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咬了牙不说,云儿眼尖的发现他裤子湿了一块,顿时了然,强扶他去床上,道:“爷总不能这个样子上街吧?先脱下来我去找小丫头洗了熨干了,一会儿便得,薛大爷放心,这里的丫头,嘴巴严着呢,这样的事也不是一遭两遭的,薛大爷不用羞燥。”
薛蟠一想有理,便将裤子脱了交给云儿,云儿去了再回来,却发现坏了事了!薛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处一会软一会硬,软时还好,一硬便泄了,泄过便软一阵,等药效再次发作,便又硬了……
这一波一波的,只看的她心惊肉跳,这才发现,糟了!原来薛大爷是早泄,自己却拿了阳痿的药给他吃,偏他这早泄的毛病比人厉害了百倍不止……
不过六七波,那出来的东西已经跟清水似的,眼看着薛蟠出气多入气少,再这样可就出了人命了啊!
机灵一动,用帕子裹了冰块来给他敷上,这才熬过了药效,赶紧找人送了他回府……
薛蟠这一出闹的,不光是去了半条命,那处更不像自己的似的,完全没了知觉,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用,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薛蟠这边如何懊恼且不说,王夫人那边见薛姨妈这般模样,借钱的话也开不了口,勉强劝慰了几句,却见金钏儿在一旁使劲的打眼色,便辞了薛姨妈出来,一出门,却听金钏儿急道:“太太快回去看看吧,老爷回了老太太,说要从荣喜堂搬出来呢!”
王夫人脚下一个踉跄,只觉得这一下的打击,只比贾政的休书还要大,死死撰住金钏儿的胳膊,道:“你、你说什么?”
☆、第 33 章
金钏儿重复道:“老爷去回了老太太;说要搬出荣禧堂。”
王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神色一阵恍惚;这府里是要变天了吗?二十年了;这荣国府虽袭爵的是贾赦;可是外事一向是贾政做主,家事全是王夫人说了算,他们二房,住着荣国府的正堂;是这荣国府真正做主的人,可是现在,竟然要把荣禧堂让出来!
让出荣禧堂;等于是让出她掌管了二十多年的权利;让出这荣国府!她绝对不答应!她辛辛苦苦打理荣国府二十年;说让就要让她让出去?休想!
定了定神,扶了金钏儿的手,快步向贾母的住处走去。
进了贾母的院子,里面的丫头都被遣开,只有鸳鸯在门外守着,见王夫人过来,忙上来招呼:“二太太。”
若换了往日,看见贾母跟前第一得意的人儿,不免要客气几句,可现如今,她哪有这个心情,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老爷在里面?”
鸳鸯点头道:“老太太让我在外面看着,不许放人进去。”
王夫人点了点头,越过她向门口走去,鸳鸯张了张口,终于没有说话,不想王夫人自己走到门口却站住了,凝神细听,只听里面传来贾母愤怒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让你们两个住荣禧堂是我的意思,老大还没说什么,你反倒不乐意起来?我都是为了谁?啊?你这是对我这个老太婆不满了?好、好啊!你现在也大了,翅膀硬了,看我这老不死的不顺眼了是不是?好,我走!我走!”
使劲拄着拐杖,喊道:“鸳鸯!鸳鸯!给我收拾东西……鸳鸯!”
鸳鸯这个时候哪里敢开口应声,只装聋作哑,假装不在。
只听贾政无奈道:“老太太,大哥是长子,又袭了爵,论情论理,都该大哥住正房,我……”
“你也认为我是偏着你,才让你们住正房?”贾母怒道:“我还没那么糊涂!你也不看看你那个大哥的样子,他就一天守着女人和那些古玩过日子,这个家,我敢让他当?还有老大媳妇,就只知奉承老大,什么事都由着老大摆布,偏偏一个子儿都过不得她的手,无论什么事,一人不靠,一言不听,我敢让她管家?这个家真要交到他们手上,不出一年就能将这偌大家业败个精光!”
王夫人在外面松了口气,按这个意思,大概是不成了。
却听贾政道:“大哥大**不成,不是还有琏儿和他媳妇吗?反正荣国府迟早也要交到他们手里的,琏儿媳妇原不就管着家吗?琏儿也是个能干的,母亲您再稍稍看顾些,也就妥帖了。”
反正荣国府迟早也要交到他们手里的……这句话如同一道炸雷响在王夫人的耳边,这荣国府是贾琏的?那、那她的宝玉呢?这荣国府不是她和贾政的吗?不是应该留给宝玉的吗?怎么怎么就成琏儿的了?
正要冲出去和贾政理论,却听贾母怒道:“那宝玉呢?你想过宝玉没有?”
贾政道:“母亲糊涂了!国家自有律法在,当初父亲留下的爵位,无论您如何反对,最后还不是大哥袭了爵,现如今,大哥的爵位难道不传给亲儿子,反而传给侄儿不成?您再疼宝玉又如何?难道到时候再由琏儿袭着爵,让宝玉当家?先不说琏儿的性子和大哥不同,便只说宝玉,他能当得了这个家?”
贾母顿了顿,抹泪道:“我如何不知道这个缘故,可是让他老子娘管着家,也可让他少受些委屈……”
贾政都气笑了,道:“合府里将他都捧成了天上的凤凰了,他还受委屈?我如今是四品京官,虽比大哥袭的爵低了一些,但实权还在他之上,谁敢给宝玉气受?何况还有老太太您看顾着……现如今趁早将这些事掰扯清楚了,也省的有些人存了不该有的念想,反而生出祸事来。”王夫人本来已经收拾心情准备进去了,听到最后一句,又犹豫的缩回了脚。
贾母迟疑了片刻,道:“待我想想。”
贾政停了停,又道:“若是往常,自该让母亲好好思忖才是,只是我如今升了太常寺少卿,管的是礼乐、祭祀等事宜……若是自己反倒不知礼,占了袭爵的长兄正房不让,若是让人一本参到皇帝面前……岂不是万事皆休?”
贾母轻呼一声,显然是被这一句所打动,迟疑道:“这件事你媳妇知不知道?”
贾政冷哼道:“还由不得她做主!”
贾母叹道:“搬就搬吧,唉,我老了,由得你们折腾就是……”
王夫人心中一凉,知道此事断没有转还的余地,贾母便是再疼宝玉,也不可能拿儿子的前程开玩笑,不光贾母,便是她自己也是不能的。咬咬牙,反正自己即使不当家,也是四品大员的夫人,难道还有人敢狗眼看人低薄待自己不成?一狠心,干脆进也不进房,转身离去,此事已成定局,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狠狠道:“回荣喜堂,给我把琏儿和她媳妇并东府的蓉儿叫来!”
刚走到半路,却看见袭人匆匆而来,一脸焦灼:“太太不好了,二爷走失了!”
王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袭人的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终于再承受不住连番的打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
荣国府中诸多事宜,马车上的贾环却全不知情,不知是不是因太医所说的五脏六腑再次生长的原因,他越来越嗜睡,今儿早上不过比往日稍稍早起了些,在马车上就困的不行,迷迷瞪瞪就睡了过去,到了地方才醒来。
红儿和紫鹃扶着林黛玉从另一辆车中下来,贾环见她眼圈儿红红的,似乎是哭过的样子,但神情中却不见软弱,便知道自己这个表姐看上去虽弱不禁风,但是骨子里倒有一股常人难及的韧性。
贾环的庄子建在山腰,四周风景如画,让从未见过山间自然美景的三女顿时看呆了,原本以为是去贫穷脏乱的地方,不想竟有这般风光,一时间看的目不暇接。
贾环见她们看的入迷,等她们稍稍回神后方道:“林姐姐,庄子不比府里出入不便,这里只要你愿意,便是在外面逛一整日都行,只是现在我们先去看看住处如何?”
林黛玉这才察觉自己失态,郝然道:“还烦请环儿带路。”
山庄中有两座主院,隔墙并肩而建。左手一座上书着“听云阁”,右手一座却空空如也。贾环径直带着三人进了听云阁,院子不大,却整洁舒适的很,贾环道:“这座院子……自建成以后,从未有人住过,从今日起,就是林姐姐的了。”这座院子原是他专为大和尚建的,可惜大和尚一天也不曾在这里住过,说太舒适的生活不适合出家人……
说完这句话,他倒是心中一轻,仿佛放下了什么似的,也不等林黛玉答话,率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道:“林姐姐请。”
又道:“昨儿知道姐姐要来,便让那两个小厮昨夜趁着城门没关回来报了信,让他们今儿早上彻底打扫了一遍,被褥等物也都是全新的。林姐姐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便和我说,我立刻找人去办。”
林黛玉四下看了一遍,只见地上铺的是一层木质上清漆的地板,被擦洗的平滑如镜,内里的布置全无花瓶画屏等物,却有藤条编织的兔子,木刻的小马,草编的帘子,竹子做的笔筒等等,既精致清新又野趣横生,桌椅等物亦是朴素而舒适,让人打心里觉得欢喜,道:“这里很好,环儿有心了。”
贾环见她表情不似作伪,不由微微一笑。
他来到时候还有些担心,若是自己这个表姐也如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一般,不是大惊小怪,见到一只鸡便惊呼许久,就是将所有的东西都贬的一文不值,仿佛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似的,又或哭哭啼啼,仿佛送她来庄子让她受了无穷的委屈……心中对林黛玉由多出几分好感,不矫揉作态,不自以为是,骨子里又不失纯真天性,有这么个姐姐,不坏啊。
林黛玉这才进屋,轻呼一声道:“这里面……”
贾环自然知道她惊讶什么,道:“我让匠人在下面埋了铜管,铜管中有温泉流过,所以温暖如春,若林姐姐嫌冷了或热了,还可以调整一二。”
林黛玉已经惊喜难言,哪有什么嫌弃可言,她向来畏寒,一到冬天无论穿多少衣服觉得遍体冰寒,手脚冰凉,无论如何都暖和不起来,成日在火边烤着,烟熏了却又要犯病,每年冬天对她最是难过。却不想原来竟有这样温暖如春的屋子。
转到卧室,仍是一般的风格,床上雪白轻薄的纱帐,不同于在贾府时细腻丝滑的被褥,这里的被褥都是素色的细布,只看一眼便觉得温暖洁净,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忍不住露出笑容来,道:“这里真的很好。”
贾环道:“这院子里还有个小温泉池子,若能每日泡上一刻钟,既能强身健体,又可驻容养颜、延年益寿,对肌肤尤其滋润。只姐姐现在身体还弱,不能呆的时间太久。”
林黛玉见连一惯稳重的紫鹃脸上都显出艳羡之色来,红儿更是一脸向往,对二女抿嘴一笑,紫鹃与黛玉是何等默契,立刻便明白她的意思,喜滋滋扯了红儿的袖子,点点头,红儿也大喜。
林黛玉奇道:“你昨天不是对舅舅说,还需现起一个池子吗?”
贾环眨眨眼道:“我骗他的。”
见这个清冷如仙、言利如刀的表弟突然露出属于他的年龄该有的调皮模样来,林黛玉先是一愣,然后扑哧一笑,那如同鲜花乍放般的明媚笑容的让贾环都差点看花了眼。
红儿却奇道:“老爷不是说,这是借的同僚的庄子么,怎么……”
“这是我的庄子。”贾环并不欺瞒,她们三个是要长住在这里的,且又都冰雪聪明,日子长了哪有察觉不了的,索性直接告诉她们,道:“这是我在外的一个长辈留给我的庄子,父亲也是知道的,只是我一个庶子,名下有自己的庄子若被太太他们知道了,不知会惹起多少风波来,所以帮我瞒了下来,此事只得我和父亲两个人知道。父亲既然安排林姐姐过来,自然是相信林姐姐的,事关合府安宁,希望林姐姐切莫要告知他人。”
林黛玉如何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回去会掀起怎样的风浪,这无疑是贾环最大的秘密了,竟丝毫不隐瞒的告诉自己,不由心中一暖,道:“这我省的,亦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紫鹃我也可替她作保,不会吐露半个字。”
红儿自然也起了誓。
贾环倒并不怕她们不守信,便是被王夫人知道又如何,这原是贾政允了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归公,他又不在乎这些。
再交代几句,让庄子上的人将行李送了来,又令几个伶俐的妇人帮忙归置东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黑正趴在门口晒太阳,看见他回了,只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尾巴都没摇一下。
等几女忙的差不多了,已近午时,黛玉想起自己的职责来,拿出贾政交与她的长长的单子,挑了四个抄了,命小红送去厨房,不想过了片刻,小红神色怪异的拿着单子又回来了,道:“姑娘,这庄子里面没有厨娘。”
黛玉一愣道:“没有厨娘,那环儿之前吃什么?”
小红道:“有时候是这里庄头的媳妇儿二婶做了送来,有时候是三爷自己下厨……二婶根本就不认得字,便是认得,她也做不来这些东西……她也不过就能将菜做熟罢了……”
黛玉和紫鹃同时呆了:“环儿(三爷)会做饭?”
……
贾环看见面前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药膳时,有些发傻,道:“这……紫鹃做的?”
他知道红儿是没有这样的手艺的。
红儿一笑,道:“三爷再猜?”
贾环一惊道:“难道是林姐姐亲手做的不成?”这是丫头口中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写一些无病□的诗词、一年连一个荷包也做不好的林黛玉?
黛玉道:“旁的也就罢了,药膳却是难不倒我,当年母亲身体不好,都是我亲手侍候汤药……只可惜……”
说着差点落下泪来,却见眼前的碗里忽然多出一块冬笋来,贾环收回手,道:“姐姐手艺真好,我有福了,这庄子里难得有一顿正经饭吃呢。”
黛玉不由失笑道:“你还没开始吃怎么就知道我手艺好?”
贾环道:“我的鼻子比嘴巴还灵呢。”
黛玉扑哧一声,笑道:“贫嘴。”
在这一笑中,两人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他们二人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旁人对他们不好,他们不稀罕,但是旁人对他们的一分好,必要记得,还报十分才行。贾环对黛玉的细心安排,打动了黛玉,才有了洗手做羹汤,而黛玉亲手做的药膳,也同样打动了贾环,才有了这笨拙的劝慰之举,或者这就是两个人的缘分。
见黛玉终于将眼泪收了回去,贾环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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