起回了N大。
林新梅打开门乍一见高博心疼得不行,眼圈马上就红了。不过是一个礼拜的功夫,高博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这几天她也给高博打来好几个电话,想问问高博,嘉宜后来的检查去做了没有,结果怎样?可是每次还没说上几句话,电话就被高博挂了。林新梅这心里就知道情况不好,每天四五点钟就醒了,坐在床上抹眼泪。高院长就在边上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高博和嘉宜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说不定还不想要孩子呢。”
当时林新梅就给骂回去了,如今看看高博这个憔悴样,哪会是不想要孩子的人?知子莫若母,高博从小心眼好,什么小孩小狗小猫都喜欢,要不是能那么早就叫嘉宜给迷住了?想到这些,林新梅悲从中来,说了句:“你们回来啦。”就眼圈红红的回了房间。
安嘉宜心惊胆战的看了高博一眼,难道离婚的事他们都知道啦?高博上前搂住嘉宜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
高院长忙也走过来圆场:“你妈这两天正跟我生气呢,说我自私,只顾自己,这下你们回来了,她可是找着援兵了。”
嘉宜听了也笑了笑。这家里看上去林新梅最厉害,其实大事还是听高院长的。高院长平时笑呵呵的,就是跟小辈也没什么架子,跟林新梅更是将“你强我就弱,你弱我就强”的弹簧政策发挥得淋漓尽致,饶是急脾气的林新梅拿他也没辙。这样敲敲打打的过一辈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嘉宜看了高博一眼,心里无限感慨。
高博见安嘉宜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心里也很着急。他拉嘉宜回家本来就是为了借助大家庭的和谐气氛,缓和他和嘉宜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他妈给他来了这一出。
高博进了林新梅的房间,关上房门抱怨道:“妈!你怎么这样,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回来?”
林新梅一个骨碌便翻身坐起,对高博说:“你别跟我嚷嚷,说!嘉宜的检查结果是不是不理想?”
高博愣了一下,他早把这回事忘在了脑后,如今听他妈问起,便含混的顶了回去:“这些事你问这么多干吗?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林新梅气道:“你就是八十岁了,你还得管我叫声妈,你还是我的孩子。我问这么多,我问这么多是吃饱撑的吗?还不是心疼你?!”
高博怕嘉宜在外面起疑心,便连忙道:“妈,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赶紧出去做饭去,要不然嘉宜该多心了。”
林新梅恨恨的说道:“嘉宜,嘉宜!你就是上辈子欠她的!”
高博道:“好了,好了,妈…”便将他妈连哄带骗的推出了房间。
林新梅是什么都显在脸上的人,虽然出来做饭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看嘉宜的眼光更是冷飕飕的。
嘉宜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很快便将林新梅的态度和那张体检报告联系了起来,心里便是一阵绞痛。为了忍住眼里的泪水,嘉宜便到书房拿了一本书翻开起来,反常的没有去厨房给林新梅帮忙。
林新梅平时觉着嘉宜在厨房与其说是帮忙,还不如说是添乱。可嘉宜真不来帮忙了,这心里的火就压不住的往上窜,手下的砧板便剁得“砰砰”直响,直惊得在客厅里下棋的高院长和高博心惊肉跳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四个人坐在桌边是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压抑无比。
嘉宜放下碗筷,便说道:“爸妈,我回楼上看看。最近我想复习考博,以后休息天就不来回跑了,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
高院长笑微微的说道:“嘉宜要考博啊,那很好啊,你爸妈听了准高兴。”
嘉宜笑了笑,便上楼了。
林新梅气呼呼的说道:“她这算什么?意思通知我们以后休息天都不回来了是不是?”
高院长有些生气的说道:“孩子不是说她要考博嘛?学习的事你也不支持,你这是什么当妈的!”
林新梅见高院长真生气了,便也不吭声了,倒没注意到坐在一边的高博面色惨淡。
高院长倒是看出儿子神情不对,想了想,便安慰了一句:“高博啊,你和嘉宜都还年轻,有些事情不要急。”
高博失魂落魄的答应了一句,跟着嘉宜也上楼去了。
风波乍起
高博出了门才发现嘉宜并未上楼,正在楼梯道抹眼泪。高博走到嘉宜边上低声唤道:“嘉宜…”
嘉宜抹干眼泪道:“我不想上去了,高博,那个体检报告的事你妈知道吧?”
高博有些难堪的点点头。
嘉宜道:“麻烦你拜托她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免得她知道了伤心。”说完便转身下楼了。高博追了下去道:“我送你回去吧。”
周末,楼下人来人往,不时有熟识他们的邻居跟他们打着招呼,嘉宜没有多坚持,点点头便上了高博的车。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小窝楼下,高博终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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