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积累已久的矛盾不可抑止地爆发了!云暖的双手,由一开始如同拖着万斤巨石般的沉重,突然变得无比激动。对,一双手,却给人一种激动的感觉!快速的双音小分句,带着一丝如同战斗号角般的色彩,极不和谐地向高音区冲去,随即,在这声号角之下,一道道连绵不断的音流紧随其后,如同奔涌的潮水般势不可挡!
钢琴前的他,嘴唇轻抿,向下弯曲成一个严肃的弧度,上身微微前倾,坚毅的目光注视着琴键,每一个刚毅的和弦,都带起整个身体一阵通畅的抖动,就如同瞬间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倾泄到了指尖一般,带给人一种无比畅快的感觉!而每一次如同一声号角般的和弦过后,势必带起一串极度不和谐的音流,如同一个拔出指挥刀的将军身后,跟随着的无数士兵般,那如同千军万马般的音流,仿佛在每个人的心头碾过!
我的目光,追随着云暖那双在琴键上的手,心也跟随着每一次那快速的上行而奔跑起来!而每一次在顶点那仿佛能砸碎一切的和弦,也似一柄大锤般,砸碎了每个人心中的枷锁!只剩下一个声音:自由!自由!!在那一刹那,云暖的琴声仿佛一道桥梁,瞬间联通了每一位观众和乐圣的灵魂!让凡俗中的芸芸众生,得以窥得贝多芬那伟大的灵魂和不屈的意志!
不到八分钟的演奏,彻底惊呆了台上台下的所有人,无论是什么人,此刻心底都只剩下了一种感觉,伟大的、震撼灵魂的音乐带给他们的深深的感动!
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睁开了眼睛,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听陆维演奏这首曲子了,但我的眼角仍然湿润了,那完全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当云暖从钢琴前站起身子,向着舞台下的观众和一旁的老师鞠躬示意的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
“我所演奏的巅峰时刻,也不过如此。”藤原学姐拍着手淡淡的说。
“听了云暖同学的演奏我都不由自主地哭了呢。”那个女主持人上台报幕的时候还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确实,华丽的演奏啊。”迹部也罕见的赞扬道。
女主持人接着说:“真的是好希望能够多听几次云暖同学的演奏呢——咦?云暖同学还没有下场吗?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多听几首你那美妙的曲子了?”
迹部点着自己的泪痣,高傲的笑着:“这个家伙接下来还有一首歌曲的钢琴伴奏的任务呢。是不是,吶,云暖?”
云暖镇静的点头微笑。
“那好,下面我们就有请立海大学园的越前龙马同学,和云暖同学一起共同完成这首歌!”
再次在心中默默的把这首歌从头吐槽到结尾,我终于鼓起勇气走上舞台,面对着高亮的闪光灯,深吸一口气,扬起头来微笑。
悠扬的钢琴声再次响起,沉稳缓慢,如清晨带着微点露珠的樟树叶。细细听来,一种深沉却飘然出世的感觉占据了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这天籁之音。
我撑起全身的力气唱出这长长的一段他内心的独白,突然感觉到,涌上心头的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安详的,美好的感觉,好像解脱一样。
随着云暖左手弱奏三连音的响起,音乐缓缓步入尾声。
阖上眼睛,我带着浅浅的微笑唱出了最后一句我最喜欢的歌词:
“风吹起如花的流年,而你成为那最唯美的点缀。”
云暖的左手在琴键上几乎看不出明显的弹奏动作,每次抬指、击键的动作都十分小,远远望去,仿佛左手只是优雅地在琴键上微微起伏,那连绵细密的三连音便从琴上流淌出来,如同小溪的淙淙水声,极富美感。而右手在高音区奏出的带有颤音的三十二分音符的小分句,更是如同溪水里偶尔泛起的浪花,十分晶莹剔透。
在观众沉默后雷鸣般的掌声中,我和云暖相视而笑,两个人都明白对方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很棒,这首歌。”下台之后藤原学姐毫不吝惜笑容的夸奖道,“你谱曲时的灵感是不是来自水晶轻音乐?”
云暖看起来很惊讶:“是的!你怎么……我的意思是很明显么?”
“不。”藤原学姐笑着摇了摇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得意洋洋地说,“藤原学姐可是一个超级厉害的钢琴家哟!”
藤原学姐带着点宠溺的拍了拍我的肩:“钢琴家倒是谈不上,只是略懂些许罢了。”
“不不不,您过谦了。看得出来您对于钢琴的研究是很深的。”云暖充满敬意的对藤原点了点头,“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好好领教您的琴艺,得到您的指导。”
笑着摆了摆手,藤原学姐刚要说什么,身后一个文艺部的学姐凑上来说了些什么,她歉意的对我们笑了笑就走开了。
趁此时机我对云暖说:“怎么样?确定好了等晚会结束后你就跟他表白吗?”
他现在倒是完全冷静下来了,沉着的点点头。
“我唱着那首歌的时候……总感觉你好像是放开了,为什么还要去表白呢?”我有些不解。
轻轻笑了一下,他戏弄似的看着我:“说实在话,我觉得你应该多体验一下感情这种事情。你现在——对感情实在是太迟钝了。”
我恼怒地看着他:“玩音乐的都早熟!”
“否~”他拖着长音用一个古日语的否定词推翻了我的话,“不是我太早熟了,小雅。是你太迟钝了。12岁已经开始感情成熟了,如果你的情感启蒙太晚,会对你以后的EQ发展造成伤害的。”
懒得理他这种奇怪的论调,我催问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本来就觉得放开了还会去表白?”
沉默了一会儿,他笑开了:“可能是为了不留遗憾吧。与其我独自一人被这种情感所左右,所苦恼,不如勇敢的去向对方表明心迹。这样,当以后的你回想起来往日的这段时光,不会惋惜着叹曰,酸涩的感情不知所终而徒增后悔遗憾,而是回忆起来会说:啊,那晚的夜色真美啊(注一)。”
我被他这一句话好像突然击中了心底,半天都感觉心里涩涩的,说不出话来。
当我和藤原学姐回去之后的第二天,听云暖说他和迹部告白了,迹部确实感到很惊讶,但是并没有反应过激,而是很平和的婉拒了他,两个人在月色下聊了很久。
他很从容地对我说,他感觉很好,心里感觉很轻松,并没有什么不舍难过或者是尴尬。他也会觉得,那一晚会是他记忆里最美好的一个晚上。
我说,总会有比昨晚更美好的晚上发生的。
电话那边传来他轻轻的笑声:“嗯,那会是以后,我和另一个人沐浴在月光下的时候,我轻轻的自言自语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她或者他会笑着对我说,是。”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心中充满了那种难以言明的味道,久久不能释怀。
注一:
今晚月色很美,是夏目漱石先生的典故。
据说夏目漱石还是英语教师的时候,曾有学生将“I love you”翻译成“あなたを愛しています”。对此夏目阐述了自己的看法,“哪有日本人把‘愛しています’挂在嘴边的!不如译作‘月が綺麗ですね(月色真美)’什么的,这样日本人才能懂。”
二叶亭四迷在翻译屠格涅夫小说《阿霞》中女主回应告白的场景时,没有将原文中的“I love you”生搬硬套译作“愛している(我爱你)”,再三斟酌后敲定“わたし、死んでもいいわ(我死而无憾)”。也就是说,至于对方而言,“死んでもいいわ”是一种无法取代的存在。等同于爱。表现手法中的“いいわ”偏女性口吻,完好地留住这意境。(I love you则道不尽这份情长)
坊间还有种版本称夏目的原话是,“今夜の月はとても青いです(夜月泛青)”。抛开版本的正误不说,这样的含蓄表达正是日本文化长期发展的产物,“爱”的分量太重,不宜轻易说出口。至于为何不是“花が綺麗ですね”,也许一切只在于触动你神经的那一瞬间。
简而言之——就是伟大的日本近代文学家兼英语老师——夏目漱石,教导你:俺们日本文化介末典雅含蓄,哪能这么直愣愣地瞎表白捏?应当远眺明月,留给对象一个忧桑的小背影,微笑后轻叹口气,道一句“今晚月色真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字数比较少,但是为了保证章节的完整性还是单独作为一章留了下来。
下一张开始就是继续关东大赛的剧情了,在这一章里面我希望给云暖和迹部的感情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这是小雅写得少数的感情戏和煽情戏,虽然和主角无关……但是还是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说句题外话,我找了以一首用古日语唱的《千本樱》,里面的意境和演奏的场景我很喜欢。
但是:提醒大家!里面的人物绝对一点都不美型!MV开始的前面的情节略长请忍耐!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不错的。
视频如下:
☆、过家家
本文叙述者:越前龙雅——迹部景吾——越前龙雅
勒个去的!迹部大少该不会是来拉郎配的吧?
“我要上喽;哥哥!”“好啊!”
街边公园里,两个童音让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夕阳下;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兴高采烈地打着网球。
其中一个年长些,球打得非常认真,尽管对面的是自己的弟弟,却一点也没有要放水的样子。那顶真的眼神,倒是和手冢有些相像。
另一个明显年幼些的,尽管气喘吁吁;他双手握着球拍往前跑时,眼中却满是兴奋。风吹起他有些凌乱的黑发,让我刹那间有些失神——有点像龙马哥呢。
那个神情。
总是相信自己什么球都能打回去,总是相信自己有一天什么都能做到。这种只有孩童才具备的想法为什么在他身上没有消退过呢?
我微微笑了起来;干脆驻足在公园边凝视着。
“啊!”那孩子挥了个空拍,仰面朝天地摔了一跤。他立马爬了起来,“再来一球!”
“真不可思议啊。”看着那两个孩子,我心里默默的感叹着“网球,一打就停不下来了呢,就像付出去的感情。为什么呢?”
想到昨天登机而去的云暖和代表冰帝前来为他送行的迹部,我心里还是在想着云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真是奇怪,明明我{“文}的实际年{“人}龄和心{“书}理年龄都{“屋}应该打出这些孩子们很多才对啊,但是为什么却一直都是在被他们教训,而且总是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呢?
难不成……这就是代沟?
我汗了一下。
不管是胜利还是感情,好像我在这个世界的体验确实乏陈可善,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默不作声地仰望着天边那一片变幻无穷的如火晚霞,顿了一下之后,我重新背上包袋。正准备打道回府,衣衫后角忽然被人轻轻一拉。
低头看去,一个小板寸头的男孩子。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睁大眼睛目光湛然地仰头望着我,让我平白生出点心虚来。他那小胖手也牢牢攥着我的衣角不放。
我看看他。这家伙想做啥?对付小孩子我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你——是在玩官兵抓小偷吗?”我勉强撑起笑脸看他。
小孩子不乖的时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之一。
“没有错。”他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抓的就是你,越前哥哥。”
我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有意思。蹲□我盯住他,悄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你真的好漂亮哦~”傻乎乎地看着我的眼睛,这小子竟然答非所问,“男人也能长得这么漂亮吗,哥哥?”
……等等等等!我勒个去的为什么他叫越前哥哥我要答应啊!越前哥哥应该是我哥啊!我撑死了也是越前姐姐啊亲!
伸手在这小东西头上敲了一暴栗,我板起脸,“叫我姐姐!”
小家伙惊讶地摸摸头,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姐?姐!”我蹲□子平视着他,一字一顿的对他说。
正等着他张嘴改口,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吼,“住手!你想对小叶做什么!”
莫名其妙地,我就想起一句很经典的“住手!你想对我们的容嬷嬷做什么!”的吐槽来。转身有点好笑地看过去,我和那家伙两人都吃了一惊。
“没想到是你。”嘴皮一动,他风度翩翩地走到我身边。
*
“没想到是你。”撇了撇嘴,我双手插兜,步履悠闲的走到他身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和这小子孽缘不浅啊,连找个表妹都能遇见。
抬高下巴,我集中注意力面色不善地俯视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板寸头。
花山若叶,我母亲妹妹的宝贝独养女儿,也是大财阀花山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我的母亲和她的妹妹都是藤原家族出身,这个宝贝女儿也算是半个藤原家的一份子。花山本家和藤原的分家都在神奈川,而且据说藤原家现在的少主藤原音无也居住在神奈川,所以今天母亲会过神奈川来和妹妹相见,但是她居然拜托我过来陪这个小恶魔玩!天知道这个家伙多么会折磨人!
因为性格很像男孩子,若叶不仅喜欢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破坏东西的战斗力是一绝,还喜欢跟人打架!板寸头就是因为她一不小心把万能胶粘的头发上到处都是的,才刚刚剃的发型。这家伙的顽劣程度由此可见一斑,完全和可爱小女孩形象两码事。
“我认识这个大哥哥!”小恶魔的话让我一愣神,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这小东西的手居然一直揪着那小子的衣角——这是干嘛!
“我是女的!跟你说过了我是姐姐!”那小子咬牙切齿地说。
我瞥了她一眼:自己打扮的那么像男孩子,老是被人认错怪谁啊?
“可是……”那个小恶魔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好纯良好无辜的样子,“藤原姊姊说越前哥哥是她喜欢的人呀!”
“啥!?”我和那小子同时大惊失色。
“你说的是哪个藤原姊姊?”那小子问的时候表情满怀希望,好像要证明什么不是的一样。
说实在话,我也想知道不是那个藤原。
“藤原姊姊当然就是藤原音无姊姊啦!这你都不知道。”若叶看着那小子的表情一脸不满,“你不能连藤原姊姊都记不住!她那么喜欢你的说。”
我满脸震惊的同时,那小子也面无人色:“这这这……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