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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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情三百年-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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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螅歉龊⒆酉蚰盖椎穆氖竞茫商笕绰痪牡乃媸秩痈嗽识_。他本是个多思又忧郁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认为他仅仅只是需要他额娘的疼爱、关注?”宛琬苦涩道,胤禛的感情敏感而纤细,只可惜他们母子三人个性都太过倔强、刚硬而执拗。“你说他无情?可你明知他初继位,政局不稳,却在先皇驾崩后先是欲以死相殉,后又不肯上尊号,移居太后寝殿,还弄得登极大典都差点开不了场,你有没有想过你将他在世人眼中置于不忠不孝之境,竟是要往死里逼他呢?他让白岂袭一等公,如何就是不将他亲舅舅放眼中?胤禛总说:大丈夫自己挣来的才是真体面。而白岂庸碌无为,如果仅因他是舅舅就滥施恩典,又置国家典制于何地?允禵回京后当众令皇上难堪,令举朝惊骇,皇上屡次迁就他,允禵仍不为所动。既然你们个个都要苦苦的逼他,又怎么能怪他不智呢?他贵为天子,可为难他的都是他至亲的人,他都必须视为皇位争夺者,而不能有任何的感情,这样他的心里会有多苦,你是他亲额娘又有没有替他着想过?是的;他对骨肉无情,他执政无情,可他任是无情也动人!凡大爱者必无情,可惜你们永远不会懂!”宛琬目中已见泪光。
   太后眼中颤怵地掠过痛苦怨恨的神情。
   宛琬想起西北一路行来,路边衣衫褴褛遍野哀鸿,老的少的一双双竭力伸长,颤抖渴望的手;想起胤禛欲濯清世俗的雄心壮志;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决心已下。
   阴霾早在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只等着来临。胤禛、允禵和她之间是非有人死不可了,他们彼此疯狂的爱着,疯狂的互相伤害,结束吧,让一切都在她手中结束,这样也好。
    宛琬冷笑一声,“那是不是只要我死,一切就能结束了?”她缓缓伸出手,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总不能让你逼死他。”
    太后的脸微微一僵,“种什么因,便结什么果,这是你自食其果!”
    太后见宛琬眸底波澜激荡后是浓浓的嘲讽,她取出一瓷瓶道:“既然你相信他,那就赌一次。你让他下令解除允禵禁令,让他即刻入永和宫,并当面下旨晋封允禵为郡王,允诺有生之年决不再为难他。我自会将解药给你。”
    宛琬只望了她一眼,举起瓷瓶,一饮而尽,面无表情的步出永和宫。
    夏日的艳阳亮得有些晃眼,宛琬回首再望了眼巍巍宫殿,一切已恍如隔世。
    朝堂上,胤禛的胸口不知为何隐隐惊悸,几次欲下令退朝,硬生生忍住。但胆颤心惊之感越来越强烈,他终招手示意近侍上前,吩咐几句后近侍匆忙退下。
    忐忑中胤禛还未等来近侍回复,已见永和宫遣人禀报:净月师傅一早去过太后宫殿,俩人似起了些冲突,太后旧疾复发。
    胤禛倒抽口冷气,骤然站起,下令摆驾永和宫。
    永和宫。
    胤禛从随侍手中接过汤药,吹了吹,亲举勺欲喂,见太后神色中有深深倦怠与寂寞。他突觉,也许不仅仅是太后对自己太过无情,自己也并未全然顾及到太后的感受,一阵愧疚,胤禛喃喃道:“朕已遣侍卫吴喜、朱兰太召允禵驰驿来京了。皇额娘您就喝了汤药罢,太凉了会失了药性。”
    宫女、随侍不知何时都退下了。太后强忍住哽咽,望着胤禛道:“允禵乃先皇血脉,你一母同胞之弟。便是先皇也称他堪有才干,只是他脾气固拗,可你是兄长是皇上,便应多体谅体谅他。额娘别无他求,只望你们兄弟能友爱和睦。”
    胤禛只觉心底一寒,双肩沉重,每一回都这样,总是他不对,总是该他忍让,他点点头,声音有点干涩,“朕——知道了。”
    太后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轻吁了口气。
    永和宫外林苑。
    宛琬不知再该如何面对太后,困在了这里。想到两人也许将生死永隔——再不能见面,她的心如被把极钝的刀绞动着,血慢慢滴落。疼痛得她弯下腰,靠着树干慢慢滑下。
  暮色渐沉,湖面映着宛琬的容颜,波光粼粼,菡萏轻颤,一颗泪珠儿,悄然溅碎了花影。
忽一人从背后扶住她肩头,怜惜地抚上她的发。宛琬转身见是胤禛,再也不能克制,投入他怀中,抽泣了起来,胤禛啊胤禛,她只有他一个呀……
    胤禛拥住她,柔声道:“怎么了?”
    宛琬将脸靠在他身上,只是低唤他名。
    他抚摩着宛琬的脸,拭去泪痕。“是我不好,我总让你受委屈。”
    “不,不是的。自我遇见你,就一直在幸福里……”她闭上眼睛轻叹,“试了多少次,想从你身边逃走,可还是不行啊。”
    “不许你再逃走。”胤禛轻轻吻了吻她发,握住她的手,“可你眼里为何有忧愁,是不是太后她——”
    “没有。我只是见她病了,觉得世事难料,生老病死,总有先走的一个。”
    胤禛听她如此说,不由更握紧了她的手,想起从前的几番险情,至今心有余悸,他一向温暖稳定的手竟抑制不住微微颤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宛琬,脱口道:“不会的,老天不会再如此残忍,就算老死,那也是我在你。。。。。。”
    宛琬伸出手堵住了他,她心底满是凄凉,却望着眼前紧张害怕的胤禛微微一笑,“我胡说,你也跟着。我们都会长命百岁,我们要生许多许多孩子,还要看着他们娶妻生子呢。”
    胤禛见她满面笑容,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俯她耳旁笑道:“那我要多多努力。”见她偏转头去,又执起她冰凉的手,轻轻吻着,“我要这一生都握着你的手,一直到老,都不放开。”
    宛琬回过头道:“咱们进去吧。允禵是不是该到了?”
    “应该快了。”
    两人并肩走在甬道上,花木在星辉濡浸下,闪烁着夜露,青草芬芳,宛琬宛如走在云絮间。她突然想起了米兰昆德拉说过的一句话: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永和宫。
    钟摆铛铛敲响了十二下,已过午夜了,允禵依旧没有到!
    太后死死盯住宛琬,她侧身端着药碗;神情温雅如玉,面上那道怵目惊心的伤痕,却使得她的美透出残忍意味。这样的她,胤禛如何舍得弃手?他们都是骗子!
    太后剧烈地颤抖起来,伸出苍老的手抓住宛琬袖角,紧得指节发白。“骗子!你们会后悔的,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生不如死,你会慢慢瞎掉,聋掉,哑掉,最后全身由内而外一块块腐烂,肠穿肚烂,千箭穿心,万猫挠身——”
    她咬牙说得那样轻,听得宛琬痛彻心骨,“不,不;太后;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皇上已重新遣人前往了,允禵一定会到的,你要相信他!”
    太后闭上眼,再不看宛琬。
    宛琬只觉得一颗心被揪得死紧,手中药碗跌碎在地!
    胤禛闻声冲了进来,见太后面上已微微浮起一层死灰之色,心下骇绝,扑上前抱住她软倒的身子,冰冷得可怕,惊叫御医。
    深夜丑刻,永和宫中四处是奔走的宫女、内侍、御医,混杂着哀泣。
    丧钟如惊雷般响起!
    此时此刻,宛琬心中一片空白,只觉世间似乎再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苦苦挣扎,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她歪着头,半晌,笑了,笑得好自嘲。原来属于他们的机会早已失去了,她终于还是要走上这一条路。
    一瞬间许多情绪涌上心头,让宛琬心力交瘁,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她望着胤禛,他清朗刚毅的容颜,这刻冷白如石,显得分外苍凉悲伤。
    皇额娘至死都未肯再看他一眼,胤禛跌跌撞撞地爬起,他突觉有异,侧过脸去,见宛琬立于烛旁,怔怔地看着自己,她微微仰首,脸色极其苍白。
    俩人静静地朝彼此走去,依偎在一起。窗外长夜,暗沉死黑。
难解盅毒,又染新疾
    靠着安神丸,宛琬沉沉睡了一觉,醒转天已正午。闭着眼睛,脑子却清晰得累人,阳光透过窗扉筛落一室,又是个艳阳天。入宫有半年了,她虽已逐渐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或表面的巴结讨好,可她真正的了解了深宫多少呢?
    很多很多年前,她做过一个梦。
    她梦见四周漆黑一片似要将她吞噬,前方微微光亮诱惑着她,她不由自主向前走去。
    琬,琬,我不准你放弃!你给我醒过来!
    碗?有人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痛?
    她向前走的步伐蓦然停顿。
    为什么她好像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心,在哭泣?
    终于回首,他孤独绝望的神情是在呼喊她吗?
    他在伤心地啜泣:琬,不管你有多失望,对这里有多厌倦,我都不放弃你!决不放弃!
    一切都不是梦!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曾经那样绝望地、孤独地、执着地呼唤着她!
   原来只要他一直和她说话,只要他需要她,她就不会死去,就不会弃他而去。
   这一次,这一次还可不可以?
   宛琬对守在一旁的内侍道:“备车,我要出宫。”
   马车在城郊一座幽静小院前停下。因人迹稀少,门前青石板路青得异常干净。
   宛琬下了马车,树木翠茂,花草芬芳,却已物是人非,心中顿生哀凄之感。
   宛琬上前推开柴扉,见着院落里忙碌的青衣身影,强笑着唤了声,“师傅。”
   墨濯尘回首见宛琬神色有异,紧步上前,细看了她面色,又伸出手去切了切她脉,眉头紧蹙,慌将她拉入屋里。
   素香袅袅。
   “……大概一切都是天意弄人。侍卫们接走允禵后,驻守在那的副将李如柏以部文未声明旨意,又无印信为凭,担心是矫诏,所以追上了他,不允允禵前来,并将吴喜他们羁候了。等到李如柏请旨后再放允禵入京,可已经都来不及了。”宛琬任墨濯尘细细诊断,神色已恢复平静,自若地说着。
    墨濯尘面上神色数变,最后,脸色已然煞白,颓然收手,半晌无言。
    宛琬见他如此,心下已明白,静默片刻,复又抬头望着墨濯尘,涩涩道:“是不是最后七窍全毁,浑身腐烂,极痒极痛中死去?师傅,我只想听实话,我还能面目完好的坚持到10月底吗?”
   墨濯尘料不到她竟问得如此直接,惊痛之下慢慢道:“中的是苗疆的九重盅,意指合九种毒物也指会经九重磨难而——可宫里怎么会有如此歹毒之物?”
   “师傅你怎么忘了,康熙五十七年底,云南撒甸苗人归顺,入朝进贡,京城里很是热闹过一番。”她说得云淡风轻,这几日她已明白了;大概都是注定的吧;自己终究强不过命运,强不过她。她说就算有皇帝护着她,她也不会放过她,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她用死来和她赌,谁说不是一辈子呢? 
    墨濯尘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苗疆,也许还有希望。”
    宛琬闻言默然,良久方道:“不,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些,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这个五月,年贵妃艰难生下福沛,但当日孩子即夭折了,现太后又薨逝,胤禛决再承受不了她的打击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墨濯尘悲愤地大喊。
    宛琬摇摇头,“不;可是师傅,你说真的有希望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更何况,也许,我是真的该死。到今日,我方才醒悟自己往日似有许多作为都错了……”
    墨濯尘心中波澜跌宕,见她如此坚持又无计可施,哽咽着泣唤:“宛琬——”
    宛琬微微阖眼,强忍至此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他们的爱情,有违伦常,而胤禛是皇上,帝王是永远无错的。于是,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孽便要宛琬一人背负。
    墨濯尘心中大恸,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
    窗棂间阳光清风依旧辗转飘扬,人间却已生死嬗递。
    墨濯尘目送着宛琬的车马,消失在尘埃中,他孤独地立在迅速暗下的天地间……
    蓝得没有丝毫云絮的天空,腑瞰着养心殿。
    胤禛撑着眼看着奏折,凝思片刻提笔,眼前一片昏昏,似有什么迫着他的胸口,令他呼吸困难,他摇了摇头,依旧挥之不去,须臾,终不支倒下。
   内侍、宫女们慌乱成一团,通禀皇后、御医……
    苏培盛匆匆拉过一内侍,“有没有叫人去请净月师傅?”
   “早去了。可她一早就出宫了。”
    车轮轱辘,长街喧闹。车帘外千家万户,宛琬只觉伤感,仿佛尘世已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快到禁城了,要振作,决不能再无为的悲伤。宛琬深吸口气,整理了衣衫,伸出手掀帘下车。
    胤禛昏然仰卧,脸色苍白得发青,昏沉中吸入股幽香,冰冷的柔唇贴近他,使他不自觉吞下了药。
    曙光破空,鸟儿鸣啭唤醒胤禛,慢慢睁开眼,入目是宛琬坐于榻板,依在他枕边,阖目而眠,一双柔荑依旧紧握住他的手,温良的触觉让他宁静安心。她大概是累极了吧,胤禛双眸柔和地贪望着她,内心已情潮涌动,身子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暑气一日日退去,秋意渐浓。
    胤禛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猛地摔了手中奏折。他宠爱宛琬,用的都是皇家的钱银,又关他人何事?一帮庸才无心于国事,只会盯着鸡毛蒜皮不放,自己非得处置几个领头的不可!不,不行,只怕如此,众人又会怪罪宛琬,不能让她再落人口实。
    胤禛停下,对允祥道:“朕不是让你将从前旧府邸的收入单列开了。通知内务府,日后宛琬再有任何需求,一律允办,所需钱银从朕旧府中出帐。”
    允祥苦笑应是。可他只怕如此一来,世人又会苛责四哥敛财,当了皇帝的人,天下都归他,却还保留着雍亲王府做私人钱库。允祥不知宛琬是怎么了,这半年来,她如转了性般。内务府的人日日对他抱怨,净月师傅今日一花样,明日一主意,他们整日忙着伺候她一人的事都忙不完。
    华灯初上。
    宛琬呆呆望着镜中自己,师傅配的药统统无效,每日疼痛频率越来越密,素容上的唇已呈死灰色,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她已不能再停留……
    她用剪挑亮了灯,移近来,匀开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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