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神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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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神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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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道:“兵器杀人多了,自然就有了煞气,根本无须多么坚硬锋利,对手见了它如同老鼠见了猫儿,骨头早就酥了。古人说的‘伤人于无形’、‘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这个道理。”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指得是用计谋吧?”老铁干笑道:“大约两个意思都有,我只是听我爹这么说。”

老铁长久不和人交谈,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继续道:“兵器材料如人的肉体,煞气则如人的魂魄,肉体易灭,魂魄永存。既然这匕首已经锈蚀,我不如做件好事,将这煞气转到你那三棱怪刀上吧。”

我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我可不想成为一个杀人狂魔,谁知道这匕首什么来历呢。”老铁道:“你别不识好人心,这匕首乃是一位游方高僧出家前所用之物,性虽刚烈,却无邪气,你大可放心。再说物随人转,你如有能耐,自然可以化它,不用害怕。”

说完老铁便忙碌起来,先将匕首熔了,随后把烧红的军刺探进铁水,只见无数细小的气泡冒出来,军刺就好像一只饥渴的野兽,迫不及待在喝水……,片刻后把军刺取出,铁水也慢慢凝固,成暗黑的一砣。老铁把军刺递给我,拿在手上却感觉不到任何变化,我扭头去看老铁,他解释道:“慢慢就习惯了,现在你没有杀气,它感觉不到。”

晚上依旧是老规矩,我守前半夜,sheep负责后半夜,不是我们对老铁不放心,毕竟小心行得万年船。第二天一早各人精神抖擞,老铁道:“一会便送你们离开,路上不要说话谈笑,木头人一样最妙。”我们连忙点头,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沿着山坡一路疾行,未久出口便遥遥在望。这时迎面来了一条大汉,一身灰褐土布,脚蹬草鞋,狮目长眉,却又满面尘色。交错而过的刹那,这人忽然沉声道:“几位暂且留步,看打扮这三位不是本地人士吧?”铁六郎拱手回答:“我在本庄内也未见过阁下,不知先生……”大汉朗声道:“我下山有事路过此地,不料为野蜂所袭,堕落山崖,稀里糊涂到了这里。还要请教此是何处,如何出去?”

铁六郎笑道:“本地罕有人至,这才是机缘巧合,不如喝上一杯再说?”大汉倒也豪爽,当下应了,于是便到村口小店,温酒叙话。我看这铁六郎心计颇深,留下大汉显然是为了探听来历,所以当二胖催促我快点离开时,我说暂时观察一下,说不定对我们揭开地图的谜底有大大的好处。

铁六郎和大汉二人推杯换盏,不消片刻铁六郎就不省人事鼾声如雷,大汉满面赤红笑道:“这老头真是有趣,好酒却不善饮,别是一种风流。”这时店家前来结账,大汉顺口道:“这酒入口微淡,该不会兑了白水吧?”店家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喝道你这野贼,在爷爷店里也敢胡言乱语,骨头生虱子,痒痒了。

大汉蹙眉愠道:“我只随口一说,你何必大动肝火。”店家不依不饶,上来便纠大汉的衣领。看来真如铁六郎所言,此地民风不是一般的彪悍,动手决不含糊。

大汉看店家伸手抓来,却并不惊慌,肩头一侧堪堪躲过,动作虽慢但恰到好处。店家失手后更是恼怒,抄起座下长凳横扫过来,我们虽坐在另一桌,仍可感觉到这一扫的千均之力。

大汉眼中似乎已有怒意,双掌缓缓平切而出,格住木凳后手腕翻转,低吼一声猝然发力,那店家吃了这一掌,脚下方砖登时碎了几块,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功夫便高下立判。不料那店家极为凶悍,啐了一口鲜血,摸出腰间短刀疯狗一般飞身扑上,大汉看这情形,晓得缠斗无益,转身右旋,侧对来势汹汹的店家,拧腰一拳直击,店家一声不吭从窗户飞进屋内。

大汉长吁一口气不解道:“怎生如此好斗?出手就是不要命的狠招。”于是我过去把将军屯的民风简单介绍了一下,大汉点头大悟,自我介绍名为唐朝山,常年在山上猎熊。我们当然还是用科考的老借口敷衍了他。

唐朝山了解了本地风俗之后,感觉甚为有趣,他声称自小在山林生存,所学都是粗浅武功,此番可以大开眼界,和外人多多切磋。我一听这话连忙说:“你可考虑清楚,在这里结了梁子,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出去。”唐朝山嘴角一抿,微带不屑道:“荒山野村,谅也没有什么绝顶高手。”我笑道:“主席有诗云‘浅处不妨有卧龙’,不能大意的!”唐朝山疑惑道:“什么,卧龙?”我也懒得解释,笑笑作罢。

拍醒了铁六郎,我将唐朝山的意思讲给他听,老铁极为兴奋,说几天后比武大会就要开始,让唐某人去见识见识也好,免得他目中无人,小觑了将军屯。剩下的几天我们就在四周游荡,当然仅限于老铁家周围,在这里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认作挑衅,我们如履薄冰,倒也相安无事。

黄昏时候,农人纷纷从田间归来,不同于山外,他们没有马也没有牛,都驱赶一种小型的家畜耕田。本来我们已经躲到了树丛后,但是二胖好奇,非要走近了看看这家畜是什么物种,于是我们悄悄跟在后面,等看清了那动物,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些被迫拉车背犁的动物,黑白相间,圆脑袋大肚子,两个显著的黑眼圈,可不正是我们的国宝大熊猫!

二胖弯着腰边喘气边笑道:“早听说秦岭盛产大熊猫,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泛滥到做苦力的地步了,哈哈,太好玩了。”唐朝山看我们笑得满地打滚,挠着脑袋道:“有时候抓不到山牛,也用食铁兽来驮运东西,这有什么奇怪的?”

俗话说乐极生悲,这笑声却惊动了那熊猫的主人,他将熊猫拉住,回身走过来无比怨毒看着我们,良久不发一言,末了用中指一指我,然后用力握拳,示威般晃了几下,挤出几个字来:“后天,你我,比武!”当时我眼前一黑,感觉黑云压顶山雨欲来。

回到老铁家里我控诉了今天的凄惨遭遇,以为会获得同情和帮助,不料老铁面无表情说:“又不一定会打死你,这么紧张作甚?”

我说:“老哥啊,我不是害怕挨揍,而是怕结了仇,以后就出不去了。古人说‘一个人挨一次揍容易,难的是一辈子挨揍而不还手,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

老铁在灶边一边点火一边说:“这里的人从生到死,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还不是枝繁叶茂繁衍了这么多后代?人哪,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你要相信自己。”

我心中暗想这老兔崽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磨牙这工夫,我还是临阵磨枪去吧。唐朝山看我在院里比比划划,就过来问道:“这是何种功夫,看来神似云豹捕食。”我含糊道:“是啊,我就是看了豹子捕猎才学会的。”唐朝山竖起大拇指道:“小兄弟果然好悟性,无师自通学的有模有样,不简单!”

看了一会,唐朝山跳到院中心说:“我陪你走几招吧,免得你到时候手忙脚乱。”于是我们二人放慢速度,跟太极推手一样慢慢走起了圈。几圈后我发现,无论如何攻击,唐朝山总能够及时封住攻势,其动作之迅速,好似提前知道我的意图。我想这应该是我身体紧张所致,当你肌肉僵硬时,身体任何一部分动作都会牵动全身,而让对方识破。

果然,当我刻意放松身体之后,唐朝山的拦截就不再那么有效了,于是他转守为攻,我立刻感到手上压力骤增,像在深水里行走,周转不再灵便。我放得越松,他的压力就越大,最后我几乎站不稳了,汗流浃背步履维艰。

无奈之下我想起了“引”字守式,摸准他的劲路随势导去,这一招唐朝山始料不及,几乎被我牵倒。他大惊失色,双腿扎稳,不由自主挥手将我放出丈外,跌在屋内的椅子上。这放人乃是内家拳术常用技术,全凭内劲,受者并不会受伤。我起身道:“没想到唐大哥对内家拳也如此内行,不知师从何门何派?”

唐朝山仰天背手叹道:“我一生孤苦伶仃,自幼在山里和野兽生死搏斗,这一点本事都是用命换回来的,如果说有师承,就应该是那些野兽了。至于你说的内家外家什么的,我不清楚。”这一来我心里明白,为何历史上有拳师由外而内,纯练外家招式,却能够得到一身内力,据说他手拈棉线一端,他人执另一端任意动作,他均可以随其变化,整个过程中棉线甚至不会被拉直,其灵敏如此,已趋化境。

唐朝山接着跟我说道:“现在你已大约明白了攻守之机。须得记住:避其锋芒,挫其柔薄;催破中线,打乱呼吸。即使被人打,也是控制人的方法,不要反被对手控制。”我知道这都是唐朝山搏击经验,便用心记下,等静下来仔细琢磨。“我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懂如何发力。”我问唐朝山。

“发力并不是搏击的唯一,力有打力和借力,想要单凭自身蛮力百战百胜,是不可能的。所谓的力,其实就是全身的贯通,有断截,就没有整劲。”唐朝山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打力需要双方对冲,借力必有一方失态,总之,只要运用得当,大千世界无处不是可用之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这就是拳术‘天人合一’的境界。一切都在‘动静进退’四字之间。我只能说到这里,余下的须得个人体会,个中奥妙无法言说。”

我抱拳诚恳谢道:“多谢唐大哥慷慨指教,古人说‘拳法包含阴阳万物之道。’看来果然如此,听您一席话,终身受教。”唐朝山赧然一笑,并不说话。

第二天唐朝山又带我在院里走了几次,使我对他的指教有了更深的体会,二人最后越走越快,几乎达到了实战的水平,我觉得体内气机源源不断,越打越顺,甚至于唐朝山也几乎抵挡不住我用豹形的突然袭击。这样一来,我对次日的比武就有了信心。

次日一早,按照约定我们早早去河边恭候对手,不料那人求战心切,先于我们到达。铁六郎告诉我这人名叫牛登高,功夫虽不精妙,但蛮力惊人,曾经赤手搏狼,加上惯用左手,一般人很容易被打倒。我点头表示知道了,跳进圈子,还未拱手问候,那人便握拳迎面冲来,似乎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心中暗暗念叨:遇强不可强,借力扫一旁。从四十五度的方向伸手拦住他的双拳,随后一边出腿绊他,一边将手从他腋下穿过,贴着脊背用力向我勾来,这一下如果奏效,这牛登高必然会被我摔个五体投地。

没想到这家伙筋骨结实,我这一绊一拉竟没有撼动他。两人僵持短暂几秒后,牛登高伸手从后面卡住我的腰,试图把我举起,不等他发力,我双腿一收,全身缩紧后用力蹬地,这一下如同弹簧崩绽,牛登高前力已尽,后力未生,饶是身体结实,也被我撞出一米多,仰面躺下。

这样我算是侥幸胜了这一场,回过神来业已满头大汗,半是由于紧张,半是因为体力消耗较大。

牛登高爬起来抱拳道:“算你厉害,我们比比兵器。”不等我回话便抄起身边的锄头,兜头一刨,我急忙快步退后,去接二胖的军刺,还来不及回头,便感觉脑后生风,于是顾不得风度,一个懒驴打滚躲开,背后传来重重一声钝响。这牛登高出手如此歹毒凶狠,确实超出我的意料,这令我不由心火大盛,暗道奶奶的,今天不拼个你死我活,大爷跟你姓。

我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瞅准了方位迅速冲向对方,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是针对远距战斗而言,军刺远短于锄头,所以我必须和他贴身近战才有机会。

牛登高想不到我盛怒之下动作如此迅速,我贴身和他怒目对视时,他一双浑浊的眼睛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慌。发现我到了跟前,急忙将锄头拉回,锄柄向我胸口平推过来,此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无穷的杀意在胸膛回荡。

左手握住锄柄,借力跳高,心念稍微一动,军刺便如有了生命,甚至于是带着我的右手抬起,反握的军刺扑哧一下,刺穿了牛登高的肩膀,瞬间一股鲜血从放血槽喷了我满脸。这鲜红色令我更加激动,我低吼着抬腿蹬向牛登高小腹,顺势拔出军刺再度扑去……

这状况吓坏了周围的人,我甚至听到了二胖的尖叫,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直到唐朝山从背后反剪了我的右臂,夺走军刺,我才喘着粗气停下。

这一战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整个将军屯所谓的狠角色们,排起队来要和我比武,声称我不迎战就烧掉老铁的老窝,为此老铁给我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以免殃及池鱼。

二胖嘲笑我:“从前以为你只是怕胖,现在才知道你也怕出名啊,嘿嘿。”这时候我正在桌边用一个忧郁的姿势喝茶,听到这话几乎失声痛哭,我说:“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是缺乏最基本的阶级同情的表现,是……”二胖大声道:“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一个高尚的人。”说完留下孤独的我,和一杯冰冷的浓茶,离去了。

每天在门口堵我的人大约有十几个,他们跟上访群众一样,自备干粮和兵器,无比热切地盯着门,企盼我企鹅一般的身材。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抄起军刺准备出去杀个天昏地暗,这世界上比死更难受的,就是等死,这种日子太令人崩溃了。但等我冲到门边,看到黑压压的一群,立刻就迈不动步了。他们在大声呼喊:“交出杀人犯,杀人必须偿命!”

老铁一听不对,急忙出来问大家怎么回事,是谁闹出人命了。sheep说:“肯定是那牛登高失血过多死掉了。”这话听得我一哆嗦,险些裤裆一热。老铁探听的消息却说,是昨天下雨时牛登高走过山口,不知道被谁杀掉,胸骨尽碎,现场还留有一把大锤。此时我也顾不得危险,急忙跳出门跟大家说道:“这几天你们都守在门口,我哪有时间出去杀人?”

其中一个赤膊大汉喊道:“就算不是你亲自动手,那也是你用妖术杀了人,不要抵赖了!”

另一个山羊胡子尖声道:“昨天下午,牛登高和他女人采药归来,到山口时忽然狂风大作,很快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二人在石洞下躲了一会,就看到有千军万马厮杀起来,这些人白银盔甲,手执各种兵刃,片刻之间就血流成河。牛登高以为天兵下凡,急忙拉着女人跪拜,不料,不料那贼兵中突然冲出一人,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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