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壶 (青囊尸衣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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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壶 (青囊尸衣续)-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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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渡点点头,说道:“老衲未渡,你认得贫僧么,听口音,您好像不是这里的本地人?”

老头眯着眼睛,淡淡一笑道:“俺是来参加佛崖寺荼毗法会的,在那儿见过法师的,现在这里等长途汽车要赶回潼关去。”

“阿弥陀佛。”未渡老僧口诵佛号,抬头看看天色,觉得还是继续赶路要紧,这老头有多少真气与己何干?

“嘀嘀……”东面驶来了一辆破旧的长途汽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他俩的面前。

那老头一面上车,同时对未渡说道:“师父若是去潼关,天气不好,还是坐车快些。”

未渡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收起了雨伞,也上了车。

车上人不多,未渡挨着那老头坐下,雨势渐渐的大了,击打在棚顶上“噼啵”作响,车窗外烟雨朦朦,玻璃上满是一层雾气。

“法师,您刚刚主持完荼毗法会,就急匆匆的赶往潼关,很是辛苦啊。”老头关切地说道。

未渡微微一笑,道:“人生在世,有时身不由己啊……施主您贵姓?”

“俺免贵姓贾。”那老头答道。

这位农民装束的老汉正是贾道长。

自黑龙潭与宋地翁分手以后,他站在佛崖寺十八盘山峦上,看见了那两个张队长的手下,每人扛着一只鼓囊囊的麻袋飞奔下山……嗯,看来得手了,这两个孩子果然受到吸引来到了佛崖寺,张队长这伙人的能力可是比首长那边强多了,当然,这主要还是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贾道长自负的想着。

在此之前,他已经与张队长约好了,会面地点位于潼关县城北的一所农宅之内,那儿是其一名手下的家,地点僻静,闲人稀少,紧挨着潼蒲铁路线。

时间不长,他远远的望见了张队长那辆灰色面包车从树林里驶出,然后沿着公路朝潼关方向而去。

陕西这边的事情终于结束了,贾道长神情悠闲地,一面赏玩着春日佛头崖的景色,一面慢慢的逛下山去,守在公路边等待着长途客车的经过。

这时,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遥见佛头山上一老僧飞步下山,待到近前认出是佛崖寺的住持未渡法师。贾道长心下立时明白了,这老和尚肯定是出来寻找两个孩子的,一渡未渡本就是师兄弟,说不定也是个什么守陵人呢……于是他便喊住了未渡法师,想设法套套这老和尚的口风。

破旧的长途车一路颠簸着,车尾冒着浓浓的黑烟。

“法师,俺也参加了荼毗法会,一渡高僧火化出舍利子,真的是大开眼界啊,俺是多年的居士了,持斋礼佛,不知道死后这把老骨头会不会也有几颗舍利子?”贾道长装作十分虔诚的问道。

“心存善念,多行善事,诸恶莫做,必得善果,舍利子乃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也,阿弥陀佛。”未渡老僧认真的回答道。

贾道长闻言心中暗自发笑,大凡老和尚都是迂腐不堪的,也许是在庙里呆傻了,不谙世事,只知道背上几句经书,只求出世,不问入世,孰不知当今社会哪儿有理想的清静之所在?吃喝拉撒睡名利又有谁人能摆脱得掉……

“未渡法师,俺有一事不明,想求教于你。”贾道长嘿嘿说道。

“请讲。”未渡回答。

“一渡法师荼毗火化后的那十余颗色白如玉的舍利子,俺想那一定是牙骨舍利。”贾道长说道。

未渡老僧闻言大吃一惊,道:“贾施主好眼力,竟然能看出那是牙骨舍利。”

“这很简单,”贾道长正色说道,“一渡法师生前定是有秘密需要保守之人,故不常言,数十年有意识的紧闭牙关,导致大量的钙质堆积于牙根与牙冠之内,经高温而结晶成舍利子,是么?”

未渡闻言脸色骤变:“贾施主,你究竟何人?”

贾道长淡淡一笑,回答道:“风陵渡居士。”

第一部 风陵偈语 第六十八章

“噗噗,噗……”长途客车尾部排气管喷出了两股浓密的黑烟,转瞬间便熄火了。

“妈的,这破车又完了,”司机嘴里恶狠狠地骂道,然后转过身来对乘客们大声喊道,“各位乡亲,实在是对不起了,这破车死火了,好在此地距潼关县城不远,只有请大伙步行了。”

乘客们先是吵嚷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只得纷纷下了车,沿着公路徒步朝县城走去。此刻,雨已停歇,一缕阳光自云缝中泻下,天边拱起了一道彩虹,彩虹下便是潼关新县城。

古时候金戈铁马的潼关,早已于三十年前拆毁,让位于三门峡水库了,而现在的这座潼关新县城,过去叫吴村,是一片农田。如今,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还时常的怀念着那座古朴和飘着肉夹馍香味的潼关古城。

晋沟河边,未渡老僧默默的站立着,清风拂起僧衣,面色严肃,对面丈许之外则站着贾道长,清癯孑然。

“贾施主,你将一渡法师的法体送上了佛崖寺,老衲感激不尽,然而,你在幕后策划的这一切,究竟所为何事?”未渡老僧平静地说道。

“嘿嘿,”贾道长淡然一笑,道,“俺不过是见一渡高僧无端死于非命,埋骨荒郊,遂路见不平而已,故行此善事,以求善果。那位介休大罗宫费子云独眼龙道长便是背地里开枪偷袭一渡的凶手,为江湖中同人所不齿,所以俺便以函来警示法师了。”

未渡点点头,说道:“不错,但是贾施主只是缘于此么?以施主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隐身埋名于此,不知还有何所求?”

贾道长笑了,颌首道:“不错,未渡法眼如炬,俺就直说了,你与一渡法师是师兄弟,出家人不打诳语,大概也是一位守陵人吧?”

未渡老僧一愣,犀利的目光直视贾道长,口中缓缓说道:“贾施主何出此言?”

贾道长一脸正色地说道:“‘风后陵’乃是我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瑰宝,国家文物法第一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上、地下和领海中的文物都属于国家所有’,你与一渡法师虽然身为守陵人,但那毕竟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约定。郭璞也好,甚至是历代朝廷乃至佛门也罢,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新中国的法律之上,俺的话你懂么?”

未渡老僧心下暗自吃惊,口中问道:“贾施主,你是国家派来的?”

贾道长含笑不语。

未渡老僧扭头就走,这位贾施主言语犀利,引律俱法,令其难以回答,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便将自己逼入了死胡同,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因此惟有不答。

“未渡法师,你急匆匆的赶路,莫非是为了那两个孩子么?”身后传来贾道长清晰的话音。

未渡止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默默地说道:“贾施主,你说什么?”

“法师自然应该知道俺说的是什么。”贾道长答道。

“孩子在哪儿?”未渡老僧平静地说道。

“那么,法师承认是守陵人了?”贾道长嘿嘿道。

未渡老僧不语。

贾道长叹息道:“法师不言语,也就是默认了。唉,岂不闻‘南国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翻开中国宗教历史,无论何时与朝廷作对,其后果都是灾难性的。文革刚刚过去十余年,法师劫后余生,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前车之鉴么?”

“贾施主,老衲是在问你孩子在哪儿?”未渡老僧忍住心中怒火,尽可能平淡地说道。

“这个么,俺也正在寻找着呢,不过嘛,法师若是肯与俺合作,找到的机率就会大增。”贾道长吞吞吐吐地说道。

“施主不愿说,老衲怎可强求?老衲不愿说,施主亦不能强求,老衲告辞了。”未渡老僧单掌合什,随即转身便走。

这些老和尚,既顽固又迂腐,贾道长心中想着,口中连忙叫道:“未渡法师,不如俺同你打个赌吧,你若赢了俺,俺便告诉你孩子们的线索,如何?”

未渡放缓了脚步,头也不回的答道:“如何赌法?”

“你若是输了,法师便要告诉俺‘风后陵’的所在。”贾道长气沉丹田,其音以低频发出,尽管未渡已行出了十余丈远,声音却如同在耳边一样。

好浑厚的内力……未渡老僧心中暗道,他自幼天赋奇秉,习得“达摩五式”,功力甚至超过了一渡师兄,但是却从来没有与人交过手,盖因始终未遇到能与之相当之人。如今,贾道长所展示的高深内力,激发了他的好胜之心,于是未渡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贾道长心下暗喜,这老和尚总算是上钩了,不过这未渡法师人品却还不坏,贫道不必直接与其交手,误伤其性命。

“法师,瞧见这条河了么?这里到对岸约有数十丈宽,俺与你徒手过河,谁若是身子落入水中,便是输了,如何?”贾道长手指着岸边长满了芦苇的易沟河说道。

未渡淡淡一笑,道:“一言为定。”

“谁先来?”贾道长问道。

“施主划下道儿,自然先请。”未渡老僧回答道。

“也好,符合江湖规矩,那么俺先行一步了。”贾道长说罢双臂一抖,运起了先天气功,霎时间真气充盈,整个裤袄都是鼓囊囊的,如同个气球一般。

“全真教先天气功!”未渡老僧惊呼道。

贾道长一声暴喝,浑圆的身子顿时平地而起,凌空落入河水之中,然后一跳跳的向前弹去,不多时已然到达对岸。

“呵呵,未渡法师,看你的了。”贾道长站在对面岸上,得意洋洋地说道,声音历历在耳。

未渡老僧淡淡一笑,随手扯下岸边的一段芦苇叶,往水中一扔,然后整个身子斜着凌空飘出,轻轻的落在苇叶之上,波纹不兴。而那苇叶也竟然像一叶扁舟,在未渡老僧的真气驱动下,浮于水面之上宛若游龙,径直的驶向彼岸……姿态优雅飘逸,形若惊鸿一瞥,有如东晋顾恺之笔下的洛水女神一般,令人生却无尽遐思。

“一苇渡江……”贾道长倒吸一口凉气。

佛门玄功“达摩五式”乃达摩祖师所创,当年他独自在少室山达摩洞面壁九年悟得此功,鲜见于世。此功共分五式,即:一苇渡江、面壁九年、断臂立雪、影透入石和只履西归。中原世上武功原本繁多,惟有“达摩五式”完全是凭悟性而成就,不依赖勤学苦练,暗合达摩禅宗“顿悟成佛”之精髓,而不必每日里“阿弥陀佛”挂在嘴边同理。

达摩,全称菩提达摩,南天竺人,婆罗门种姓,中国禅宗的始祖,故中国的禅宗又称达摩宗。南朝时,达摩来到中原,一苇渡江北上洛阳,后于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传衣钵于慧可。达摩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经二祖慧可,三祖曾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的大力弘扬,终于一花五叶,盛开秘苑,成为中国佛教最大宗门,后人便尊达摩为中国禅宗始祖,尊少林寺为中国禅宗祖庭。

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故事,在中原家喻户晓,贾道长一见未渡法师折芦苇浮水过河,便自然脱口而出,但他却并不知道佛门里有“达摩五式”这一旷世武功。

“和尚输了。”贾道长拍手叫道。

未渡老僧飞身上岸,不解道:“老衲如何输了?”

贾道长振振有词道:“贫道有话在先,我们必须是徒手过河……”

“贫道?”未渡老僧诧异道,尽管他已经猜到了这位贾施主来历不凡,而且使用的是全真教的顶尖武学“先天气功”,但乍一听到贾施主口出“贫道”二字,还是禁不住的一愣。

“嘿嘿,”贾道长见自己说走了嘴,于是也就不加隐瞒了,说道,“贫道乃是全真教京城白云观主贾尸冥。”

“贾尸冥?”未渡老僧痴迷于武学,知道全真教的先天气功,但对江湖上的人事则了解甚少,故不知。

贾道长见未渡老僧竟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名头,不免多少显得有些失望,但念头一转,随即步入正题说道:“老和尚,你既用芦苇辅助渡河,便不是徒手,不是徒手,便是输了。”

“老衲是徒手。”未渡老僧摊开双手争辩道。

“不是。”贾道长断言道。

“老衲双手无物,便是徒手,既是徒手,便没有输。”未渡老僧天性敏悟,即刻便学到了贾尸冥的那套理论。

贾道长见争辩下去,固执的老和尚也是绝不会让步的,必须要令他心服口服才行,于是摆摆手说道:“好好,你与贫道都是徒手,我们算是平局如何?”

“这个自然。”未渡老僧同意了。

第一部 风陵偈语 第六十九章

贾道长心中寻思道,这老和尚尽管身法飘逸,姿态优美至极,但却似花拳绣腿一般并无实用价值,折苇叶渡个风平浪静的小河沟还马马虎虎,若是较起长力来必定输于自己。先天气功乃是当年全真教王重阳祖师通过无数次实战而提炼凝聚而成,其真气的爆发与耐久力均堪称中原顶尖内功,岂是这荒山僻壤之中小庙和尚所能比拟的……

“呜……”远处传来了火车的鸣笛声,一列蒸汽火车正沿着陇海线自东往西驶来,冒着白色的烟雾,贾道长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老和尚,这次贫道与你比试脚力如何?”贾道长说道。

“悉听尊便。”未渡老僧答道。

“好,你看西面数里之外便是潼关县城,现在这边有一列火车西行,马上就要通过晋沟桥了,贫道同老和尚与火车来赛跑,谁先到达潼关县城算赢,可敢与贫道比试么?”贾道长激将道。

“若是火车先到呢?”未渡老僧说道。

“我们仍算平手。”贾道长回答。

“一言为定。”未渡老僧话音未落,身子已如箭一般地射出,方才的渡河既然是贾尸冥先行的,这次当然轮到自己先跑了。

“好一个猾头的老和尚……”贾道长急忙运起先天气功奋起直追。

原野上,雨后初绿的青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黄色的蒲公英却已经早早的绽放了,一簇簇的,使人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

蒸汽机车司机惊讶的往后望见有人在路基下奔跑,仔细看去是一位老僧和一个扎白羊肚头巾的老头子。

此刻的蒸汽机喷出滚滚浓烟,正以八十公里的时速全力飞驰着,奇怪的是那两人竟然慢慢的追赶上来了。

未渡老僧手里拎着一只鞋子,使用了《达摩五式》中的最后一式“只履西归”……

当年达摩祖师将衣钵法器传给慧可后,便离开少林去了禹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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