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苍白,双目紧闭,两排浓密的睫毛偶尔颤动两下。微微翕开的小嘴,却有两颗又长又利的尖牙突兀地支在外头,阵阵白气随着他微弱的呼吸,从口中跑了出来。垂在袖子外头的小手,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手,更像一双长着长而略弯的兽类利甲的爪子。
KEN说的不一样,就是指这两颗不属于人类的牙齿与“双手”。
“真的是那小鬼吗?真的是吗?”钟晴一步跨到连天瞳身边,拽着她的胳膊,有些语无伦次:“不是你又用了什么法术骗我们吧?!否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啊!”
“正是碧笙。”连天瞳一句话击溃了他们所有的怀疑,可她即刻又补了一句:“但……也不是碧笙。”
刃玲珑看了看她,又看着不久前还乖乖叫自己姐姐的碧笙,一反她平日的活泼顽皮,神色凝重得很,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什么意思啊?说清楚啊!”师徒两个模棱两可的话语与态度让钟晴急得想撞墙,“你们别告诉我,躺在义庄里那二十一个人都是……都是碧笙干掉的?!”
连天瞳跟刃玲珑都沉默了。
“太夸张了……”KEN禁不住傻笑了起来,整个事件的发展已经不是用“峰回路转”可以形容的了,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一直乖巧的孩子,教他如何能相信残忍杀掉二十几个活人的凶手就是他?!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一片死寂,谁也没再开口,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知眼前人是一直追寻的元凶,但是钟晴怎么也找不回之前自己发誓要把真凶碎尸万断地狠劲,他眼里,只有那个模样可爱,眼泪汪汪求别人帮他救母亲的男童,那个总是楚楚可怜又怯生生的碧笙小鬼。
一个孩子,教他如何“收拾”?!
“他……伤得重么……”过了好一阵,钟晴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想也没想就伸手想把碧笙抱起来。
在钟晴的手刚一触到碧笙的肩膀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小鬼突然睁开了眼睛。
玻璃一样的眸子,似有鲜血荡漾其中,红得利光四射,危险重重。
连天瞳眉头一动,喝了声:“留神!”
“什么?”钟晴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一阵疾风直朝自己的面门扑来。
来不及跳开,钟晴慌忙来又一个漂亮的下腰动作,仰倒在地。
要人命的利爪擦着他的额头冲了过去。
见状,KEN赶紧冲上去拽住钟晴往后头一拖,及时避开了又一爪凌厉的攻击。
碧笙一跃而起,站在屋中央,转动着身子,警惕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口里发出悚人的呜呜低吼。
“孽障!”
连天瞳低斥一声,抽出一截红绳,手一扬,朝碧笙那边抛了过去。
顿见红绳的另一端自行生成了一个活套,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碧笙的脖子上。
一个孩子,教他如何“收拾”?!
“他……伤得重么……”过了好一阵,钟晴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想也没想就伸手想把碧笙抱起来。
在钟晴的手刚一触到碧笙的肩膀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小鬼突然睁开了眼睛。
玻璃一样的眸子,似有鲜血荡漾其中,红得利光四射,危险重重。
连天瞳眉头一动,喝了声:“留神!”
“什么?”钟晴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一阵疾风直朝自己的面门扑来。
来不及跳开,钟晴慌忙来又一个漂亮的下腰动作,仰倒在地。
要人命的利爪擦着他的额头冲了过去。
见状,KEN赶紧冲上去拽住钟晴往后头一拖,及时避开了又一爪凌厉的攻击。
碧笙一跃而起,站在屋中央,转动着身子,警惕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口里发出悚人的呜呜低吼。
“孽障!”
连天瞳低斥一声,抽出一截红绳,手一扬,朝碧笙那边抛了过去。
顿见红绳的另一端自行生成了一个活套,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碧笙的脖子上。
模糊不清的呢喃声从连天瞳嘴里送出,红绳如受了震动一般,飞速地晃动着。
突然受了这一招,碧笙慌乱地挥舞着爪子,想扯下脖子上的束缚物,手臂却怎么也弯不过去。看样子,那根毫不起眼的细绳子让他极其难受,苍白的脸已经开始泛紫,咝咝咿咿的怪声从他喉间冒出,小嘴张得老大,胸口也大起大伏,马上要窒息过去般。
钟晴惊魂未定地站到连天瞳身边,问:“碧笙到底是什么?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一点鬼气。”
话一出口,一圈耀眼的白光突然从碧笙身上窜出,轰然炸裂开来,随之涌出的灼热气浪混着血腥之气,铺天盖地冲向四方。
光芒之强烈,令到连天瞳也不自觉地侧过脸,闭了闭眼睛。
待到众人重新睁开眼时,那绳套下哪里还有碧笙的踪影,只有一只通身银白,身形比狼犬略大,毛皮光滑如水,长嘴尖牙,利爪如刀的野兽,低头弓身,拼命朝后退,想要挣脱劲上的钳制。
“那是……是……”KEN震惊地看着那挣扎不休的动物,“是一匹狼么?!”
“我的天……真的是一匹……狼!”钟晴简直不敢相信,“一匹白狼……”
“不错。”连天瞳手指一动,将红绳又多挽了一圈,把对方箍得更紧了,“一只白狼精。”
她刚说完,那白狼突然将脖子一仰,发出一声震人耳膜的嚎叫,又将头一低,张嘴一口咬在红绳上头,格格作响,一朵朵火花从纠结在一起的绳子与利齿间迸出,它越是撕咬,火花越是猛烈,转眼间,一股殷红的血液从它的嘴角缓缓淌下。
“啊呀,绳子好像要断……”
钟晴充分发挥了乌鸦嘴的本事,断字刚刚出来,那条红绳果然在白狼口下一分为二。
又是一声充满愤怒的狂叫。
红得吓人的眼睛,凶狠地转动着,衬着那张纯白的兽脸,对比鲜明。
它一刨前爪,五道深深的抓痕立刻印到了厚实的地上,呜呜的低鸣,预示着狂怒的它随时会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发起攻击。
“它好像要出手了……”钟晴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低声提醒着大家。
“别慌。”KEN虽然吃惊,可是他并不害怕这个对手,“如果是妖精,我有办法对付。”
“不需你们动手。”
连天瞳不但不躲,还朝前走了一步。
“你……”
钟晴正要吼她是不是不要命了,那白狼已经高高跃起,瞅准连天瞳扑了过来。
面对致命的攻击,连天瞳视而不见,毫无行动地立在原地恭候着对方的到来。
千钧一发之时,头顶上哗啦一声巨响,无数瓦砾碎片扑簌而下,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屋顶上落了下来,一脚踢翻了即将扑到连天瞳身上的白狼。
连天瞳一笑,对这从天而降的家伙说道:“倾城,既同生为兽,这狼精便交给你了,莫要伤它性命。”
“倾城?!”钟晴顾不得拍掉砸在头上的碎瓦,傻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家伙,“它是倾城?!”
一只从未见过的猛兽,大若狮虎,金毛耀眼,身姿矫健,背上还展开了一双硕大的金色羽翼,一对威武的铜铃大眼精光万丈,气势逼人。
听了连天瞳的话,只见它将前爪一按,仰头长啸一声,旋即猛地朝被踢翻到了墙角,刚刚才站起来甩着脑袋的白狼扑了过去。
众人只觉此处的地面和四壁在那一声长啸中晃了几晃,之后就见到一金一白两只兽类纠缠在了一起。
嘶鸣嚎叫,爪来齿往,一场罕见的战斗爆发在两只非同一般的动物之间。
论身量,白狼已占下风。
不消三个回合,白狼已经被那金色猛兽踩在了脚下,四蹄朝天,胡乱挥动着,并用力扭动着身子,还想抬头咬住踩住它的大爪子。
见手下败将还不老实,这只被连天瞳叫作倾城的猛兽赫然张开嘴,猛然咬住了白狼的喉咙。
也许是痛极,也许是缺氧,白狼哀嚎一声,又踢了几下腿,渐渐没了声息。
“够了。”连天瞳走过去,拍拍猛兽的背脊,“松口罢,否则它没命了。”
猛兽一听,立即听话地松开了大嘴,抬起头,舔了舔嘴巴,又把爪子从白狼身上拿下来,然后收起羽翼,晃着它如意似的卷毛大尾巴蹲到了连天瞳身后。
连天瞳蹲下身,伸手探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白狼。
两个不深不浅的齿洞埋在它的喉咙处,正汩汩地朝外翻着鲜血,胸口的白毛已被染红一片,淌到地上的血液呈溪流状缓缓蔓延开来。
对于倾城来说,下手算是轻的,但是对白狼,却是接近致命的一击。
连天瞳伸出一根手指,边念叨着什么,边朝白狼的伤口上画着圈儿。
每绕一圈,伤口就小一点,三圈下来,齿洞消失不见。
她吁了口气,扭头对站在身后看得眼发直的钟晴跟KEN说:“把那边的木箱搬过来。”
“木箱?!”KEN回过神,朝右边一看,一只红木衣箱靠墙而放,赶紧走了过去,用力把箱子搬了过来。
钟晴走上前,有些惧怕地瞧着身边这只一看就不好惹的怪兽,咽了咽口水:“你……你是倾城?!那只小胖子?”
倾城转过头,大眼并不友好地直瞪着一脸疑色的钟晴。
“呃……算我没问……”
钟晴见势不对,赶紧摆摆手,正要走开,却冷不丁被喷了一脸热乎乎的口水。
这下子,钟晴终于完全相信这只有翅膀的怪兽是倾城了,除了它之外,没有谁会老爱朝他脸上喷口水。
“厉害!”钟晴擦着脸,对它伸出了大拇指,“吃什么了,一天没见就发育了这么多?!”
“嘻嘻,这才是倾城的真面目呀。”一直没说话的刃玲珑凑上来,抚摸着倾城的长毛,“早叫你不要小看它的。貔貅可是上古神兽,刚才要不是师傅有令,它早一口吞掉那只小白狼了。”
“哦……”钟晴瞟了倾城一眼,赶紧闪到连天瞳他们那边去了。
倾城咧开嘴,发出咻咻的声音,毛脸上似乎挂满了得意地笑容。
这边,连天瞳已经打开了木箱,对KEN说道:“把白狼放进去。”
“好的。”KEN用力抱起气息微弱的白狼,小心放了进去,又问:“要如何处理它?”
关好箱盖,连天瞳将手掌放在木箱正上方,低念了一句咒语,就见一道暗红色的符文状光芒从箱子的锁眼处一闪而出,然后渐渐隐入了箱内。
做妥这一切,连天瞳站起身,神情淡然,只说了一句:“此后,安乐镇当可太平了罢……”
“等等!”钟晴叫了一声,看定连天瞳,噼里啪啦爆出一连串问题:“我,我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你是不是欠我很多个解释?!碧笙怎么会是一只白狼精?他为什么要杀人?还有,为什么非要让我们扮女人引他出来?老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KEN端详着关着白狼的木箱,侧目瞄了连天瞳和刃玲珑一眼:“我想,你们师徒两个早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在今晚之前。”
“呃……”刃玲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连天瞳,“这个……其实我也是随师傅去了苍戎山之后才知道的,但是师傅嘱我在抓到凶手之前不准说出来。”
钟晴一听,急不可耐地问道:“苍戎山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白天究竟干了什么?”
“苍戎,安乐镇北郊一座山精鬼魅出没的深山。”连天瞳俯视着脚下的箱子,“也是这白狼精的老家。”
“你早知道碧笙是白狼所化?”KEN站起来,眼光犀利地看着她。
连天瞳嘴角一翘,浅浅笑容里有些无奈:“半年前,在三夫人抱着病危的碧笙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已然知晓她怀中小儿并非人类了。”
“半年前你就知道了?!”钟晴瞠目结舌,又想了想,顿时一股怒意窜了上来:“那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把它给收拾了?不然也不会有后头这些倒霉事了,那些人命也不会白白丢掉了!”
“一时恻隐罢了。”连天瞳冷冷回了一句,“那些毙命之人,自己也当负一点责任。”
“恻隐之心?对一只凶暴的妖精?!”钟晴看怪物似地看着她,对她的“恻隐之心”很有意见:“那些人死得那么惨,不至于个个都犯了杀无赦的滔天大罪吧?你也看到了,那狼精发起狂来,连我都想杀!你是不是爱心过于泛滥了?”
“在你我眼里,它是一只妖邪异类。但是在三夫人眼里,”连天瞳顿了顿,“那是她相依为命,视如己命的亲子。”
“你们不知道,当时三夫人为了救回她的儿子,真是不惜一切的样子。”刃玲珑叹口气,对钟晴说道:“母子情深,你让我师傅怎么下手?!”
“可是……可是那毕竟不是她儿子吧?!”钟晴的口气软了下来,紧接着眉头一皱,问:“等等,如果狼精变成了碧笙,那真正的碧笙呢?不会是被狼吃了吧?!”
刃玲珑当即说道:“我们到苍戎山,就是找碧笙去了。”
“哦?”KEN跟钟晴同时问道:“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刃玲珑的脸色不太自然,“一具白骨。”
“死了?”钟晴大吃一惊,“可恶,真的被那狼崽子吃掉了?”
KEN锁眉忖度着:“莫非是狼精贪恋尘世,吃掉碧笙,再化成他的样子下来为祸人间?”
“碧笙并非丧命于狼精口下。”连天瞳走到窗前,俯瞰着一派平静,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石府,“我们在一处峭壁下发现了碧笙的尸骨,颈骨断裂,全身各处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之像,应该是从高处堕下,当场毙命。”
“啊?!摔的啊?!不是狼精干的……”钟晴抓耳挠腮,道:“就算不是这妖孽干的,它利用死去的碧笙混进石府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别那么激动。”刃玲珑拍了拍钟晴的肩,苦笑一下:“虽然白狼是一只山精,但是它未必有你想得那么坏。”
“难道里头还有别的隐情?”凶手虽已经束手就擒,可是KEN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若没有这只狼精,碧笙的三魂七魄早已散掉。”连天瞳的语气里有少见的沉重,“你我看到的那个乖巧羞涩,同正常孩童无异的碧笙,正是依附在狼精体内的真正的碧笙魂魄的表现,并非狼精假扮而成。”
钟晴眨了眨眼睛,把连天瞳的话来回思考了好几遍,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狼精的肉身,碧笙的魂魄?!我们看到的碧笙,的确是那孩子本人没错,只是他是借着狼精的肉身存在于世上?!”
连天瞳微微点头:“不错。若狼精当时没有将碧笙的魂魄容留到自己身上,苍戎山上的其他妖魅怕是早将这孩子的魂魄采去供它们修炼了,如此一来,碧笙连投胎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了。”
“狼精为什么要这么做?”KEN蹲下身,轻抚着木箱,“如此说来,它对碧笙还算有恩?!”
“可以这么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