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自己,应风怀可能真的有急事来不及交代回纽约去了。所以不必这么紧张。可是,可是都已经两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不死心的又打了个电话到格蕾斯医院的心胸外科,结果还是那个墨尔本腔调的男人接的,“他不在。”
“哔”的一声挂了电话。
第三天她上班的时候,护士递给她一张纸条,“应医生几天前叫我给你的,对不起,这两天太忙了,我忘记交给你了。”
她盯着这张龙飞凤舞的字条呆了老半天:急事,先回纽约,上面写了他纽约的电话,以及家庭地址。
她惊喜万分,连忙从满桌的医学刊物中翻出不知道被压在哪里的电话,拨了应风怀的行动电话,甜美的英文女声说着:“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她又拨了一个到他纽约家中,熟悉的男声说着流利的英文:“我是Wilson Ying,我现在不在家,请在‘哔’一声后留言。”
“风怀,你去哪里了?出什么事情了?收到我的留言后回电话给我。”
又过了两天,应风怀还是没有联系她。
这下子她真的慌了。
他出了什么意外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办公室里团团转,“风怀,你到底怎么了?”
她六神无主,拨通七七的行动电话:“能定到今天最早去纽约的机票吗?”
“怎么了?”那端的七七好象还没睡醒,“怎么这么急要去纽约?”
“求你了。”思屏语带哽咽的说,“拜托你帮我定一下。”
“好。我马上打电话。”
过了五分钟,七七回电话:“三个小时后有一班,不过不是直飞,要在阿拉斯加转机。你要吗?”
“好。”
“到底怎么了,思屏,是不是你和应医生发生了什么事情?”七七和老头冷战了好几天,为了思屏不惜拉下脸给那某个自大狂打电话,才临时调了张票出来。
“我回来再跟你说吧。”思屏有些累,不愿意多讲,“我直接去机场补票就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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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6
差不多二十个小时后,思屏冻的浑身发抖的站在JFK机场大门,她只穿了一件T恤,八月深夜的纽约温度还是很低,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站在门口,瑟瑟发抖,深夜的机场,灯火通明,各色人种行色匆匆。
花了十三个美圆,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小巴到了曼哈顿区,已经是子夜了,车上没几个人,下车时,胖胖的黑人司机还叮嘱她:“晚上在一个单身女人在曼哈顿街头要小心!”
“谢谢。”她抱以感激的微笑。
从车站下车,冷风吹着她的衣袖,看着满街的英文字,鳞次栉比的大楼,她的脑袋一阵子发热,胃部紧缩,曼哈顿距离长岛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她在纽约举目无亲,已经是深夜了,一下子找不到车,她只能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
热水冲刷着身体,她的身体越来越烫,头脑却分外清醒,奇怪的是,在杭州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想见到风怀,可是到了纽约,或许是近乡情怯,她一下子胆怯了,那时候那么冲动的跑到美国,却又犹豫了,尤记得十年前,也是一个九月的夜晚,她只身一人搭飞机来到纽约,又从纽约JFK机场到纽黑文,那时候风怀还在耶鲁读书,尚没见到他就被他的母亲挡在了门外,嘤嘤切切的希望思屏能够离开她的儿子,而如今,似乎历史又在重演。
那一夜,思屏辗转未眠。
第二天,起了大早,赶去长岛,她无暇欣赏长岛绿树掩盖着红墙,湖水碧波荡漾的美景,一心一意的看着路边的豪宅。
司机将她放在一处高级住宅区前,白墙红顶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掩盖着。“108号。”她看着手上的纸条,退后一步看了看墙上挂的门牌,“108号,Wilson Ying。没错,是这里。”
她按了按门铃,隔着一大片草地和铁篱笆看向里面的房屋。
过了一分钟,没有人应门。
她不死心,又按了好几下门铃,退了一步等里面是否有人出来。
“谁?”二楼的窗户推开,一个一头褐色大波浪卷发的白人女子探出头来,“请问你找谁?”
思屏抬头看着这个穿着一件白色吊带低胸睡衣的艳丽女子,胸口一阵抽搐,她……她是谁?
应风怀在美国的同居女友?
思屏勉强扯出笑容,看着艳姝风情万种的眨着惺忪的睡眼问她,“我找Wilson,他住这里吗?”
“是啊。我是他女朋友,你是谁?”
女朋友?你是谁?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刹那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满口苦涩顿时涌上心头,觉得自己的自尊和勇气在这个女人出现后被扔在脚下狠狠的踩碎。
“我是他朋友,从杭州来的。”思屏说的极度勉强。
“哦,你等一下。”那女子绽开甜甜的笑容,消失在楼上。
一会,她肩膀上裹着一条薄毯小步跑了出来,打开大门,对思屏甜蜜的抱怨:“进来吧,Wilson这两天又出差去了,行动电话也忘了带,我都找不到他。”
李思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头痛的厉害。
“进来坐啊。”那热情的白人女子拉着她走到屋内。
这是个位于长岛的豪宅,屋外有一片浓绿的草地,后面还有一片碧绿的湖泊,独门独户,环境清幽雅致,他居然买的起这上千万的小别墅?难道做医生钱都是那么好赚的吗?
随女子进入里屋,屋内门窗紧紧闭,有些昏暗,思屏打量了一下,是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内饰,厚厚的窗帘,沉重的烛台似乎在诉说着中古世纪的风雅,在国内绝少看到如此风情的装修。
“我叫伊纱尔。你从杭州来旅游的?找Wilson有事吗?”
李思屏揉了揉额角,头痛的越发厉害,突然眼前一阵黑暗,她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手,看着伊纱尔的红唇一张一合,那些英文字母在她的脑袋里突然组合不起来。
“我是他的老朋友,来美国出差,顺便来看看他。”她随口编了个理由,“你们……你们……”你们结婚了?这句话她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艳女接着她的话说:“唉,Wilson也真是的,出门老是忘记带东西,害的我老是要给他善后,瞧他连你这个老朋友来了也不知道。”
“是吗……”思屏声音几不可闻,喃喃自语。
“以前我们老为了他顾着工作的事情吵架……”艳女娇嗔,“还差点闹的分手,他还赌气跑回中国去了……”
伊纱尔一边抱怨一边在整理客厅里散落的杂志和书籍,像一个女主人一样熟稔。
难道跟女友吵架才是他到杭州的真正理由?
思屏觉得自己是本年度奥斯卡最佳小丑扮演者,在整出戏内,她就像一个智商四十的呆头鹅,被人罩着耍。
沙发上仿佛长满了刺,她再也坐不下去了,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到玄关,正要扭开锁……
客厅的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打开了,应风怀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头发微微凌乱,斯文俊秀的脸上满是倦容,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公文包,另一只手还有一件薄外套勾着,“思屏!”他扔下手上的东西,握住她细弱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苍白的容颜,“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Wilson。”伊纱尔扯了扯他的衣角,“她是谁?”
伊纱尔?
天啊,他这才注意到站在沙发旁边的伊纱尔,他拍了下额头,怎么这个时候不应该凑一起的人都凑到一块了。
应风怀看着伊纱尔穿的清凉透顶的睡衣,又见思屏她难堪的别过脸,马上明白了这一团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盯着思屏的瞳仁,用中文一字一顿的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要回杭州。”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重复解释。
“那是怎么样?”思屏愤怒的扯高了嗓子叫了起来,“我在杭州打了你至少上百个电话,你连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我……”
“你知道吗?小美忘了把你的地址和电话给我,我居然要从GOOGLE上找NYGH的地址,从WEBSITE上找你办公室的电话,而在那之前,我们还被别人称为男女朋友!”
“我……”
“我找了你整整五天,结果你一个消息也没有。”思屏忍不住拔高语调,觉得自己像个歇斯底里的怨妇,“我一直在担心,一直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我还傻的找到纽约,找到你的家,结果只证明了我是全世界最蠢的一头猪!”
“你听我说……”应风怀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她。
“别摇我。”应风怀摇的她好想吐,她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又气又急又心痛,整个人虚弱的可以,“我不想听你说,你找你的伊纱尔去吧。我要回杭州……我要回杭州……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胸口,浑身发抖,她想起了自己这几年的执着,这些日子的甜蜜和倾心对待,全部都化为乌有,全部都是一枕黄粱,结果呢?爱这个男人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应风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对自己下催眠咒。
伊纱尔听不懂国语,看着两人似乎在吵架,特别是女的,叫的那么大声,她怯怯的问:“WILSON……”
“伊纱尔,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应风怀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问这个一年前的女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里?”
“WILSON,我找了你一年了,乔治说你回中国去了,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你在中国哪里。我只好每个周末都来这里等你。”伊纱尔的口气也很委屈。
应风怀头痛欲裂,他的桃花这么多年没来过,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下子就集齐了。
“我们一年前就分手了!”他特别加重了“分手”这两个字,“一年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他急着想送走伊纱尔。
思屏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她突然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刹时不知道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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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都觉得写的有够恶心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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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7
思屏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冷汗直冒的弹坐在床上。
“咳咳……”她轻声开口,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下。
“你太累了,体力透支,才会昏倒的。”低沉的男人语调随风飘进她的耳际,他站在窗边的帷幔前,一动不动,若非还发出声音,真让人以为是一个雕塑。
思屏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在回杭州之前,伊纱尔就和我分手了。我并不知道她会在我家里出现,而且你们俩个还会遇到,我不知道伊纱尔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发生在我和她之间的事情都是过去了。”
“我……”她的嗓子干干的,还有沙哑,“风怀,我好难受。”
应风怀从床头柜子上拿了个样子古怪的体温计在她耳边“叮”了一声,“还有点烧,张开嘴……恩,喉咙还有点肿,吃点抗生素,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下楼,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她的心似乎也被撞击着,应风怀给思屏端了一杯热水,把药丸放在小盒子内,递给她:“肚子饿了没?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的轻言细语,他的关切眼神,他的温存动作,任谁也不会把他应风怀当作一个无心残忍的,玩弄女人的痞子。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翻腾的那么难受?
思屏不是个无《文》理取闹的人,她的理智《人》告诉自己,风怀讲的大部《书》分都是真话,可能这个伊《屋》纱尔真的是他的前女友,也早已经分手了。
但是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个目光深沉的应风怀变的如此陌生?
这个住豪宅,开名车的男人早已经不是当年淳朴的枫城少年了,其实自己爱的一直都只是十年前的他,或许说只是十年前的一个幻觉?
做人何必那么执着?
她依言把药吞下,退烧药里的镇定剂发生了作用,“风怀,我觉得你好陌生……”
“是吗?”他穿着黑色衬衫,黑色的长裤,双手环胸,站在床边,他样子很疲惫,法令纹看上去比平常还要深一点,思屏突然惊觉,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一直是我,从来也没有改变过……”在她睡着之前,恍惚之中,听见夜风里,飘来这么一句话,在耳边回旋。
应风怀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他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正指着午夜三点,觉得有些口渴,轻手轻脚的走下楼梯,想去倒杯水喝。
然后他看见李思屏,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臻首软软的垂着,乌黑的头发披散在沙发背上,眼睛闭着,手里一个大抱枕,呼吸一起一伏,窗外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她柔和的脸庞上,他的心头一烫,着迷的凝视着如此似水柔情的佳人。
他缓缓开口:“几天前,我接到院长的电话,WILLIAM HOUSE的病情恶化,要做心脏移植手术,WILLIAM他是我亦师亦父的长辈,我很尊敬他,所以我立刻定机票回纽约,回去的时候,给你留了张纸条。可是没想到,小美会忘记了将它给你。”
李思屏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应风怀也不管她是否有听到,端着马克杯,靠在楼梯口,自顾自的说着,“害你担心了,是我不好。WILLIAM的手术做好了之后,史迪夫又急着找我,我母亲的白血病复发,我又急忙赶到西雅图,等料理好那边的事情回来已经是昨天下午了。幸好在我赶到西雅图前,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我打过电话给你,可是你的行动一直是关机的。”
“阿姨还好吧。”
“恩,暂时没事。”他难掩担心的语气。
一阵沉默……
“我想了好几个小时,并没有怪你。”她转过头,乌黑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凝视着他,“我只是气我自己。”
“气自己?”他重复着思屏的话,“为什么?”
思屏轻轻的笑出声,那笑声里竟是苦涩的味道居多:“看到伊纱尔,我的心怎么就那么难受,那一刹那,我觉得来纽约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除去最早在枫城的那些年头,我甚至觉得根本不了解你这个人,或许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风怀,我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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