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知道呢……”
二年级的书记和一年级的设备负责人左右摇头。
“怎么会这样……!”
惠理的脸色眼看着变绿。她已经眼泪汪汪,惊慌失措地环视室内。
“要搜索吗?”
宗介用冷静的声音说道。
“哎哎,拜托了!那些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就糟了。校长先生说不定会发狂呢……!”
“那可不好。”
“啊啊……神啊。请您一定要让那些螺平安无事……”
两手交握,惠理仰面向着天花板祈祷道。
但她那样祈祷也是枉然——
八只海螺,现在正在网子上被火烧着,咕嘟咕嘟地冒着很美味似的泡泡。再倒上少量的酱油和日本酒——这样就更发出真的非常芬芳的气味了。
这件房间虽然是家庭科教室,但还是以调味用这种名目,购置了红酒和日本酒之类的。屋子里没有别人。家庭科老师今天也休息了。也就是说,小要正随意地使用这个房间。
“呵呵呵……”
小要非常高兴地,用牙签扎起其中一只壶烧(技插:壶烧,日式料理。将海螺肉取出剁碎再放回壳中烧烤的烹饪法。),啊呜一口,尝了尝味道。QQ的口感。恰到好处的苦味和肉汁的味道,在舌面上展开。
“嗯,好吃!”
她不假思索地又在壳里扎了几次,差不多将一个的份给扫平了。
虽然总觉得味道和普通的海螺有所不同,不过嘛,没问题。因为事实上,比起在附近的鱼店里买来的海螺,这味道要好得多的多了。
小要把煤气炉的火关上,想要去叫学生会室的众人,而走出了家庭教室。虽然也想过是不是直接把壶烧拿过去,但因为在搬的时候汁可能会从里面壳洒出来,最终还是作罢了。
途中,在走到连接南校舍和北校舍的游廊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了担任会计的男生·冈田隼人。
他是个小个子黑皮肤,一头小麻花辫子,长相机灵的少年。猛地一看,比起日本人来,他的样貌倒更像是洛杉矶附近的街头少年。
“啊,冈田君。正好。现在有空吗?”
想拜托他替自己去叫大家过来而对他说道,却见他轻轻摇了摇头。
“NO。我可没空哦。我啊,现在正在找东西。”
“找东西?”
“对。去学生会看一眼吧。相良闹腾得正厉害呢。”
只说了这些,冈田隼人飞快地走掉了。
(…………?)
虽然觉得奇怪,小要还是就那样走向了学生会室。
在大门前面,贴了一张布告。写得大大的黑色毛笔字,不容分说地飞进眼帘。
“塔艾科哦摸喔勒噢挖昂凯搜索本部”
“什么啊,这是?真是的,那家伙又干些不明不白的事情……”
她边嘟嘟囔囔地说边着进了屋,相良宗介和班主任神乐坂惠理都在里面。他们在大桌子上摊着学校内的手绘地图,正偷偷地商量着什么。两人都是一幅严肃的样子。
“千鸟啊。”
瞥了她一眼,宗介低声说道。
“……?怎么了?两个人的表情都那么阴沉。”
她一问,宗介把手摆到嘴边,
“唔。事实上,发生问题了。”
“问题?”
“非常贵重的物品,被什么人拿走了。现在,正派美树原和佐佐木他们去打探消息,不过……”
贵重的物品。会是什么呢?
“哦——。所谓的贵重品是?”
她用悠闲的声音问道。惠理替宗介回答了。
“……是海螺。装在泡沫塑料箱子里的。差不多八只。”
小要的身体,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完全凝固了。
“喔……喔。”
“据说是无价般贵重的螺。是在此方面负有盛名的小金井教授,替别让给我校的——好像是濒临灭绝的稀有物种。”
宗介用沉重的声音附加道。
“……是,这样,吗……”
“虽然不知道是谁偷的……但螺如果有个万一,那个学生一定无法逃脱严厉的惩罚吧。——你怎么了,千鸟?”
注意到她脸上密密麻麻地出满了汗珠,宗介皱起了眉头。
“身体不舒服吗?”
“唔唔嗯?才,没有,呢。我很舒服啊。哎呀,真的。”
她像操线木偶一般,下巴机械地上下动着,挤出沙哑的声音。
“是吗?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不不不,我非常正常哦。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都正常到异常的地步啦。呜,呜哈哈哈哈……哈。”
“呼呣……”
宗介用利剑般的目光凝视了一会她的脸,终于摇摇头。
“哎,好吧。毕竟现在最明确的危机,是塔艾科哦摸喔勒噢挖昂凯的去向问题。”
他叉起双手,视线落在校内的手绘图上。小要非常客气地问:
“请问——。林水前辈呢?”
“会长阁下在校长室。听说了情况,去商量今后的对策了。”
“是……是吗。”
“在这件事情上,我被委以了搜查的全权。作为安全保障问题顾问·学生会长辅佐官。”
“…………”
宗介把小要抛在一边,重新开始和惠理讨论。指着手绘图告诉她种种推测。他指出螺被丢在垃圾站或者厕所、以及树丛之类的可能性时,惠理以悲痛的声音,说着“啊啊,就算那样只要平安无事就好……”之类的话。
而另一方面,小要则靠在墙上,低着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呜……呜呜……怎么办……)
没想到,居然是那么贵重的螺。
老老实实地坦白,低头认错会比较好吧。那样的话,或许能请他们网开一面吧?毕竟,自己是不知道。只是把它错当成了普通的海螺,没有什么恶意的。
(对啊……)
拼了命地说“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的话,大家——校长和惠理还有宗介和林水,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大概,应该会强忍着怒意,这样问吧。
“那么,那些螺呢?他校赠送给我们的重要物品呢?”
……这样。这样的话,自己就不得不回答了。
——吃掉了。
——非常好吃。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啊……)
小要脸色铁青地摇着头。
这不是光被骂一骂或者吃个停学就能了事的。肯定,马上会在校内出名吧。
同班同学们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
“小要,肚子一定相当饿了吧。”
“说起来,会突然就给吃掉吗?一般。”
“她好像连附近的猫,偶尔也会抓来吃的样子喔。”
一堆有的没的,张口随便就说。
然后自己就会作为“馈赠品捕食者”,一生都背负着这个十字架活下去了。原本就已经被人硬加上阵高的“最不想成为恋人的偶像第一号”这种完全不值得骄傲的称号了……!合起来的话,总和就是“不想成为恋人的馈赠品捕食者”吗。已经几乎成了妖怪了。(插:确实……)
(不要啊。我不要那样啊……!我还只有十六岁啊!?也想穿穿漂亮的连衣裙,也想试着谈一场美妙的恋爱啊!……还想胡乱掰掰这种愚蠢的台词的……不要啊!)
……她懊恼着这些事情,独自一人哐哐地用前额猛撞墙壁。
这时,刚刚的会计——冈田隼人猛力把门踢开,冲进了学生会室。
“不好了,本部长!”
“怎么了,冈田。”
宛如已故的石原裕次郎一般,宗介悠然地答道。
(技插:石原裕次郎,日本著名演员。主演过《向太阳怒吼!》《大都会》和《西部警察》之类刑事剧。1987年因肝癌去世。)
“在家庭科教室里发现了遗体!”
“…………!几具?”
“八具。所有的都死了。全灭!”
“是吗。还是晚了吗……”
刚一听见这话,惠理就“哐当”一声伏倒在桌子上,失去了意识。(这位老师似乎经常都失去意识……)
“老师。请振作一点。老师。……谁去叫救护兵过来!”
宗介用力地前后摇晃着惠理的肩。在他们身后,小要抱着冒着热气的脑袋,当场无力地蹲了下去。
——
咔嚓!
闪光灯一闪,照亮了桌上的遗体——塔艾科哦摸喔勒噢挖昂凯的壶烧。
无人的家庭科教室中发现的煤气炉和酱油,筷子和菜刀,牙签等等的遗留物品,分别被粉笔的圆圈圈围着,旁边加放了写着“A”啦“B”啦的小牌子。戴着“鉴定”袖标的设备科的少年,拿着照相机在桌子周围转来转去,从各个角度拍下被害者惨不忍睹的死状。
宗介和小要站在旁边,带着为难的表情低头看着壶烧。
“……死亡推定时间是三十分钟前。直接的凶器是冰锥。犯人用冰锥将螺肉从贝壳里面拽了出来——用多功能菜刀切成了碎块。之后,再放回壳子里,冷酷地放在了火上。”
(插花:多功能菜刀,指肉、鱼、蔬菜都能切的菜刀。……本来就都能切吧,日本人分得太细。=“=)
宗介淡淡地讲述着杀害的情况(壶烧的料理方法)。小要在他旁边,泪眼朦胧。
“大概是想要确实地杀掉它们吧。用甚至能让人感觉到执念般的,残忍的手法。到底,犯人对这些螺有着什么样的憎恨呢……”
“只不过是单纯地想要吃掉而已吧?”
一直在后面听着的会计冈田隼人,偷偷地嘟囔道。
“…………”
宗介一时无语。观察起壶烧和旁边的酱油瓶。
“……或者,是那样也说不定。”
“我说啊,就是啦。这个。”
“不,也有伪装的可能性。为了隐藏起怨恨的线,特地把被害者的家翻得乱七八糟冒充成强盗……这是常见的手段。”
“…………”
现在成为了“塔艾科哦摸喔勒噢挖昂凯杀害事件·搜查本部”的本部长的宗介,深深地叹了口气抱起胳膊。
“无论怎么说,螺被杀死了。我们必须要找出犯人,让他受到应得的报应才行。”
于是乎,小要再次十分客气地问:
“请问——。要,要找吗?犯人。”
“当然了。就算刨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非要让他为杀害贵重的馈赠品而感到后悔不可。”
“……要怎么做?”
“说得也是。在校内游街示众,再加上处以鞭刑好吗。当然是公开刑。”
“…………”
“在正门旁边,吊他个三天左右,以示众人说不定也不错。”
从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这样说的宗介身边,小要不假思索地退开了半步。
“这,这样子……会不会有点儿严格过头了啊……。因为,那个人,也不一定就是恶意的呀。或许是搞错了什么也说不一定啊?”
她慎重地说道,宗介左右摇头说:
“身为副会长的你怎么说这种话。故意不故意并不是问题。如果说‘我不是故意的’就能被饶恕的话,社会就无法正常地运转了吧。”
“那……那倒是,不过……”
“血债只有血来偿。这是从几千年前就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
用具有奇妙魄力的声音说着,他为了观察现场,开始徐徐地游走于家庭科室。
“啊—……。我,稍微离开一下下。”
小要拖着脚,慢吞吞地走出了家庭科教室。
她走到旁边的饮水处,润了润干得冒烟的喉咙。正当她擦着嘴唇,苦思冥想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小·要·要……”
会计冈田隼人,来到了饮水处。不知为什么,在嘿嘿地贼笑。
“……干嘛啊?”
“吃了那些螺的,是小要要吧。”
“!!”
为什么你知道!?……拼命地压抑着想要这样问的冲动,小要把脸扭向旁边。
“你……你在说什么啊?”
“哼哼哼。你装不知道也没用哦。刚才在游廊碰上的时候,你嘴里叼着牙签吧。是从家庭科教室的方向走过来的哪。”
“呜……”
“而且,常出入学生会室的人里,做饭最拿手的就是小要要了。这就已经凭直觉感觉出来了哦,我。”
“咕……”
完蛋了啊。小要已经半死心了。然而冈田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她,
“放心啦。如果你想的话,要我对相良他们保密也可以哦——”
“哎……?”
“只不过呢,有条件的。”
冈田啪地竖起食指。
“什,什么啊,你说条件。”
小要边不安地颤抖,边咽了口唾沫。小个子的威胁者,突然露出了必要以上的卑鄙笑容。
“嘿嘿嘿……。小要要,你好像确实有JB亲笔签名的CD吧。在纽约的时候弄到的……超稀有的货色哦。”
“呜……!”
小要的颜面猛烈地抽筋。
“我好想要啊~~~~~!”
“不,不行!那个……那个……是我的性命啊!”
“怎么都不行?”
“当然了吧?别开玩笑了!”
“啊,这样啊……。那,我去揭发你好了。”
小要一把抓住了嗖地一转身,想要回家庭科教室的冈田的手臂。
“等一下,冈田君。”
“干什么啊——。因为,你不是不给我吗——。”
“其,其他的东西如何?来日公演时候的招贴画啦,虽然完全无关但是‘呼呣呼呣会动的Bon太君人偶’啦,我还有很多好东西哦?好不好……好不好?”
几乎像在死缠烂打般地,小要恳求道。冈田笑了笑。
“哎——?我才不要呢。那种东西。”
“别那么说嘛。求求你!给你别的东西,饶了我吧!”
“不行。好啦。快放开我。”
“喂,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恶意的呀……!”
双眼饱含泪水,小要不假思索地——“咕!”地猛力一拉他的胳膊。这股寸劲儿,让冈田的脚在湿漉漉的饮水处地板上踩滑了。
“噢……?”
他的身体飞了起来,在空中漂亮地转了半个圈——
哐当!
钝重的声音响起。冈田的后头部,撞在了地板上。他当场躺成了大字形,再也不动了。
“冈……冈田君?”
小要瞪圆了眼睛,在他旁边蹲下,试着摇了摇他的身体。但是他仍然瘫在那里,只是偶尔发出“唔————嗯”之类的声音而已。
饮水处的旁边,没有一个人。也就是说,没有目击者。
没想到,把他的口给封了。毕竟是知道自己的罪行,而想要加以胁迫的人物,这样倒在了地板上。
几乎有了种杀人犯般的感觉,小要战战兢兢地环视四周。
(怎……怎么办?把遗体运到什么地方去,埋掉……啊啊,不对!不是那样,是把他、送到保健室去把情况说明了……不不不,那样我的罪行就暴露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