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之星辰的光与影- 第191部分

但他随即再次下定了决心。

玛尤……

这段时间以来参战和训练的成果出来了。以前的脉冲，绝对无法如此快的作出反应、确定战术，以及，做出如此灵活的动作！

在毁灭开炮之前，脉冲的喷口向上喷射，机体以自杀般的速度冲向地面。在即将与大地接吻时，却又改变了姿势，用左臂撑地改变方向，机体从光束盾与地面的间隙掠过，接近了毁灭，再以同样的高速从地面垂直升起。

为了这个动作，脉冲付出了左臂折断的代价，强大的G力使真自己也内脏受伤，并出现短暂失明。

但脉冲还是欺近了毁灭的驾驶舱。

——史黛拉的害怕已经到了极点。

真忽然就这么想。或者说，再次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个女孩的恐惧。

手一抖，终究是没有直直的，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刺向驾驶舱，而是精准的用Excalibur给毁灭进行了一个“刨腹产”。尽量的……避开了驾驶舱。

纷飞的碎片，毫无疑问还是伤到了史黛拉。

她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本来就不稳定的精神，再也无法支撑。

随着真的动作完成，毁灭也失去了操纵，缓缓的往地面倒了下去。随着史黛拉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动作，它的头部炮口射出了最后一道光束，宛如某种垂死前的呐喊，射向了天空。随即，光束被黑烟密布的天空吞没。

毁灭设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生体CPU的逃生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逃走，自然也没有，逃走的手段……

注视着这一切，真也颓然的，任由脉冲落到了地上。

**

那一边，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只是做运输用的地球军已经在缓缓撤退了。失去了最高长官，也失去了毁灭，自然是不敢再呆下来。

除了一艘小型的护卫舰。

但那也没什么了。

而另一边，直布罗陀的援军也赶到了。远远的，在漆黑的夜空中，露出了端倪。点亮了远处的天空……

真完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玛尤没有被史黛拉杀死。

如果……史黛拉是被别人杀死的。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恨。去恨杀死玛尤的人，去恨杀死史黛拉的人，然后，去报仇。

但是现在呢？

因为他没有早下定决心，所以玛尤被杀了。

因为玛尤被杀，他把史黛拉杀了。

——不，可能史黛拉还没有死。但是现在的真，实在是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去把史黛拉救出来。

——或者，也可以去怪罪那些让放弃了武装的史黛拉重新拾起武器的人？那些放炸药的……

迁怒能够让人好过。

可是失去了妹妹的他，终究无法这么做了。

——那些人，他们也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为他们的亲人和失去的东西报仇，他为自己的妹妹报仇。而且，以这样的报仇，杀死了自己原本承诺要保护的人……

于是，他只能让自己陷入无止尽的罪恶感循环中去。

**

“这也……太惨了吧？”随着最后一批援军到达的迪亚哥震惊的看着柏林的惨状——半个城市都遭到了杀伤面积广阔的毁灭的影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黑色的烟尘，在这深夜的夜色衬托下，更是显得凄惨无比。

而放眼望去，除了残存的机械碎片，完好的MS竟是没有几台。

他认得，剩下的那几台，都是拉克丝原本的护卫，洛克队的成员。

自由呢？勇士呢？原罪呢？座天使呢？好吧……那里还有一台看起来伤势很轻的脉冲。但是脉冲……如果基拉他们都被打败，脉冲这台机体能做到什么？

——不是他小看那个新近红衣。

但是他还是很清楚的，基拉和雷他们的强悍。毕竟也曾经并肩作战了这么久……

忽然，有一架完好的威达，从那艘没有撤退的地球军护卫舰那儿跑了过来。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真的。

然而，这架威达却似乎一点儿攻击欲望也没有。身上也没有带兵器的样子。他只是径自冲到了那架倒下的巨型MS的面前。迪亚哥连忙操纵自己的特质扎古飞了过去，盯着它的动作。

让他诧异的是，从其中，出来了一个金发红眼的少年，身上穿的，居然是白色的研究人员服饰。他完全没有看别人，而是爬到了毁灭的身上，将一个昏迷着的金发少女从残破的驾驶舱中抱了出来。

“救救她！”迪亚哥看着他面对自己的机体，大声呼喊。

“救救她！我能给你们提供很多东西！关于地球军的！”

“救……这个驾驶员？”迪亚哥眉头跳了跳。虽然还不知道具体过程，却也知道，这里的一切，多半就是这个东西造成的吧？救这个驾驶员？

但是，若他们这样算是投降，算是成了他们的俘虏的话……出于道义和世界规则……似乎，还真的应该救。

“喂，这里是怎么回事？”他决定先问清楚这个再说。

可惜，真却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发呆，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这个少年的容貌，和史黛拉，竟然……有几分相似！

“好吧，看来我只好自己决定了。”迪亚哥无奈的说道。

“那艘护卫舰已经被我控制了！”那少年继续焦急的说道，“那里面有很多资料你们会感兴趣的！所以麻烦你们了，请救救她！”

言辞恳切，这个看来也不大的少年，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哭音。

好吧好吧……说到底俘虏也有这个道义要救。

迪亚哥郁闷的想。

——说起来这里的长官呢？难道要他一个刚来的FAITH做主吗？而且，一个少年，控制了那艘护卫舰？所以那护卫舰才没有离开？这可真是让人惊讶的事情啊！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人能来和他说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

拉克丝站在医务室里，心情沉重。基拉和雷各自躺在一张床上，身上都包得和粽子一样。从来没见他们……受过这么重的伤啊！

虽然……军医向她保证，他们两个抢救及时，都没有什么危险。只是醒来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

其中，雷虽然几次受伤，却始终受到的伤害更低，伤势更浅。估计比较早的就能醒来，起床。

至于基拉，他的身体素质更好。可是先是被卷进了机体的自爆，又被人正面捅了一剑导致机体大暴……据说，就算是普通的调整者，只怕也死定了。

也亏得他的身体素质极好。

而只要想到他们受到的伤害，心不由自主的，就揪紧了。

“小姐。”十月推门走了进来。

见拉克丝只是淡淡的投来一瞥，十月也知道，现在的拉克丝，肯定无心理会其它的事，或者说，离开这里。但是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说，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啊！

“直布罗陀的援军到了。”只是地球军的推进速度还是超过预料，所以，还是来晚了，“迪亚哥领队，他听说小姐你在这儿，想要见见你。还有，独立军的雷米雷特先生……”

很好。

拉克丝闭了闭眼——迪亚哥也就算了，雷米雷特不能不见呢！

沉默了一会，她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请放心。”十月补了一句，我们已经排查过，现在外面没有什么危险了。

——还能有什么危险？拉克丝冰冷的笑了笑，现在在外面的，除了扎夫特军，剩下的，便不过是，一群流离失所的人罢了。

毁灭……那东西还真的是够名副其实的啊！

即使只是坐在战舰里面，也能够稍稍的感受到啊！外面，到底经历了多少的攻击，化作了怎样的废墟！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了一下表情，让自己又恢复到了那个“正常”的拉克丝克莱茵的状态，离开了医务室。只是在走之前，还是转头看了看。

希望，能早点好起来……

基拉，雷……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无可原谅

　密涅瓦停在一片废墟上，庞大的舰体掩盖了一大片的区域。密涅瓦的舰身看来虽然糟糕透顶——到处都焦黑一片，依然还存在于某些地方的鲜亮色彩，也还是让它看起来比周遭好许多。此刻，四周的城区，还有不少的地方仍然在燃烧。烧焦或者烧坏的东西，发出着“噼啪”的声响，落到了地上。

“太惨了……”舰长塔莉娅和她的副官阿瑟站在这只剩下了焦土的大地上，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声。

不是不知晓，他们也造成过类似的罪。

尤尼乌斯7是少部分人所为，中子干扰器，却确实造成了无数人的流离失所。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也不希望整个地球落入核战争的悲惨境地。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现在……

人类难道说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吸取教训吗？这样彻底的屠杀，除了死亡和仇恨不会带来任何东西的屠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照明灯被四面架设，让这个尚且冒着黑烟的城市染上了一丝亮色。

但大街小巷都有成堆的尸体，被送进救难所的伤者更是难以计数。幸存者被活埋在瓦砾堆下；蜷缩在残破景象中的孩子在一夜间成了孤儿；哀恸的母亲紧抱着孩子的尸体……

——被那架巨型MS焚毁的这座城市，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增援部队已经连夜展开救援工作，但现在看来，人手根本不足。

密涅瓦同样伤痕累累需要修理，这一战下来，更是几乎打垮了密涅瓦的全部战斗力。驾驶员卧床的卧床，精神出问题的精神出问题……

但是塔莉娅还是让轻伤的欧奇斯领着几个人试图多帮上一点忙。

“地球军实在太乱来了！”塔莉娅忍不住继续抱怨。尽管他们两个此刻都应该在密涅瓦上处理密涅瓦的修理工作。

“是啊……”一向粗线条的阿瑟也显得满脸沉重。

四周的废墟中零星的站起了一些侥幸逃过大难的人群，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们失去了一切，除了泪水，什么也不剩下。

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嚎啕着从不远处走过，看来不过4、5岁，小小的身躯，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断的呼喊着他的爸爸妈妈……

当然，无人回应。

倒是随着这个孩子的哭泣，四周陆陆续续的响起了或者压抑的，或者绝望的，或者迷茫的，或者哀恸的哭泣声，高低起伏不已。

多少个孩子失去了父母？多少个父母失去了孩子？多少人失去了家园？多少人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剩下？又有多少人，被埋在了这片焦土之中，身躯也残破得再找不到？只化作了这世界上飘散的冤魂？

阿瑟再忍不住，他虽然外表成熟，却确实只是一个18岁的青年而已。走上前，他将那个孩子抱在了手中，细心安抚，但是，那孩子却丝毫也不领他的情，只是一味的放声哭嚎……

他的年龄，什么也不懂，却隐约也明白了，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一切可以依靠的东西。

“他受伤了。”塔莉娅耶忍不住走上了前，提醒自己粗心的副官——这孩子的膝盖、手臂都受伤了啊！阿瑟这才恍然大悟，慌慌张张的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抱着孩子到了一边临时建立起来的医疗点中。

人手太少，遭难者太多，有什么好说的呢？

塔莉娅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当初不惜和迪兰达尔分手也想要得到的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

——就算是他，如果真的失去了那孩子，也要痛苦不已的吧？

塔莉娅想。

她自己就不知道，若失去了这个孩子，自己会痛苦到怎样的地步。会不会疯掉？会不会觉得了无生意？虽然常年征战在外，但她求的，难道不就是在后方的孩子的平安吗？

下达这样的命令的人，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心？

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

真也在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在救援。他的脉冲已经被回收，自己却连驾驶员的服装也没有换下来。

直布罗陀的援军把因为驾驶舱破碎而重伤史黛拉带走了。

现在她是俘虏。

但他根本连看都不敢去看。

他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难道，期待她真的被治好吗？玛尤……

忽然间，他想了起来，拼命的朝刚才妹妹遇难的地方奔去。可是那里，已经是一片焦土瓦砾，再无其他。

“这个地方，不可能有活人了。也没有生命反应的征兆。”被他拉来的扎夫特士兵看到他一身红衣，没有反抗，却最终，给了他这么一个无情的答案。

真怔怔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去动那累得老高的碎石堆。

因为他根本就不敢想象，不敢让自己去面对，在挖开这些东西以后，底下的场景是怎样的惨烈。

这是谁的错？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的念头，再次纠缠不休的，在他的脑袋里面转动了起来。

**

拉克丝走下密涅瓦的时候，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惨状。而纵使是经过了罗德尼亚实验室的考验，看到这满地的焦土，心也还是颤抖了起来。在四周走了走，更是觉得凄凉到了极点。

还在燃烧着的三座半的城市成了废墟。经济上的损失自不必言。然而最重要的，是在那废墟之下无数的冤魂，至今也不能核对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和记忆中动画里那寥寥闪过的画面不同，亲眼看见，才能明白这份冲击……

身躯被炮火肢解，支离破碎；姓名被掩盖在了战火之中，无可追寻；在破碎的建筑物上，到处都是看不出完整肉块的残破血肉，染血的衣物也不过是零星的布片而已……偶尔出现被掩盖了半个身躯的死者、身体残破的死者……恐怖残破的躯体，脸上的绝望和扭曲，那些因为不甘而睁大的双眼……

还有生还者的哭泣。蓬头垢面的，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在哭泣。

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这份悲哀将一直持续到他们生命的终结。

死者的悲哀，生者的无力。

苍白着脸色，紧紧的握住了拳，任由指甲陷进了肉里。此刻，基拉不在她的身边，她第一次自己，亲眼面对这样的悲惨，于是终于知道，在这个浑身发冷的时候有一个依靠，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她不过是看着，不过是看着而已。基拉也会好起来。

在这里，有多少人，永远的失去了他们的所有依靠？

这样的悲惨……为什么，会这样的悲惨？

史黛拉鲁西耶。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