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你。千鸟要。你虽然被他选择,却对此表示拒绝还企图杀死他。明明连这份傲慢都已经罪该万死,你居然还在此之上继续侮辱他,嘲笑他。不可原谅。无论他所想的是什么,我都不能原谅你。”
就算想申辩也发不出声音。莎比娜的体格和自己明明差不了多少,却像是体重100公斤的摔角手骑在身上一样。
“我出生在名叫罗兹的垃圾堆一样的小镇。最初杀掉的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爱好S‘M的警官,跟着杀掉的是把我卖给他的母亲。从接下来的一天开始,我的工作就变成了杀人。被华沙的黑手党饲养,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人类的待遇什么的,谁都没期待过。把这样的我拣去,包容我的就是他。他的话,能把所有的账都清零。他身上拥有能让我这样相信的东西。即使他不爱我也无所谓。能对他有用就可以了。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插:罗兹,波兰中部城市)
“唔……”
“迄今为止,我不知有多少次想唆使护卫的那些男的上了你。因为要杀杀你这种不识人间险恶的人的锐气,靠那点儿程度的事情就足够了。但是我没有那样做。而这也全都是因为他不希望如此。只把他的态度当成是‘令人反胃’的你,是无可救药的蠢货。连超度都难以超度的傲慢的女人。这一点我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
莎比娜将玻璃碎片高高举过头顶。苍白的脸上染着某种愉悦的神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要的喉咙。那是杀人者的眼神。是已经非常习惯自己工作的人,将要手法利落地解决掉对手时的眼神。绝不是看人时的眼神。
“所以,已经够了。我要杀了你。”
“住——”
“是你不好哦。”
玻璃片被插进了喉咙。坚硬的,锋利的,冰冷的东西向深处侵入,在气管上开出了一个风洞。代替悲鸣漏出的是咻咻的气息,口中漾满了温暖的液体。
莎比娜剜大伤口,拔出玻璃,继续刺下去。
似乎只刺咽喉还不够满足。她又撕裂了小要的脸。在因绝望而扭曲的脸颊上扎了不知道多少次,削掉鼻子,撕破嘴巴,戳烂眼睛——表示千鸟要的肉体上的记号渐渐地被全部消去。手脚与意志无关地抽搐,指尖痉挛着,抓破了被鲜血浸透的床单。
对着化为一堆咕嘟咕嘟冒泡的肉块的她,莎比娜冷笑着。
发狂了般的她的娇嗔之声,蜈蚣们的,中学生们的笑声混合在一起。骑在身上的莎比娜,变成了另一个少女。沐浴在溅回的鲜血中,露出恍惚的表情的,黑发的少女。那是自己。
“该换人啰。”
那个千鸟要,将脸贴近曾经是千鸟要的肉块,开始轻声低语。
“不觉得差不多也该随着我的意思来了吗?”
终于发出了哀鸣声,小要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里是斯里兰卡的训练营。其中一角的简陋的小屋。日光正从窗户射进屋内。
呼吸紊乱。头很重。因为出汗和湿气,内衣已经完全湿透了。
房间唯一的门打开,莎比娜·莱芙尼奥走了进来。黑色的圆领背心和橄榄绿色的短裤。在如此的炎热中仍然一滴汗都没出。
“看来您醒过来了呢。刚刚一直呻吟得很厉害的样子。”
“水……给我点水。”
“那个先等一下。测一下体温。”
“我嗓子干死啦。”
莎比娜取出数字式体温计,塞进小要的耳朵里。有印象的电子音。
“呐,给我水……”
“降下来了呢。”
体温计的液晶面板。“37。30”的数字。和梦中完全一样。后背开始发凉了。
“莎比娜。”
“是?”
“罗兹这个地名,你知道吗?”
莎比娜正在往没洗过的杯子里倒水。那双倒着水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那是我以前居住的城镇。”
“是吗。”
“您是从哪里……?”
“不知道。”
强行夺过杯子,她喝掉了水。
——
伴着涡轮螺旋桨的轰鸣声,C130运输机在雷昆岛着陆了。
只是在延续了差不多一公里长的平坦的沙滩上,铺满铁板制作成的跑道。因为跑道的长度还是不够,所以起飞的时候必须要借助一次性的火箭推进器的力量。
从天没亮起就一直忙于起降作业的宗介,在过午的时候得到了久违的休息。
这里是雷昆岛,一个漂浮在加勒比海一隅的孤岛。
它是现在的强袭两栖潜艇“丹努之子”在大西洋的活动中所利用的物资的聚积地,真要说的话也是扮演着暂时的基地的角色。当然,因为没有足以容纳巨大的潜水艇的船坞,“丹努之子”现在正在离海滩两公里左右的海面上待机,全面开放飞行甲板的舱门,大量地接受着运输飞机运过去的物资。
宗介已经有一年没有像这样在海岸边钓鱼了。
上一次的海钓,是在美利达岛上,和千鸟要一起度过的那段短暂的时间。仅仅不过三十分钟——就算如此也依然是最最美好的三十分钟时间(插花:翻到这儿,想起那时的情景来突然觉得恍如隔世……|||)。关于她不在这里这件事,宗介一直拼命尽可能地不去想。因为就算一味郁郁寡欢也只是徒增消耗而已。(TT)
将带有卷线轴的巨大钓竿插在地上,边等待着看起来也不像会上钩的鱼,边在青空之下悠闲地阅读着简氏年鉴(关于简氏年鉴,请看之前的贺东老师访谈后面的百科)。
钓竿是从后勤部队的法尔考斯克二等兵那里借来的(插:关于丹尼斯·法尔考斯克这个倒霉人,请看《老兵们的赋格曲》。……亏贺东还记得他)。反正估计到不了一小时之内就必须得开始准备从这岛上卷铺盖走人,但若是这样还能享受到如此奢侈,那背后的临时跑道上经过的运输机的轰鸣声之类的,就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唉,虽然还是没法儿跟关岛的海滩一样啦。”
在宗介的身旁,梅莉莎·毛这样说道。
“不过,光是能这样日光浴一下,也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不是么?”
她正在沙滩上铺着的垫子上,一身泳装打扮,懒洋洋地横躺着。在她旁边的是技术士官诺拉·蕾明,再过去是泰莎的秘书官杰克利奴·维兰,还有通信下士官萨琪·筱原也正以同样的打扮,在日光下展示着光洁水嫩的肢体。她们整齐划一地,都是蓝色和绿色的迷彩比基尼装束。四人每扭动一下身子,充分地涂满了防晒油的肌肤就莹润地闪着光辉,大颗的汗珠从光滑的曲面上慢慢流下。
由于基本上是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啥都没带就从美利达岛上逃了出来,本来应该是根本没机会弄到泳装之类的东西的,不过这好像是利用在舰内的空余时间,用多余的都市迷彩的布料自己做出来的。
也就是说,只要想着“穿的日子”总会到来,就能给前途一片渺茫的一天天的生活增添几分勇气。
“丹努之子”战队的女性官兵——尤其是年轻的女性官兵是极其有限的。她们之间似乎一直有着超越阶级的不可思议的连带感,特别是从美利达岛逃出来之后,这条纽带好像更是增强了。恐怕在东京战死的那位女性驾驶员——艾娃·桑托斯的事情也是原因之一吧。(献花:请为桑托斯姐姐默哀……)
“就是说啊。这种的可真是久违了。”
蕾明边把紧贴在丰满的胸部上的比基尼的罩杯扶正边说。
“你看,还是做了的好吧?”
维兰说着,将红唇凑向运动饮料的吸管。
“不……不过,我觉得,如果设计能再保守一点儿的话就更好啦,啊哈哈……”
筱原露出有些心神不宁的讪笑说道。
筱原和宗介一样都是日本人。平时是位只作朴素淡妆配黑边眼镜这种打扮的女性,但今天好像是跟着毛她们随大溜了。因为听说是大学毕业在航空自卫队待了几年之后才加入“秘银”的,所以应该已经是二十岁的后半期了,然而,只用看的话,那幅容貌就算说是和宗介同年龄段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那副稚气未脱的面容,还是这些人中军衔最低的中士,再加上保守的性格,所以筱原居于毛等人的妹妹的地位的情况相当多。特别是泰莎不在场的时候更是如此。不过实际上,恐怕她才应该是最年长的一个。
看到筱原的模样,毛她们都笑了。
“你在说啥米呀。这不是百年难遇的机会嘛。”
“如果连太阳都没照着就死了,你会后悔吧?”
“能享受的时候就一定要享受啊……呵呵呵。看看吧,臭小子们的视线。”
“就是那种视线才让人难受啊!”
从运输机上下来,正准备开始补给物资的装运作业的士兵们,正从远处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手。
(要打扮成这样倒是随便啦,可是为什么非得要在我旁边日光浴不可啊?)
宗介暗自这样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不,理由大致上能够想象得到。是因为这片海岸中适合放松的宽敞的沙滩有三处,而这三处已经全都被男同志们占领了。享受日光浴和美餐的人,为了保持技能而埋首于射击练习的人,这样的那样的。
宗介远离开士兵们的圈子,正在一块总算能钓鱼的沙地上充分地享受着久违的孤独(没错,孤独这种东西是一种奢侈品,他最近渐渐开始明白了),就在这时,毛她们一股脑儿地拥了过来。视线姑且不论,似乎被一大堆男人没完没了地搭讪到底还是太麻烦了。
按她们的说法,就是“很养眼吧,感谢我们吧”,“而且你已经有女人了也不会在意”,这样。
不知是不是在墨西哥南部,那次尼可罗的战斗后,和千鸟要的对话已经四处传遍了的缘故(插花:也就是说木头恐怕已经被整个潜艇的人嘲笑过一遍了……|||),宗介对队内的女性们来说,似乎是变成了比以前更可以无拘无束地相处的存在。岂止如此,现在她们甚至完全不在乎宗介的存在,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进行着与恋爱有关(听起来像是)的对话。
举例来说,长一点的——
“哎,最近布鲁泽怎么样啊?”
“进展得不错啊。也很温柔。”
“哎——。可是外表看起来很粗暴的样子。”
“才没那种事呢!虽然指的不是那方面啦,不过你看,他也是个整备兵嘛……呵呵呵。”
“喔喔!”
“也就是说,手指头很灵巧啰!?诺拉小姐!”
“还好啦?不过他老是不肯给我时间。你看,这种时候就得找各种各样的。一扯上AL那借口是要多少有多少。”(插花:|||……AL……你退役之后开婚介所如何……?)
“啊啊……原来如此啊!”
“那么说来,威巴君如何呀?都说狙击手的手指头很柔软的。而且还玩过乐器。”
“啊啊,说吉他手很危险是吧!”
“那是都市传说。”
“所以说,黄段子还是别说啦。怎么说宗介也在这儿呢。说起来,那什么意思啊,克鲁兹的事情找我问?”
“嗯。没有吗?”
“没有是肯定的吧!?别闹了。那种白痴。”
“啊,这样啊……”
“哎呀,真意外。”
“喂!等下,这种流言到处在传吗?”
“没,只是总这么觉得。”
“我也是。长得也挺帅的,不是挺般配的嘛。”
“哎哎——————!等等等等,饶了我吧————!”
“骗你的骗你的。抱歉抱歉。我就想果然还是没这事儿呢。”
“真的别闹了!”
“对不起啦——。啊哈哈哈。”
“说真的,总觉得哪块儿老有种弟弟的感觉呐。果然这种的还是……”
“哎,那就是和上尉先生啰?”
“没听太明白,哪个上尉啊?”
“笨蛋。肯定的吧。是本啦。本。”
“不,本这个人啊——。怎么说也是直属。现在可是有点儿……”
“也是,他完全不是那种机灵的类型嘛。”
“话说回来,完全没那么回事儿嘛。”
“是吗。”
“啊——。但是上尉大人好好啊——。该说是超级不近女色呢——。还是说有点儿武士的感觉呢。”
“噢哟~。萨琪你原来好这样儿的呀。”
“要不要给你安排安排呀?”
“哎哎~~~~~~~~!好,好啊!可是该怎么办……太让人为难了啦!”
“你倒是说清楚了啊,就因为这样日本人才……”
“可是,可是。”
——就像这个调调。
是谁在说谁又是怎么说的,这会儿对宗介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又没有打算把这场对话的内容对别人去说,而且原本就连其中的一成也理解不了。不过,只有这一点,就连宗介都能理解了。
看来,我多半是被当成路边的狸猫雕像或者地藏菩萨之类的了。
以前的话他大概什么都不会想,然而这样有这样的空虚感,宗介现在也逐渐模模糊糊地明白这一点了。
就在这时——
扶正太阳镜的位置之后,毛说:
“说起来,艾米莉亚和伊埃塔呢?”
“好像还埋在工作里头拔不出来呢。大概是已经没辙了吧。真可怜。”
蕾明说道。按照宗介的记忆的话,艾米莉亚应该是指挥室成员中的通信士官,伊埃塔则是动力机械部的工程师。她们本来应该来参加这次日光浴大会的,不过貌似是物资的搬运作业太忙而分身乏术了吧。
“她果然也是不行了吧。”
“谁呀?”
“上校嘛。”
“啊啊,泰莎啊。”
毛嘟囔着,稍微沉默了一下。
“……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商量。那孩子到底还是脱不开身啊。”
“唉,也是啦……”
“明明早就连她那份泳装都做好了。”
“机会的话,到时候还会有的吧。”(插花:……真的还会有吗……其实有时最担心的是,因为是最重要的配角……泰莎……真的能活到最后吗……T_T)
话题一转到泰莎身上,迄今为止的那种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收敛了不少。肯定都是在担心她繁重的工作吧。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吧?”
筱原这样问道。
“嗯——。她本人是那么说啦。”
“没觉得她瘦了吗?”
蕾明说道。
“是啊。而且……怎么说好呢……”
毛把说到半截的话硬给咽回肚子里后,对大家耸了耸肩。
“什么啊?”
“啥也没有。没事的啦。那孩子只是有点儿累了而已。”
蕾明她们恐怕是没有注意到,然而宗介却敏锐地察觉出了毛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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