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家门,赵梦琳喊了声:“我回来了。”保姆立刻过来接下她的书包,将她换的鞋放进鞋柜里。
赵梦琳的妈妈气质优雅地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拎着两个口袋,笑着对女儿说:“梦琳呀,我今天上街购物,顺便又跟你带了一套kappa的新款春装,你一会儿试试,穿上肯定精神。”
赵梦琳却有些提不起劲来,她没精打采地说:“妈,你以后别给我买这么多名牌衣服了,我还是穿校服吧。”
“咦?”母亲走到女儿身边,奇怪地打量着她,“今天怎么回事儿?新衣服都不感兴趣了,出什么事了?”
赵梦琳疲倦地摇了摇头:“没事。”
这时,赵梦琳的爸爸从外面回来了。看到女儿后,叫了一声:“宝贝儿,回来了。”赵梦琳本想跟爸爸说说叫他以后别再派车来接自己了,但估计也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效果,便收住了口。同时,她想起另外一些事情。
赵梦琳走到爸爸面前,说:“爸,我不想在现在这个学校读了,你帮我转一所学校吧。”
赵梦琳的爸爸大腹便便,他把西装脱下来交给佣人,问道:“为什么?老师教得不好?”
“不是。”
“那是为什么?”爸爸坐到沙发上,跷起二郎腿。
赵梦琳说:“我们班有些男生老是下了课就缠着我,问东问西的,我烦死了。”
“那你就不要搭理他们嘛。”爸爸说,“不过,谁叫我女儿长得太漂亮了,你转到哪儿去也会是这样的。”
“爸!”赵梦琳抱着爸爸的手臂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还有一个女生也是,老是为了些无聊的事情来骚扰我,影响我的情绪,也影响我学习了。”
赵梦琳的爸爸拍着女儿的手说:“琳琳呀,你都转好几次学了,这个学校还没念完一学期呢,你又要转。转个学倒是容易,可这样频繁地更换学习环境,恐怕对你不好吧?”
“没关系,爸,我到新的环境更能学好。”赵梦琳摇着爸爸的肩膀撒娇道,“爸,你就让我转学嘛!”
“好吧,好吧。”爸爸扼不住女儿拗,“我一会儿找熟人去跟你办吧。”
“爸,你最好了!”赵梦琳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跳着回房间去了。
赵梦琳锁上自己卧室的门,趴在床上,舒了口气。
虽然用转学来解决了那些烦心的事,可有一点她却还是始终不明白——班花是怎么知道自己那个秘密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哪些人知道?
也许,是从自己以前的学校里打听到的;也许是……不过,现在追溯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次转学之后,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四】
颜叶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不同,他最讨厌周末,尤其是星期天。
原因是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属中下水平。为了提高儿子的分数,父母把星期六和星期天切成四块,两个上下午分别安排了数学、物理、作文和英语四科补习。家教老师换着班儿到颜叶家来为他单独补课,可颜叶的学习成绩也没能提高多少。
其实颜叶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请四科家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沉重的负担。可夫妻俩都坚持认为,孩子的学习成绩和衣食住行一样都是头等大事。所以他们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也要让儿子享受到“最好的教育”。颜叶的父母都为自己能有这样的觉悟感到自豪,他们认为周末的补课是儿子的“精神大餐”。可颜叶心里知道,这份精神大餐就和过份丰盛的物质大餐一样,最后都会随着排泄物被冲到马桶里,真正吸收进身体里的有用成份微乎其微——有时还适得其反,就像吃多了会吐一样。
颜叶曾数十次尝试着和父母沟通这个问题。有一次他生气地问道:难道我的成绩不好以后就注定没出息吗?父母异口同声地回答:是。颜叶绝望了,他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反对其实都是无济于事。从此以后,他只能乖乖地享受精神大餐。
今天是星期天下午,即将补习的,是颜叶最头痛的英语。
三点钟,家教老师准时来到颜叶的房间,颜叶有气无力地跟这个看起来像个大姐姐般的年轻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坐到他身边,补习开始。
英语老师先跟颜叶复习最近学过的语法知识,但颜叶听进耳朵里的却是楼下男孩们踢球的声音,那些欢声笑语像针一样刺激着他的耳膜,令他心痒难耐。
英语老师讲了半个小时,拿出一本练习册,要颜叶做一下前面几道选择题。颜叶无可奈何地找出笔,在练习册上勾画着答案,做完后,递给老师。
老师看了一眼后,连皱眉头——十道题只做对了两道,她有些责怪地说:“这些都是我刚才才讲的内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颜叶低着头不说话,老师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用心,我就是单独跟你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颜叶说:“老师,你跟我补课确实不会有什么效果。第一是我对这些枯燥的知识根本就没什么兴趣;第二是我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补了四科了,大脑早就处于极度疲倦的状态,你现在再讲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
年轻女老师望了颜叶一会儿,像是有些同情,说道:“那这样吧,我们现在先不讲英语了,我出道智力题给你换一下脑筋,好吗?”
“嗯,那好。”颜叶来了些兴趣。
老师在本子的背面写下一组数列:
4→16→37→58→?→145→42→20→4
“这组数列遵循着一定的规律,你知道问号处应该填入什么数字吗?”老师对颜叶说。
颜叶向来喜欢做这一类的智力题,他把本子拿到自己跟前,饶有兴趣地研究起来。
过了几分钟,女老师笑着说:“算了,我公布答案吧,这道题很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出来的……”
“不,我知道了,问号那个地方应该填‘89’。”颜叶说。
女老师惊讶地望着他:“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种题只要根据前面几个数字找出规律就行了。”颜叶指着那一列数字说,“隐藏的规律就是:每个数的数字自平方后求和就等于下一个数。比如说,4的平方等于16,1的平方加6的平方等于37,以此类推就行了——这道题也不是那么难嘛。”
“不是很难?”老师瞪大了眼睛说,“这道题我可是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题集上找到的,你居然……几分钟就做出来了!”
颜叶耸了耸肩膀:“我从小就擅长做这一类题。”
女老师有些怀疑地歪着头看他:“你该不会是以前做过这道题的吧?”
“没有!做过的我还能想这么久?”颜叶说,“你要不信就再出道题考我吧。”
女老师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再给你出一道难点儿的题:一位数学家的墓碑上这么写:‘我的人生之中有1/6的时间在少年时期度过,1/2的时间在青年时期度过,之后又过了我人生的1/7,我结婚了。婚后5年我有了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刚度过我人生的一半时间就去世了。而4年后的今天,我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位数学家的人生一共有多少年?”
“这道题有点儿复杂,我得拿笔来记一下。”颜叶抓起笔和本子,“老师,你再说一遍。”
颜叶在本子上写写划划,十多分钟后,他高兴地说:“算出来了,这个数学家一共活了84年!”
年轻女老师惊讶地几乎合不拢嘴:“天哪,你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来了!”
“老师,说实话,这道题比刚才那道还要简单些呢。要不是我一开始走了弯路,根本用不了这么久才做出来。”颜叶说。
女老师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你的数学成绩一定很好吧?”
颜叶摇着头说:“跟英语差不多。一遇到学校那枯燥乏味的东西我就没辙了。”
女老师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我明白了,你是个逻辑分析能力高于常人的人。你现在17岁?”
“嗯。”
“大有作为啊。”女老师意味深长地说。
补完课后,女老师在离开前对颜叶的父母说:“你们这个儿子是个天才,别拿一般的眼光看他,我看你们以后都不用请家教给他补课了。”
颜叶的父母大眼瞪小眼,感觉莫名其妙。
老师走后,父亲问颜叶老师说那话是什么意思。颜叶不以为然地说,老师出了两道趣味智力题给自己做,全做对了。
父亲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事儿啊?这个老师说话也太夸张了。”
母亲在一旁对儿子说:“你呀,就是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厉害,学习成绩怎么就老不见长呢?分数提不上去,其它的都是白搭。”
颜叶懒得跟他们争辩,他打开电视,看起动画片来——这可是他仅存的一点儿休息时间了,必须要珍惜。
动画片里的搞笑情节让颜叶哈哈大笑,但没过多久,动画片就结束了。颜叶拿起遥控器换台,电视节目一个接一个地跳着走——换到一个科教频道时,那上面正在播一个帮助孕妇分娩的节目,颜叶皱了皱眉,举起遥控器打算换开。
突然,电视上出现一个画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抱着一个身上还带着血迹的初生婴儿。婴儿在哭,医生和护士都笑。
这个画面像一道闪电击中了颜叶,他呆了几秒钟。猛地丢掉遥控器,抱住头大声尖叫起来。
颜叶的父母应声赶来,见儿子缩在沙发上,全身发抖,不禁大惊失色。母亲上前抱住儿子,喊道:“叶儿,你怎么了?”
颜叶紧闭着眼,在母亲怀中大口喘着粗气,身子仍在瑟瑟发抖,好几分钟后才略微好些。他将头扭到一旁,指着电视机说:“快……快换台!”
父亲赶紧捡起地上的遥控器,换到一个新闻频道,对儿子说:“换了!”
颜叶缓缓将头转过来,看了一眼电视上的节目,情绪缓和了许多。
“叶儿,你刚才怎么了?吓死我了!”母亲捂着胸口说。
“是不是生什么病了?”父亲说,“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用去医院。”颜叶吞咽着自己的不安情绪,“我没事了。”
父亲看了一眼电视,问:“你刚才叫我快换台——你在电视上看到什么了?”
颜叶眼睛转动着想了一会儿,他抖动着有些变调的声音说:“我……看到一个刚出生的,身上带着血迹的婴儿……”
母亲问:“那婴儿有什么不对吗?”
“好像……没什么不对,是个正常的婴儿。”
母亲感到不可思议:“那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每个人刚生下来时不都是那样吗?”
颜叶困惑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看见那画面就会吓得失声尖叫、举止失常。”
父亲摸着他的额头说:“是不是学习得太累了。要不你去房里躺一会儿吧。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颜叶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父母凝视着儿子的背影发愣。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望着母亲不解地说:“他刚才尖叫的时候,怎么和小时侯那次一模一样?”
【五】
王亚夫今天放学后,和往常一样跟同学在操场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流了一通酣畅淋漓的大汗后,他背起书包回家,在路上买了瓶可乐,边喝边走。来到家门口,王亚夫用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把门推开,他的爸爸王实从里面一把将门拉开,焦急地说:“你怎么才回来!我专门坐在门口等你好久了!把书包放下,我们快走。”
王亚夫莫名其妙地望着爸爸,问:“怎么了?”
“你二叔公今天下午在自己家附近的小区里昏倒了,可能是脑溢血。你妈已经到医院去了,我专门在家等你放学回来好一起去,快走吧!”父亲在门口换鞋。
“啊?”王亚夫讶异地问,“二叔公身体不是一直挺好吗?怎么突然就脑溢血了?”
“这谁说得清啊!还好附近的邻居及时发现了,跟我们打了电话,还把你二叔公送去了医院——要不就危险了。不说了,走吧。”父亲催促道。
王亚夫赶紧把书包丢到椅子上,父子两人急匆匆地下了楼,在街上招了一辆的士,朝市一医院赶去。
王亚夫坐在汽车后座,脑子里想着关于二叔公的事——二叔公六十多岁,才退休几年,以前曾在好几所医院当过院长,是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按说应该很懂养生之道啊,怎么才六十多岁就得了这种危险的病?而且二叔婆也死得早,她去世后,二叔公就一个人生活,他的独生女在很远的外地工作——想到这里,王亚夫问爸爸:“对了,丽绢阿姨知道了吗?”
“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她了,她这时正赶着回来呢,可她住的那个城市离这儿太远了,我看她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到了。”
王亚夫“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二十多分钟后,汽车驶到了一医院。下车后,爸爸摸出手机跟王亚夫的妈妈联系,按照她说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王亚夫和爸爸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发现这间单人病房里已经站满了人——舅舅、小姨、大表哥都来了,妈妈和另外两个医生守在二叔公的病床前。妈妈忧心忡忡地问道:“医生,您看现在怎么办?要做手术吗?”
医生说:“再观察一下吧,如果持续昏迷,就只有做开颅手术了。”
王亚夫小心地走到病床前,见二叔公鼻子上套着给氧器,白色被单下的身体微微起伏着,神情和睡着了并没有什么不同。
妈妈转过头说:“我们大家也别都耗在这儿了,轮流守二叔吧。我先在这儿,你们去吃饭。”
小姨说:“我来守吧,你先去吃饭。”
妈妈说:“别争了,晚上还有的是时间呢,你们快去。”
“那好吧。”舅舅拍着王亚夫的肩膀说,“我们去吃了饭回来替你妈。”
王亚夫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二叔公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叫起来:“妈,二叔公刚才动了!”
所有人都聚集到病床前,妈妈抓着二叔公的手喊道:“二叔、二叔,你能听到吗?”
二叔公的身体动了一下,这回所有人都看见了,妈妈又喊了几声,二叔公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二叔!你醒了!这……真是太好了!”妈妈和小姨兴奋地说。
二叔公慢慢张开嘴,双眼发直,颤抖着嘴唇说:“丽绢……丽绢吗?”
“二叔,丽绢正朝这儿赶呢,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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