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其余情景下,以我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但在水下,别说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我是超人,也只能无可奈何。在溺水的痛苦中,我晕了过去,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这一晕就是终点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醒来的时候。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肺部胀痛,刚想张嘴,就先是喷出了很多水,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却是豆腐在给我做胸腹按摩。他身上也是**的,见我醒来,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道“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去见阎王爷了。”说完,猛的用手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一愣,安慰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别跟个娘们儿一样。”
豆腐捂着脸,半晌才声音嘶哑的说“之前在水里,如果不是你推了我一把,估计我这会儿已经上西天了。我看到你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自杀的心都有了。”
我咳嗽了两声,笑道“你这是要给我殉葬啊……等等。”我猛的一愣,觉得不对劲儿,问道“我在水里推了你一把?”这不可能,我当时自身都难保了,而且闭着眼睛,也没有看清水下的情况,怎么可能有能力去救豆腐?
我问完,豆腐放下手,一脸呆像,说“不是你是谁?”
我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我们身旁不远处,却是一片浩瀚的大湖,除了我和豆腐,就再没有其他人。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对周围的映像更是一片模糊,也不知顺着那地下水,我们究竟飘到了什么地方。
但仅仅过了片刻,当我一转身,看到山腰上的荒村时,顿时醒悟过来,我们原来还在那湖边。只不过由于水势上涨,之前的月牙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湖,所以一时没有认出来。
此刻正是白天,阳光有些刺眼,我和豆腐一坐一躺,山林间鸟叫兽吟,唯独没有人的声音。
顾文敏去哪儿了?
吕肃去哪儿了?
姓冯的去哪儿了?
难道他们运气不好,都已经淹死在了下面?
我越想越觉得手脚发僵,连忙翻身坐了起来,胃里由于长时间灌水,有种呕吐感,使得我不由头一偏,又吐出了一汪水。这一滩水吐出去,我感觉身体好受了些,大脑的思考能力也恢复过来,紧接着,我对豆腐说“在水底推你的,不是我。”
豆腐也愣了,摸着脑袋疑狐说“在那种关头,大家都自身难保,除了你肯舍命救我,还有谁会在那种时候推我?老陈,你是不是脑袋被水给淹懵了?”
我有没有救人,心里很清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他人,所以说推了豆腐一把的,肯定另有其人。那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救人,那么他一定有很高的潜水技巧。我首先想到了冯鬼手,但又觉得不对,冯鬼手当时最先被水流卷下去,我和豆腐以及顾文敏是最后才下去的,和姓冯的有时间差,他不可能有机会救我们。
相反,吕肃和我们被拉下水的时间,相隔的并不久,他有可能就是救人的人。
但问题是现在,吕肃不见了,顾文敏不见了,姓冯的也不见了。
他们在哪里?是死还是活?
一连串疑问在脑海中打转,我立刻询问豆腐后来的情况。根据豆腐讲,他当时在水底下,也是处于溺水和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因此那个漩涡的外围究竟是不是通向这个大湖的,他也说不上来,只记得痛苦万分之时,有一双手忽然拖住了他的肩膀,并且将他往上推。
豆腐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心知是有人在救他,但也抵挡不住溺水的痛苦,最终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和他都趴在湖水边上。我的肚子涨得很大,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豆腐当时也顾不得去关心其他人,想当然的以为在水底救他的人是我,因此看到我为了救他而人事不省时,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赶紧给我做急救。
豆腐说“你刚才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给你做人工呼吸了。”顿了顿,他又道“难道你认为,当时在水里救我,或者说救咱们两个的,另有其人?”我点了点头。
豆腐却摇头,说“你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你听我分析给你。首先,那个人,如果有能力把咱们救起来,说明他当时没有溺水,是清醒的,既然是清醒的,就不会现在连人影都见不到。”
我说“那你有什么看法?”
豆腐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真相只有一个。”
我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心里有什么计较,便问道“是什么?”
豆腐保持着摸下巴的动作,随即慢吞吞的说道“我还没想到,我只是想说一下柯南的台词,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帅呆了,但没机会说出口。”
我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心说陈悬,对他的智商抱有希望,你这是活该,活该你有一天被气死。
我此刻刚刚醒来,大脑一跳一跳的痛,也没工夫再跟豆腐瞎扯,站起身,目光巡视着湖面。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那三人真的死在湖中,也总该浮上来才对。或者,他们的尸体被卡在了某个地方?
我做了很多推测,但心里却有个想法连豆腐都能大难不死,更何况冯鬼手和吕肃那样的人?他们肯定还活着,但这两个人,此刻又去了何处?
顾文敏一个女人,究竟有没有活下来?
我和豆腐决定在原地等,两人拧干了衣服上的水,升起了一团篝火。
豆腐主动去山林间采了一些野蘑菇准备充饥。
我本来有些欣慰,但一看他采来的蘑菇,只觉得想哭,我估计自己脸上已经没办法做出表情了,只能淡淡说“越是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强,这是一年级小朋友都知道的常识。小豆啊,这紫蘑菇、蓝蘑菇、红蘑菇,拜托你不要再采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最终的结果,是将里面的蘑菇扔了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的,我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湖边洗。这一点儿豆腐靠不住,他自小在城里长大,最穷的时候,一碗泡面分成两顿吃,但也没有采蘑菇的经历。事实上山间的野蘑菇,并不是人人都会洗的,如果不知道这其中的讲究,那蘑菇能恶心死你。
蘑菇是菌类,完全成熟后便开始腐烂,但它的腐烂是由内而外的,会滋生一些蛆虫,蛆虫一般多在蘑菇内部蚕食,从外观看不出长虫的痕迹,没有经验的人,根本无法看出来。有些吃野蘑菇的,自以为找到无毒的蘑菇就没事了,事实上大部分人从外观都看不出来蘑菇内部有没有蛆虫,一般有两种方法可以区分,一是将蘑菇分开两半,看中间有没有虫子,二是看蘑菇中间的颜色,如果发暗或者有微微凸起的东西,就说明里面有蛆虫。
我对豆腐的智商已经绝望,因此让他去洗蘑菇,我宁愿饿死。
第一百二十章 吃黑
一番折腾下来,待到吃饱喝足,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湖面依旧平静无波,我们的衣服也烤干了。
眼瞅着日头逐渐西斜,周围却连半个人影儿都不见,我心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若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难不成我和豆腐要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想了想,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我不得不踢了踢豆腐,示意他别在躺着挺尸,说“人八成是不会出来了,咱们先回凤头村。”
豆腐一愣,迟疑道“咱们不等顾大美女了。”
我说“如果她活着,就不需要咱们等,如果她死了,等有什么用?走吧。”我叹了口气,带着豆腐开始往回走。说实话,这时候我心里很不好受,但生活还得继续,我总不能被这个给打垮了,再等下去,我们身上没什么装备,月升夜暗,深山里危险更多,与其如此,不如早点儿回到凤头村。
我们二人往回没走多远,便发现了一些人留下的痕迹,看样子时间并不久。
难道是那个救了我和豆腐的人?
他上岸之后,留下我和豆腐自己先走了?
这个人会是谁?
我几乎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吕肃,当时除了吕肃,剩下的冯鬼手属于自私自利、见死不救型,而顾文敏属于自身难保、无能为力型,除了他,估计没有谁会救我和豆腐。那么,他当时有没有救顾文敏?
这姓吕的上了岸就自己跑路,莫非是想分道扬镳?
以吕肃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做出独占镇海石,去赵老头那儿邀功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跑路?
我思索一番,立刻说道“不好!这小子难不成想黑吃黑!”
豆腐说“什么黑吃黑?”
我道“咱们几人本来就是一路的,而那镇海石,不管是谁拿到都无所谓,所以之前吕肃将镇海石收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跟他争这个东西,石头甭管在谁手里,主要是那东西最后能交给赵老头子就行了。所以正常情况下,吕肃根本没有理由扔下咱们,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他黑吃黑,准备将八鲤斗蛟镇海石给私吞了。”
豆腐惊的合不拢嘴,说“不会吧,老吕看着可不像那种人啊。”
我气的想抽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甭管多么信任的人,你都得多留个心眼儿,什么不像那种人,别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收买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心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回凤头村,然后还得去赵老头那儿一趟,无论如何,我得把陈词留下的东西给弄到手。一方面那东西关系到鬼厍之面的诅咒,第二方面,那多少也算是我爸最后留下的遗物,临死前让人交给我的,不能就这么落在别人手里。
虽说我和陈词没有什么父子亲情,但也不能让他这么死不瞑目。
理好思路,我决定不去管吕肃的事,当先便带着豆腐往回走,两人疲于赶路,夜宿日行,第二天终于走出了峡谷,到了当天下午,便回到了凤头村。我们二人这一番折腾,无异于跟乞丐差不多,身上的钱包证件都没了。
好在那旅店的老板认识我们,我俩也交过押金,和豆腐扯了个谎,只说在山间迷了路,又遇到野兽,这才如此狼狈。当晚我们二人在旅店住下,洗了个热水澡,老板是土家族,少数民族一般比较淳朴,心肠都不错,顺道给我还弄了些土家族自制的伤药,效果挺好。
我们换了身衣服,一边吃饭,一边向老板打听吕肃等人的动静。他们如果活着,回来肯定也会在这地方露宿。
这一问,果然便问出了名堂,却听那老板说,吕肃在今天中午之前就已经到达了村里,买了些吃食便离去,不见踪影。剩下的还有当初和我们同行的女人,来柜台吃了些东西,打了个电话就走了,现在唯一还留下的,便是一个瘦高个儿,这会儿正在楼上睡觉。
我和豆腐面面相觑,一时间心中乱成一团。
和我们同行的女人?岂不是顾文敏?她还活着?
这真是个好消息。
但我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
既然顾文敏比我们提前到达此处,说明她比我和豆腐都要先摆脱险境。以我和豆腐对她的照应,在那种关头,她怎么扔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根据那老板说,她打了个电话便离开了,难道和那个电话有关?
至于老板说的廋高个儿,应该就是冯鬼手无疑,我和豆腐问明了他的房号,连忙去敲门。冯鬼手正在睡觉,顶着鸡窝头,骂骂咧咧,打开门一看,愣了,说“是你们二位,哟,你们还活着?”
豆腐闻言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脚道“你个王八孙子都还活着,你窦爷爷我能死吗!”
这两人自从殉葬坑的事后,便一直不对盘,冯鬼手哎嘿一声,说“你个软蛋娘娘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冯爷爷没工夫搭理你。”
豆腐一向自认为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十个女人有九个要拜倒在他的男性荷尔蒙下,被冯鬼手骂成软蛋,霎时气的脸红脖子粗,抡起袖子就要干架。冯鬼手冷笑一声,手关节咯咯作响,摆出奉陪的架势。
我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推了冯鬼手一把,随手将豆腐拉进房里,顺脚带上门,淡淡道“没工夫闲扯,说正事。冯老兄,你是怎么从那地方出来的?”
我这一打岔,将话题带入正轨,二人互相鄙夷的瞪视一眼同时收了手,便听冯鬼手说“当然是自己游出来的,倒是你们俩,那么长的水道,居然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我和豆腐对视一眼,豆腐接着问“你出来后,有没有遇到别的人?比如吕肃或者顾文敏?”
“我没有遇见任何人。还有其它问题吗?没有我就要睡觉了,这次是个赔本的买卖,什么也没捞着。”
豆腐撇了撇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出场费八十多万呢,少装穷,我说……吕肃带着八鲤斗蛟镇海石生死未卜,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赵老头子交给你的任务失败了,你这出场费岂不是一分也捞不着?”
冯鬼手双手环胸,靠在木头椅子上,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出场费不用你们关系。吕肃更不用我关心,你俩都能活下来,他死?不可能。赵二爷要的是镇海石,至于是我们这个队伍中谁给他的,并不重要。”
豆腐道“如果吕肃携宝私逃呢?”
冯鬼手漠不关心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皱眉道“你说什么?”
他俩对话时,我一直坐在旁边观察冯鬼手的表情,看样子他不像是说谎。
这人是第一个从水里逃出来的,估摸着我们这些人都淹死了,便自顾自的逃命,自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此刻乍一听闻吕肃携宝私逃,脸上的神情可想而知。
此刻已经是入夜,窗外黑漆漆一片,这个位于大山深处的小村落处于一片自然的喧嚣之中,夜风、鸟叫、兽吼、虫鸣,隐隐约约的传来,我们三人坐在简陋的旅店单人间里,面对着彼此和周围斑驳的墙壁,一时间没人说话。
冯鬼手最终先开口,嘶了一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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