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做没有违法,这是他的权利。”
“他太残忍了,写完后寄了副本给我,让我受尽折磨。他说要把正本送给出版商。”
“你怎么知道稿子还没有给出版商?”
“因为我认识他的出版商,这不是他的第一部小说。我决定拿回正本,不能让它出版。我派苏珊去监视麦伯利太太,而且请了人去跟麦伯利太太谈买房的事情。我愿意出高价买下她的一切。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可我必须保护自己。”
“好吧。看来我又得上演一次只要赔偿不起诉的老戏码了。小姐,你得为麦伯利太太换个新环境。这是你必须要做的。”
“五千英镑够吗?”
“我看够了。”
她签了一张支票给福尔摩斯。福尔摩斯临走时跟她说:“玩火别玩过,烧着自己就不好了。”
涅墨亚的狮子
[英国]阿加莎·克里斯蒂
“今天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吗?”波洛一进门就急着询问秘书勒蒙小姐。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封信,可能是特别的。”勒蒙只顾着打字,都没有抬头看看自己的老板。
“什么事?”
“一宗丢狗的案子。”
波洛失望极了,他打算在退休之前再办十二件案子,这件案子恐怕是最小的一件。他拆开信封,仔细阅读信件。写信人是约瑟夫·霍金爵士,他夫人的狮子狗丢了,第二天就有人送来匿名信,向他们勒索两百英镑。这案子很小,却十分有趣。
第二天,波洛到了霍金爵士的办公室,调查些线索。
“你瞧,波洛先生,我并不在乎那两百英镑,我是个富人。但这不是霍金爵士的作风。该出的钱,我一定会出。不该出的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掏。”霍金再三强调这一点。
“请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上个星期,我家的女仆带着狗去肯辛顿公园散步,可是狗却被偷走了。那只狮子狗是我妻子的心头爱。”
“那您太太一定急坏了。”
“您不清楚,那狗第二天又被送回来了。”
“那您还找我干什么?”
“瞧,我被敲诈了。那狗丢的当天,我太太接到了匿名信,说要两百英镑赎回那只狗。两百英镑,就为了一只该死的狮子狗。”
“显然您不同意交付赎金。”
“当然,那是两百英镑。但是这件事我妻子一直瞒着我,直到她交了赎金,才告诉我。”
“交了赎金后狗就回来了?”
“是的,第二天有人按门铃。打开门后,就看见那只该死的只会汪汪叫的狮子狗蹲在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本来不打算计较这件事了,反正钱也交了。可后来我在俱乐部遇到了塞缪尔森,他家里竟然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他的太太被勒索了三百英镑。这太过分了。”
“我想我有必要去见见霍金夫人,多了解一些线索。”
“当然,我开车带您去。”
波洛来到了霍金爵士的家里,一进门就被一只狮子狗围住了。
“嘿,波利,到这儿来。卡那比,快把它抱起来。”霍金夫人对她的女仆叫道。
卡那比急忙将狗抱了起来,很温顺地退到一边。她看上去有四十多岁,长相敦厚,显得十分和善,特别是跟霍金夫人站在一起时。
约瑟夫·霍金介绍了波洛的身份后,霍金夫人便迫不及待讲述了那天的遭遇,“卡那比和波利一起去公园,没想到……”
“真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卡那比急着辩解。
“那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卡那比小姐。”波洛有些注意这个女仆了。
“我带着波利玩了一会儿,刚想回去的时候,被一个婴儿吸引了。那个婴儿躺在婴儿车里,被保姆推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婴儿,脸颊泛着玫瑰一般的红色,头发卷卷的,还冲我微笑。我情不自禁地去逗了逗他,还跟他的保姆聊了几句。就几句话的时间,波利就不见了,绳子被割断了。我很着急,很害怕,在公园里四处找,还问了公园的管理员,但都没有找到。我只好回家了。第二天,有封匿名信送来,要求用两百英镑来赎回小狗,还要把钱送到勃勒姆斯伯雷路广场38号柯蒂斯上尉住的旅馆。信里说,如果报警,就割掉小狗的尾巴和耳朵。”
“谁去送的钱?”
“是我。”卡那比回答。
“我能看看那封勒索信吗?”
“信里要求把钱和信都放在一起送到那间旅馆,所以信没留下来。”霍金太太说。
“不过我保存着那段被割断的狗绳,要我拿来吗?”卡那比忽然想到了这点线索。
趁着卡那比离开的这段时间,波洛问了几个问题。
“卡那比小姐怎么样?我是说她的品德。”
“她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有时候很糊涂。这件事发生后她很难过。尽管我很气愤她在工作的时候跟别人闲聊,但这也能理解,老处女都很喜欢孩子不是吗?我为波利先后找过很多个仆人,但只有卡那比最合适。你是在怀疑她吗?她跟这事儿绝对没牵连。”
“她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她给哈丁菲尔夫人当过女仆,直到夫人去世。后来还照顾过一个修女。她很善良,但就是笨。”
这时,卡那比拿着狗绳跑了过来。波洛拿起狗绳看了看。“这的确是被割断的。我看我了解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离开霍金家,波洛到了哈丁菲尔夫人家里。接待他的是哈丁菲尔的侄女。根据她侄女的讲述,哈丁菲尔夫人十分肯定卡那比的工作,总是夸赞她为人善良勤奋,而且是个好姐姐,因为她的妹妹瘫痪在家,她一直悉心照料。哈丁菲尔夫人临终前还将自己的狮子狗送给了她。
接着,波洛又到了公园,问了公园的管理员。管理员说那天的确有个中年女人来问他有没有看到一只狮子狗,这公园里有这么多狮子狗,长得都差不多,哪能记得。波洛心里有了点眉目。
第二天一早,波洛就找到勒索信上的交款地址——勃勒姆斯伯雷路38号,一家私人旅馆。他进门询问有没有一位柯蒂斯上尉,经理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哦,我以为他住在这儿,还给他写了封信呢,看来我搞错了。请问那封信,你们看到了吗?”波洛问。
“对了,我说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原来是在信封上见过。”经理一边说,一边翻找那封信,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可能是被邮差退回去了。”
波洛点点头,他就要接近真相了。
从旅馆出来,波洛拜访了同样被勒索过的塞缪尔森太太。塞缪尔森太太的狮子狗也是被女仆弄丢的,在百货商场门口,同样是女仆走神了,同样是被割断了狗绳。波洛发现,塞缪尔森的女仆谈起这件事情的口吻和神态,跟卡那比十分相似,就像事先约好了一般。
“我的狗回来后,我还去过那个旅馆。那封信依旧在信筒里,我悄悄把它取下来,可却发现……”
塞缪尔森太太还没说完,波洛就猜到了后面的事情。“发现信封里的钱和信都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张张白纸。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信被拿走了。”
“是的,您真是聪明,侦探。”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谢谢您的配合。”
三天后,波洛来到一所破旧的公寓,爬上了三楼,按下门铃。里边传来了一阵狗叫声。没过多久,里边的人将门打开。
“天哪,怎么是你?”女仆卡那比惊讶地站在门口。
波洛优雅地笑了笑,径直走进了屋子。这是间很老很简陋的房子,一个女人瘫在沙发上,还有一只狮子狗围着波洛汪汪直叫。
波洛伸出手,摸着狮子狗说:“你真是个出色的小演员。”
“您都知道了?”卡那比沉着脸说。
“是的。”波洛点点头,看着沙发里的女人,“这位就是你的妹妹吧?”
“是,她叫艾米丽。”她又指了指狮子狗,“这是奥古斯都。”
波洛轻轻抱起奥古斯都,慢慢说道:“你是个不错的导演。你和你的同伙,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这出戏。你先把主人的狗带到这里,然后换奥古斯都出去,狮子狗都长得差不多,谁会认得出。你牵着奥古斯都去公园,然后割断绳索。奥古斯都会机灵地回到这里,而你就可以编造一个狗被偷的谎言。”
卡那比低下头,十分羞愧地说:“您说得一点没错。”此时的艾米丽已经抽泣起来。
“我从不后悔,先生。我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很快就干不了女仆的活了。到时候我和妹妹就要忍饥挨饿。不仅是我,还有跟我一样的姐妹们,都会面临同样的厄运。我们很害怕,只能这样做。”
“这个主意不错,你们已经执行多少次了?”(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十六次。”卡那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不知道那些有钱的太太都怎么对待我们,她们对我们粗暴无礼、呼来喝去,她们从来不考虑穷人的感受。”
“就没有失手过?”
“没有。那些阔太太们把宠物当作自己的心肝宝贝,她们对狗比对我们可好多了。我知道她们一定不会报警,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会让我们这些女仆去交赎金。即使有阔太太想亲自去交赎金,从信封里取出那些钱再换上白纸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把弄来的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用来帮助最困难的姐妹。”
“这个骗局很精致,可惜遇到了我。从我拜访了塞缪尔森太太后,就肯定这件事是由一个人策划的。而从哈丁菲尔夫人的侄女那里,我又得知了你也有一只狮子狗。这些线索很容易联系起来。”
“先生,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话说。但我有一个请求:请您安排一下,让我进监狱的时候别用真名,我不想艾米丽和我的朋友们难过。”
“这不是什么难事,或许我还可以说服约瑟夫·霍金爵士不要起诉。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卡那比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第二天,波洛去见了霍金爵士。
“罪犯查到了?”
“是的,查到了。不过罪犯说,如果起诉他们,您的两百英镑就永远要不回了。相反,如果你不起诉他们,他们就把两百英镑还给您。您的决定是?”
“钱,我当然要我的钱,那是我的钱。”霍金爵士大声喊道。
波洛坐在椅子上,写了一张两百英镑的支票,交给霍金爵士,说:“您拿回了钱,就不能问这案子的罪犯到底是谁,这案子就此了结。”
“那么我还欠你多少破案的费用。”
“我的费用并不高,这案子是个小案子。我现在处理的,可都是凶杀案……”波洛故意看了霍金爵士一眼。
“那一定很有趣吧。”
“当然有趣。啊,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霍金爵士,您跟我前不久办过的一个比利时杀人案的凶手长得很像啊。他为了跟自己的秘书在一起,毒死了自己的妻子。您长得跟他可真像。”
霍金爵士听了这话,突然哆嗦了一下,脸色发青。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波洛之前给他的支票,撕了个粉碎,“这就当我付给你的费用吧。”
“可不用这么多,先生,我会把它捐给慈善机构的。”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波洛从霍金爵士家里出来,一边下台阶一边自言自语,“看来我猜对了。”
“这家伙真是个魔鬼,我可不能为了一个金发女郎而冒被吊死的危险。”霍金爵士送走波洛后,暗暗想道。
几天后,女仆卡那比收到波洛的一封信:
亲爱的卡那比小姐:
请接受这笔钱,这是我捐出的您所受无愧的基金。
她从信封里拿出那两百英镑的支票,感动得难以言喻。
梦
[英国]阿加莎·克里斯蒂
这栋房子虽然高大宽阔,却十分老旧、残破,跟这繁华热闹的伦敦一点都不契合。很少有人知道,这栋房子里住着百万富翁班尼迪克特·法利,一个以吝啬刻薄出名的社会名流。伦敦流传着关于他的许多故事,比如他有一件用碎布拼接起来的睡衣,已经穿了二十八年;还有,他非常痛恨黑猫,一种病态的痛恨。
波洛来到这里,是受到了法利的邀请。昨天他收到一封来自法利的信,是由法利的秘书雨果·康沃塞执笔的。信上写着:
尊敬的波洛先生:
班尼迪克特·法利先生邀请您于明晚九点半在他家见面,有事相谈。来的时候,请带着此信。
时间正好,波洛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人带波洛进了一间房间。
波洛进房后不得不睁大眼睛,因为这房间过于昏暗,只有桌上的一盏绿罩子台灯在发亮。桌子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穿着一件用碎布拼起来的睡衣,标志性的鹰钩鼻子跟传闻中一模一样,鼻子上架着一副很厚的眼镜,看上去度数很高。
“你是那个侦探波洛?”法利盯着波洛,眼神缓和了许多。
“是的,法利先生。”
“波洛先生,你对梦有研究吗?”
波洛还没有回答,法利就又接着说了下去:“我最近总是重复做一个梦,每晚都做。我梦到自己坐在写字桌前,桌上放着一座钟,时间每次都是三点二十八分。我知道自己又得继续了……”
“继续什么?”波洛问。
“自杀。我打开写字桌左边的第二层抽屉,从里面拿出我的手枪,上好子弹,走到窗前。然后,对着自己开枪。接着,我就被惊醒了。”
“你真的有把枪在那个抽屉里吗?”
“是的。有钱人都得保护自己不是吗?”法利接着说,“为了这个奇怪的梦,我找过三个医生,但没一个能解释其中的缘由。其中一个医生甚至说我可能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只是醒着的时候不知道,就在梦里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这真是荒唐,我活得好好的,有钱有地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会厌倦,真是荒唐透顶。听说你破过许多古怪的案子,你想会不会有人想利用我的梦来杀我。我的意思是,用一种什么手段使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直到我有一天无法忍受,按照梦里的情境那样自杀。”
“我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案子。你觉得有人要杀你吗?”
“没有人,但这个梦不得不让我怀疑这点。”
“我可以看一看你梦里面提到的房间吗,书桌、时钟和手枪?”
法利听到波洛的要求后,忽然变得不耐烦,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安地说:“房间没什么可看的。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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