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轩的眼睛刚接触到照片不到两秒,他的嘴突然张开了,面色变得煞白,后背直泛凉气。他低吟道:“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半分钟后,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惊恐地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这张照片的秘密了!”
【九】
清晨八点,海鸣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厌恶地望向门口。心里猜测着是谁会来打扰他的美梦。
敲门声还在继续,海鸣不得不穿好衣服,从里屋走出来。打开玻璃门,他愣住了。
外面站着两个警察。
还没等海鸣开口,一个胖警察问:“请问,你是这家摄影工作室的老板吗?”
“是的,我叫海鸣。请问你们……”
另一个瘦高个儿的警察说:“我们进去谈吧。”
海鸣请两位警察到屋里坐下,他自己坐在他们对面,有些忐忑地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胖警察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倪轩的摄影师?”
“……是的,我认识。”海鸣答道,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十二点二十左右,他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胖警察说。
“什么!”海鸣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像有无数只苍蝇在脑里乱飞,“他……死了!”
“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吗?”胖警察问。
海鸣感觉脑袋混乱无比,他听见自己木讷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瘦高个儿警察问。
“我们……是最近才认识的朋友。”海鸣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你们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胖警察说,“我们不是来调查嫌疑犯的。只是因为他死得有些奇怪,所以我们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死得……奇怪?他是怎么死的?”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高个子警察说:“死亡的具体原因法医也不是很清楚,目前只能猜测是心肌梗塞引起的猝死。死者的妻子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发现他倒在了书房里,已经死去多时了。”
海鸣心中一颤——又是心脏病?和于光中一样?这时,他想起一个问题,“他死于心肌梗塞……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们为什么会来找我?”
“是这样的,死者的妻子报警后,我们赶到现场,发现死者的手里捏着两件东西。其中一样是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海鸣摄影工作室’的电话号码。从现场的情形看,死者似乎在临死前想要打电话给你,但还没打得出来,就已经死去了——所以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海鸣没有理会胖警察的问题,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他……手里拿着的另一样东西是什么?”
胖警察望了他一眼,说:“是一张照片,一张撕开一半的照片。”
“什么,撕开一半的照片?”海鸣惊诧地张开嘴,说,“我能看看这张照片吗?”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胖警察点头说:“可以。”然后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小心地取出一张被撕开一半的照片,递给海鸣。
接过照片来的那一瞬间,海鸣就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警察递过来的会是这张照片!
他本以为,所有的问题都只会出在那张有白衣少女的照片上,但警察递过来的、倪轩在临死前捏着的照片竟然是那张没有人的照片!
海鸣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麻木地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警察从海鸣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他问道:“你见过这张照片,对吗?”
海鸣微微点了点头,说:“是的。”然后喃喃自语道:“那另一张照片呢……”
高个子警察立刻问:“你知道他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张照片?”
海鸣抬起头来望着他:“那张照片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死者的身边。”高个子警察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知道他死的时候身边还有另一张照片?”
海鸣实话实说:“这两张照片是我交给倪轩的,我猜他会把它们放在一起。”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临死前捏着一张撕开的照片?这有什么意义吗?”
“我不知道。”海鸣摇着头说。
“你觉得他的死和这两张相近的照片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当初为什么要给他这两张照片?”
海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些问题,他估计要是把实话讲出来自己会更解释不清楚,而且警察也不会相信——此时,他只感到一阵阵焦躁和混乱,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海鸣用疲惫的口吻对警察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两张照片是倪轩要我给他的,我也不知道他拿来做什么。警官,你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他是死于心肌梗塞的,这是我能操控的事吗?”
“海鸣先生,你误会了。”胖警察解释道,“我们本来就没把这件事定性为凶杀案,所以不存在什么‘犯人’。我们到这里来调查一下情况,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好了。”胖警察站起来,高个子警察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我们要问的也基本上就是这些了,谢谢你的合作。不打扰了,告辞。”
【十】
警察走了之后,海鸣精神恍惚地在工作室呆了一个上午。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困在他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
毫无疑问,倪轩一定是在临死前发现了什么,想要打电话通知自己,但没来得及就已经死了。他手里捏着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是想暗示自己什么吗?可为什么要把它撕开呢?
另外,最不可思议的一点就是——为什么倪轩手里拿着的,会是那张没有人的照片?
海鸣焦躁不安地胡乱猜测着——难道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我们都认为那张没有人的照片是用作对比的,只是个配角。莫非,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一张?可是,那张照片确实很普通呀,那扇窗子、窗外的山坡、大树……没有哪一样不对劲呀!
一连串根本就不可能想得出答案的问题像沉重的巨石一样向海鸣挤压过来,他感觉自己烦躁地手足无措、坐立难安。
下午的时候,海鸣做了一个决定——他不打算再管这件可怕的事情了。事实上,他是确实不敢再管这件事了。目前发生的所有事实都证实了一点,倪轩在网上看到的那个匿名人留的言是千真万确的——
知道这张照片秘密的人都会死!
现在,照片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赶紧退出这件事情,不能因为好奇而继续纠缠这件有可能让自己送命的可怕事件。
打定主意后,海鸣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他看了看日历,发现今天刚好是周末。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早就想邀约朋友一起热闹热闹了。
海鸣打电话跟朋友大李,要他再约几个人下午到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来玩。
大李在电话里问:“怎么玩儿呀?”
“下棋、打牌,玩游戏,看电视都行。反正你告诉他们,今天的晚饭和宵夜我都包了。”
—“文—“哟,今天什么日子呀?你怎么这么大方?”
—“人—“什么话,好像我以前就没请你们吃过饭似的。”海鸣笑着说。
—“书—“对了,是不是你过生日呀?要是的话就直说,哥们儿帮你庆祝!”
—“屋—“真不是。今天是周末嘛,好久没和哥儿几个一起喝酒了,想热闹一下而已。”
听到喝酒,大李来了劲:“得,包在我身上了!一会儿就到!”
海鸣将摄影工作室的玻璃门大打开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上去,打算今天放开包袱好好玩一通,明天就开门做生意了。
一个小时后,大李邀约好三个海鸣的朋友,到了摄影工作室里。几个人嘻哈打闹了一番后,迅速地在工作室里摆开桌子,搓起麻将来。
玩到下午六点过,海鸣将大伙儿带到一家火锅店,荤五素六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啤酒瓶从桌上堆到了地下,几个人划拳打靶,喝得不亦乐乎。
出火锅店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晕乎乎的了,但大李说还没尽兴。于是几个人又去副食店抱了一件罐装啤酒,顺带在旁边的熟食店切了几斤卤牛肉、香肠,再买些卤鹅掌,配着豆腐干、花生。大李说一会儿宵夜就不出来吃了,在海鸣的店里喝就行。
海鸣把哥儿几个连掺带扶地领进自己店里,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又坐到了麻将桌上去。打到十一点过,大家肚子有些饿了,便把刚才买的熟食、啤酒拿出来,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边吹牛边喝酒。
但酒喝第二轮,就怎么也赶不上第一轮的兴奋劲儿了。这次喝了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就都撑不住了,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椅子上,一个个昏昏欲睡。
海鸣在他们当中喝得相对少点,他没忘记自己明天还要开门营业呢。他到卫生间去洗了一把冷水脸,又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替几个朋友抹了把脸,并宣布说:“今天晚上谁都别回去了,就在这儿打地铺睡吧。”
朋友大国趴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你现在……就是抬……也把我抬不出去了。”
海鸣把醉得最厉害的大李扶到厕所里。大李抠了下喉咙,差不多把今天晚上吃的所有东西连同肚子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接下来整个人就没了意识。海鸣把他架到里屋自己的床上睡下,他自己到外面和另外三个朋友一起挤地铺去了。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突然,卫生间里传出“啊”地一声怪叫,海鸣和他的几个朋友都被惊醒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李满头是水,一脸惊慌地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海鸣问道。
“我……我刚才醒了,去上厕所,顺便用冷水洗了把脸。”大李结结巴巴地说,“我抬起头来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我身后有个什么白颜色的东西飘了过去……好像……是个人!”
大国“嘁”了一声,说:“你酒劲还没过去吧?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另一个朋友打了个大哈欠,冲大李摆了摆手说:“这鬼故事留到下次再讲吧,也不看看时候。”说着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不是,我真的……”
“你就别开玩笑了,这么老的招数,吓唬谁呢?快睡吧!”大国也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大李晃了晃脑袋,想着也许真是喝醉了出现的幻觉吧,便耸了耸肩,继续回床上睡觉去了。
四周安静下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海鸣目瞪口呆地坐在地板上,脸色煞白地像一张纸。他紧张地几乎能听见自己心里发出的声音。
那张照片上的幽灵,并没有走?她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这间屋里?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海鸣由内至外地感到遍体生寒,他的双手抱着肩膀,身子蜷缩着,浑身发抖。
后半夜,他就这样惊恐、警觉地一直睁着眼睛,无法入睡。
【十一】
第二天早晨,海鸣的几个朋友起来后,胡乱洗了把脸,便向他告辞,各自回家去了。
海鸣打消了今天正常营业的念头,朋友们走后,他立刻关上摄影工作室的门,直奔公安局而去。
昨天的半夜里,他想到一个问题,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到市公安局后,海鸣在刑侦科四处打听,终于见到了昨天上午来找他的那位胖警察。
胖警察看到海鸣后,感到有些好奇,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海鸣急迫地说:“警官,倪轩的那个案子,你们还在调查吗?”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案子’,我们找你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怎么,难道你有什么新发现?”
“不,我只是想问,那另一张照片在哪里?”海鸣神情焦急地问。
“什么另一张照片?”警察没听懂。
“倪轩死的时候,他手里捏着一张撕开一半的照片;然后,你们不是在他的身边发现了另一张照片吗?我说的就是那张!”
“哦,那张照片按道理应该作为死者的遗物留给死者家属的。但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些特殊,所以我们公安机关把它收进档案室了。”
“什么?那张照片现在在你们手里?”海鸣急切地说,“我能看看吗?”
“那不行。”胖警察摇着头说,“公安局里有规定,档案室里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
“……我只看一眼,可以吗?”海鸣央求道。
“不行,我不能破坏制度。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胖警察要走。
海鸣突然想起什么来,他说:“警官,你忘了吗?那两张照片本来就是我的,我总有理由要求物归原主吧。”
胖警察盯着他望了一会儿,说:“你有证据证明这两张照片是你的吗?”
“证据……”海鸣感到为难,忽然,他想起一个人,说:“可以,警官。于光中老先生的助手可以证明,这两张照片就是他送给我的。”
说着,海鸣在手机储存的电话号码里找到了丁力的号码,打了过去,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海鸣说:“丁力吗?你记不记得我,我是海鸣。”
丁力像是想了一会儿,说:“是的,我记起来了,有什么事吗,海鸣?”
海鸣说:“我现在在公安局里,我希望你能帮我作一下证,证明那两张照片是当初你送给我的。”
“什么?公安局?”丁力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到公安局去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警察等在我的旁边呢。你先帮我作证,以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丁力想了想,说:“好吧。”
海鸣将自己的手机交给胖警察。警察跟丁力说了几句话之后,将手机交还给海鸣,说:“你可以将那两张照片拿回去。”
“不,警官,我不要那两张照片,还是你们收着吧。我说了,我只想看看而已。”
“跟我来吧。”
胖警察把海鸣带到公安局的档案室,在一个档案袋里,他取出两张照片,把撕开的那一张放回去,完好的那一张递给海鸣,说:“你要看的是这张吧?”
海鸣点点头,接过照片,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了。过了半晌,他对胖警察说:“警官,我能看看那张撕了一半的照片吗?”
警察从档案袋里拿出那张撕开的照片。递给海鸣。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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