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了。这是极限了。快离开那里。
“他们既残忍又狡猾。他们会把你们的朋友全都根除掉。所以,为什么咱们不比他们先走一步一起去检查一下那个世界呢?”
“你在开玩笑。”
“你要开枪打我,哈?!你会打着她的!”哈瑞斯冷笑着,而宗介只是集中精神在瞄准。“你害怕你会,所以你做不到。那就是你们这些家伙的原则。你们是正义的伙伴。多让人恶心哪。但是现实是严苛的,世界是残酷的。无论以什么样的速度,你们那艘船上的朋友们都会学到这一点的。命运会背叛他们,在那场失败中,他们会遭到严惩。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我的组织!!只有‘汞合金’能把一切都结束!”哈瑞斯高喊着,已经超越了疯狂的极限。船体开始发出奇怪的接连爆裂声。哈瑞斯的右手移动了。他将手枪对准了泰莎的脖子后面。
“不——”
后面的几秒钟延续成了永恒。但是即便如此,瞄准依然很困难。剧烈震动的飞艇摇晃着他的枪口。
但是宗介开枪了。
非常冷静地。
子弹打在了墙上,擦出火星弹向了另一个方向。在墙那边的哈瑞斯被射中了胸口,他摇晃着发射了手中的手枪。泰莎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从他的位置上,宗介无法分辨她到底有没有被打中。
“泰莎!?”
“我……我没事——”泰莎用一种意外愉快的声音说。看上去她好像没有被射中的样子。哈瑞斯脸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他们没时间了。宗介跑向她,抓着她的手,飞快地跑向最近的舱门。他转动紧急控制杆,把舱门打开了,泰莎的头发和裙子在风中上下翻飞着。
“相良先生,你的降落伞在哪——”
“我没有,抱歉。”
背着一个沉重的降落伞包闯入船内并且独自打一场枪战是不可能的。根据情况,他本打算偷取敌人的降落伞来逃生,或者沿原路返回“强弩”那里的。
但是现在剩下的时间无论是干哪个都不够了。
这艘船甚至在还没有碰到水面之前就会解体了。
“那就没有东西能救我们了……”
“还有一个最后的机会。现在,紧紧抓住我——”
就在那之后,飞艇的机翼断成了两半。
船体任意地翻滚着变成了碎片。宗介和泰莎被抛进了空旷的,漆黑的空间。她想要抓紧他的手臂,但是却无法抵御狂暴的风和离心力的力量。她松开了手。
“泰莎!”
宗介的声音被狂风和爆炸压了过去。她娇小的身体被紊乱的气流抛来抛去,很快就掉得越来越远了。
支离破碎的船体,断裂的机翼,在那些残骸之中,泰莎向下跌落着。
虽然到处都是燃烧的残片和零件,却还是非常非常地冷。她能够看见远处的地平线在漂浮在夜空中的月光的照耀下模糊地闪亮。离撞到水面之前她还剩下多少时间呢?
泰莎觉得头昏目眩。她已经放弃了而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听凭地心引力的摆布。一个黑影靠近了她。他很有技巧地用手和腿操纵着风,从而在天空中直线滑翔了过来。
他正在使用自由降落技术。(就是跳伞运动员在开伞之前的动作技术。)
相良宗介的身体有些粗暴地撞在了泰莎身上。拥抱着彼此,他们两个人在空中旋转了几圈。虽然他们马上就要像这样跌下去摔死了,他却仍然执着地不肯放弃。
将嘴贴近她的耳边,宗介喊了些什么东西。他的嘴唇轻轻地碰到了她的耳垂。那种感觉非常地甜蜜。
但是他的话可就不是那么甜蜜了。
“抓紧我!别放手!”
“呃……?”
“准备接受冲击!”
就在那之后,一台接近中的白色AS的轮廓充满了她右边的视野。
已经与翅膀分离,现在正在自由下落的“强弩”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就在她紧紧地靠在宗介的胸膛上的时候,她们两个撞上了它那巨大的手掌。
这台AS追着他们下来,并且从侧面接住了他们。
“啊……!!”
她肺里的空气全被撞了出来。她觉得天旋地转,连上下都分不清楚了。
然后,宗介喊道,“打开降落伞!”
这次是最后的冲击了。托着泰莎和宗介,绑在“强弩”背上的降落伞张开了。降落伞,这种被人类使用了无数次的工具,向着天空伸展开来。她没有咬到舌头真是个奇迹。
突然之间,尖叫的风声停止了。她的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燃烧的飞艇残骸超过了她们,坠入了几百米下的海水中。她们乘坐的“强弩”则缓缓地下落着。
(UltraC:在日语里是打倒对手的决定性技术……Brandi姐姐说的。我不清楚所以就这么写吧。)
AS透过外置扬声器说。
“闭嘴。”
AI安静了。
降落伞在风中鼓动着,发出不规则的拍击声。
“舰长。你有没有受伤?”宗介问一脸茫然的泰莎。
“……哈啊?哦……啊,我可能有点小擦伤,但是……应该没关系的。”
“那就好。如果你哪怕只是出了那么一点最小的事儿,咱们部队的人也会杀了我的。”
“我不知道会不会,”泰莎放松地说,却有一点点不高兴。“他们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担心。可是,你认为他们真的会关心一个像我这样没用的傻瓜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舰长……”
“啊,是,是。我知道。我不是真的那个意思,但是——”
泰莎吞掉了后面的话。
她觉得悲惨透了。
为什么来像那样拯救她的人会是宗介?如果是其他任何人的话——克鲁佐,毛,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她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他为了我而做出如此危险的事情真的是件好事吗?
这是意味着我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能让你做到这种程度吗?
不是的,对吧?因为你不会让她伤心的。
是同志间的友爱?责任感?还是你一定能活着回去的自信呢?
或许全都有吧。但是那令她感到失望。他到那里去的动机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一种。那当然不是他真挚的爱情。
当哈瑞斯拿她作为人质的时候,宗介最后毫不犹豫地开枪射了他。如果当时是小要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开枪了。就算那意味着她可能会死。
这里有个不同。一个决定性的不同。
“我什么也做不了”——她想起了塞拉舰长的话。
完全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到最后,她的单恋是不够的。
当然了,她不是那个已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不让它溜走的人。那个人是她。是她所属于的那个世界。她知道那一点。就算从泰莎的视角来看,他所遭遇的那个世界也是如此的令人眼花缭乱,充满了吸引力……
这就是真爱吗?
有没有什么人能向她证明那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逃生?有没有什么人能向她证明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她?
沉默地坐着变得十分痛苦,所以她问了。
“相良先生?”
“是?”
“你喜欢小要吗?”
“……或许,是吧。”
“多过我?”
宗介的面颊绷紧了。但是,在迟疑的最后,他明确地回答道:
“是的。”
她本来就已经知道了,可是还是觉得好像被人重重地击中了后脑一般。但是那只是很自然的。相良宗介不是那种会在已经清楚地摆在面前的东西上犹豫不决说不出话来的男人。那正是他吸引人的地方。那正是——残酷的现实。
泰莎用手蒙住了眼睛,低声说:“你说得也太坦率了吧,是不是……”
“对不起。”
直到几天以前,她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秘密的幻想。基地的所有人在一起开晚会,然后在宴会进行途中,出于偶然的机会,他们两个最后能单独相处。他会说,“生日快乐,泰莎,”然后——
她试着不要哭,可是却控制不了。大滴的泪珠滚了下来。她想要从他身边逃开,可是在一台正在降落的AS的手心里,那样也做不到。
“对不起。我……我没事的。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她想要强装出笑容。宗介那愉快的表情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
“啊,一次本来应该很轻松的任务最后却变成了这么一团乱,你看看。因为我总是这么没用。这真是个非常糟糕的生日。”
宗介什么也没有说。他拼命地控制住自己不去找理由,或者说一些鼓励的话。
因为他很真诚。
他真的——真的非常真诚。
但是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上帝啊,在圣诞节数以兆计的祈愿中,您就不能同意我那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命运。
哈瑞斯最后的话语再次浮上了她的心头。一切不都是从你不能原谅命运让本属于你的东西的齿轮失去控制的时候开始的吗?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理解了那些很便利地给自己贴上个“恐怖分子”的标签,然后再被毁灭的人们的感受。
“强弩”接近了水面。在远处,她看见了来救她们的友军飞机上微弱的灯光。
———我有点高兴也有点难受断切线———
宗介,你回答得爽快固然好,但是泰莎好可怜……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可以这么说吗?
泰莎这个悲惨的孩子,她的幸福在哪里?
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因为人不是万能的。也请不要那么轻易就放弃,还有很多人爱着你啊。
好了,明天就结局了哦。
————
太平洋圣诞号
“Uruz1给Uruz2。进展得如何了?你们弄完了没有啊?”
光这一句“你们弄完了没有啊?”他今天晚上就已经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毛想。
这边也是在拼命。如果她们草率地胡乱对付这保险库的门锁的话,那爆破装置就会启动,而且无法撤消。她们必须分散工作而且要迅速。她的同事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究竟有多困难。
“老天啊。我完全明白一个作家在到出版商那里去时的路上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她嘟哝着,一边擦去额上的汗水,一边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你说什么?”
“没什么。执行草案模拟QRD。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
“你说了多少次‘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看起来日本海岸警备队好像已经注意到这边的骚动了。我们没时间了。所以别再跟我说‘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我需要的是准确的——”
“我说‘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那就是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如果我是对的,10秒!如果我错了,那就比100分钟还要多!在你对我大吼大叫之前,先给我争取些时间来,好不好?时间!上帝,自从你被提升为领导的那一刻起,你就变得很烦人呐,你知道不知道?”
“任何被指派给了那么一支乱七八糟的部队的人都会觉得紧张的!我真是为马度卡斯司令官和加里宁少校感到遗憾。我发誓,你实在是——”
“等等!”毛说道,注视着显示屏。屏幕上是Yes/No/Cancel的字样,询问着是否要振荡最后的解锁信号。片刻的犹豫之后,她选择了“Yes”,按下了回车键。
从金属门的内部传出了低闷的共鸣声。一直紧锁的保险库大门平缓地打开了,就好像它从来就没有被锁住过一样。
“怎么了?”
“它开了。”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克鲁佐说道,“好吧。我想方设法给你挤出15分钟的时间来。无论如何,调查然后报告。”
就在那之后,毛想起了本来应该在这里的那个人。
“泰莎呢?她没事吧?”
“相良干得很好。总而言之,快点。”
“收到。挂断……好了,打开了!我们要做点儿清扫工作了!别松劲儿!”毛对身边的PRT战士们说着,冲进了保险库里。不去理会那些成排的放着艺术品和珠宝的货架,她跑向了屋子正中。在原本应该是普通墙壁的地方有一扇大敞着的门。通过在外面的操作,毛已经解除了这个门的锁。
她踏入了保险库的门里。
那个房间有一间学校教室那么大。
那里有数不清的电子仪器和医疗设备。其中有一个被巨大的,被许多传感器包围着的棺材大小的医学检查工作台。毛对于电子学非常精通,但是连她也不明白这台仪器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她该怎么调查这个呢?
如果泰莎在这里的话,她应该已经开始迅速地下达所需要的命令了吧。
“少尉,我们该从哪儿开始啊?”一个战士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毛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所谓!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把所有能搬走的都搬走。粗暴一点也没关系。用斧头把箱子劈了,把硬盘都拽出来!”
虽然只能这样,但是毫无疑问她们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收获。只要以后再花些时间来研究它,那她们就能了解一些敌人正在做的事情——还有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像小要那样的人。
(从一开始起——)
毛想着。
泰莎的生日是今天,12月24日。
小要的生日也是12月24日。
她们的种族,家史,个性,体格特征——这两个非常非常不同的人唯一的共同之处就只有她们的生日而已。这两个拥有着某种超越人类智慧能力的人,在同一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胡乱的插花:那么说来雷纳德的生日也一样是12月24日……是不是Whispered全都那天生人啊……?真是神的小孩么……?)
————
12月25日,01时30分(当地时间)
悉尼,澳大利亚
酒吧里挤满了欢庆圣诞节的人群。播放着RunDMC的“ChristmasinHollis”,喝醉了的男男女女们正在唱歌,喝酒,弄出一阵阵的喧闹声。
在酒吧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一个被苍白的灯光朦胧地照亮了的座位上。他有着长长的,灰白色的头发,蓝灰色的眼睛,以及清秀的面容。
他正从耳中的接收器里收听着在日本沿岸水域中的一次军事行动的细节报告,同时,在对付完一个步履蹒跚的女人的挑逗之后,全神贯注在他的玻璃杯上。这时,有一个高大的穿西装的男子坐在了桌子的另外一边,面对着他。
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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