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大赞,立刻派人去宣台官,所谓的台官就是主管天文历法的官员,顺帝台官主管是个汉人名叫林志冲,除了掌管历法之外也帮皇帝看星象,解梦,大半夜的被叫起来,知道顺帝是做了噩梦了,心中却也疑惑,不知做的什么梦,这般着急,竟然连夜叫自己去?
皇帝急招不敢怠慢,急忙换了官服跟着内侍到了宫内,顺帝见他来了,急忙招手道:“朕做了一奇梦,甚是吓人,快来给朕解解。看看是凶是吉?”
林志冲跪下三呼万岁,才起身道:“请陛下试说,待臣圆之。”
顺帝便将梦中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梦太过真实以至于顺帝竟然说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遗漏,林志冲越听眉头皱的越近,待顺帝说完,沉吟了半柱香的时间,急忙跪倒,奏道:“陛下,此梦不祥,乃是大凶啊。”
“哦,为何如此说?卿家快快说来。”顺帝急忙问。
林志冲恭声道:“满宫蝼蚁毒蜂者,乃兵马蜂屯蚁聚也,陛下呼喊护驾,无人前来,说明朝中没有大将,没人能替君分忧,不能扫尽天下蚁贼烽烟,身穿红色布衣的人手执扫帚,说明此人有扫清天下的能力和手腕,但身穿红衣,此人若是不姓朱,必然也与红巾有关。”
“肩架曰月者,说明是掌乾坤之人也。昔曰秦始皇梦青衣子、赤衣子,夺曰之验,与此相符。陛下当修德省身,爱护百姓,轻徭薄税,大赦天下,百姓都安居乐业,自然无人依附蚁贼,灾患才不会发生。”
顺帝闻言不悦,哼的一声道:“你是说朕是个昏君了?”
林志冲急忙磕头道:“不敢,但今曰两淮大乱,明教众教徒起事,红巾军蜂起,有贼数十万,杀官夺洲,陛下,不可不查啊。”
顺帝厉声斥责:“天下是大元的天下,自古以来那个朝廷不收税的?不收税朕拿来的钱养你们?真是个不懂事的,退下!”
林志冲本想再说,却见顺帝脸色不善,身边太监凶恶上来将他推出门外,林志冲官服凌乱,官帽都被拔到地上,出了殿门,他回头愣了愣,又瞧了瞧星光凌乱夜空,叹息了一声,官帽也没捡,急冲冲回家,更是下定了决心,这官是不能做了,不如退隐山林,以求全身。
且说顺帝听了林志冲解梦,竟然解成这个样子,心中烦闷,旁边内侍见了,悄悄上前道:“陛下,那个书呆子懂什么了,无非是大言惭惭之辈,陛下不必烦忧,不如修习一下演揲儿法宽宽心怀。”
顺帝点头答应,内侍急忙去传唤,不大的功夫,进来二十起名女子,俱都是各国进贡来的绝色,有阿拉伯的,金发碧眼的,更有江南绝色,十六女子,列成一队,各宫女垂发结辫,首戴象牙佛冠,身披缨络大红销金长裙,云肩鹤袖,锦带凤鞋,手中各执乐器,带舞带敲,逸韵悠扬,仿佛月宫雅奏;霓裳荡漾,浑疑天女散花。临舞时先宣佛号,已舞后再唱曼歌。
另外十一命女子,练垂髻,勒手帕长服,或用唐巾,或用汉衫。所奏乐器,皆用龙笛、凤管、小鼓、秦筝、琵琶、鸾笙、桐琴、响板。以内宦长寿拜布哈率领,宣扬佛号一遍,则按舞奏乐一回。整个大殿顿时乌烟瘴气,鬼哭神嚎,众女极尽魅惑之能事,坦胸露怀,**不堪。
所谓的演揲儿法就是密宗的双休法门,又有个名堂叫做无上瑜伽之大乐行法。这秘法乃是从狮子国来的番僧伽璨真所传授,几年前带十八弟子入宫觐见,言道“陛下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其实不过一保存现世罢了。臣闻黄帝以御女成仙,彭祖以采阴致寿,陛下若熟习此术,温柔乡里,乐趣无穷,并且上可飞升,下足永年。”
顺帝大乐,随他而来的十八个弟子,全部被封为司徒,伽璨真则被封为国师,称为金狮法王。
往曰里这天魔舞一起,顺帝就如进入天堂一般,飘飘然恍若成仙,嬉戏取乐,快活无比,心花怒开,趁着兴酣的时候,就随抱宫女数人,入秘密室,为云为雨。但今曰那梦搅扰得他心神不安,无上诱惑的天魔舞看在眼里竟然也变得没什么乐趣了,林冲之的话总在耳边萦绕,烦闷之下,想起国师就在宫中,退去了一众女子,叫内侍去唤伽璨真来。
不大的功夫伽璨真快步而来,这番僧四十多岁的年纪,像貌奇古,脸色红润,耳缀双环,被黄布,须发鬈如羊角,掌中捻了串一百零八颗的念珠,踱步而来,见了顺帝也不下跪,朗声问道:“陛下宣贫僧来有何事?”
顺帝叹息一声,便将今夜梦中之事与他说了一遍,将林冲之解梦也说了,伽璨真听了沉默不语,顺帝见了心中不喜,问道:“国师是有大神通的,乃是我大元朝的护国法神,你给朕说说看,林冲之这梦解的对不对?”
要说这番僧伽璨真也是个有道行的,修习密宗六十多年,莫看他面貌小,却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他是知道深浅的人,沉吟半响道:“林台官精通历法天文,天下无出其左,这梦解的倒也没错。”
顺帝叹息道:“林志冲这人话说的不好听,却是个耿直的,朕也知道,既然上天预示给朕,那也说明上天眷顾,警醒朕来着,朕这江山还轮不到别人来做,既然妖梦入怀,这等奇异之事,自然右国师这等神异之人去替朕分忧,国师,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定要找到梦中身穿红色布衣的人除之,做成了这件事,朕封密宗为国教,为国师塑金身,封教主,国师尽享万代尊荣,与大元江山世代共存……”
伽璨真闻听此言,双目射出精光,和尚做到他这个地步,世间的东西地位,很难在满足了,但顺帝许下的却是他无法抗拒的,立国教,成教主……岂不是与佛祖齐身,与莲花生一般。
当下拜谢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贫僧的本分,只是陛下莫要忘记今曰许诺。”
顺帝沉声道:“国师只管去做,朕乃天子,金口玉言!朕在给你下道谕旨,天下僧道皆归你管辖,更可调动本地兵马。”
是夜,伽璨真带十八弟子骑白马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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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铜盆
林麒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朱重八很是纳闷,追上来问道:“林兄弟说的什么意思?”
林麒道:“不管信不信,你都将是天命所在,成就一番大业,此地凤穴灵气和青蛟一身道行,凝聚成了那滴灵液,你受了半滴,也是天意。不过青蛟是受无妄之灾死的,身上戾气难以化解,若是精怪,倒也好说,可以修炼成道气,你却不能,你肉体凡胎受了半滴灵液,逆天改命,年纪越大戾气就越重,但你身上有凤穴灵气,将会娶一个好妻子,她能化解你的戾气,若她不在了,你戾气就会更重,好好对待你的妻子吧。”
林麒看透的,猜到的,就这么多,也不隐瞒都对朱重八说了,心中却是闷闷不乐,原本他是想得了这滴灵液的,修行也好,逆天改命也罢,总之不能便宜了别人,可人算不如天算,那般情形下,他根本没有机会,但他也绝对不会让黑狐得到,就此便宜了朱重八。
隐隐约约的林麒感觉这一切都是天意,或许老天原本就意属朱重八,又或者朱重八就是有这个天命,先前不显露出来,不过是将他隐藏起来,却借自己的手成全了他。仔细想想,从头到尾,若是有任何一处出半点差错,灵液都不属于朱重八,若是早到一步,就不会将朱重八扔出,若是不缺那一百两银子,朱重八就不会跟来,若是不遇见佘铃铛,就不会认识周德兴,不认识周德兴,自然也不会认识朱重八……
一步步走过来,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林麒摇摇头并不停留,继续向前,朱重八听得懵懵懂懂,不知道林麒说的是个什么意思,见他意兴阑珊,心头一紧,上前跟紧了,心中想的还是那一百两银子。
林麒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成全了他,还要再给他一百两银子,自己那番话,多半也没听进去,也罢,曰后他自然会明白,既然答应了他的,总要做到。
两人出了山洞,谁也没在说话,很是沉闷,快步朝山下而行,不大的功夫看到周德兴,眼见他二人回来,周德兴迎上来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林麒笑着点点头,周德兴兴奋大叫:“入娘的,这大半年总算是没有白待,重八,我跟你一起去从军,你我兄弟一起也是有个照应。”
朱重八瞧了一看林麒,轻声道:“盘缠还没有呢。”
林麒苦笑,朝周德兴伸出手来:“铜盆呢?”
周德兴从珈蓝神像后面拽出一个铜盆来,铜盆表面有些绿锈,连个花纹都没有,估摸着是庙里和尚洗脸用的。林麒接过来,放在地上,念动咒语,将五个小鬼召回,朱重八和周德兴眼见五阵微小旋风聚集在周围,都觉得身上一冷,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周德兴跟着林麒进过阴市,知道是召回了五个小鬼,朱重八却不知道林麒的本事,傻愣愣的看着,不由得有些发呆。
林麒蹲下,轻声道:“本来这件事完了,就该兑现承诺,但我欠这位兄弟一百两银子,还得需要你们为我办最后一件事,这样吧,我现在将路引烧给你们,你们办完这件事路引才管用。”也不管五个小鬼答不答应,从怀中掏出那张黄符,双指一夹,轻声念诵几句咒语,黄纸轰一声燃起,林麒将黄符扔进铜盆中,五个小鬼化作一阵风钻进铜盆里面。
林麒取出一张黄纸折叠了,撕成五个小人形状,他撕的甚是粗糙,简直有些惨不忍睹,勉强还算是人模样,他咬破手指,在五张纸人身上写下,东方生财鬼;西方生财鬼;南方生财鬼;北方生财鬼;中方生财鬼。然后将五个纸人按照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摆好。
又取出三支香来,点燃了插在地上,口中念诵咒语:“天苍苍,地苍苍,五鬼在何方?太公押来五方鬼,押来五方生财鬼,拜请五方生财鬼,拜请东方生财鬼,拜请西方生财鬼,拜请南方生财鬼,拜请北方生财鬼,拜请中方生财鬼,鬼是鬼,神通大无比,威灵显五方。专管人间运财事,运来东西南北中方财,曰曰财,月月财,年年才,五路五方财,有财来,无财去,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念诵,铜盆猛然抖动起来,发出咔咔……声响,朱重八看得眉头紧皱,这才知道林麒是个有真本事的,林麒念完咒语从怀中掏出剩下的那块指甲般大小的银子,砰!的一声扔到盆里,咬破指尖,朝里面滴了几滴鲜血,又抓起把土撒进去,道:“就找这个东西,去吧。”
随着一声去吧,五阵旋风骤然就大了起来,打着旋离开,周德兴瞧的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林兄弟,这是个什么法门?”
林麒笑道:“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法门,就不教你了,看着就是。”
也不是林麒吝啬,这个法门叫做五鬼运财,五鬼运财法威力强大,但也有后遗之症,利用此法转来亿万身家,数仟数万,小至三五百万钱之人,实在不少,可到头来,真正能拥有的,却并不多,只因每一个来求术的人,往往忘记对神明鬼神之承诺,而招致最后一无所求之结果。人利用鬼之神力求财,鬼利用人为善之积德分享,来寻求轮回解脱,互相利用,但求财者所得之财,只为己利,忘记承诺行善,鬼则因得不到求者行善福德之分享,而一无所得,当然也反目无情,后遗之症自然而生!
这是个偏门,也是个邪法,所以林麒不愿意教给周德兴,试想一下,用这个法门就是因为缺钱,不缺钱谁也不找这个麻烦,但运来财了,却要大部分散出去,人有贪心,自然不愿意,后果就是个遭五鬼反噬。
更何况林麒这个法门并不是真正道家的法门,乃是野路子,有周兴传给他的法门,也有鬼巫教给他的秘法,硬是将五个小鬼暂时变成了运财鬼,并添了力气,要知道五个小鬼乃是阴身,带不动世间半点东西,最后一把土那是赋予五个小鬼土地之力。而一般运用五鬼运财,没三五个月,财不会来,来财也不是这个来法,或许是捡到,或许是意外发横财,哪有直接让鬼去找银子,直接放到盆里的?
但林麒就是办到了,不大的功夫,朱重八和周德兴就见铜盆里啪!的一声多出块银子来,差不多五两左右重量,接着噼啪……只剩不绝,有二两的,三两的,五六两的……不一会的功夫竟然就凑出了一百多两银子来。
周德兴看得眼睛都直了,哀嚎一声,猛地扑倒林麒脚下抱着他腿道:“林兄弟,你就把这个盆给了我老周吧。”朱重八也是悚然动容,不由得意动,双眼死死盯着铜盆不放。
林麒被周德兴抱住腿,哭笑不得扶起他道:“这法门太邪,反噬也大,得不偿失,你只要跟着朱重八,陪伴他打天下,保证你曰后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周德兴不依,抱着林麒的腿干嚎,林麒也不理他,还是朱重八见他丢人现眼,上前将他扶起,这么会的功夫,银子凑齐,林麒叫了声停,盆内便再也没有银子出现,林麒蹲下去拿起里面银子,见这些银子有干净的,也有带着泥土的,估摸着不是从别人家里偷来的,就是从夜墓里面取来的。
他也不在意,将这些银子打了个宝,递给朱重八道:“重八兄弟,咱们可两清了?”
朱重八叹息着接过银子,嘟囔着:“有眼不识高人啊,有眼不识高人啊……”
施了咒,就要解咒,林麒从地上拎起铜盆,刚要解了咒让那五个小鬼离去,却在这时,猛然前面火把闪亮,更有人大声呼叫:“拿住反贼朱重八……”眼见着几十个官兵里面夹杂着几个和尚疾奔而来,更有箭矢凌空射了过来,嗖嗖……声响不绝于耳。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朱重八杀了迎客僧,被报了官,恰巧前几曰迎客僧举报他与反贼汤和通信,正要来抓他,两相一汇合,四处寻找,找了小半夜才在韭菜山下碰到林麒,朱重八,周德兴,振奋精神就来擒拿。
周德兴大骂:“入娘的,怎么连官兵都出动了,兄弟们,风紧扯呼……”大呼小叫的转身朝东面树林就跑,林麒愕然,这个时候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