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士一愣:“你是说,那个假萧晨是……”
“我认为她不是什么间谍,她就是‘件’。”
“不可能!”李博士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件’的样子长得像人类。”
“‘件’并没有自己特定的形状,它会模仿着自己还在卵中时,身边常见之物而形成。它通常在家禽中诞生,所以样子一般都是鸡、鸭、狗之类的四不像。但是这个‘件’刚生下来就被带到了研究中心,身边常出现的生物只有人类,确切地说,只有萧晨。”白小舟看了看解剖台上赤裸的女尸,“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件’的下落;滚落在地的架子又回到了桌上;只能从里面打开的门被打开;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一条线。”
李博士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良久,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她,眼神有些怪异:“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件’为什么来找你?难道你也是‘先知’?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但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白小舟急着解释,“要不然我早告诉你们了,还用等到现在?”
“这就说不准了。”李博士的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你虽然是051号研究所的成员,但你进研究所的时间并不长,你的母亲失踪,父亲似乎背着一些耸人听闻的案子,你叫我如何信你?”
白小舟急了:“如果我真要骗你,何必来跟你说这些?”
“我们迟早会知道假萧晨就是‘件’,你半真半假地做一番解释,就能打消我们对你的怀疑?”李博士冷笑道,“小姑娘,你还太嫩了。”
白小舟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危险的味道,转身想走,被他一把拉住,扯到了胸内的伤口,痛得她满头冷汗。
“说,‘件’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李博士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否则我就只能把你交给保卫科长审问了,他是狱警出身,有得是办法对付你。”
“放手。”白小舟被他抓得仿佛肩膀都要脱臼了,刚刚接好的肋骨像是立刻就要散架,“痛,放手!”
一声闷响,李博士的表情猛然一窒,缓缓地倒了下去,他的身后站着那位年轻貌美的王护士,手中拿着一个镇纸,吓得脸色惨白。
镇纸从王护士手中滑落,她惊恐地说:“我打了李博士,我完了,我一定会被炒鱿鱼……”
白小舟拉了她就往外走:“你先回护士站去,我会跟上级解释的。”
王护士只能不停地点头。
“你知不知道思齐在哪里?”
“好像听说被保卫科胡科长叫去了。”
“保卫科在哪儿?”
王护士往西边一指:“你要去保卫科?不怕被抓个正着?”
“我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白小舟仗着有051号研究所和楚先生这个后台,胆子颇大,与王护士分手之后,刚走了没多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步子一顿。
奇怪,王护士为什么要帮她?萧晨死后研究中心里到处都是间谍的传闻,难道王护士不怕她是间谍?
第三部 第十一章 谁是间谍
想到关键处,白小舟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转身就往回走。正好胡科长和瞿思齐到了,白小舟匆匆向他们说明了实情,待回到解剖室时,王护士正手拿针筒站在李博士身边,脸上布满阴霾。
胡科长本想冲上去将她制伏,她却灵巧地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微型手枪,对准三人:“别过来,我的宝贝可没长眼睛。”
“你对李博士做了什么?”胡科长脸色冰冷。
“我和他是志同道合之人。”王护士笑道,“你们失去了‘件’,也没能得到预言,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胡科长从她眼中看到了决绝,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身手矫健,几下便将她手中的针筒和枪夺了下来,她哈哈大笑:“太晚了。”
说罢,头便垂了下去。
胡科长摸了摸她的颈动脉,摇头道:“她已经死了。”又去摸李博士的脉搏,“没有心跳了,快去叫医生来。”
抢救了两个小时,李博士始终没有救活,他就是间谍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在研究中心里像瘟疫一般蔓延,人心惶惶,不知道有多少机密泄露了出去,或许这个研究中心已经不安全了。
胡科长及时向上面汇报了这件事,上面将研究中心暂时交给他全权处理,很快便会派接管的人来。成弼因此洗清了嫌疑,胡科长准许他回自己的实验室,却不许他随意走动。
“你的伤没事了吧?”成弼关切地问。白小舟躺在病床上,心中不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真是倒了大霉了,龇了龇牙,没好气地说:“多谢关心,还死不了。”
成弼松了口气,挠头道:“没事就好,李博士竟然会是间谍,真让人不敢相信。”顿了顿,他又解释道,“因为之前那把枪是我父亲的遗物,我才随身携带,可惜现在不能拿回来了,我还要被炒鱿鱼。”
“以你的才学,在哪里不能得到重用?”瞿思齐在一旁跷着二郎腿,一边喝咖啡一边说,“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作为。”
成弼苦笑道:“这里虽然危险,但是有很多可研究的对象,对于每一个研究人员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可惜,‘件’死了,我们还是没有得到预言。”
“何必在乎什么天灾和预言?”白小舟说,“这些事情往往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向来不赞成这种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做法。”
成弼耸了耸肩:“在这里工作久了你就会发现,世上真的有很多事情无法用科学去解释。”
“这可不像科学家说的话啊。”
“历史上有很多科学家到最后都变成了神学家。”成弼眼神灰暗,“正是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才越明白自己有多渺小,才越了解自己对这个世界知道的有多少。他们往往比一般的愚夫愚妇更加尊崇自然。”
白小舟看着他,良久,问:“那你相信有鬼吗?”
“鬼?那要看你怎么解释这个‘鬼’了。”成弼笑道,“对于未知的东西,我从不轻易下结论。”他站起身,“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也要去收拾东西,等新领导来了,问清楚情况,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待他走远,瞿思齐放下咖啡,附在白小舟的耳边说:“小舟,那个‘件’临死前,很可能留下了预言。”
白小舟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看到过幻象。”他说,“我看到警笛轰鸣的时候,萧晨在电脑里面写了些什么,或许我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萧晨,而就是‘件’。”
白小舟激动地说:“那留在电脑里的不就是……”
“预言!”瞿思齐一字一顿,声音虽轻,语气却用得很重,白小舟奇怪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胡科长?”
“你觉得胡科长可信吗?”
“这……”白小舟迟疑了一下,谁也不知道研究中心里究竟有多少个间谍,他们只能谁也不信。
“你打算怎么做?”白小舟问。
“找到‘件’留下的预言,出去后咱们亲自告诉楚先生。”
白小舟想了想,这是唯一的办法:“好,不过你可要小心些,别让人当间谍逮起来。”
瞿思齐哈哈笑了两声,拍胸脯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白小舟嘴角抽搐了两下,鉴于他以往的斑斑劣迹,她还真不能放心。
瞿思齐从病房里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朝萧晨的实验室快速走去。没走几步,便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说:“瞿思齐,你要去哪儿?”
“胡科长。”瞿思齐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我这不是闷得慌嘛,所以想到处走走,见识见识所里的‘非正常人类’。”
胡科长板着脸,他那张脸上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第二种表情:“跟我过来。”
瞿思齐只得乖乖跟他去了办公室,胡科长阴沉着脸说:“监控系统坏了,技术部正在检修,在监控修好之前,所有人的行踪都将记录在案。”
“什么?”瞿思齐吃了一惊,“监控系统坏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博士被杀之前就坏了。”一说起这个人,胡科长的脸色就很难看,“一定是那个女间谍干的好事。不过不用担心,最多还需要半个小时,监控系统就能完全恢复。”
瞿思齐若有所思,抬起头望着窗户上所放的那一盆仙人球,它顶部有一团小小的红,看起来像开出的美丽花朵。
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说:“您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就算真出了什么事,还有我们呢。”
实验室里的灯似乎坏了一个,发出丝丝的电流声,明明灭灭,给这间原本就染了血的房间更加增添了一层恐怖色彩。
灯光明灭之中,一个身影扯掉黄色警戒线,走进一地狼藉的实验室,打开了桌上的电脑。他的十指在键盘上跳跃,似乎在硬盘中搜索着什么,屏幕的蓝光映照着他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你在找什么?”
那人被这清脆的女声吓得魂飞魄散,蓦然回头,看见白小舟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自己。
“成弼,你到底在找什么?”白小舟重复着自己的问题,成弼笑道:“原来是你,吓死我了。我是来找一些文件的,那些都是我的研究成果。”
“但这里禁止进入。”白小舟指了指门上悬挂的指示牌。
“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带走那些文件。”成弼哭丧着脸,“但那些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我不能没有它们。小舟,拜托你,你就当没看见好吗?我拿了资料就走。”
“原来你是在找研究资料,我还以为你在找‘件’留下的预言呢。”白小舟点头,“那你找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转身欲走,却又像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说,“其实之前思齐就趁着监控系统损坏,把电脑里的预言都删了。那东西放在电脑里,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件’真的留下了预言?”成弼惊诧地说,“她都说了些什么?”
“抱歉,这是机密。”白小舟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都记在这里呢。放心吧,丢不了。”
成弼望着她,眼中迸出一丝凶光。
“胡科长,你说那段有问题的灵力监察系统会不会出错?”瞿思齐坐在旋转沙发上,一边转着圈儿玩一边问。
“绝对不可能出错。”胡科长认真地说,“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
“如果有人刻意更改了内容呢?”
胡科长沉默,眼中的色彩更加阴沉。
“而且监控系统坏得太及时了不是吗?”瞿思齐伸出脚,在桌上一蹬,沙发刷地一下往后滑了过去,正好抵在门上,胡科长急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瞿思齐不理他的愤怒,自顾自地说:“我一直在想,当时到底有没有人侵入我的意识?我得到了两个结论:一、的确有人侵入了,李博士是间谍;二、根本没人侵入,其实我当时看到的,正是事实,萧晨是成弼杀的,成弼就是间谍。”
胡科长沉吟片刻:“你有几成把握?”
“本来我一成把握都没有,但是刚才你叫住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九成把握。”瞿思齐身子微微往前倾,“或许混进来的间谍,不是两个,而是三个,这最后一个,或许拥有着所有监控系统的管理权限,可以轻易让它‘坏掉’?”
静。
气氛忽然变得很怪异,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对望着,就像两大高手在比拼内力,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良久,胡科长忽然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小伙子,你的想象力倒是不错。不过,证据呢?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的话?”
“口说无凭,自然没有人会相信。”瞿思齐说,“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如果那台仪器真的被人做了手脚,应该是能查出来的吧?到时候请工程师自己检查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胡科长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有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弥漫,瞿思齐感到一股压力迎面而来,面前像忽然多了一道无形的水泥墙。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得仿佛一触即断。
忽然,胡科长笑了:“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来查吧,真金不怕火炼。”
瞿思齐愣住,他没有想到胡科长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是他猜错了,胡科长根本就不是间谍?
“小伙子,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也难怪你会胡思乱想。”胡科长看着他,淡淡地说,“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我不希望有下次。你可以出去了。”
瞿思齐深深地望着他,默然不语,良久,他站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胡科长,你觉得成弼能够顺利拿到‘件’留在电脑里的预言吗?”
胡科长的脸色蓦然一沉,眼中迸出一丝杀意。
成弼从宽大的白色大褂下面拿出一只手套,那手套制作得就像是野兽的爪子,他无声无息地将手套戴上,身形跃起,一掌朝白小舟的后背击来。
就在掌风带着千钧之力袭来之时,一个人影忽然从旁边闪了出来,那一掌正好打在那人的胸膛上,那人被强大的冲击力抛出去,重重地撞在钢铁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一群人猛然间拥进来,十几把九五式突击步枪齐刷刷指着成弼的胸膛,他惊诧莫名,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些仿佛神兵天降的武警。
“凯子,你没事吧?”白小舟惊慌失措地扑过去,将为自己挡了一掌的朱翊凯扶起。朱翊凯忍着痛,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解开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穿的一件马甲,那马甲很厚,看起来像是用某种竹子劈成细细的丝编织而成。“这一掌好厉害,幸好我穿了家里祖传的避水衣,不然,吾命休矣。”
武警缓缓朝成弼靠过去,大声命令他不要轻举妄动。成弼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嘴角流出一丝血渍,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不好,他服毒了!”武警们一拥而上,“快,快叫医生。”
白小舟正想过去施救,被朱翊凯一把拉住,压低声音说:“他不值得你为他暴露左手。”白小舟皱了皱眉,缄默不语。
几个医生正紧张地对成弼施救,白小舟静静地看着他们,良久才道:“不知道思齐那边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司马老大早就候在门外了,出不了差错。”
“喂,思齐,醒醒。”司马凡提用力拍打瞿思齐的脸。瞿思齐努力睁开眼睛,觉得浑身没有一处肌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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