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人擦肩而过,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上官燕在原地,体会着巨大的压力,狂乱而无措。眼看着马路即将走出视野,她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马路!马路!马路!”
马路听到了喊声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猛地拔脚就往回跑。那头上官燕蹬着高跟鞋也朝他跑,路人皆震撼,没想到在街头看到电视剧上演,纷纷侧目。两人气喘吁吁跑到一起,互相看着。
“马路!”上官燕说。
马路用期待地眼神看着她。
“我做了你老婆,你要是敢在外面找姘姘,我就杀了你!我是认真的,我说到做到!”
马路忍不住笑出来,上官燕也笑,两人就站在街头跟傻子一样笑得前仰后合。马路一把抱住了上官燕,紧紧抱着,上官燕趴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场马拉松终于跑到了终点,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曹砚的办公室内,周一一听曹砚说完了谢芒的想法,表现要比曹砚想象得镇定,这让曹砚很意外,因为他自己的反应都比周一一强烈很多,而周一一居然很平静。他怕周一一是听懵了,于是进一步启发她:“你可以不同意,因为这不是一个合理的要求,即使你断然拒绝也不要紧,我再去跟谢芒谈,让她放弃这个荒谬的——创意。”
“我同意。”
曹砚愣住了。
“我同意参加比赛。”
“周一一。”
“我知道,做一个电台主持人很难,做一个1088的主持人就更难,谢老师希望我通过比赛证明自己,我能理解。那我就比吧,输了也只是一场比赛,没关系的,大不了就是以后一辈子做电话编辑,是吧?”周一一平静的说。
曹砚突然觉得很羞愧,他为什么要来告诉周一一这件事?他应该坚决地与谢芒斗争,让她放弃这个想法,他根本就不应该告诉周一一。他看了看周一一,她脸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淡定,甚至对他笑了笑,那是一种提前看到结局的解脱感。
“你真的想好了?”
“嗯。你就这么告诉谢老师吧!没事了吧?没事我可以走了么?我答应今天晚上下班后去医院看陈墨爸爸,我怕再晚就太晚了。”周一一看表。
“我正好也有事要问他,一起去吧。”
周一一点点头。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陈墨爸爸浑身插满了管子仍在昏迷中,监控仪的各种数据不停闪烁着。玻璃窗外,陈墨陪着曹砚和周一一在朝里张望,他看着爸爸的眼神心痛难当。“已经五天五夜了,爸爸……还没有醒。医生说,医生说……再不醒,可能就永远不会醒了……植物人。”陈墨鼻子一酸,眼泪迅速涌出眼眶,他记得自己跟曹砚的承诺,一扭头迅速用袖子把眼泪擦干了,嘴巴抿得紧紧的,死死忍住眼泪,深情看着昏迷中的老爸。
233。——(233)一触即发
周一一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曹砚示意她不要这样,否则陈墨看了更难过,周一一悄悄把泪擦了,什么也没说,上前拥抱陈墨。陈墨拍拍她的背后起身,对她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周一一的眼泪又模糊了双眼。
曹砚问陈墨:“警察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陈墨失望地摇摇头:“他们查过了,我爸爸出事的地点正好没有路况监控,那个路口是盲点,警察说,找到肇事司机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曹砚思忖:“把你爸爸出事的那个具体地点,还有其他信息都用短信发给我。”
陈墨点点头。
两人从医院出来,曹砚送周一一回家,一路上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Radiohead的音乐在唱响。周一一以前做他的乘客,两人都没什么负担,轻松愉快,现在又坐到这个熟悉的位置上,已经发生太多事。
手机有短信进来,曹砚看了看,对周一一说:“陈墨的,他爸爸事故发生的地点离这儿很近,我想过去看看,你着急回家吗?”
周一一摇摇头。
“要么我先送你回家,我再折返过来。”
“真的没事儿,走吧。”
曹砚点点头,一打方向盘,把车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不久,两人站在陈墨爸爸出事的地点,虽然是夜晚,但籍着光亮的路灯,他们也看得出来四周的确没有任何摄像头。而且这是一条小路口,所以白天经过的车辆也应该很少。
曹砚站在路口沉思着,往四面看着,周一一陪伴在一旁。突然传来一阵工地上的轰鸣声,曹砚朝声音方向望去,路口正在修建高楼大厦,工地灯火通明日夜赶工。随着轰鸣声,工地的大门被打开,强光照射过来,曹砚和周一一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一辆重型混凝土搅拌机开了出来,体积庞大,像怪兽一样面目狰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浑身颤抖着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两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曹砚下意识保护住周一一,单手搂住周一一的肩头把她往自己身后藏。
车子开了过去,周一一有点尴尬,但曹砚却已经大步朝工地里走去,周一一赶紧跟上。
工地的门仍未关上,几个民工正聚在一起抽烟,传递着打火机。曹砚走了上去:“几位师傅,你们好!耽误你们几分钟,想跟你们打听个事儿,22号晚上这个路口有位老先生被撞了,骑的是永久牌燃气助动车,肇事者跑了,这事儿你们知道吗?”
几个人想也不想就说:“不知道。”其中有个像工头一样的干瘦中年男人问:“人死了么?”
“没有,还在昏迷。”
工头斜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电台的,被撞的人是我们电台同事的父亲。”
“不知道,不知道!不要来问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要开工,你们赶紧走,走走走!”工头把烟狠狠抽了两口,朝地上一扔,用脚碾灭,几个工人就上来粗暴地驱赶曹砚和周一一。
“师傅,师傅!我们就是想打听一下情况,没有恶意。”但是他们已经不由分说被赶了出来,工地的大铁门“砰”的就被关上了。
“我觉得有问题。”周一一说。
“为什么?”
“直觉。你有没有注意那个工头,他问人死没死的时候很紧张,听说没死好像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要赶我们走。一般人,就算不知道,也不会像他们这种态度,人的本能都是爱打听,总要问问情况,或者表示自己不知道,会自然而然问问别人知道吗?但他们的态度很反常,没有任何过程,直接说不知道,好像事先统一过口径一样。”
曹砚点点头。
周一一突然就朝回走,曹砚吓了一跳,赶紧叫她:“周一一!”
周一一径直走到大铁门前开始砸门,可惜声音太小,淹没在工地的轰隆声响之中。曹砚一把抓住她:“你要干什么?”
“找他们问个清楚!”
“你不要蛮干,这事儿我们可以通过警方跟他们交涉,你现在这样,说不定激怒他们,万一伤害到你怎么办?”
“警察每天忙那么多案子,他们忙得过来吗?他们如果有办法,不会到现在也没个说法。陈墨的爸爸万一醒不过来了,那不是含冤而死吗?如果是你爸爸,如果是我爸爸,我们做儿女的怎么忍心啊?”
曹砚一愣,正要回答,工地门又被开开,一辆运土的重型卡车要缓缓驶出。车灯强光再次射过来,曹砚一拉周一一,周一一没动,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目光勇敢迎向卡车。曹砚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越驶越近的大卡车,也没动,直视卡车司机。
卡车司机嘴里骂骂咧咧的,胳膊伸出车窗外指着他们,意思是让他们闪开,但曹砚和周一一两人一动不动。卡车照样保持原速度前进,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越开越近。曹砚下意识地拉住了周一一的手。
终于,在最后一刻,卡车停下来了。他把身体探出窗外,对着工地里面的一顿狂喊,有口音,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但是瞬间,从工地里冲出来十几个民工,手上都抄着家伙,嘴里叫嚷着,把曹砚和周一一团团包围。
工头最后走了出来,气冲冲地走进包围圈,指着他们鼻子喊:“你们到底想干甚?活得不耐烦了!你们要是敢耽误我们工地上的事情,我有一个整死一个!”说着他随手拿起一个人手上的铁锹,在卡车身上狂砸几下,尖利的金属碰撞声让人心里直发颤,整个场面一触即发。
周一一毫不发怵,冷冷地对着他,以主播的功底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地说:“你试试看!我们两个是电台主持人,如果你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明天早上电台、电视台就把机器架在你们门口,对着你们拍,让你上头条!到时候,不但你的工地要曝光,要停产!就连你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我谅也你没有这个胆量!”周一一同时运用了发声方法,注意了腹腔和胸腔的共鸣,务必使自己的声音传送到现场每一个工人的耳朵里。果然有些人听了胆寒,面面相觑,手上握着的铁锹低垂了些。
234。——(234)正文加宅女回复
曹砚接着对工头说:“这位师傅,我相信事实的真相迟早有一天都会浮出水面的,这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因为事实就是事实。”他环视周遭的一圈工人朗声说道:“老人现在躺在同济医院里,出事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医生说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谁家里都有父母,我们将心比心,这样做应不应该?就算能逃得过法律制裁,你逃得过自己良心一辈子的谴责吗?”
众工人都不说话,曹砚的眼神掠过重型卡车上的司机,司机转开了眼神。
曹砚对周一一说:“我们走!”说完拉着周一一的胳膊,两人离去。两人离去的背影一直都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到拐了个弯,消失在工地的视线范围,两人才在路边停下,惊出一声冷汗。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周一一边笑边发抖,牙关直颤:“吓死我了,我快吓疯了,差点就双腿一软给他们跪下了!”
曹砚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是吧?我刚才看你义盖云天,我还受到你的感染了呢!”
周一一摇摇头,又吐出一口颤颤巍巍的长气,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地说:“我其实很怕死,是因为你站在我旁边我才壮胆的,我的妈呀,刚才的场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还好他们没动手!”
曹砚看着周一一在那儿絮叨,突然就没说话,就那样微笑着看着她。
周一一发现他在看着自己,抬起头问他:“咱们那么做有用么?”
“不管有用没用,我们都尽了心了。”
周一一点点头。
电台达人秀海选第一场即将到来,曹砚在刘真的要求下,抽出时间来两人一起和尤医生吃了一顿饭,专程把要结婚的喜讯通知妈妈。尤医生听了小有惊讶,但也和颜悦色向他们表示了祝福。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次这么快就要结婚,以为你们两个都打算再拼事业,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们。”
刘真甜蜜地依偎在曹砚身上:“谢谢阿姨。”
“等你尽快改口叫我婆婆吧!叫了婆婆才给红包!”
刘真和曹砚都笑了起来,尤医生不经意看了一眼儿子。
刘真站起来:“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尤医生优雅地喝茶,波澜不惊,倒是曹砚有点局促:“妈,你不会觉得突然吧?”
“你是时候成家了,我不会觉得突然,我觉得很开心,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只不过……”
“什么?”
“我希望这是你慎重的决定,婚姻是一件严肃的事,我希望你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
“那就好。我跟你爸爸……当年结合的时候也是人人羡慕,但是结婚后你爸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直也很自责。所以说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双方都感到幸福、开心是最重要的,你爸后来是走得早,其实我早应该跟他谈谈,他没有幸福感,我们的婚姻一定是有问题,只可惜我现在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曹砚只听不语。
“我不说,人人都以为我们是神仙眷侣,只不过,人的心永远骗不了自己。”
刘真回来了,乖巧地给尤医生添水,给曹砚添水,她敏感地注意到曹砚的神色有些游离。
医院里,陈墨父亲的病房外,一个人的身影出现了,他看着昏迷中的陈墨父亲,背影在捂着脸抽泣。陈墨搀扶着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妈妈身体看上去虚弱无比,他们看见这一幕有点讶异。那个人转过身,是那天晚上工地上的卡车司机。
陈墨问:“请问,您是……”
司机扑通就给他们跪下了,痛哭着抽自己的嘴巴:“我有罪!我有罪!是我撞的人!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看见他!我求你们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跑的,我怕赔钱!我没有钱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们也劝我闷掉,等风声过去就算了,可我……我这是作孽啊!”他说着,用力磕头,脑门把地上的瓷砖砸得通通响。
陈墨妈妈的身子一软,陈墨赶紧扶住妈妈,母子俩抱头痛哭。
电台达人秀的海选第一场终于开锣!参赛者和观赛者乌央乌央把商肠围得水泄不通。周一一作为参赛者领到了自己的号码牌,她的心情相当复杂。候场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拍拍她,她回头一看,居然是王抱娣。
“抱娣,怎么是你?你来干嘛?”
“我来参赛啊!4057和多啦A梦也来了,我们都来参加比赛,重在参与嘛!不过他们分在后面几场!姐姐你呢?”
“我……也来参赛。”
“别逗了。”王抱娣不信,却一眼看到了周一一手上的号码牌,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55?我是29!这么说……一一姐,你真的是来参加比赛啊?跟我们一样?”
周一一苦笑笑,算是回答。
“不是,我想不通,你不已经是1088的主持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来参加1088的主持人比赛呢?”
“一言难尽。”
王抱娣感慨万千:“那完了!那我们还有啥希望啊?怎么打得过一一姐你啊?”
“别这么说,上阵没有父子兵,是骡子是马咱都得遛遛,这些专业评审也就是海选和复赛期间选一选,到了决赛全靠听友投票。现在听众的口味也说不准,搞不好你就比我红呢!真的。”
“嘻嘻,但愿如此吧。反正我万万没想到能跟一一姐一起参加比赛,太高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