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人分别跟我挥手告别,车就开走了。油门踩得“呜呜”响,就像爬坡的牛。
我在沙漠上站着,目送他们。过了很长时间,车影渐渐小了,终于变成了甲壳虫那么大,天地之间恢复了安静。
刚进入罗布泊的时候,我们团队11个人,我们在罗布泊上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个月,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湖边,留下了季风写的字——小5,碧碧,告诉其他人,离开吧。我们要走了。谢谢你们一直没有放弃!
茫茫荒漠,我去哪里找浆汁儿?
我把白沙留给我的食物和水全都搬进了车里,然后上了车。
找不到浆汁儿,我也不打算回帐篷了,这个湖没什么留恋的,它只是一个假象。我会一直开下去,找下去,直到汽油耗尽。
浆汁儿肯定躺在这片荒漠上,以停止了时间的方式把我等待。当我一点点走不动了,终于躺下来的时候,我们就算是举行了婚礼。我不想炫耀,其实我们的婚礼也没什么优越的,只是婚礼场地大了点儿……
浆汁儿在半昏迷状态中被某种东西抓起来,飘飘摇摇地飞上了半空。
她依然没有醒,只是梦见自己在飞,飞过了荒漠,飞过了山岭,飞过了田野,飞过了河流……终于,她回到了长沙的家。
她满心惊喜,正要打开家门,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个周德东还被困在罗布泊上,可能永生永世都出不来了。她一下伤心起来,钥匙就掉在了地上,接着她嚎啕大哭……
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上,“忽悠”一下就醒过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噩梦。
她四下摸了摸,都是沙子。
这是哪儿?
为什么这么黑?
她挣扎着站起来,摸索着朝前走了几步,她确定她不在帐篷里,不知道怎么来到了沙漠上!
她惊恐地大声呼喊起来:“周德东!——季风!——”
没人说话。
四周一片地狱般的黑暗。她伸手摸了摸口袋,手机在帐篷里。她在沙漠上坐下来,使劲揉了揉眼睛。
罗布泊夜里很冷。
而此时,她分明能感受到太阳的炎热。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睛瞎了!
第58章 我们结婚吧
她极度恐惧,挣扎着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哭着喊:“周德东!——季风!——”
四周只有风声。
她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中间被沙丘绊倒了几次。她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感觉天越来越冷。失明之后,嗅觉变得灵敏,她好像闻到了月亮的味道。
她好像在沙漠上跋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走不动了,头重脚轻,一阵阵昏眩,最后彻底瘫倒在沙漠上。
她知道,她完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不是说好的吗?最后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不是说好的吗!……”
终于,她没有力气再哭了。
她摸啊摸,摸到了一个沙丘,她靠着沙丘坐下来。她心里对自己说:今天你可是新娘啊,你要优雅,不能让宾客们觉得你的姿态很难看……
她用手梳理了几下头发,擦掉了脸上的沙子,又整理了一下全身的衣服,最后把头靠在了沙丘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昏迷中,她似乎听到了那个叫周德东的人说话了,他竟然不难过,而是笑嘻嘻的,他说:咱们这婚礼吧,也没什么优越的,就是场地大了点儿……
她说:可是我怎么看不见你啊……
那个周德东依然笑嘻嘻地说:这不来了吗!……
浆汁儿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依然一片漆黑,但是她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引擎声!
我开着车,在沙漠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大概在10点半左右,天空燃烧起来之前,看到了沙丘下坐着一个人!
她离我只有几十米远。
我开过来的时候,沙丘挡着她,我并没有发现她。当车绕过那个沙丘之后,她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眯着眼睛朝她看去——那正是浆汁儿!
就像第一次相见,她穿着一件黑色立领对襟褂子,胸前绣着一朵大红花……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立即停下车,朝她奔过去。
向生命致敬。
浆汁儿在高烧状态中,一个人在沙漠上奔走了一夜,她顽强地活了下来!
我把她抱到车上,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湖边的营地。她躺在睡袋上,一直不清醒,嘴里嘀咕着胡话:“……不是说好的吗?最后的时候,我们在一起……”
我的眼睛湿着,一边用湿毛巾给她擦身体一边说:“浆汁儿,一切都过去了,未来的日子很长很长呢,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回家了……”
荒漠沉寂,万里无云。→文¤人··书·¤·屋←
我时时刻刻盯着她那张精致的娃娃脸。
下午的时候,她第一次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依然那么亮。
我激动地说:“浆汁儿!”
浆汁儿转动了一下脑袋,然后虚弱地问我:“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看手机,说:“3点44分。”
她皱了皱眉:“下午还是凌晨?”
我这才知道,她已经看不见了,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她说:“你怎么了?”
我低低地说:“凌晨。”
她说:“太黑了,你把应急灯打开。”
我说:“没电了。”
她说:“哦。”
我说:“等天亮了,我们就走。”
她说:“去哪儿?”
我说:“回家。迷魂地消失了,我们的仪器恢复正常了!”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说:“当然不是。”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季风呢?”
我说:“她先离开了。他们都离开了。”
她说:“我懂了,你留下来找到了我……”
我说:“现在,你必须吃点东西。”
她说:“嗯。”
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喝了几口,然后放在了一旁。我又给她启开了一瓶水果罐头,用叉子喂了她几块。
她突然问我:“我是不是瞎了?”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反问她:“发生什么了?”
她说:“你告诉我。”
我说:“可能是暂时性的……”
她不再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
她说:“当时我在昏睡,好像被那种飞行人抓走了,中途他又把我扔了下来……”
我开始慢慢地梳理思路——
首先季风是无辜的。看来,风停之后,她真的去湖边挖字了,那时候,安春红还没有消失,她依然操控着那些飞行人。
可是,为什么飞行人要抓走浆汁儿呢?
很明显,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依然想在我们的团队中制造误会,导致我们互相猜疑和厮杀,为它提供有效的尸体。
可是,飞行人为什么中途把浆汁儿扔了呢?
从时间上看,那时候正好安春红化作了黄沙,我怀疑那个飞行人也摔下来了,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而浆汁儿,正是因为高空坠落,导致了失明。
我非常后悔,不该怀疑季风。
狮子座的她最受不了别人的不信任,最不能容忍你侵犯她的尊严。估计,她永远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和浆汁儿似乎该走了。
我转头看了看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说:“罗布泊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说:“是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她说:“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真好。”
我说:“嗯,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她突然说:“我们结婚吧。”
第五季 邪恶童话
第01章 前情回顾
回顾第一季《迷魂地》、第二季《复制人》、第三季《幻术》前情、第四季《不明飞行人》前情——
我们11个人穿越罗布泊,到达死亡之地的腹地,好像遇到了鬼打墙,所有仪器和通讯设备失灵,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了。
后来,我们遇到第二个团队,他们是来寻找我们的,结果,他们遭遇了跟我们一样的命运。
我们开始一起寻找出路。
我们发现,这片神秘的不毛之地,出没着人类另一个分支——类人;深邃的天空中,隐藏着疑似天外人;一个蜃景般的淡水湖里,游动着一种古怪的两栖婴孩……
而且,我们发现,罗布泊的天空竟然会转动。
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扭曲的时空。
我们的队友接二连三地死去,每次死人,尸体旁都会出现一朵沙子塑成的花朵,一碰即散。
为了活下去,我们顽强地抗争着,奔走着。
最后,幸存者终于看到了人烟,来到了一个小城。在等候离开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个小城处处存疑,最后,它竟然突然消失,我们再次回到荒漠上。
如果说,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那么幕后的操纵者是谁?
我们渐渐发觉,有个白发女人,她从始至终伴随在所有队友曾经的生活中,当下的梦境中,以及从各种屏幕呈现出来的画面中……
最后,类人要把我们彻底剿灭,生死关头,他们竟然停手了,原来,我们这些人的身上都流着他们种族的血液!
实际上,是命运把我们这些人聚拢到罗布泊的!
我们依然在奋争,执着地要回归人类社会。
我们找到了太阳墓,下面有12条通道,只有一条通道是正确的。入口处分别刻着——阄,闯,阔,闽,闲,闼,间,闻,闪,闵,问,闹。
有人选了“间”,有人选了“闻”,有人选了“问”,有人选了“闷”,有人选了“闽”。
选择“间”的,从通道再次返回了太阳墓。“日”就是太阳的意思。
选择“闻”的,竟然从罗布泊这只大耳朵相对的另一端——地球的另一只大耳朵复活节岛钻出来。
选择“问”的,竟然从地球的嘴巴,世界著名的百慕大魔鬼三角洲钻出来。
目前尚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
我和助理季风结伴,罗布泊上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不料遇到投奔了类人的队友浆汁儿,我们三个人在那个神秘的淡水湖边驻扎下来,等待救援。
之后,我们巧遇了来罗布泊复仇的白沙,他的女友微微在珠穆朗玛峰之上被那片区域的类人害死。没想到,微微获救了,只是失去了双手和10个脚趾,她历尽波折也来到了罗布泊,寻找白沙……
我们又从类人手中救下了三个人——勺子,大物和米豆,他们正是我们刚刚进入罗布泊的时候,在一只捡到的录像机中看到的那三个身份不明的人……
最令我们惊异的是,那个白发女人也惊现罗布泊。她利用遇难者的尸体,制造飞行人,祸害这个世界。
最后,她化作了一堆黄沙,飞行人自灭。
我们遇到的那些人都离开了,我与季风之间产生误会,她也去了古墓,投奔令狐山了。
荒漠上,只剩下我和浆汁儿,她已经瞎了。
黑夜给了她黑色的眼睛,黑色的眼睛给了她黑夜。
第02章 丛林法则
我和浆汁儿坐在帐篷里。
时间是下午4点钟左右。
勺子、大物、米豆、白沙、微微已经离开7个多钟头了,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里,是否一切顺利。
浆汁儿说:“我们结婚吧。”
我说:“好哇,白沙还给我们留了几瓶红酒。噢,一会儿我得去找找,好像没有开瓶器……”
浆汁儿说:“你是不是在牵挂季风?”
我说:“没有啊。”
浆汁儿说:“我看出来了,你心不在焉的。”
我说:“她和令狐山在一起,也许会很幸福。只是,我担心她找不到古墓。”
浆汁儿说:“你还是牵挂她!我们都是从古墓回来的,她怎么会找不到呢?”
我说:“昨天我们去找勺子他们的营地,中途就迷路了,不但没找到古墓,反而误打误撞看到了一片雅丹地貌……我总怀疑,罗布泊很多地方是移动的。在城市里,如果一栋写字楼从一条街上移到了另一条街上,或者一个游泳池从一个小区移到了另一个小区,立即就会被发现。但是在罗布泊,神不知鬼不觉……”
浆汁儿说:“你不是说那个恶魔消失了吗?”
我说:“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但愿如此吧……”
浆汁儿说:“我们还有多少汽油?”
我说:“勺子给我们留了一半,应该够走出去的。”
浆汁儿说:“你不打算带上季风了?”
我说:“她说她爱令狐山,她做了选择。”
浆汁儿说:“她是在赌气的时候走的!”
我说:“你什么意思?”
浆汁儿说:“不是废话吗?我们要找到她,然后一起离开啊。”
我摸了摸她的脑门,不热了:“你怎么样?”
浆汁儿说:“好多了。”
我说:“那我们出发吧,去古墓。”
浆汁儿说:“你扶着我……”
我刚刚把浆汁儿扶起来,就听到了车的引擎声。
浆汁儿敏感地说了句:“谁?”
我松开她,说:“我出去看看。”
我走出了帐篷,就看见漂亮的牧马人从西面开过来,四只车轮卷起很高的沙土。
我愣住了,第一个念头是——他们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来我感觉我太愚蠢了,现在汽油就是命,他们已经离开了7个多钟头,不论落下什么,都不会再次返回来的。而且,除了活着离开,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我走进帐篷,对浆汁儿说:“他们回来了……”
浆汁儿问:“谁回来了?”
我说:“勺子他们。”
浆汁儿半天才说:“是不是又有问题了?”
我说:“不知道,一会儿问问他们。”
我把浆汁儿扶出了帐篷,等待牧马人走近。
半个钟头之后,它终于开进了营地,几个人从车上跳下来,神色很沮丧。
我跑过去,问白沙:“你们怎么回来了?”
白沙说:“这个湖就是若羌。”
这句话说得我全身一冷:“导航仪把你们导回来的?”
白沙点了点头。
我赶紧去了我们的车上,把导航仪打开,它竟然黑屏了。其他几个人走过来,白沙问我:“你的车怎么样?”
我说:“导航仪不工作了。”
大家顿时陷入沉默中。
我们回到了帐篷前,微微看到了浆汁儿,有些惊讶:“浆汁儿,你回来了?”
浆汁儿勉强笑了笑。
微微来到她面前,看了看她的眼睛,小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大概讲了我找到浆汁儿的经过,微微搂住了浆汁儿的肩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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