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菲惊呼,说“还真有海豚啊。”
我惊了下,心说任由海豚顶着,天知道会飘向什么地方,还是得把它们驱逐为好。正打算扎下水看看状况,豆腐猛的拽住我的胳膊,摇头,神色显得很古怪,浑身抖了一下,说“不是海豚……是、是个人,是那个小女孩。”
“嘶……”阿英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嘴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一种奇异的气氛弥漫在了众人之间,我甚至怀疑豆腐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我了解他,平时虽然不靠谱,但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他还是很清楚的,再配合此刻发白的脸,让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小女孩……她应该已经遇难了,怎么会在我们的木筏下面?这绝对不是一种巧合,是阴灵作祟,还是那个唐江泽安排出来的?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定下心神,拍了拍豆腐放在我肩头的手,说“我去看看。”除了我,还有机器人四个,显然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我们五人齐刷刷吸了口气,将头扎入海水中,睁开眼一看,果然我们的木筏下面贴着一个人,仿佛被木筏粘住了一样。那人身材不大,身上的一件很宽大的衣服,在水流的冲击下散开,像水母似的,但具体面貌却是看不清楚。不过仅凭那身衣服还有身材,料想也是那小女孩无疑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这小女孩或者说是她和他老爹一起在作怪?她要把我们的船推向什么地方?
正想着,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我感觉木筏剧烈的震了一下,似乎是木筏上的人忽然站起了身一样。
出了什么事?我原打算将小女孩打捞上来看一看,这木筏一荡,也让我不由得将头抽离海中,甩了甩水珠往后一看,却见木板上的其余人都站了起来。豆腐立刻对我说“前面有片草地。”
草地?
我道“你脑子长草了吧?”众人神情各异,也不知究竟发现了什么,我不由得站起身眺望,一时间傻眼了,哟,还真有一片草地。
海平线的尽头,蓝色的大海已经消失不见,一片绿色横亘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恰如一大片草场似的。
怎么会这样?我不禁转头问鲤鱼“难道前面是个很大的岛?这岛上绿化不错啊。”
鲤鱼连忙说“咱们之前因为暴风偏离航道,我不确定咱们现在在哪儿。”他说着摊开手掌,另一只手的食指竖起,立在手掌中央,面朝西方,看了看手指留下的光影指向,大概是在使用比较原始的测算方法定位。须臾,他说“偏的比较厉害,这片我没来过,但这一区域没有那么大的岛才对……难道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难道是食人螺旋?不好……快,快后退,咱们不能去那个地方。”
鲤鱼一说食人螺旋我便惊了一下,因为我以前贩鱼的时候,听海边的渔民朋友们讲过食人螺旋的事。
那是一种螺旋海藻,主要漂浮在海面上,是三十年前才发现的一种新生物,有人预测,它或许是因为海洋污染,而产生的变异植物,出现时大片大片纠结在海面,一眼望去如同一片无际的草场。有时船在行驶过程中,那些东西也会突然冒出来,等船员们反映过来时,已经伸出食人螺旋堆里了。
那些海藻正面与普通螺旋藻无异,但反面却成红色,正中央一条拉链式的口子,里面长满倒刺,任何海生物,包括人,都在它们的食用范围内。这些东西吃饱了就会翻过来,那时,海面就会变成一片血红。这东西吃饱喝足,晒晒太阳,进行一下光合作用,就会潜下海中休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同海上的食人魔,令人望而生畏。
鲤鱼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海上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草地,那海平线上的大片绿色,肯定是食人螺旋,而且更可怕的是,我们现在,竟然正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难道这就是唐江泽和那小女孩的意思?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报复吗?
***,我们又不是故意丢下小女孩的,当时那种情况,众人根本没有能力救人,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陷我们于死地么?段菲听完食人螺旋的描述,顿时紧张起来,不断说“怎么办,怎么办?”我越想越来火,顿时心中一黑,说“把尸体捞上来暴晒!”我不相信在烈日暴尸下,她和她老爹还能作怪。
机器人几个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号和二号纷纷入水,不怎么费工夫,便将那小女孩打捞上来。我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作呕,在海水中泡了三天,尸体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仿佛一掐就会烂一样,浑身青紫,如同肿胀的气球,之前那个虽然呆滞但漂亮的小女孩,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虽说我想出了暴尸的主意,但这会儿当真一看,又觉得心中难受,想那唐江泽千方百计将女儿托付给我们,最后女儿却同样落的个惨死,心中必然不甘。但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救唐江泽,我们也不会招惹上幽灵蛸,更不会引来风暴,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他来怪我们,实在没有道理。
这么一想,我心中那份不安也散去了,有时候人干坏事的时候,就得学会给自己找理由,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干下去。
那尸体一捞上来,便散发着恶臭和海腥味儿,实在难以忍受,于是我们众人挤了挤,将她单独放置在一张木筏上。民间有暴尸晒鬼的说法,为了活命,我们也只能这么干了。
果不其然,尸体一捞上来我们便发现,木筏的逆流终于停止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第三十五章 残骸
顾文敏叹息说“果然如此,咱们还是赶紧回航吧。”众人调转身形,开始往礁石带划,准备回原地继续等待救援。就在众人才刚刚回身时,海里的浪流不知怎么,忽然涌动了一下,来势汹汹,众人差点儿跌入水中,幸亏反应及时,才没有被甩到海中去。待一番浪涌平息,我们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那放置着尸体的木筏被翻了个面儿,表面上湿漉漉的,尸体也被抛下了海。
豆腐说“不好,肯定是这小鬼再作怪。”不用豆腐说我们也明白,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浪涌,肯定是为了救小女孩而来,看来这父女二人,是准备跟我们横上了。这次我不打算跟她客气了,一口气扎入水中,果然看见那小女孩又附在木筏下面,我想出了一个阴招,心说把她剖尸了,不信她还不怕,当即便伸手准备将小女孩拽过来,谁知我这手才刚一伸,那水下的小女孩忽然身体调转过来,头朝着我,顶着散乱的黑发朝我一头扎过来。
这一下力道可真够大的,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痛,整个人被撞的往海下沉了沉。我心说不好,这小女孩发难了,在水里只怕不是她的对手,得赶紧上木筏。不料未等我有所动作,那小女孩儿猛然朝上一顶,便将我们的木筏顶翻,霎时间众人纷纷落水,小女孩的身影一时间也混杂在人群中被挡住。
我浮出水面时,便见那木筏依旧朝着食人螺旋飘过去,其余人七手八脚的挽救装备,好在这些装备包都是防水材质,到不用担心损坏,只是害怕沉入深海,因此一时间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抢救装备,到顾不得那小女孩。
等我们装备全部打捞完毕时,众人吃力的浮在水面上,那小女孩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往前,是我们正在逆流而上的木筏,而往后,则有很长一段距离,我们现今拖着装备,要想游回去,恐怕够呛。林教授就跟不用说了,这几天连番折腾,他没有去阎王爷那儿报道,实属奇迹。
豆腐气的不行,说“那小丫头可太不学好了,好歹咱们还救过她,她人呢?不对,是尸体呢?”
顾文敏将头埋进海中看了几下,说“没看到,不知道去哪儿了……会不会。”她的目光看想前面的木筏,说“会不会又是躲在木筏下面?”
豆腐摸了摸下巴揣测,说既然她的目的是要害咱们,那咱们已经不在木筏上了,又何必再将木筏往食人螺旋澡那边推?难道说咱们的思考方向出了问题?或许那小女孩根本不是想害咱们,而是有其它目的?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毕竟那原本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样惨死,我们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更不希望将她往坏处想,再加上豆腐的说法也有道理,阿英便道“不如咱们过去看看吧。”她是个女人,在这方面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要心软,神色已经犹豫起来。
鲤鱼低喝道“你疯了?也不看看那边是什么东西,过去干什么?当肥料吗?”这二人争执间,我却不停的思索小女孩的用意,现在看来,她似乎并非想害我们,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把我们往食人螺旋的地方推?
她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
众人一番争执下来,顾文敏忽然道“你们看,变红了。”她观察力一向敏锐,这一说,众人便朝着食人螺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一片绿色的草地,开始如同被染色一样,一片一片的接连变成红色,景象蔚为壮观,如同一场3d电影似的。
我们正看的入神,豆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陈,不对啊,我记得你刚才讲,这些食人螺旋,都是吃饱了之后,才会翻身,把下面的红色部分露出来。”
我道“没错。”
豆腐说“那它们现在都将肚皮给翻出来了,说明它们都吃饱了,这么大一片食人螺旋,究竟要吃多少东西啊?”我猛的明白过来,豆腐真正想跟我讨论的,并非食人螺旋的吃饭问题,他真正想表达的是这么大一片食人螺旋,要想喂饱它们,得吃多少东西?
段菲推测说“或许它们吃了一整个鱼群?”
豆腐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之前那边食人螺旋并没有异动,怎么会不消片刻就翻身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们在短时间里同时进食,只有这样才会出现这种场面。之前有人拍摄过食人螺旋的照片,海面上是青红不一的,像这种同时变红的场面确实很少见。
它们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这时阿英又道“我听说食人螺旋吃饱了之后是不会攻击的,咱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总觉得那孩子是在向咱们求助。”我们没人吭声,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应不应该答应这个要求。最后是豆腐做决定,他说唐江泽既然将女儿托付给我们,是死是活都再帮一程,既然那食人螺旋现在吃饱了,已经没有危害,不如就过去看看。他的说法立刻征得了三个女人的同意,大部分女人对小孩子天生没有抵抗力,更何况还是我们曾经貌似救出来,最后又惨死的孩子。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唐江泽死不瞑目的模样,转瞬又想起了他最后阖上的双眼,便也不再纠结,说“我同意去查看一下。”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众人举手表决下,全员通过,我们当即背着装备包吃力的追赶前方的木筏。
那小女孩仿佛也知道了我们的决定,木筏在原地静止不动了,片刻后,众人气喘吁吁爬了上去,这才抡起木浆,加快速度,朝着那片血红的食人螺旋藻而去。
那片食人螺旋藻看似不远,事实上划过去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会儿已经是中午的两点钟,日头正盛,众人晒的口干舌燥,也没有水喝,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抓到旅行鱼,只能先忍着。足足划了二十来分钟,我们才终于靠近食人螺旋藻,还未进入其中,便已经被海藻特有的腥臭味儿给熏的受不了。
那和普通的海腥味儿不同,有点儿像鱼腐烂时的味道,闻一下便觉得喉咙发痒,胃里翻腾。
待划的近了,这些食人螺旋藻的面目也暴露在我们视线中。它们浮在海面上的部位血红鲜艳,中间一道拉链氏的口子张开,里面布满了倒刺和暗红色的肉壁,像某种动物的口腔一样。对于我们的到来,这些食人螺旋藻并没有反应,就如同普通植物一般。
由于食人螺旋藻紧紧密密的连成一片,因此我们的木筏根本进不去,原计划泡汤了。
吴思冬说“这不能怪咱们了,咱们是有心无力。”
我不太清楚那小女孩究竟要让我们干什么,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或许她可以直接显身告诉我们?当然,这只是我脑海中的一个猜想,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食人螺旋藻的外围,由于海藻紧密,因此我们的木筏不能划进去,接下来唯有原路返回。
就在我们众人神色遗憾,准备返程时,我眼角忽然瞟到,不远处的食人螺旋从里,隐约有一个白色的东西,看起来比较像是某种金属,由于距离比较远,也看不出是什么。我脑海里做出了数个猜测,海里怎么会有金属?
会是什么东西?
船只的残骸?
飞机的残骸?
不管是哪一样,都意味着有人遇难了。我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道这就是小女孩带我们来的原因?她是想让我们救人?但看现在的情况,这些食人螺旋藻都吃饱喝足开始晒肚皮了,就算真有其事,也已经晚了。
见我始终盯着一个地方不说话,顾文敏便问我在想什么,我指着那隐约似金属的东西,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众人,众人一时神色都很沉重。豆腐更是愤愤不平,说“这些变态的植物,就该全部烧光。”
顾文敏苦笑道“这些变态植物,恰好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别忘了,这是因为海洋环境污染才变异出来的物种。”
林教授忧心的看着那块地方,说“会不会还有生还者?”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这个可能性很低,难道没看见所有食人螺旋都美滋滋的晒肚皮吗?豆腐愤恨之下,忽然做了个让我哭笑不得的举动,他喊道“女士回避。”紧接着站在前方,解下裤头,对准在晒太阳的食人螺旋藻撒尿。
一泡黄汤顺着食人螺旋藻张开的嘴一路往下流,让原本神色沉重的一行人,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豆腐撒完尿,怒气这才消了一些,问我“老陈,你还有吗,尿一点儿。”我哪儿能像他那么脸皮厚,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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