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凉说那飞头降的毒性很大,甚至还有瘟气,一旦自爆,就要荼毒附近的生灵,甚至那森罗虫也很阴邪,不能轻易放走,一旦放走,也会形成危害。
然后,这个时候我就不觉想起之前那个被我干掉的飞头降,当时我可不知道那脑壳里面有森罗虫,只是把它砸得劈开肉绽,看到它腐烂在草层里了,也就没再去管了。那,这样一来,按照赵子凉的说法,那人头岂不是要给这附近的人带来很大的祸害?人头的毒性和瘟气先不说了,只说那森罗虫,肯定是跑掉了,那它以后要是要做怪的话,那可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我愈发有点不放心,正好之前干掉的那个飞头降,就在乱坟岗后面的那条水沟对面,距离这里也不远,于是我心里思索了一下,还是转身跑到那水沟边,跳过去,在草层里找到了那个已经烂掉的飞头降。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过去一看,立时听到“嗡嗡嗡——”一阵苍蝇飞舞的声响,提起马灯看了一下,赫然发现那飞头降上面已经爬满了苍蝇,然后很多苍蝇飞来飞去,有些还在往我身上飞,弄得我有些心烦。
那气味也很腥臭,让人作呕,但是我依旧是捡起一块石头,硬着头皮,把那些苍蝇赶开,然后一石头下去,把那飞头降的脑壳给砸开了。
那脑壳腐烂之后,似乎格外脆薄,然后我一砸之下,竟然直接把它砸裂成了两半,然后我再一看那里面,赫然发现里面居然也有一条小人,只是却已经是死了,这会子都开始脱水了,那身体皱巴巴的,俨然腌过的萝卜一般。
这个状况让我愈加疑惑,因为我发现赵子凉肯定是说了谎的。这人头死了之后,毒性其实没有那么强,那森罗虫也不一定能够做怪。
别的不说,现在可是农历十月天,已经很凉了,苍蝇其实都已经没多少力气蹦跶了,但是现在这些苍蝇趴在那人头烂肉上,似乎并没有被毒死,甚至没有丝毫的影响。为了验证我的推测,我又从草层里抓了一只草婆子。
这草婆子,长度大约三寸,和蚂蚱是一个类型,但是却是尖头修尾的,基本上飞不起来,跳跃能力也不是很强,与通常所见的那种又飞又蹦的蚂蚱一比,就显得阴柔了很多,再加上它惯常是躲在比较长的草层之中,于是农村人就给它一个别号叫草婆子,也算是比较形象,有时候这东西还可以烧着吃,很香脆的,和解根儿差不多。
当下我抓了一只草婆子,用手捏着它两条后腿,然后把它的脑袋在那人头周围的烂肉里面戳了戳,尔后我把它又取出来,查看一下它的反应,结果却发现那东西依旧活蹦乱跳,压根就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可就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不出意外的话,赵子凉肯定是说谎了,这人头的毒性并没有那么大,他之所以一直那么夸张,应该就是为了让我帮他捉住那个森罗虫。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要那森罗虫做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去制造飞头降?
这个时候,我不觉回想起那人头被我砸死之前所说的话,它似乎也知道赵子凉要捉它,甚至还骂赵子凉无耻,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越想越迷惑,最后竟是开始隐隐地担忧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午夜孤儿院
赵子凉的事情,让我心里有些膈应,准备等下到了孤儿院之后,要和爷爷细细说一下这个事情。老人家经验丰富,说不定能够看穿赵子凉的机关。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并非是全无所得,最起码我知道那飞头降腐烂之后,毒性已经荡然无存,不过是普通的腐骨,并不会荼毒附近的生灵。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它们丢在这里,不用再去管它们了,这自然是让我省了不少事。
当下,明白了这些之后,我心里揣着疑问,加快脚步往孤儿院赶过去。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隔着树林,已经隐约望到一些灯光和房屋的影子,穿过树林,先是到了我们学校的大门口,但是我只是往学校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一片死寂,然后我掉头就向孤儿院跑去了。
我从孤儿院后面开始靠近,到了院墙外面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些担心和紧张,一直伸头往院墙里面看,但是却发现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一片,不觉是有些疑惑,心说莫非爷爷已经和那张四火打完架了?
可是,就算打完架了,也不可能这么安静啊,孤儿院里面那么多孩子,他们打架,肯定会惊动那些孩子,孩子们应该会哭闹才对。
难道说,爷爷他们此时已经全军覆没了不成?
想到这里,我不觉是心里一沉,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赶,结果刚转过墙角,然后还没看清楚面前的情况,就见到突然前面一道青光闪起,顿时晃得眼花,然后就见到那青光之中,竟是猛然冲出了一块宽约一尺,厚约三寸的黑色大木板,木板上似是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然后那木板往上一翘,随即如同大巴掌一般,当头向我脑袋上拍了下来。
“鲁班门人三千万,一人一尺遍世间,古往今来谁不用,无限香火成真仙!”
木板向我脑袋落下来的同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听在耳中竟是有些熟悉。
这个声音让我一怔,下意识地眯眼去看那身影,于是这一愣神的当口,原本可以躲过木板的,结果却因为迟疑了一下,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脑门上。
顿时,我只觉脑袋上面“咕咚”一声闷响,随即大脑一阵晕眩,下意识地就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疼得眼泪都从眼角挤了出来。
“哎呀,小川快停手,是一手!”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焦急的声音传来,随即我忍痛抬眼看时,却才发现爷爷正焦急地向我走过来,然后他身后则是跟着一个身影,再看是,才发现那是季北川,只是,此时的季北川与以往时分似乎有所不同,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木尺子,另外一手还提着刨子。
“一手,没事吧?你过来怎么也不吱声?”爷爷上前把我拉起来问道。
“我哪知道这边什么情况啊?还以为你们正打架呢,本来还准备偷偷摸过来,偷袭那个混蛋,支援你们一下的,谁想到你们这么厉害,好像压根就没什么事情嘛。对了,刚才那是啥?”我说话间,有些疑惑地看着爷爷和季北川。
“一手哥哥,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刚才没收住手。刚才那是爷爷传给我的鲁班尺法,不过这尺法只对阴邪的人有效,怎么打在你身上也这么厉害了?”季北川有些疑惑地问我,随即她看清楚我的模样,不觉是小手捂着嘴,眉头紧皱,似是要吐了出来,然后则是对我道:“一手哥哥,你身上,这是什么啊?好臭!”
被季北川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我身上其实还沾满了飞头降的血肉,甚至脸上可能都还有呢。之前我太急着赶过来,也没来及洗掉这些东西,所以,现在看起来一定非常污秽狰狞,特别的是,这飞头降本身就是阴邪之物,如今血肉沾染在我的身上,我身上自然也都是这种阴邪之气,这也就难怪季北川的尺子居然可以放出青光来,把我脑门都快要打扁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有些明白陈玉之前所说的话了,如此看来,这个胡大爷的确不简单,别的不说,就说这什么鲁班尺法,可是专门克制阴邪之物的,也难怪十年的时间里,那张四火一直觊觎小川,却一直不敢贸然动手,想来是担心胡大爷暴走,直接把他拍扁了吧?
但是,胡大爷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呢?他只是一个老木匠而已,难道说所有的木匠都是这么厉害?
当下我心里满是疑问,但是却来不及问,因为爷爷带着我进了院子,然后就到压水井那边打了一盆清冽的井水,让我站墙边的石台上把身体洗一下,然后还让我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准备烧掉。
“衣服烧掉了,我穿啥?”我有点疑惑地问老人家。
“没事的,一手哥哥,我给你找衣服穿,”季北川说话间,进屋子里找衣服去了。
由于胡大爷和胡奶奶都不在家,季北川俨然成了孤儿院的当家人,而她似乎也很有主心骨,孩子们都已经哄睡了,这会子正一手尺子,一手刨子,站在门口,准备和爷爷一起抵御强敌。
季北川去找衣服的当口,我连忙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地上堆成了一堆,然后爷爷真个就点火烧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火光跳跃,一边昏黄。
院子边上,靠墙的地方有一株大枣树,下面是个石台子,旁边就是压水井,靠墙还有出水的小沟,平时这里应该是胡奶奶和小川她们给孩子们洗衣服的地方,这会子,却正好便宜了我,我站在石台子上,身上只穿着一条三角短裤,端起一盆井水,“哗啦”一下从头上浇下来,嘿,那爽冽,就别提了,透心凉,全身的鸡皮疙瘩暴起一层,整个人禁不住就在石台上哆嗦着跳了起来。
但是,这样还不够,毕竟那飞头降的血肉沾染地我满头满脸都是,皮肤上的还好洗一点,头发里面的血肉碎块就有点难弄了,我伸手扣了半天也没能扣干净,甚至还因为头发被揪在一起,拽起来疼得要命。
就在我正无奈的时候,季北川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拎着一个小篮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然后,她看到我基本上是光着身子站在石台上,立时脸色一红,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然后则是飞快地踩着小碎步,跑到井边,把衣服放在了旁边专门用来晾衣服的架子上,快声对我道:“里外我都准备了,都是善主捐的衣服,因为型号太大了,一直没人穿,都是干净的。等下你把那个,身上那个也换了吧,都湿了,穿里面肯定很难受。”
“好的,谢谢,麻烦你了。”见到她低头羞涩的模样,我心里也有些尴尬,当下哆嗦着抱成一团,水盆挡在身前,有点无奈。
“这里面是肥皂、毛巾、梳子什么的,都是我平时用的,也都是干净的,你放心用吧。”她说完话,把那个小篮子往石台边上一放,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看着她一溜烟跑进屋子里,怔怔地站在石台上,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咳咳,你不凉了?”这个时候,爷爷烧完衣服,走过来看着我问道。
“凉啊,你看我牙齿都嘚嘚嘚打颤了,”我对爷爷说道。
“那你还不快点洗?等着人家给你烧热水啊,这半夜三更的,可没那个待遇,”爷爷看着我说道。
“哪有,我还等热水呢,看您老说的,”当下我有些失笑,连忙打水继续洗澡,然后洗漱的东西,都是从篮子里拿出来的。
不得不说,小川的生活可能很清苦,但是小丫头的东西都是香香的,很干净,也很温馨,我用着的时候,心里总是不自觉想象着她洗澡时使用这些东西是的模样。想来,那些东西,都是她很钟爱的吧,比如这香皂,草绿色的,小小的一块,整整齐齐地放在小盒子里,她平时定然也用它来洗身子……
我也有些佩服我自己了,冻得要命,还能想那么多,不过好在我很快就洗干净了,然后踩着木屐拖鞋,走到架子边上穿衣服。
一边穿衣服,我一边就和爷爷说着话,先问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问他那个张四火有没有来捣蛋,结果爷爷说张四火是来过了,但是,他老人家也没能亲自看见,因为,当时老人家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孤儿院门口有一滩血,还以为是小川出事了,结果后来一问之下,才知道那血是张四火的。
也就是说,在爷爷赶来之前,张四火已经被季北川打成重伤,给揍跑了。
“小川这么厉害?!”听到爷爷的话,我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脑海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出小川殴打张四火的场面。
“嘿,这有什么厉害的?苦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那胡木匠,早就知道张四火要为难小川,早就偷偷把看家的手段传给小川了,别的不说,就那一把尺子,饶是我老人家见多识广,看到之后也是有些眼红啊。”爷爷抽着旱烟袋,满心感叹地对我说道。
“那尺子怎么了?金的,银的?”听到爷爷的话,我不觉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老人家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鲁班门人
说真的,季北川的事情的确让我很意外,也感到很好奇,但是,我却是没想到,爷爷居然也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一提起这个事情就满心感叹,甚至还眼红人家那尺子。
那尺子我可是见着了,似乎就是一把黑乎乎的普通木尺子,甚至感觉已经不知道用了多久,都用旧了,老人家居然还在乎这个?
这让我不觉是更加好奇,于是就问老人家为什么这么说。
听到我的话,爷爷眯眼看着我道:“知道那是什么尺子么?”
“不就是他们木匠用的尺子么?”我疑惑地问道。
“嘿嘿,那可不一样,那是标准的鲁班尺,而且是三尺长的大尺,这东西本身就是一样法器,而她手里的这根尺子,更是那胡院长祖上流传下来的。之前我问了小川,才知道这胡院长祖上世代都是以木匠为生,据说这尺子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这就稀罕了。要知道,一个当木匠的,每天都要用到尺子,这么久的年月下来,这尺子不知道经过多少老木匠的手,久而久之,那上面的罡气就很足,正是辟邪克阴的戾气。何况,从小川之前的表现来看,这胡院长一脉,似乎还不光是普通的木匠,而是正宗的鲁班门传人,那可就更厉害了。鲁班是谁?那是跟武圣关二爷齐名的神人,鲁班门人数量少,但是却个个精道,首先是木匠活计精道,其次就是这一行的禁忌和术法,肯定也都是非常精道,也难怪那张四火一直想要伤害小川,但是这么多年却都没能得手,想来他是对那胡院长非常忌惮啊。你看,现在那胡院长躺在医院了,压根就起不了床,但是却只是传了小川几手技艺,就照样把场面撑住了,这就是正宗鲁班门的底蕴,深厚啊。”爷爷抽着旱烟袋,一通感叹,直没把鲁班门吹到天上去。
“这么说来,现在小川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是么?”比起什么鲁班门,我更关心的是小川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