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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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士-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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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全凭前辈安排。”德叔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调匀气息,捏着诀,踏着罡步,走到玉珠跟前,顿了一下,然后伸出左手中指,在那生死符案头上一点,那符纸飘然而落,半空中,竟自行燃烧起来,落地上,已然成为灰烬。

那玉珠,本来是双眼瞪圆了,周身上下,一动也不能动,待到生死符被解,稍停了数息功夫,那玉珠的眼睛猛然眨了一下!

下一刻,那玉珠便忽的转过头,面向太古真人,樱桃小嘴一张,“呼”的一口浓郁黑气,滚滚喷出,如烟似雾,如墨似漆!

“小鬼大胆!”

太古真人只是冷笑,没有动,王贵华却斜刺里冲出,厉喝一声,手起手落,朝着那黑气一击,顷刻间,烟消雾散!

在这一刻,我才发现,王荣华没有夸大其词,当弟弟的王贵华的本事果然还在哥哥王荣华之上!

只是,王贵华在将玉珠吐出来的祟气击溃之后,手也急忙往后缩了缩,笼在了道袍中,似乎是捏了捏,因为他的手上结了一层霜。

玉珠见一个王贵华便如此厉害,太古真人又是师父,还未出手,但道行之深,必定深不可测,料想不是头,又不敢出了铺子,到光天化日之下,一时间躲无可躲,便转身往冰窖入口而去!

她去的速度极快,只是白影一闪,立时便到了洞口处。

但她快,有人比她还快,白影刚到洞口,早有一道蓝影挡在前面!

玉珠急忙站定,只见拦她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太古真人!

“你这小鬼!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太古真人喝道:“没有人要害你!老道也本想留你一命,你却如此奸猾惫赖,脱了身,竟先朝老道下手!不知好歹!”

“小鬼?”玉珠冷笑一声,道:“牛鼻子,本姑娘是乾隆十年生人,若是活着,至少要比你大上一百五十岁!你叫我一声奶奶,恐怕还不够格!”

第065章 摒弃嫌隙,重拾旧事

“满嘴胡诌!”太古真人道:“你是鬼,老道是人,你我之间只论道行,不论辈分!今日,陈铮小友要留你一命,让你今后可转世投生,重新做人,你休要不知好歹!若是有心,就把生前之事,如实道来!”

玉珠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说?”

太古真人道:“老道能定你的生死,就凭这个,你就要说!”

“我要是不想说呢?”

太古真人把脸色一沉,道:“那就休怪老道无情!”

“好一个霸道的牛鼻子!”玉珠冷笑一声,娇叱道:“起!”

“呼!”

一声怪响,平地乍起一股阴风,朝着我们呼啸裹卷而来!

刹那间,整个铺子里上下寒彻,阴冷惨淡。

数不尽的鬼哭狼嚎、凄叫厉喊不绝于耳。

看见如此声势,我忍不住变了脸色。

却听太古真人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卖弄!老道自持身份,本不想欺压你这小鬼,但是现在,不让你瞧瞧老道的全真手段,恐怕你还不知高低深浅!诸位,老道多年不用此物,今番重操旧技,恐怕有所缪差,诸位都捂上耳朵!”

太古真人这么一喊,王荣华和王贵华兄弟俩立即便捂住了耳朵,我也瞬间明白,太古真人要弹那个荡云磬了!

王荣华弹的时候,那荡云磬的声音都那么惊心动魄,这次换做太古真人,效力肯定更是非同小可!

我立即便把耳朵给捂上了。

就在下一刻,一声“当”的鸣击音骤然响起,穿云裂石,整个铺子一起震荡,土屑纷飞!

但是,也不知道是捂上了耳朵,或是别的缘故,我竟然没有感觉到难受。

完全不像王荣华弹的时候,那般气血翻腾,难以忍受。

一旁的德叔已经把手放了下来,道:“看来太古真人才是用这荡云磬的行家,虽然是多年没用了,但是现在用起来,也是只伤敌,不伤自己人。”

我也把手放了下来。

铺子里,被玉珠掀起来的阴风,此时此刻已经止住了。

那玉珠还要再逞能,太古真人一手托着荡云磬,一手又在其上弹了一下,我还是不觉难受,但玉珠却已经双手抱头,死捂着耳朵,嘶声惨叫起来!

“啊!”

这歇斯底里的叫声,令闻者变色,太古真人凌然道:“玉珠,你说还是不说?”

“不说!就是不说!”

玉珠嘶声叫道,白影一晃,想绕过太古真人,从他背后进入冰窖,但是太古真人又弹了一下荡云磬,数道肉眼几乎可见的声波纹路在空中弥漫开来,扫着玉珠,砰然一声,早将玉珠打落尘埃!

玉珠这次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挣扎着在地上许久,终于还是没能站起来。

“你说,还是不说?”太古真人又问了一句。

“人人都说出家的道士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玉珠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惨淡道:“可怜我玉珠,究竟做了什么孽,以至于生前蒙受不白冤屈,被逼自尽,死后还要受这牛鼻子的折磨!天啊,你不是天,你要是天,你怎么不长眼,你怎么不看看你眼底下,都是些什么人,这人间是个什么人间!”

玉珠这后面的一段话,说的我心中一动,对其生前之事更加好奇,对其本身,也更加怜悯。

玉珠哭诉之后,却又寒了脸色,厉声道:“老杂毛!我玉珠今天就算是被你灭了,我也绝对不说!我宁可到外面的光天化日之下去晒死!”

说着,玉珠便挣扎着往外爬去。

我急忙喊道:“玉珠,我们是帮你的,你何苦如此?你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帮你,这于你又有什么坏处?”

“你们?”玉珠回头嘲弄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们凭什么帮我?你们怎么来帮我?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无情无义!”

“老道要是无情无义,早就辣手灭了你,还能容你在这里鼓噪?”

太古真人森然道:“不是老道心狠手辣,而是人鬼殊途!你是两百余年的鬼祟了,又得了道行,不是寻常的孤魂野鬼,老道必须弄清楚你生前之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人,若就这样不管不问,让你随意流窜人间,荼毒生灵,那后果又该由谁来承担?”

玉珠默然。

我也道:“玉珠,只有你把你的事情讲出来,我们才能知道怎么帮你,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是伪君子!我们只是想帮你化解你的戾气,消除你的怨气,让你好好的被超度,去投生转世,重新做人!”

玉珠看着我,似乎已经动容了,嘴上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我道:“你想一想,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之前我们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我们对你是不会有阴谋的。再说,你就算把你生前之事都说了出来,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德叔冷冷道:“玉珠,就冲着你之前不分好歹,上来就要杀我们的凶狠劲儿,我们早可以将你灭掉!若非陈铮心地纯善,一意护你,岂能留你到现在?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

玉珠看着我,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我大喜道:“多谢信任!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帮到你,就绝不惜力!”

玉珠没再回应,而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着,自言自语似地说道:“我是乾隆十年生人,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家中世世代代都有读书人,我父亲是当地缙绅,虽只得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平素里对我却也是百般宠爱,未加嫌弃。乾隆二十六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我许配到城西的徐举人家,商定来年三月过门成亲。到了这一年四月,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四月初八,因为是浴佛节,我是礼佛的人,便到后宅的家庙里去上香诵经,可是刚走到后院,便平地刮起一阵旋风,把我卷了起来,飘到半空中!我当时又惊又怕,想大声喊叫,但是又叫不出来,一着急,便晕了过去。后来,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不在自己的家中了,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躺着。”

“嘶……”

玉珠正在讲,王荣华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道:“乖乖,这么厉害!是被妖怪给摄走了?”

“不是妖怪。”

玉珠瞥了王荣华一眼,继续说道:“那一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地常有异象,那是旋风,常常莫名其妙刮起来,毁过房子,也伤过人,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这风,竟然会把我给吹走。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陌生人家的院子里,这个陌生的人家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姓纪的读书人,一个是管事儿的老婆婆。当时只有老婆婆在家中,我凭空落下,把她吓了一跳,但是她看见是个人以后,还是把我给救了起来,拖到了屋中,安置在了床上,又熬了汤,把我给灌醒了。这时候,那个姓纪的读书人也回来了,看见家里多了一个人,便问老婆婆怎么回事,老婆婆也不知道,我自己呢是又害羞,又害怕,话也说不利索,许久才解释清楚,说我是被旋风刮来的。

“那姓纪的读书人是个秀才,听了我的话之后,沉吟不语,只是拿眼来回扫看。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安,只是也不敢说破。那老婆婆就问我是哪里人,哪户人家的女儿,我也都一一交代清楚。纪秀才听了之后,却是吃了一惊,问道:‘姑娘闺名可是唤作玉珠?’我惊奇道:‘是,您认得我?’”

第066章 腌臜秀才,贞烈闺秀

听到这里,王荣华又忍不住插嘴道:“我知道了,这个纪秀才一定认识你爹!”

太古真人瞪眼道:“你别插嘴!”

王荣华便不说话了。

玉珠继续讲道:“当时我奇怪纪秀才认识我,纪秀才自己解释说:‘你是不是许配给徐举人的儿子徐秀才了?’我又点了点头。纪秀才道:‘徐秀才跟我是同窗好友,平时常在一起念书游乐,他的事情我都知道,既然是你,那就好说了。’

“我一听这话,心也放了大半,心想世上还有这般巧事,被风吹走,居然也能落到未来夫家的朋友院子里。

“纪秀才又嘱咐老婆婆,说我受了惊吓,要好好照看,等到身体无恙的时候,才可以走。我当即表示无碍,立时就可以走动,那纪秀才点点头,说马上就去找徐秀才,让他通知我家里人,把我给接回去。我连连道谢,纪秀才便去了。

“这一去,纪秀才久久都没有回来,我等得无比焦急,那老婆婆一直在安慰我,让我放宽心。直到夜里正亥时候,纪秀才人才回来,见了我说:‘不巧得很,徐秀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外出了,并不在家,我一直等到亥时,都不见人,料想他今天夜里是不会回来了,所以只好先走。玉珠小姐,你且在这里待上一晚,等明天,我再去找人。’

“当时,我听了这话,半天无语。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夜不归宿,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家里待上一宿,这要是传出去,算是什么事情?更何况这纪秀才家里除了他和那老婆婆之外,再无别人,我心里也没底。于是我说,我要自己回去。

“纪秀才听见,便道:‘你认得回去的路吗?’我摇了摇头,我几乎从来都没有出过院子大门,怎么会认得回去的路?纪秀才便说:‘一来,天已经很晚了,你不认得回去的路;二来,你是小脚姑娘,不擅走路,我这家里也没有马车、坐骑;三来,马上要到子时,外出也找不来马车。你怎么回去?我就算是有心送你回去,可现在也无力了。去找徐秀才,实在是将我折腾坏了。’

“纪秀才这么一说,我又变得一筹莫展,因为他说的话也都是实情,我不认得路,天色又那么晚了,没有马车、坐骑,没有人引路,我怎么回去?下午本就麻烦纪秀才去寻人,直到这晚上才回来,我又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

“左右都是为难,我便哭了起来,那老婆婆赶紧在一旁劝慰,说就让我在这里待上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送我回去,还让我放心,她晚上陪我一起睡。无可奈何,我也只好听从他们的安排,在纪秀才家里住了下来。

“前半夜,我是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那老婆婆躺在我身旁,一直在跟我说话,说着说着,我终于熬不住,犯困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梦中觉得有人在动我的衣服,于是我一下子就惊醒了!趁着朦胧月色,我看见竟然真的有一个人趴在床上,窸窸窣窣地动!我吓了一大跳,立时便惊叫起来,那人跳将起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道:‘别叫,是我!’然后我才听出来他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纪秀才!而那老婆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哎呀,你遇到了禽兽!”王荣华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个人半夜趴到你床上,肯定是要……”

王荣华话说到一半,被太古真人用眼睛一瞪,便闭了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玉珠继续道:“我当时又惊又怒,拼命挣扎,把纪秀才的手给扒掉,喝问他道:‘我是你朋友未过门的妻子!你要干什么?老婆婆他人呢?’纪秀才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在床上跪了下去,祈求道:‘玉珠,我一见你的人,我就被你迷住了,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人!你就是九天的仙女,落了凡尘!我纪秀才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心,可我现在无法自持了,你就可怜可怜我的一番苦心,救救小生吧!’

“我当时看着他那一副嘴脸,真是又恶心又惊恐,我道:‘我不愿意看见你,你赶紧走!老婆婆呢,她去了哪里?你让她来!’纪秀才嬉笑道:‘婆婆从小看着我长大,最疼我的,她老人家也相中了你,愿意撮合咱们在一起呢,现在她肯定已经睡了,不会再来打搅咱们俩的好事儿。’

“我心中一凉,自觉是落入了虎口,更不知该怎么办,论力气,我打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要逃跑,也不可能,要声张,我又害羞,于是我只想着苦苦哀怨于他,希望他能良心未泯,放过我,我先是说:‘原来你们是串通好的!亏我把你们都当成了好人,你们就这样子对我?’

“纪秀才说:‘就是爱怜你,才这样子对你的,我不想对你用强,你就从了吧。”我啐了一口,道:‘我是你同窗好友未过门的妻子,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纪秀才当即骂道:‘我呸!徐秀才是个什么东西?他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他又哪点比我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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