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条件都没人来?”
“没人。”
“为什么?”
“不知道。”
“……”
“你到底选哪个?”
“……”
“……”
“2500行不行?我可是接下了没人接的工作哦。”
“可以。”
“……”
“……”
“顾铭,你确定你能发出我的工资吗?”
“废话。”
下午回学校和小毕邓飞吃饭,他们十分反对我接受这份工作,毕晓风同学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邓飞说那酒吧里面的人都太怪异了。我无奈的告诉他们我已经签了两个月的合同,于是两人决定这餐饭我掏钱。
晚上九点,搭最后一班车去月色,顾铭像个幽灵一样准时出现在车站,我问他是不是用掐指神算得到我到达的时间,他说没那么麻烦,只要我快出现,隔壁巷子里的大黄狗就会狂吼一阵子。
月色里依旧生意冷清,三三两两坐了几人,各自喝酒,安静得诡异,我无聊的擦擦桌子,摸摸酒杯,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了,我问顾铭是否关门,顾铭问我是否想减工资,于是我们趴在吧台上各自打瞌睡。
快十二点的时候,酒吧门口的风铃一阵响动,我抬头看看,没人,本想继续打瞌睡,忽觉头顶一阵阴风,鸡皮疙瘩无缘无故起了一身。迅速起身,面前坐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帽子、围脖、还有一副大得夸张的墨镜,我一直认为晚上戴墨镜的人不是瞎子就是神经病,但出于2500块钱的工资,还是笑得假兮兮问道,“先生要点什么?”
“人命一条。”那人从嗓子里咕噜出这句话,我确定我没听错,转头看向顾铭,他耸耸肩没说话。
“那个……对不起,我们好象没有这种酒。”阴冷的气流在身边转啊转,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我要他偿命,要他偿命!!!!”有一双手砸在吧台上,砰得巨响吓了我一跳,我确定我们遇到了神经病,于是快速闪到顾铭身后。
“我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我是被他们害死的,我要他们偿命……我要他们偿命……”那人忽然狂喊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让人觉得一阵阵恶寒,我抓着顾铭的衣角小声问他要不要报警,谁知顾铭竟笑着坐在那人对面,然后一把抓掉那人的帽子和眼镜。
腐烂的碎肉挂在头骨架上,空洞的眼眶里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球,黑黄色的牙齿上沾染了不知道谁的血,那个狂吼的男人就那么张大了嘴坐在顾铭面前,我有一瞬间胃部痉挛,来没来得及呕吐就陷入一片黑暗,天啊,我知道我晕倒了。
05年3月12日 天上真的不会掉馅饼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躺在陌生的房间。
顾铭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发呆。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恶心的东西,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顾铭抬头看我,然后指了指旁边那个小门,我来不及穿鞋就跑过去,大吐,直到胃里再没有东西。
回到屋子时,桌上放了一杯牛奶和小蛋糕,看了一眼就反胃,摇摇头倒在床上。
“顾铭,那是人吗?”
“不是,是腐尸。”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虽然夏残月也不是人,但好歹是个人样,可如果在酒吧里天天都会见到那样的东西,我怀疑你给的工钱不够我看病的医药费。”
“我没想到会来一个腐尸,一般来的都是鬼啊妖啊的,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这是什么解释?”
“我没告诉过你‘月色’不只卖酒吗?我们还做死人生意。”顾铭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着,“晚上11点到次日2点,阴气最重,那些没去轮回的鬼就会出现,所以我们晚上做另一种生意。”
“你能说得再明白点吗?”
“就是那些鬼怪来找我帮他们解决生前的一些问题,有时一些人也会来找我们帮他们解决鬼怪问题,如果问平安求因缘的话,我们在红包厚实的情况下也不会拒绝。”
“……”
“……”
“你为什么让我上夜班?”我忽然觉得自己受骗了。
“你自己选的夜班,我可没逼你。”
“你……你……”
“如果没问题你就早点休息吧,这是酒吧后院,你以后住这个房间就可以。休息够了就来找我,我已经接了昨天那个腐尸的案子,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
中午12点的时候我睡醒了,吃了桌子上凉掉的牛奶和小蛋糕,然后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中午1点半的时候顾铭来过一次,我装睡,他转身就走了。
下午4点的时候顾铭第二次过来,我装睡,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身走了。
下午6点的时候,我饿了,在屋里搜索一圈,没任何收获,最后在包里翻出了半块巧克力,一颗大白兔奶糖,吃掉,继续躺在床上。
晚上8点的时候,顾铭第三次过来,我装睡,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还是走了。
晚上12点的时候,顾铭第四次过来,我装睡,他坐了很长时间,我肚子叫了好多次,他转身走了。
凌晨2点的时候,顾铭第五次过来,我装睡,但肚子不停的叫着,声音很大,他坐到2点半,然后开口,他说,“小莫,你下班半个小时了,但非工作时间,我们不提供食物。”
我忽然觉得顾铭很阴险!
05年3月13日 阴天
好饿,从月色的厨房扒出一袋快餐面,顾铭说快餐面煮了才好吃,我说我连那三分钟泡面的时间都快等不及了,他就从橱柜里翻出一些火腿和圣女果丢给我,我一扫而光,然后把还没泡开的快餐面连汤都不剩的消灭,这才打了个饱嗝。
顾铭一直坐在我旁边不时的用手指掐算,一副神棍的模样,我问他是不是在算那个腐尸的事情,他摇摇头说,“你一共吃了两根火腿,三十个圣女果,还有一包红烧牛肉面,不算热水一共十元。”
于是我发现有的时候神棍和吝啬的男人一样让人讨厌。
顾铭向我说了腐尸的案子,原来昨天在我晕倒的时候,那腐尸已经委托顾铭帮他沉冤昭雪,时间三天。
腐尸原名王为泽,山西人,来此地打工一年多了,没有文化,只能在建筑工地做些零工,因为死得冤枉,一口怨气憋在胸中,魂魄不能离体,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成了腐尸,腐尸阴气极重,不能见阳光,不得入人宅,不能轮回,只以腐烂的动物尸体为食。
顾铭说王为泽之所以能来到月色是因为月色位置特殊,再加上他舅舅做的牵引法术,腐尸才可进入。我问他什么是牵引法术,顾铭说就是广告呗,他舅舅很早以前就在月色前的巷子立了大广告牌,上面写着“代办引路、轮回、捉凶等业务,前世冤仇、今世孽缘等复杂问题一次性解决,并免费赠送因缘、事业,家庭、健康等预测,收费标准:10000RMB/项”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我觉得自己的嘴角在大幅度的抽搐,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毕晓风同学向我咆哮道,“你死哪去了!!!!!!!!”
我告诉她我被一具腐尸吓晕了一整天,小毕很不客气的吼道,“你骗鬼啊,就算你会晕倒一整天,你的肚子也不会晕倒一整天的!!!!!!”
我无语,有的时候实话是不能大声说的。
中午回去和小毕吃饭,我妈打电话来问考研的分数线下来没有,我说还早着呢,她又说最近天忽冷忽热要我小心感冒,听说东南亚那边有些鸡也感冒了,千万别吃感冒的鸡。
我点点头,把盘里的辣子鸡块都夹给小毕,小毕笑嘻嘻的吃得很起劲。
下午顾铭打电话说今天要我加班,每小时一百,我顿时觉得一张张钞票在眼前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坐车到了月色,顾铭穿了一身很帅的衣服背了一个很帅的包站在一部很帅的跑车前等我,如果我不认识他肯定以为他是哪家有钱的大少爷,可很不幸,我知道他其实就是一个神棍。
“去哪加班?”坐在舒服的车上问着。
“王为泽出事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郊区的一条小路上下车,顾铭从他那个很帅的包包里翻出几张画得乱七八糟的黄纸,我嘟囔着,“什么鬼画符?”
顾铭说,“不是鬼画的,是我画的。”
然后他抽出其中一张,点燃,那黄色的符就砰的一声放出一团青色的火焰,那团火嗖嗖的自己往不远处的树林里飞去,我瞪着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顾铭叹口气拉着呆掉的我跟着那团青色跑去。
跑了大约十分钟,那团火停在一棵树旁,然后忽然熄灭,只剩一丝黑色的灰尘飘然落下,顾铭顿在那棵树旁皱着眉头说,“就是这里。”
我也跟着蹲下,他指着树根上的一小块黑红色说,“王为泽的血,是活着时候的血,死人血会发青。”
“什么意思?”
“他的确是在这里死的。”顾铭一直皱着眉头说着,然后又抽出一张符贴在那块血污上点燃,这回出现了金黄色的火焰,我忙起身追着那团火跑,顾铭极其无奈的喊我的名字,他说,小莫,这次不用跑的。
走到车旁边时,那团火果然还在,顾铭开车,那火忽然跳了一下,滚到地上变成一条金黄色的线,我大喊,“糟糕了,顾铭,你的法术失灵了。”
顾铭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淡淡的说,“这是追踪符,跟着那条线走就可以了。”
一路上,那条金黄色的线果然一直在前面带路,快到市区的时候我问他要是别人看到怎么办啊?顾铭说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就算看到也会以为自己眼花。
然后我们开着车跟着那条线到了a医院的大门口,顾铭让我留在车上,一个人走进医院,天黑了才出来。
回月色的路上顾铭没说话,我也很识趣的没问,有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甚至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花钱请我去月色打工,但对于夏残月和顾铭,我总是有种奇怪的亲切感,心里莫名其妙的相信他们,或许从贾延迟的事就认定他们不会是坏人了吧。
车停下来时我才发现这里不是月色,转头看顾铭,他笑笑,“吃饭。”
于是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吃了一顿很棒的饭菜,菜色精致味道特别,但看帐单时却一脸黑线,三个菜一个汤竟然要三百块钱,这……这分明就是抢劫。
幸好是顾铭付帐,我的负罪感顿时消失。
今天酒吧晚上七点才开门,但对月色而言,早开晚开都差不多,反正几乎没什么人来,于是擦擦桌子洗洗杯子混到夜里十二点。正打着瞌睡,风铃做响,熟悉的阴冷扑面而来,我想都没想就跳到顾铭身后,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是a医院里的人。”顾铭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不……不是,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果然是那个腐尸,我抓着顾铭的衣角手指发抖。
“我明白,明天给你个交代。”顾铭说着,然后风铃又响,阴冷不见。
“走了。”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莫,你去休息吧,今天12点关门。”
“哦。”我走到后门又忽然转头,“对了,顾铭,我的加班费。”
顾铭奇怪的看着我半晌,然后用很无辜的声音说,“吃了。”
“吃了?什么吃了?”
“晚饭啊。”
“晚饭不是你请客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请客了,你以为我会花三百块钱吃三个菜?多罪恶。”
“……”
我确定顾铭这个神棍相当阴险!!!
05年3月14日 小雨
今天凌晨2点,也就是我刚睡了2个小时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阴冷得很,小风一阵一阵的吹着,脑子顿时清醒,挣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边,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我抓紧被子声音颤抖的问,“谁……你是谁?”
那人影动了一下,然后走得更近,伸出手往床头的方面摸去,我吓得牙齿咯咯做响,闭上了眼睛。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闭着的眼睛也感觉到了外界的光亮,小心的睁开,却看到顾铭站在床头,手还放在台灯的按钮上。
“啊!你神经病,吓死我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想想哪里不对,“对了,你大半夜来我房间干什么?有事不知道敲门啊?”
顾铭依然用那种很无辜的眼神看我,然后淡淡的说,“小莫啊,我敲门敲得手都疼了,进来后发现你还睡得和死猪一样。”
“你……,你,你大半夜来敲门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了,快点起来,我们要出去。”顾铭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加班费每小时二百。”
我坐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跳起来换衣服,我承认我被那二百块钱诱惑了……
出去时天黑得正浓,空气湿湿的,小雨。
钻到顾铭的车里,打开音乐,他丢给我一盒奶茶,说,“去医院查点东西。”
“白天不是去了吗?”我边喝边问,顾铭已经发动车子,转眼到了大路上。
“等弄清楚了再给你解释,你跟着我就好。”神棍一手开车,一手掐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只看到车子前面红光一闪,窗外的夜色没有那么浓重了,安心喝着奶茶,打着瞌睡,直到刹车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又到了a医院。
“下车。”顾铭静静的说着,然后把白天背的包丢给我拿着,我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夜晚的医院多了一份特别的宁静,从小就听过的医院怪谈在一瞬间都跑到脑子里,脚步加快,手不知不觉的抓住顾铭的衣角,他转过头看看我,然后反手拉住我绕到医院的偏门,一路上只有小雨和脚底的沙沙声,树影楼影班驳徭役,走了好远,手心已经湿了。
“把包给我。”顾铭说道,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车库,他在车库里转了一圈,从包里翻出一张符,贴在那辆急救车上,那符忽然大幅度的震动,然后发出呜呜的声音,顾铭站在旁边,右手又掐成一个奇怪的姿势,红光一闪,那符便砰的开始燃烧,变成一道金黄色的火焰,就和白天见到的一样。
“走。”顾铭拉着我离开医院,上车后发现那条金黄色的线晃动着在车前带路,发动汽车在漆黑的夜里紧紧跟着那条线,窗外的雨有些大了,雨水一点一点的打在窗子上变成一道道小河,CD里放着,气氛却有些诡异。
车子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顾铭终于开口,他问,“小莫,你如何看待金钱?”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啊,有了钱就可以买好多东西啊,房子、衣服、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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