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部长颤声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胆小的端着枪的民兵甚至一个趔趄吓得倒在了地上。
兆丰也低声惊呼了一声,说:“庹观是疯了!他怎么会这么不顾生死地去护着庹铮?这会要了他的命啊!”
白晓杨此时热泪滚滚,哽咽着喉咙小声说:“他一直就这么护着庹铮的。可是……可是庹铮一直还为有这么一个丑陋的弟弟感到羞耻。”
“感到羞耻的应该是他自己啊!庹观这孩子自小心底就太真太纯。你万祖祖一直就说他终究会在社会里吃大亏!看来你万祖祖真的一点都没有说错。”兆丰说。
白晓杨开始哭泣起来,说:“兆丰叔叔,我们怎么办?难道看着庹观就这么送死吗?”
兆丰死死地盯着林子外的动静,没有回答白晓杨。
黄部长在一愣神的瞬间朝当场的民兵大喊道:“大家都不要慌,给我把这个怪物死死围住!要给老子逮活的!”
黄部长的吼声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惊慌失措的民兵在黄部长的喊声里稳住了心神,有几个民兵哗哗地拉动枪栓,朝着庹观瞄准。
那两个押解庹铮的民兵早已经放开庹铮跑到一边,此时又壮着胆子想靠近庹铮。
庹观扭头,用充血的眼珠子瞪了那两个民兵一眼。两个民兵一个哆嗦,呼啦一下子跑得更远了。
庹观移动到了庹铮的跟前,用身体护住他,样子就像是庹铮的守护神!
袁子清这时也认出了庹观,他大声喊道:“大家都不要怕!千万别乱开枪!他是万神仙收养的一个残废人,打小就在我们潘家老院子长大的。”
袁子清的话起了稳定军心的作用,刚才还魂飞魄散的民兵们这时都元神归位,开始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这回庹观真的是要吃大亏了!”林子里的兆丰说。
白晓杨望着黑暗中的兆丰,哀声说道:“兆丰叔叔,我们怎么办?”
一直跪在地上的庹铮终于朝着庹观说话了:“弟弟,你赶紧走!他们会杀了你的!你会死的!”
庹观对庹铮的话毫无知觉!一双阴阳眼里除了愤怒就是仇恨!
听了庹铮的话,兆丰叹息似的说道:“这个软骨头终于算是说了句人话了。毕竟血浓于水啊!”
说着他走出了树林。
第二章 突围
兆丰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庹观的身上。
突然,兆丰一个纵跃闪身,眨眼间欺身到黄部长身旁,在黄部长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兆丰从后面一把将黄部长薅进怀里,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捏在黄部长的喉结上,冷声说:“放了这两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黄部长更是惊得呆若木鸡,他故作镇定地朝身后的兆丰问:“你是谁?”
而袁子清却大声喊起来:“兆丰!你疯了吗?你敢挟持武装部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兆丰没有理会袁子清,依旧朝黄部长冷声喝道:“放了这两个人!”
说着又将捏住黄部长喉管的手加了几分力气。黄部长被兆丰捏得翻起了白眼,他嘶哑着声音朝民兵们大声喊道:“赶紧放人!赶紧放人!”
形成包围圈的民兵们呼啦一下子撤出一个空当儿。
庹观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他上去把庹铮扶起来要架在肩膀上。可是他打了一个趔趄。兆丰这时才看见庹观左腹部的棉袄已经被乌黑的脓血浸透了!
兆丰皱了一下眉毛,大声朝反应呆滞的庹铮喊:“庹铮,你自己站起来走!庹观他已经快要不行了!”
兆丰的话音刚落,白晓杨从树林里跑了出来,一把扶住庹观,庹观却推开了她。
兆丰朝白晓杨喊:“小杨子,赶紧带他们走。”
白晓杨迟疑地看着兆丰,额头和脸上全是汗水。
兆丰又说:“赶紧!”
跪着的庹铮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上去把庹观扶住。三个人簇拥着钻进了树林。
这时,民兵们又把兆丰死死地围了起来。
袁子清气急败坏地朝兆丰说:“兆丰,你这是在找死啊!我们本来是想挽救你的。你这是公然和人民作对!你这是自绝于人民啊!”
兆丰冷笑道:“袁书记,我兆丰从来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我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不过现在还轮不到我兆丰死。所以,你把这些人全部给老子撤下去!马上撤!不然就不要怪我兆丰不留余地。一命换一命,我不吃亏!呵呵……”
袁子清朝兆丰骂道:“疯了!你狗日的一定是疯了!疯了!”
而被兆丰捏得已经快要窒息的黄部长却朝袁子清嘶哑着声音大骂起来:“袁子清,我日你妈!你现在还罗唆个锤子!你要看着老子被这狗日的捏死吗?”
袁子清看着兆丰,脸上的表情无比的痛苦遗憾。他终于朝民兵一招手,说:“走!”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在寺院左边的树林里响了一下:“走!往哪里走?”
兆丰一听这声音,头皮陡然间奓了一下。他用眼角的余光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瞟去,只见树林子里亮起了摇曳的火光。几个打着火把的人押解着白晓杨和庹铮从树林子里走出来。而庹观却像一条死狗一般被一个人拖着。
领头走出林子的居然是在卧牛村周围晃荡的捡狗屎的老头儿!
兆丰的神情变得异常严峻起来,他朝捡狗屎的老头儿说:“邱仁峰,你果然是好手段,居然和地方上的人勾结起来狼狈为奸!”
邱仁峰呵呵笑道:“兆丰,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狼狈为奸?你和你的师傅万神仙算不算狼狈为奸?你和白瑞峰的女儿勾结在一起算不算狼狈为奸?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兆丰厉声呵斥道:“邱仁峰,你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浑水摸鱼也不是你这种摸法!”
邱仁峰呵呵地大笑三声,说:“我浑水摸鱼?说得好!兆丰,现在‘文你居然还‘人在革命群众‘书面前玩贼喊‘屋捉贼的把戏。告诉你,你和万神仙之间的阴谋早就昭然若揭!我现在是将功赎罪,坚决站在革命群众一边。我邱仁峰就是要把你们这些隐藏在人民内部的残渣余孽连根挖出来。呵呵……今天,终于把你们一网打尽了,哈哈……”
邱仁峰得意的笑声在朝霞寺山门前阴森森地回荡着……
“邱仁峰,你以为你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了吗?”兆丰说道。
邱仁峰得意地笑道:“至少你们现在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
兆丰沉吟半晌,朝邱仁峰说道:“邱仁峰,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讲!”
“你放了庹观弟兄和白瑞峰的女儿,我带你去见万展飞。”
邱仁峰审视着兆丰,说:“兆丰,你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了还给我耍什么花招吧?”
兆丰厉声说:“我敢吗?”
邱仁峰扭过头,看着被几个民兵押解着的白晓杨和庹铮。
被另一个民兵拖着的庹观耷拉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
他回头朝兆丰说道:“兆丰,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不过,交换的条件得由我来定。”
“讲。”
“白瑞峰的女儿得留下。这两个废物我可以放了。”
此时的白晓杨用极其镇定的眼神看着兆丰。
庹铮这时却挣扎起来:“放了小白!你们为什么要抓她?放了小白!”
押解他的民兵朝着他的后脑勺打了一拳,庹铮就不言语了。
一直被兆丰挟持着的黄部长这时似乎嗅出了什么异常的气味,小声问兆丰:“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兆丰在黄部长的耳朵边小声说:“黄部长,今天的确是多有得罪!一会儿我放了你,你把这些民兵都带走,我要和那个人了结一些事情。了结完了我兆丰登门找你,要杀要剐随你。你就信我兆丰这一回!”
黄部长为了尽快脱身,连声说道:“行!行!”
于是兆丰就朝邱仁峰说道:“你先放了庹铮两兄弟再说。”
邱仁峰冷笑了一下,朝身边的人使了一下眼色。押解着庹铮的人松了手,庹铮就像一摊烂泥似的瘫坐在地上,而庹观被人松开手后,却像一个软塌塌的死物,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兆丰朝庹铮心急如焚地大声喊:“庹铮,你还不背着庹观走还等什么?”
庹铮恍若梦游般地看着依旧被人控制着的白晓杨,有气无力地说:“小白,我错了。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死一块儿!”说完他眼睛里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潮水一般顺着脸庞流淌。
白晓杨看着头发和络腮胡子又长又乱、神情憔悴、又黑又瘦的庹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强忍住心里的悲伤,竭力用平和的声音朝庹铮说:“你听兆丰叔叔的话好吗?把你弟弟背走,他真的快要死了!他真的快要死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快救他!”
说到最后,白晓杨终于抑制不住心里悲伤的情绪,嘤嘤地哭泣起来。
但是庹铮的一根筋上来了,他朝白晓杨表白道:“不,小白!我再也不会丢下你。我死也要和你死一块儿!我要陪着你!”
白晓杨终于被庹铮的自私和执迷不悟激怒了,她泪眼迷蒙伤心欲绝地朝庹铮喊起来:“庹铮!你怎么还这么自私?你能不能为别人活一回?就这一回!你的弟弟是因为救你才弄成这样的!庹观是因为救你才这样的!你现在是该救他,而不是陪我!我真的太恨你了,庹铮!你走!赶紧走!背着庹观走!走啊!”
白晓杨眼睛里的愤怒终于把庹铮从迷失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过去把软塌塌的庹观抱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才把庹观架在肩膀上,就像扛着一件沉重的包袱一般半拖着庹观走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这时,兆丰又朝邱仁峰说道:“把小杨子也放掉,让她过我这儿来。”
邱仁峰冷笑一声,说:“兆丰,你还想得寸进尺吗?”
兆丰朝邱仁峰呵呵笑道:“好,邱仁峰,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的!很惨!我兆丰说到做到!”
邱仁峰也呵呵冷笑道:“我倒还是第一回听见你兆丰用这样的口气威胁人。不过我一点也不害怕。呵呵……因为我从你的声音里没有听出任何底气!呵呵……”
兆丰说:“好,既然你邱仁峰有这么足的底气和我兆丰对话,那么现在我就放了黄部长,我们一起进到朝霞寺里去。”
邱仁峰呵呵地笑着说了一声好,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个人立刻跑到朝霞寺的山门前,使劲儿推开了朝霞寺沉重的山门。
朝霞寺的山门在漆黑寒冷的夜晚发出沉闷的开启的声音。
随着山门慢慢打开,突然,有股阴郁的冷风挟卷着一股浓浓的腥味从开启的门缝间挤了出来。开门的两个人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呼,就像被火燎了屁股般地呼啦一下子就跑了回来。
而刚刚开启的山门随着那两人松开手的瞬间,转轴处发出一阵绵长沉闷的吱呀声,啪的一声又自动关上了。
所有在场的人心里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
而跑回来的那两个人惊魂未定地盯看着关闭上的黑漆漆的山门,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邱仁峰朝那两人骂道:“你们见鬼了吗?吓成这个样子。”
一个人声音发抖地说:“里面真的有东西!”
邱仁峰朝说话的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胆小鬼。那里面除了几个泥菩萨,能有啥东西?赶紧过去给老子开门!”
那人一脸惊惶地望着邱仁峰,眼神里满是乞求的神情。
邱仁峰又朝那人狠狠地命令道:“还不赶紧去?别惹得老子发火!”
那人没有办法,只好看着另外的一个人。
两个人又畏畏缩缩地朝山门走去。
第三章 瓦脊上的杂沓声
所有的人这时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将要再次被推开的山门。刚才从山门里刮出的那股带着腥味的妖风的确是有点诡异。在这股诡异冷风的肆虐下,连燃烧着的熊熊火把也似乎在瑟瑟发抖……
去开门的那两个人越是表现得鬼鬼祟祟心惊胆战,在场人的心就越是一点一点地被抽紧。就连朝霞寺门口的两尊青石怪兽似乎也要动了起来,变得越来越狰狞生动,仿佛稍不留神,这两头怪物就会冷不丁地腾身而起,把在场的人猎物一般地扑住,用锋利的牙齿瞬间撕碎!
朝霞寺的大门外风声鹤唳。静!可怕的安静!
开门的两个人刻意回避着镇守在朝霞寺门口的两尊青石怪兽,步履迟疑地迈上了通往朝霞寺大门的七级台阶。
突然,只听见大雄宝殿的瓦脊上传出一阵急促的跑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吱吱吱的诡异叫声。
这叫声引得在场的人一阵惊呼,那两个人刚刚把一只脚踏上台阶,听见这么诡异的叫声,顿时就像陡然刮起的旋风一般,从石阶那端刮了回来,失声喊道:“有东西!”
话音还没有落定,只见几道白色的影子已经从朝霞寺的屋顶上射了下来,分别落在那两尊青石怪兽的脑袋上,发出吱吱吱地尖利叫声。
胆小的人呼啦一下子四散开来,待得定睛细看,原来是四只毛色纯白的长尾雪猴!
这四只猴子的眼睛闪烁着红彤彤的光,它们在青石怪兽的身上又跳又叫,狰狞的猴脸上表情诡异。
黄部长被兆丰薅得死死的。他背对着朝霞寺的大门,看不见背后发生了什么情况,声音发抖地问兆丰:“来了什么东西?”
兆丰在他的耳朵边说:“不要怕!几只猴子!”
黄部长说:“卧牛山从来没有猴子!哪儿来的猴子?”
兆丰又凑在黄部长的耳朵边小声说:“也许是鬼门关放出来的猴子!还是白色的猴子!”
黄部长说:“你不是说要放开我吗?赶紧放手!我既往不咎!”
兆丰说:“别着急,黄部长,还没到放你的时候,该放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了你的。”
突然,一直被民兵押解着的白晓杨朝四只猴子发出几声奇怪的音节,四只猴子顿时安静下来,像有炽烈的火焰在里面燃烧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温驯了。它们趴在青石怪兽的脑袋上,转动着脑袋,非常专心地看着白晓杨!
兆丰和邱仁峰都吃了一惊,同时把眼光投向白晓杨。
邱仁峰盯着白晓杨说:“你果然会‘天演密咒’!”
白晓杨没有出声。
兆丰也问白晓杨道:“小杨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晓杨说:“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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