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强扶弱的豪侠,也不知道这样是优点还是缺点果然,闷骚杨听完格力萨满的话之后,忽的一脸坚毅之色,招呼我们一声就往前面那片“树根雷区”前进。而在此时,我隐隐的感觉手上的灭魂正嗡嗡震动,似乎在警示我,前面藏有强敌。我想提醒闷骚杨小心,但他已经深入黑暗之中,居其次的格力萨满也已经要走远。我心里暗骂闷骚杨,怎么脑子一热就如此冲动,还真不像平日里冷漠如冰的他。眼见如此,我也无奈,只能赶紧追上。
越往里走,我内心的不安就越来越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灭魂的警示,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心理的原因,眼见着周遭的光线越来越弱,我的不安慢慢变成了慌恐,还好有灭魂在手,倒也多少壮了几分胆气。
在我前面的格力萨满显然不是贸然行动,他一边在黑暗里往前走,一边一手摇铃,一手敲鼓,嘴里不断念诵着经文,那些经文里想必混杂着殄文,不过我却是听不懂。
“咔嚓”一声极轻微的轻响突然传入耳来,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树枝折断所发出的,虽然很小,但此时可不能有半点儿大意和马虎。我停下步子,听周围没有动静,想必前面的格力萨满和闷骚杨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看到啥了?”
我问走在最前面的闷骚杨,他的夜眼能在黑夜里识文辨字,简直比红外感应成像还好使,此时就靠他了。
闷骚杨似乎在离我不远处,他低呼一声:“怪了?这是……”
第四十一章 黄巢轶事
前方一片黑暗,我们手里有没有照明工具,眼下只有闷骚杨的一双夜眼能起到作用。我跟在最后,只听最前面的闷骚杨低呼道:“这是……”
这个地方古怪诡异的很,光是周围的气息仿佛也比刚才的所经之处阴凉了许多,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摸黑走上前去,闷骚杨离得并不远,我到跟前问道:“看见啥了?是不是有什么宝贝疙瘩?”
闷骚杨并没有理我,转而问向格力萨满:“老前辈,我想问一下,萨满巫术之中有没有以人作为施术材料的?”
格力萨满正站在我们身后,也不知道他此时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只听他沉吟一番说道:“以人做材料……以我所知,应该是没有,萨满巫术讲究传达天意,用的大多是法鼓、法铃和托利,要硬说以人作为施术工具,那恐怕只有请神的时候让神灵降到巫师身上的时候了,你看到了什么,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闷骚杨呼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前面那些东西不是树根,依我看,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皮包裹所制成的……”
“人皮!”
我虽然看不清闷骚杨和格力萨满的脸色,但也知道他们一定和我一样吃惊。据我所知,在世界历史上出现过的各门各派的术数玄法中,能够残忍的以人作为施术材料的,好像只有降教一门。可是流传于中国的降教已经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彻底消失,仅有的几支也在遥远的东南亚一带盛行,这里应该不会有降教的东西。
降教虽说算不上邪教,但说是大半个邪教也差不多,降术歹毒狠辣,其中的大部分都完全违背人文主义。此时有一个黑萨满已经够我们招呼的了,我可不想再出现什么邪门外道。
我催促闷骚杨再看一遍,闷骚杨又仔细看看,越看语气越是沉重:“我绝对没有看错,前面的东西看上去枝枝叉叉,不知道是什么,但在其表面上的绝对是人皮。”
“祈祷吧,最好那些人皮是死人皮,而不是剥的活人皮,要不然咱们可就玩大发了!”
我边说边开起玄眼,只见入眼来的,全是黑呼呼一大片,再往黑色深处,却有一个微微发亮的亮点,那黑色太浓,也看不清亮点是什么颜色。
“得!准备迎战吧!”
我早已习惯了这古墓里出现的邪门,此时见那些黑色浓稠,不要说也是厉害角色。黑色是煞气,那般浓稠的煞气,只怕活人在其中待不了一时半刻就会发疯发狂以致暴毙。
格力萨满似乎早已想到这里会有超出萨满教的东西,也不见他多着急,仍旧静静地站在身后,不仔细听就跟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想来那些人皮一定又是乌图不知从哪学来的邪术,中原的东西你们比我懂,这次要靠你们了。”
格力萨满冷不丁一句把我吓了一跳。我挥舞了两下灭魂说道:“您老说的倒是轻巧,您不懂的我们也不懂啊,就算懂,我们哥俩就一把剑,我刚才看了,前面煞气汹汹,我这把剑没用,我看还是别轻举妄动。”
我这么说可不是打退堂鼓,只因为天地之间的各种灵力气场中,尤以煞气最难破解,煞气是天地自然所生,就跟没爹没娘的孙猴子一样,要想制服它还真得有如来佛的本事。
“哼,乌图真是铁了心要和腾格里天神作对!那我也不能容他了!”
格力萨满见我尽说丧气话,把火气全撒在了乌图头上。
闷骚杨这时开口:“我看没那么简单,这个乌图充其量不过是个萨满,就算他能把萨满巫术的精髓全部学会学精,也绝不会现在这般邪门,我猜测他应该是还学了其他教派的法术。”
“你是说降教?”
我开口问道,降教这玩意极损阴德,刚才乌图布下的“博”听格力萨满说就是折损阳寿的逆法,再加上这降术,那他乌图就算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只怕也早已寿终正寝了。
这样一想,我就否决了闷骚杨的看法:“乌图再怎么说也是个凡人,他哪里有那么多阳寿供他挥霍!”
闷骚杨一哼,说道:“你忘了那些村民了吗?”
“村民?什么意思……”
我不明所以,仔细一想,头上登时就出了一层冷汗,“你的意思是,乌图借助村民的阳寿来施术?”
闷骚杨说道:“我也只是猜测,借阳之法只有在自身上有实施的可能,还没有听说过从外在借阳的。”
格力萨满不解了,问道:“在自身之上?”
我解释道:“就比如说这辈子没活够,就向来世借点阳寿,这一点很多道家名师都曾做过,不过下辈子都不知道投胎到那里去了,所以这一招根本就没有验证的条件和机会,到底这辈子和下辈子的阳寿有没有增减谁都说不清。”
“那从他人身上获取阳寿,这一点有没有可能?”
格力萨满又问道。
他这一问,我和闷骚杨都被问住了,道家从东汉一直到现在近两千年的历史上,还真没听说过有谁拿别人的阳寿来玩弄的,生死轮回本就是天命,如果真这样做那岂不是违背天意,是要遭天谴的。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格力萨满,闷骚杨开口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一瞪眼,说道:“你这是典型的替李宁做广告,典型的说话不负责任,哪里有什么借阳寿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闷骚杨也不急,淡淡的说道:“你可听说过黄巢这么一号人物?”
我一愣,问道:“黄巢?不就是那个黄巢起义的黄巢?”
黄巢这个人名字估计只要学过历史的都会知道,他领导的唐末农民起义可以说是直接导致大唐王朝崩塌的原因。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几次比较著名、规模比较大的农民起义之中,说起来貌似只有他建立的大齐和清朝末年的太平天国算是取得过短暂的成功。黄巢这个人虽是一介莽夫,确有几分书生才气,相传其五岁便能作诗,写出过“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样满含雄心壮志的诗句。其后因为屡次科举不第,更是写出了著名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从这一点来说,黄巢可以说是能文能武,也算是个人物。不知道闷骚杨提起一千多年前的这位古人有什么意图。
闷骚杨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正是他,关于黄巢我也不必多解释了,相信是个中国人就能对他有所耳闻。我要说的是,黄巢不仅是农民起义的领袖,他同样也是一位精通阴阳五行、术数玄学的高手!”
我吃惊道:“你不是开玩笑吧,又拿从什么地方看到的小报野史来糊弄我!”
“信不信由你,眼下情势危急,我捡主要的说。黄巢之所以能取得起义的前期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离不开他对阴阳五行的精通,要知道,古时的战阵大多是从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出发创造的,他就是一位玄学高手。而到了起义后期,黄巢兵败,为了供给部队的粮食需求,他曾经组建了一支‘捣磨寨’,把活人生生碾碎捣烂来作为粮食,你可知道?”
闷骚杨这一说,我便想起以前在课堂上学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曾讲过的“吃人黄巢”的故事。正如闷骚杨所说的,黄巢确实有过这么一段不光彩的记录,相传他一路败退,把沿途的十数个州府的百姓都吃光了,他杀的人和吃的人比希特勒残害的犹太人只多不少,据说有八百多万之多。只是这些仅仅是民间相传的野史趣闻,哪里能当真。
“这个我倒是听过,难道真有其事?”
闷骚杨冷哼一身,说道:“历史的舌头永远长在强者的嘴里,黄巢是个阴阳家,不会不明白把活人生生致死所产生的怨气和戾气是多么可怕,把十几万百姓碾碎吃掉,他黄巢难道自认为是玉皇大帝阎罗王?那些只是大唐王朝的统治者故意抹黑罢了。”
这时,一直静静听故事的格力萨满哀叹一声,说道:“可怜天下苍生!从来都是无辜的百姓最受苦……唉,乌图这样下去,和那吃人的黄巢又有什么分别!”
听他这么一哀叹,我忽的灵光一闪,问闷骚杨:“你罗嗦了半天,难道是想说乌图学了黄巢的本事?不对不对……额……”
我只能想到这里,再往下去却又糊涂了。
闷骚杨嘿嘿一笑,说道:“也差不多,其实黄巢当年把抓获的百姓杀死,并不是为了补充军粮,而是……”
闷骚杨还没说完,我就抢答道:“而是为了借阳!”
“不错,只怕是乌图不知从哪里讨来的借阳之法,前面那幺蛾子厉害的很,他如果不借取别人的阳寿,只怕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虽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怎么就知道黄巢会玄学道术,又会什么借阳之法?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牵强了,咱们眼下可是危险得很,你最好别开玩笑!”
闷骚杨淡淡的说道:“我怎么知道黄巢会道术和借阳之法你就别管了,相信我准没错,别刨根问底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闯过前面的人皮阵吧。”
第四十二章 破煞
问题的原因找到了,接下来就是解决了。如果真如闷骚杨所说,前面那遍布满地的树枝一样的东西,真有什么人皮,而乌图又真懂得什么借阳之法,那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祈祷。庆幸的是找到了破解的法子,祈祷的是乌图千万别像想象中那么厉害……
我不敢再想,对闷骚杨说:“既然这样,那咱就破了他娘的怪阵,然后抓住那乌图,他要是坦白,那咱们就把他移交给政府处理。如若抗拒,那就让他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管他娘的到底有多少阳寿,肉身没了看他怎么活!”
我语气有点儿重,但也是一时气话,闷骚杨也没怎么吱声,过了一会儿听他问格力萨满:“老前辈,不知道你们萨满巫术里怎样破解尸煞的?”
我一听,心说这小子还真不赖,尸煞也是煞气的一种灵媒,既然知道如何破解尸煞,那就能知道如何破解前面的怪阵。
“这个……”
格力萨满还想有些难言之隐,不过他也知道闷骚杨的意思,所以思考片刻便说道:“在萨满巫术里,降煞其实是黑巫术的一种,而黑巫术又被严格禁止,所以懂黑巫术的人已经不多了……破解尸煞,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天神腾格里那里请到更厉害的煞神,来降服眼前的煞神。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就只有硬拼了,尸煞也是肉身,只要把它的肉身消灭了,自然也就破解了……”
格力萨满越说声音越小,倒显得底气不足。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当时就凉了半截,合着说了半天,这破解尸煞的法子竟然如此的不靠谱……这下完蛋了,连格力萨满都没底气,我们就更没办法了。不是我们道行低,只是这煞气太厉害。在各种妖邪鬼祟中,以煞气为最难对付,人的力量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天去。
破解煞气,只能把煞气以特殊方式来分散、化解,而并不能完全消除它。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们家里平常用的大穿衣镜,其实就是最普遍的聚煞、化煞用具。你把穿衣镜如果摆在床头,久而久之床上睡觉的人就会生病,如果把穿衣镜正对门口,那经常在这个门口进出的人就会精神不断受到莫名刺激,长此以往也会生病。这两点就是镜子聚煞的最好体现。而如果把大镜子分割成巴掌大的小镜子,这样再挂在门口对过,那就成了镇宅护院、驱邪避凶的法器。所以说,煞气这东西太不好说,利用好了能当宝,掌握不了火候却会被它反噬。
我问格力萨满:“刚才石室里的那两具尸煞你是怎么破解的?”
格力萨满显然犹豫不定,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他身上微微作响就知道,此时的他心思复杂。
闷骚杨见他这样,又变成冷言冷语:“前辈,莫不是您还有什么背着我们的地方……这样的话,我们兄弟只好帮你到这里了。”
“你们误会了……”
格力萨满赶忙为自己开脱,“那两具尸煞已经被你们施了镇尸咒,我老头子的本事也不一般,所以才能把它们治住……难道,前面的东西真的这么厉害?”
我见他有意叉开话题,便也故意不再追问,且看这老家伙接下去到底会做什么古怪。而闷骚杨也和我心有灵犀,不再追问下去,接话说道:“煞气本就难破,再加上那些人皮,若是死人的皮还好,是剥的活人皮的话,煞气加上戾气,那可真不好对付。”
格力萨满沉吟一会儿,说道:“我倒有个法子,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做。”
我忙说道:“你老说来听听,现在没有什么肯做不肯做,能活命就成!”
“好,那我说了,”
格力萨满走动几步,把那法子说了出来,“我刚才说的破解尸煞的法子,你们可知道?眼下我倒是可以降请神君,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愿意做那灵媒……”
“灵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