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看见小安脸色铁青的坐在客厅电脑前,看见我出去才抬起头,说:“怎么办,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赶紧走上前去,看见小安打开的页面是一则新闻,关于死亡案件的新闻……
第二十八章又见命案
说实话,我们国家人那么多,每天死掉的千千万,一桩死亡案件真不是什么大事。
之所以那条新闻会跑到搜索器的推荐头条,是因为这个人的死亡很离奇,很诡异。
简而言之,死者是被活活吓死的,而且死者有些钱,是当地一个比较知名的年轻企业家,据新闻上说,这个人身体健康,而且胆子也挺大,根本没人说得清楚他到底怎么会被吓死。
这的确是奇事一桩,但我没看出来这玩意儿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于是扭头询问小安。
小安当时神色却特别凝重,伸手点开了QQ,调出一个人的聊天记录来,我看过之后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人就是第一批向你订购那些工艺品的人之一?”我说道。
“是……”小安说,“我想着查卖出去多少,都卖给了什么人就像大海捞针似的,比较困难,所以就从印象最深的开始找。我才记起来,有一个年轻的帅老板高价给我订购了两样东西,于是想从这儿入手查,谁知道……”
“他哪里人?”
“就是本市人。”
“市里的,你见过他?”我又问。
“见过,外省的我投了快递,本市的我都是亲自送货上门的……”小安低着头,说,“见面的时候,他对我好像还有点……有点……”
“得了,没工夫听你那些个破事。”我挥手说,“这件事,看来要让何晴帮帮忙了,对了,何晴在干嘛?”
小安显然有点生气,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回答:“何晴陪着Z呢,她自己说要呆那儿陪着的。”
我想了想,觉得当时的一切情况还是太过混乱,但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于是反身上楼。
我来到楼上的时候,何晴站在Z房门外,我往里头瞟了一眼,感觉没什么异状,才把目光移向何晴,说:“你在这干嘛?是不是想跟Z那儿问出点我的犯罪证据来?”
何晴“哼”了一声,没理我。
我又说:“看得出来你也想查清楚这件事,但是你方向有问题,你不应该一个劲儿的调查我,你应该去找更多的线索。”
“这事情没必要你来教我。”何晴把脸偏向一边。
我很不喜欢她的性格,不过还是忍下这口气,继续说:“现在我可以提供一条线索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她立马回过头来,看了我好一会儿,却说:“你在刷什么花样。”
我耸了耸肩膀,说:“你是警察,我就是个小屁民,我能耍什么花样?”
何晴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我直接引着她下了楼,来到大厅电脑前,让小安调出刚才的网页给何晴看,随机又把大概情况跟何晴说了一遍,当然我不能往“迷信”的方面说,我只能对她说:“不管怎么样,这个案件都贯穿着这个特殊的图腾,这个图腾可能是嫌疑人联络的暗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当然也可能是何警官你说过的邪教组织之类的……你想,今年是2012年,世界末日的传言早就沸沸扬扬了,出来一两个邪教似乎也很合理,是吧?”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何晴表情的变化,但我发现,她的神情居然变得很为难,沉默了很久,才转过脸来,说:“这事儿恐怕没办法帮你们。”
我挡在何晴面前,说:“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儿不仅仅跟我们有关,跟你自己也有关系,你的生命同样也受到了威胁,而我们现在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所以才必须找到突破口。你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你难道想不明白?”
何晴脸上似乎露出一缕苦笑来,说:“其实你肯把我留在这里让我自由进出,我就已经相信你了,这件事我并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根本没办法帮你,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能行使警察的权力了。”
“你……”
“我没跟你说,我被停职了。”何晴淡淡的说。
我有些愕然,张口结舌的看着对方,何晴却继续说:“一个能在本市的知名旅游区随便开枪,而且还是开枪轰一具尸体的警察,你说应不应该停职?一个不办任何相关手续,就直接自作主张上门调查的警察,又应不应该停职?我也知道,停职是够给我面子的了……”
当时的我真可以说是满头黑线,敢情这个在我面前颐指气使的警察其实一直都在装逼,其实她早就不算什么警察了。
我有些颓然的在一边沙发上坐下,好不容易查出来的线索,这么快又断了,我不由得拿出刚才在地下室发现的那张照片来反复看着,刘景、刘宏,还有他们的师父,我忽然想到,既然有这么一茬,那指不定这个地方还有别的相关线索。这几天以来,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父亲的影像了——那晚上在医院、那天那场几乎让我崩溃的车祸、还有国道上忽然再次发生的交通事故,这一切,似乎都跟父亲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整件事,或许也跟当初父亲的死有关。
我正想着,小安忽然来到我身边,打断了我的思路,对我说:“你别着急,现在网民的人肉技术可厉害了,有些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总会走漏点风声,我帮你在网上查查,说不定会有线索。”
我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跟我们有关。”
“我也想知道。”小安忽然低头说,“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失手杀人了。”
我心头忽然一紧,看到小安这女汉子这幅神态,我居然有点儿心疼她。
这家伙大大咧咧的,老是好心办坏事,但如果这回真的是因为她的无心就断送了许多无辜者性命的话,那这似乎对她确实太残忍了一点,这本来不应该是她该背负的。
我想了想,说:“那你还是先查清楚东西到底卖给了哪些人吧,对了……邮寄地址,或者你送货上门的地址,我们尽量上门,找理由把东西收回来。”
“这工程量……”小安当时似乎想说“这工程量太大了”之类的话,但并没有说出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接着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别太内疚了,谁也不会知道我们这几件破烂工艺品还能隐藏那么多玄机,也怪二叔,当初根本没跟我们说清楚。”
小安却依然只是笑了笑,说:“我这个人虽然是傻了点,肯定没有你跟你二叔智商高。但大概也正是这样,我不大喜欢给自己找借口。”
我愣愣的看着她。
小安又说:“如果这事儿真是我造成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尽力解决。”
那时候我没有说话,只感觉小安还是天真了些,如果秦天展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如果二叔真的已经死了,那这件事,我想绝对不是说承担我们就能承担得起的。
小安站起来回到电脑前的同时,忽然楼道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扭头看上去,发现Z走了下来,已经穿戴整齐了,她径直来到我面前,把一叠厚厚的信封往我面前一甩,说:“五千块!别找了,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现在就走!”
“你病好了?”她的那个态度让我简直要爆发。
她根本没理我,转身离开,才刚走到门口,我忽然想起一个细节来,几步跨到电脑前,问小安:“那个小老板叫什么名字?”
小安快速调出几个网页来看了看,回答:“赵弘毅。”
我立刻抬头对着Z的背影喊了一句:“Z,你认识赵弘毅么?”
Z停住了脚步,扭过头来看着我,冷冷问:“干什么?!什么赵弘毅?”
她的反应不是很对,那个时候我基本确定了我的猜想,于是走上前一步,说:“你来本市不会没人接待吧?要逃过狗仔队的眼睛可不容易,本市年轻企业家,赵弘毅,你认识吧,在这里还挺有名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谁!”Z说。
我故意叹了口气,又退后一步,说:“他死了。”
“什么?!”与我当时预料到的一模一样,Z一下子就露馅了。好歹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几年,Z成名太早,显然情商还不太高,估摸着智商也就一般般。
过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但是估摸着也是觉得瞒不住了,说:“怎么死的?”
我没说话,瞟着Z,过了一会儿,Z叹了口气,说:“是,我认识他,来这里的确是他托朋友接待的,也是他介绍我跟你的二叔认识的,我想你二叔也应该认识这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但我还是故作镇定,说:“他是被活活吓死的,你可以来看看这个新闻。”
Z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电脑前,刚看完新闻,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撞在柜台后的架子上,差点把我们的几样工艺品打翻,我冷笑一声,说:“行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离开这里以后注意安全。”
“我……我不走了!”Z却忽然抬起头,盯着我说。
第二十九章我不是刘洋,我是谁?!
我叹了口气,说:“你留在这里,我们也保护不了你,反而是你走到人群里去,想对你动手的人反而没有机会。”
“你们分明是不想负责!”Z说。
我冷哼一声,说:“分明是你自己对自己不负责。”
“你啥意思啊你?”Z当时就叉腰了,说话居然还蹦出了一股东北味儿。
我眼皮子一翻,摇了摇头,说:“这么说吧,我们比你的处境更危险,你住在这里,我不敢保证你还会不会自己走出去从天台上往下蹦,也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哪天直接横死在床上,更不敢保证你会不会从哪面镜子里再看见你的娃!”
“你……”Z被我气得发抖。
这时候小安又适时的说:“Z,你最近一定太焦虑了,没空关心微博吧,现在网上对你所谓的暂时性休假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如果再不召开记者会跟那些娱乐媒体澄清一下的话,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哦……”她站起来,说,“虽然我可能没你们圈子里的人懂,但我也关注娱乐新闻十几年了,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八卦这些,你自己想想……”
我知道这个时候让Z离开有些残忍,但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这小地方不适合放着一个这么大牌的公众人物,现在网络上越穿越邪乎,谁知道以后会怎么说?
Z站在门口踟蹰不前,我想应该是由于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接待了,回去必须全靠自己。
但我依然不动声色,不给她任何求情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妥协了,戴上口罩和帽子,也不管外面天气已经渐渐变暖,很快的离开了。
Z走了算是除了我的心腹大患,但事情远没有解决,她一走出去,我就对小安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继续查清到底有哪些人购买了带图腾的物品,我去试着调查赵弘毅的事情。”
小安点头之后,我又转向何晴,说:“你不想帮忙我也不好勉强,但你总该给我指条路吧,如果我要调查这个案子,想了解案件的情况,我应该去找谁,我需要一个靠谱的人。”
何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人可以介绍给你,不过他们会不会帮你就另说了,指不定你还要花点儿钱……”
“这没关系。”我点了点头。
然而,我话未落音,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被吓了一跳,这些天我尽听敲门声了,而且但凡敲门肯定没好事儿。
我战战兢兢的开了门,出现在外面的是一个几个大盖帽,我当时就觉得自己的直觉太特么准了。而且更要命的是,那几个人中,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就是那个在东北当着我们的面审问二叔的警官,秦剑鸣。那人走得稍后一点,前头是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警察和一个年轻、拿着记录本的女警。
他们对我们一点也不客气,进来之后,那老警察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指着一边的何晴说:“你太过分了你!”何晴这个在我这一直嚣张跋扈的家伙,居然也一句话都不说,一直低着头,我估摸着这是她的上司。说完之后,那人才转过脸来像是想要给我介绍秦剑鸣,而还没开口,秦剑鸣就自己说:“不用介绍了,我跟他们认识。”
“你有什么事?”我当时很是警觉。
秦剑鸣说:“没什么事,就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问一问你。”
一般来说,警察说要问简单的问题,那绝对不可能简单。
从秦剑鸣嘴里我很快就了解到了一些让人震惊的东西:原来,在审问过二叔之后,秦剑鸣并没有停止对Z经纪人弟弟死亡一案进行调查,但是他顺藤摸瓜的调查,得到的结果却是当事人一个个的死亡。从经纪人的弟弟到经纪人自己,最后到经纪人死亡之前与其联系最密切的赵弘毅。而且,几乎每具尸体身边,都发现了同样的图案,或者说刻着同样图案的东西。
秦剑鸣把一张关于那图案的照片推到我面前,我直到这个时候才仔细看那个图案,那个图案线条并不是很明晰,像是非常原始的简笔画,线条平直,甚至很少弯曲。那个团,整体上就像一只瘦长的牛脸,只是牛的双眼向下有一个绝大的环形,像是把牛脸禁锢在其中,而环形的两段,是突出的“獠牙”,这个形状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压抑诡异的感觉。
“你怎么看?”秦剑鸣问我。
我愣了一下,说:“你是指哪方面?”
“我是说,看到这个标志,你就没有任何感觉么?熟悉感?亲切感?或者别的……”秦剑鸣冷冷盯着我。
我顿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故作镇定茫然的摇了摇头。
“你二叔呢?”秦剑鸣忽然又问我。
我叹了口气,说:“走了,没回来。”
“走了多久了。”他又快速的问。
“很多天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说。
“失踪了为什么不报案,二十四小时以上就可以报案了。”秦剑鸣又说。
“二叔每次离开都不会跟我们道别,谁说他失踪了。”我厉声反驳,但我心里当时是十分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